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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焕之连忙道:“此一时,彼一时。我已与段大人商量过,决定重议此事。”
“监国四臣,须半数以上方可定论。”范拙拉下脸道,“两位不如拉了连相一同前来,再议此事。但是在这之前,此令书仍然生效。”
段敖话音更寒,“在场三位尚书,只你一人,恐怕做不得数。”沈儒良一开始便为他打圆场,难保不是一路。因此他故意未将他算在内。
“那加上本王,够不够分量?”
清风般的嗓音在段敖等人脑中如击重锤,不约而同暗道:终于来了。
一个二十左右的紫袍青年含笑站在门槛前,腰带锦绣,环佩玲珑。郑旷只觉眼前一亮,脑中只得四个字--金风和煦。
“你们还不动手?!”安凤坡的额上隐隐有汗珠成凝。
站在屋檐上的帝轻骑置若罔闻。
傍晚余日西照,影子东斜,黑长如鬼魅,依然纹丝不动。
安凤坡抬手抹了把冷汗,想通似的呼出口长气,“看来,我一败涂地。”几日来的兴奋与焦虑似都在一瞬间远去,那曾经在午夜梦回描绘千万遍的美景在刹那支离破碎。
“一战未成,何以言败。”声音淡若春风拂水,了无痕。
安凤坡却苦笑不说话。他今日所说所做尽入帝轻骑、宫廷内侍与刑部眼中,即使终未成事,这意图之名却是洗不脱了。
安莲拨开挡在身前的侍卫,走至他身前,从袖里掏出一封信,“帮我交给高阳王。”
“你确定?”他的手指搭在信封上。他当真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放他走?他这一走,背后怕是不知又要牵动多少势力的考量。
今日帝轻骑不听号令想必出自连镌久授意,也就是说,从一开始连镌久就没有坐上高阳王的船。不过就算坐上也无妨,以连镌久的资格功勋,明泉要动他,还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轻重。但他不同,他只是安家的一个区区安凤坡。从他进宫那天起,安老相爷就把他视作一颗弃子,留也罢去也罢。他若能干出番事业,那还有机会在安家留一席之地,若不能……安家决不会为他而违拗明泉的意思。
安莲松指,信在空中摇曳了下,稳稳落在安凤坡仓皇伸出的手中。“替我谢过高阳王,若非他试探之举,满朝上下恐怕还不能如此齐心。”
安凤坡嘴巴张了下,又颓然闭上,扭头朝外走去。经过帝轻骑足下时,脚步略顿,“连镌久究竟下得什么令?”
“连相下令箭指平昭殿。”其中一名帝轻骑肃容道。
安凤坡看着张如盈月的弓与蓄势待发的箭嘴角似笑非笑地掀了下。
“等下!”如意突然从他身边穿过,急急跪在安莲面前,“不好了,马太妃被劫走了!”
安莲眉头轻蹙,“来了几人?现在何处?”
如意踌躇了下,“我,奴才也不知道,是听人说的。他就在外面!”
“让他进来。”
安凤坡索性收了脚步。他站在转弯处,正好看到迎面走来那人,从七品的太监服,腰弯得极低,脚步迈得极小,像怕被人撞见般。
正要转弯时,抬头猛得与他视线对上,立刻哆嗦着跪了下来,“奴才崔、崔成,见过安侍臣大人。”
“我倒也是个安大人,却不是你要找的那位。”安凤坡略带嘲讽地瞟了眼安莲。
“笨蛋,这边!”如意急得冷汗直冒,他很想冲过去把他拖过来,可惜自己被那么多弓箭对着脑袋,身体好象虚脱一样软绵绵得使不上力。
崔成立刻爬到安莲面前,“奴、奴……”
“你是崔成?”安莲眉头蹙得更紧。
崔成抖了下,连连磕头道,“是是是……”
“你现在应该在执法司的牢房里。”不是疑问,是肯定。
“奴奴……”崔成啪得甩了自己一个耳光,“奴才听到了很重要的消息……所、所以出来报信!”
安莲脚步微移了下,崔成立刻爬了几步,头继续对准他的鞋。
“你听到了什么消息?”
崔成精神一振,“执法司的费海英买通人要将马太妃带出宫去!”他舔了舔嘴唇道,“就这个时辰。”
“不过一句话,为何不由看守太监待传?”安莲声音突得沉了几分。
崔成早知必有此问,因而答起来不紧不慢道:“此事干系重大,费海英又耳目众多……”
“那那些耳目又怎肯冒着大不韪将你放出来?”安莲冷然问。
崔成一呆,支吾不能言。他在牢里得到这个消息时,便知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次若表现得好,莫说出去,即使是重受重用也大有可能。毕竟伺候明泉那几年的情分还是在的。当初他犯的事情大,皇上不能公然保他也是有的,如今有了借口,将他放出来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他的算盘打得劈啪想,却不料安莲根本不买他的帐。
“这、这等奴才见了皇上,自、自会解释……”崔成咬牙道。
安莲抬眸,见安凤坡还站在那里,不禁问道:“还不走?”
“恐怕还走不了。”安凤坡苦笑一声,便听大老远一声尖锐喝道,“古太妃驾到。”
夕阳与适才相比,仿佛半分未动。
如意搓着抽筋的小腿,突然觉得今天漫长得令人烦躁。
圣旨
帝轻骑的箭依旧在屋顶上指着平昭殿。
宫廷侍卫与刑部衙役的刀剑也还在鞘外。
当一身素华的古太妃出现在视野时,气氛愈加凝重了几分。
“太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见安莲带头行礼,宫廷侍卫与衙役迟疑了下,将兵器还鞘一一跪了下来。惟独帝轻骑仍是面无表情地盈弓而立,在橘光下,恍如五十个青铜像。
古太妃轻甩广袖,脸色不动,目光视若无睹地略过他们,直直地盯着安莲,“长庆宫洁侍臣接旨!”
安凤坡神色一惊。明泉不在宫内,还有谁能颁旨?太妃?若是太妃的懿旨,又何必亲自前来?如若不是……难道先皇还有遗旨未公布?
他悄悄抬起头,发现许多人与他一般露出惊疑的表情。
古太妃小心翼翼地接过宫女盘中的旨轴,却被未当众宣读,只是轻轻交于安莲。
“皇上用心一片,望洁侍臣明白。”
皇上?在场人同时一呆,古太妃口中的皇上定是指明泉了,难道这圣旨是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还是……在离宫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
安凤坡想到第二种可能时,胃猛地一抽,这种抽搐就好似当年听到安莲被抓下狱一般。
安莲平静地接过圣旨,将卷轴慢慢打开。
偷瞄的众人只觉得明黄卷轴像鞭子一样热辣辣地抽过眼睛。
然后,卷轴被缓缓收拢,安莲抬起头,眉眼平添一抹异彩,让人不敢直视,“臣,遵旨。”
古太妃微微一笑。她本就是十分温柔之人,这笑更让人有种我见犹怜的娇弱。“本宫尚约了徐太妃常太妃与瑶涓公主去丰回宫坐坐。”丰回宫是马太妃的寝宫。
安莲嘴角微微翘起,“安莲恭送太妃。”
古太妃点点头,正要走,又想起什么似的道:“本宫让姚姑姑同你一道去,也好有个说法。”
“太妃思虑周全。”
安凤坡脑里瞬间转过无数种想法。这张圣旨必定是针对高阳王而来的,或者并不是高阳王,而是任何一个可能在京城兴风作浪之人。这张圣旨显然关乎安莲……不然接旨的人应该是连镌久或是其他尚书。
那么这张圣旨的内容就十分令人玩味了。
一个后宫之臣如何能干涉前堂朝事?
猛然一个念头像一把刀一样自头中间劈下!
除非……!
“我与你同去。”清泠的声音近在耳畔。
他侧首,人眼便是安莲皓玉般晶莹的面颊。
“还是不了,”安凤坡抱臂道,“我突然改变主意,要留在宫里了。”
安莲毫无惊异,转首对如意道:“备车户部。”无视于众人突然张大的嘴巴,又接着道,“顺便去趟连相府,让他将帝轻骑都撤了吧。”
如意结巴道:“要出宫?”皇上不在,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出宫?
安莲轻瞟一眼。
如意立刻低声道:“是。”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崔成问,“他怎么办?”
“何处来,何处去。”
户部。
衙役匆匆跑到正堂,气都来不及喘,就跪在地上,“见过高阳王,见过范大人段大人杨大人沈大人郑……”
“起来吧。”高阳王坐在上首,目光自所有人脸上一转,“以你的官职,等见完所有大人……本王脖子也要等长了。”
“是是是,啊,不是不是不是……”衙役紧张地擦着额头上的汗,分不清是适才跑得太急出的汗还是现在被吓出来的冷汗。
杨焕之咳嗽一声,“你起来回话。”
衙役这才恭恭敬敬地站起来。
“杨大人的话到底比本王的管用。”高阳王话音一落,衙役扑通一声又跪下了。
“行了,”高阳王忍不住笑出来,“你怎么像是专门来敲木鱼。”
几个小官急忙一同赔笑出声,却发现几位尚书依旧板着脸孔,立马收了表情。
“连相伤势如何?”
衙役急忙道:“很严重。”
“多严重?”
“那血一盆盆得往外端,里里外外都是人……”
高阳王朝杨焕之他们露出一个意有所指的眼神,“那就是死不了了。”
衙役啊了一声。
“你可有见到人?”
“不曾,只见了几位夫人。”
段敖突然开口问,“她们穿着打扮如何?”
“十分朴素简单,而且形容憔悴……”
高阳王与几个尚书同时笑出声。
众官员不明所以。
段敖解释道:“连相几位夫人是出了名的爱美,平日打扮自然千娇百媚。连相是傍晚受的伤,几位夫人伤心忧虑尚且不及,又怎会有闲情改装易容。”
杨焕之皱眉道:“以连相之谨慎不可能出此等疏漏。”
“那就要问范大人了,”段敖冷笑道,“不知范大人下手留了几分情?”
范拙面无表情道:“不知。”
“人是你伤的,又怎会不知?”
“段大人有何凭证?”
沈儒良沉吟道:“或许还有一种可能。”
“……”范拙脸色大变。
“空城计。”
高阳王见众人难看的脸色,淡淡道:“若是如此,连相此刻……恐怕正是在生命交关之际。”
思采突然跑进来,欲附在他耳边耳语,却见他偏开头,“在座都是朝廷坚石,无不可对其言。”
思采低应一声,道:“适才连相府来了几个宫里的人,进屋子里去了。”
“宫里?哪一宫?”范拙皱眉问。
段敖冷道:“吏部尚书几时还管起内宫之事?”
杨焕之与沈儒良互看一眼,都有些一筹莫展。范拙与段敖交恶,明显不能善了,还有大宣左相生死未卜,高阳王心思叵测……现在又扯上内宫,如此烂摊子,恐怕就算皇上立刻赶回来,也不知道要如何收拾。
范拙不理他,只看思采。
思采轻声道:“长庆宫。”
安莲?
所有人不禁眉头一皱。
“洁侍臣驾到!”
尖锐的男音道尽内宫特色。
众人互看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惊诧之情。
旨意
平日里宽宽敞敞的户部门口被挤得水泄不通。小官的轿夫们拼了命得往旁边挤,尚书们的轿夫又好些,只是作样子地朝前走两步,避开正门。高阳王的轿子直接抬到了户部里面,郑旷与其他户部官员面露不悦,但见沈儒良神色如常,只得静默不言。
仪仗如龙,两个随侍太监走在最前,敛目垂手分立两侧。
“臣等参见洁侍臣。”一干人等站在门槛内,声音整齐划一。
高阳王悠然坐在正堂里面,闲闲地啜着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