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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唐再续-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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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大脑,想到什么说什么的,这种人说出来的话,反而最为靠得住。只是盖寓却不知道,这话是我教憨娃儿说的罢了。”

憨娃儿这句话弄得盖寓心里有些不悦,那是肯定的了。但李存信毕竟不是李存孝那样的直肠子,当时就发觉憨娃儿这句话有些意图不轨,虽然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憨娃儿大概只是顺口这么一说,未见得就是真这么想,但憨娃儿的嗓门实在太大,就算现在下雨,只怕郑家祖祠里的盖寓也听见了,这个不得不慎重。

于是李存信立刻大声道:“某历来敬盖仆射如亚父,怎会不下马,只是雨大,未曾看清仆射的马车而已!……仆射!存信前来拜见!”

李曜在郑家祖祠里听了李存信的答话,心中轻叹一声:“难怪当年史书记载李存孝被李存信谗言弄得心慌意乱,最后竟然去跟朱温、王镕往来信函,结果又被告发,只得临时造反,原先还觉得史书里的李存孝未免过于敏感了一些,如今看了李存信的反应速度和应对手段,才知道李存孝哪里是敏感,他一准就是被李存信逼得无法不反了。”

这时候,盖寓才淡淡地问李曜:“雨大得很,年老耳背听不清啊……外间说话的,可是存信?”

李曜虽然不知道他是真听不清还是假听不清,反正当他是故意这般说的,总不会有错,心思一转,便答道:“仆射,外面似乎是存信大兄来了,正在求见仆射。”

盖寓哦了一声,就没有下文了。

李曜见不是头,只好主动请问:“仆射,存信大兄求见仆射。”

盖寓这才看了李曜一眼,却对李嗣昭说道:“益光,你去跟他说一声,某正在查看一桩命案,他若无甚大事,且先在外面候着。”

李嗣昭一听,差点没笑出声来。刚才李曜跟憨娃儿耳语的时候,盖寓走在前头没有看见,李嗣昭却是看在眼里的,他早猜到憨娃儿方才那番话是李曜教的,只是他也没有料到盖寓今天还真是对李存信有了意见还是怎的,居然直接让李存信吃一个闭门羹!要知道,此时可正在下雨,那祖祠外面可是没地方避雨的。

不过李嗣昭也觉得十分解气,李存信是义儿中的老大,作为蕃汉马步军都校,地位也是最高,平时跟他们见面的时候都是鼻孔看人的,李嗣昭早老就不痛快了。今天因为十四弟遇见的这事儿,再被他略施小计,就要仗着盖仆射的威风让李存信吃瘪了,想想就觉得心中痛快不少,仿佛出了一口恶气。

第131章 教训孙儿

李嗣昭得了盖寓的吩咐,施施然走出郑家祖祠之外,就看见李存信打着伞站在雨里。不过他是骑马来的,虽然穿了蓑衣带了斗笠,但身上也早就湿透了,如今那把伞也只是让他的头发不被淋湿而已。

李存信看见李嗣昭出来,略微怔了一怔,一抹诧异只是一闪而过,便抢先笑道:“原来益光也在。”

李嗣昭脸上挤出一点笑意,语气却不冷不热:“正阳有事,某岂能不来?”

李存信笑着点了点头,问道:“盖仆射可在?某有事须向盖仆射面陈。”

李嗣昭微微抬起下巴,道:“盖仆射说,他正处理一桩命案,忙得很,此刻无暇与都校会面,请都校在此稍等片刻。”

李存信并未料到会吃闭门羹,闻言不禁呆了一呆,而后忽然一惊:“命案?什么命案?”

李嗣昭看了他一眼,眼中露出一丝鄙夷,挪开目光,淡淡地道:“孤儿寡母,受人陷害欺凌,上告无门,遂自戮于自家祖祠,以证清白。”

李存信的脸,忽然变得有些发黑了。

…………………………………………………………………………………………………………

王家,前院花厅。

“王辩!你做的好官!”

王笉仍是一袭白衣,以示为父带孝,但此刻她却高坐花厅正席,面带愠色地看着面前的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此时的王笉,再不是平时那般亲和淡然的模样。

那男子身着官员常服,低头跪在王笉面前,有些底气不足似的小声分辨:“姑奶奶,非是孙儿不察民情,实乃前次听了两位玄祖昭文公与昭逸公的吩咐,须得与并帅保持良好关系,是以……那李存信乃是河东蕃汉马步军都校,位高权重,若是因为此事得罪了他,难免他不在并帅跟前嚼舌,对我们王家不利……”

此人年纪怕不有王笉两个大,又是官员身份,却在她面前连头都不敢抬,口称姑奶奶。盖因为王笉年纪虽小,辈分却是极高,而最关键的是,如今太原王氏的家主之印还由她代为执掌。王氏这等千年名门,若非家规之森严,哪里有如今地位?是以别看王辩身为朝廷官员,到了王笉面前却是家中普通子弟见了尊长,哪里敢多言半句!

王笉冷冷地道:“二位叔父的意思,你便是这般理解的?王辩,你读书读到哪里去了!十年前你为言官,尚敢上书弹劾宰执,十年后你身为晋阳令,在我王氏根基之地,却连一个区区藩镇将领都不敢得罪了,若是早知如此,我看当年昭文叔父就不该保举你担任如此要职!你若是连区区一个晋阳令都做不好,有生之年别想位居中枢!”

王辩见王笉怒火如此之大,甚至放出话来说他“有生之年别想位居中枢”,顿时脸色发白,语气惶恐,连忙磕头认错:“孙儿糊涂,孙儿蒙昧,求姑奶奶指点。”

须知王氏终李唐一朝在朝中都有巨大影响力,其子弟之中较为优秀的,宦途大多有保障,但若是家主对某一子弟失望之极,不愿家中给予其支持,那么……他这个王氏子弟的身份就反而成了累赘,因为其他世家一见此人在家中都得不到支持,就更加不会扶植和帮助他,一个是自家的子弟当官都不嫌多,二是不愿因为这种破事得罪王家。也就是说,一旦家主对某个子弟失去期望,这个子弟的宦途基本上就算到头了。

王笉见他态度还算诚恳,哼了一声,平息了一下怒气,才缓缓道:“也罢,既然你没弄明白二位叔父的意思,却偏偏位居如此要职,某便破例为你指点一二,你且听好,某今日之言,不说第二遍。”

王辩忙道:“是是,姑奶奶请讲,孙儿恭聆慈训。”

慈训这个词,一般用于儿子称呼母亲或者祖母的教导,王笉不过十七八岁,本来这样称呼理应让两个人都感到别扭,但偏偏他们二人一个说、一个听,都毫无不适之意,可见这早就成了寻常之事,完全不足为奇。

王笉脸色怒色渐消,说道:“你二位玄祖的意思,的确是与并帅维持友善,但这其中如何把握,却要你自己拿捏,偏偏你错就错在根本没有弄清楚如何维持与并帅的关系。”

王辩心中如何想,无人可以知道,但他的表现却是深深低头,不敢辩驳半个字。

王笉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莫要不服,似你这等维持友善,只怕李并帅反而要想到别的地方去了。”

王辩忍不住好奇,问道:“孙儿愚钝,未知李并帅怎会想到别处……似孙儿这般处置,不正是我王家不欲与他发生龃龉的表现么?”

王笉见他仍不明白,忍不住摇了摇头,道:“我王家身处河东,要与李并帅保持较为友善的关系,那是自然而然的事,但这并不意味这我王家就必须靠着李并帅。你要知道,王家根基虽在河东,但王氏开枝散叶何其广,中枢朝臣何其多,我王家需要倚仗李并帅的地方并非太多,恰恰相反,李并帅需要我王家配合的时候,反而更多。是以,我王家对李并帅保持友善,只须在一些军政要务上,略微倾向一些便已足以,似你所遇这等事情,根本无须顾虑。你若是连这种事也无法坚持原则,开始明显倾向于他,他还道我王家已然持不住立场,要全面倒向他了呢!”

王辩怔住,迟疑道:“可那李存信的确是河东要人,将来说不定还会……”

“还会什么?”王笉训斥道:“你还真以为李存信有半分继任并帅的机会么?他那是痴心妄想!王辩啊王辩,你怎么就不仔细思索一下李克用的人事安排?除了李落落与李廷鸾之外,李克用诸多义儿养子,又有谁是真正掌握了强大兵权的?某知道你想说李存孝,但你又有没有想过,为何李存孝麾下带的,永远都是义儿黑鸦军?”

王辩呆了一呆,问道:“为何?”

“因为义儿黑鸦军是李克用一手带出来的军队,除了正副军使和都虞候之外,下面的将领全是李并帅用了多年的老人,就算李存孝等人起了反意,只要李克用登高一呼,他们就得变成光杆军使,麾下部众自然不会跟从。除了李存孝之外,其余掌兵的义儿,每人麾下有多少兵丁?最多的,也不足两千人罢了!而李落落的铁林军有多少人,你想过没有,这是为什么?”

第132章 分析用人

王辩愣了一愣,恍然道:“如此说来,李克用对他诸多义儿,竟无一个放心得了的?”

王笉摇摇头:“防微杜渐罢了。现如今的李克用,风光盛极,大概也谈不上如何不放心,但他乃是武将出身,自有他的警惕之心。这就如同外出征战,虽然料定敌军今夜不会偷营,但放心归放心,防备归防备,巡哨、夜探仍不可少。李克用如今所做的一切,也是如此,他未必觉得麾下这些义儿胆敢背叛于他,但他却仍然要提前做好防备,以策万全。”

王辩长长地“哦”了一声,点头道:“姑奶奶的意思是,李克用虽然相信义儿们不会背叛他,却也时时刻刻提防着,以免出了意外。而他对两个年长的亲生儿子,却是不同,不仅让他们手握重兵,而且也没做什么防备,因此可以肯定,李克用是打算将衙内都指挥使的人选定在李落落和李廷鸾其中之一身上,然否?”

王笉点头道:“然。”顿了一顿,又道:“不过,前番某听诸位叔伯议论,李克用对其麾下义儿的态度,如今也并不如他自己所说的一视同仁了。”

王辩讶然道:“哦?敢问诸位玄祖有何高论?”

王笉道:“叔伯们认为,从如今李克用的任人用事上来看,他正开始在年轻义儿中大力提拔干将,来分那些年长义儿之势力。”

王辩看来从没考虑过这点,不禁奇道:“怎么说?”

“年长义儿,以李存信、李存孝、李存璋、李存贤等人为首,都有自己的一份实力,或是资历、或是战功、或是人脉、或是知谨……因此皆为李克用所重。然则李克用统领河东,是因为他乃沙陀之主,而沙陀人最重威望,无威望者,便是大汗嫡子也不可为王,因此李克用心中对他这几个义儿的威望名声也是心有顾虑。然则,他此次的手段,某以为却不大可能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办法,只怕却是盖寓献策。”

“什么办法?”

王笉道:“那就是,提拔年轻义子,准备用来托孤。”

王辩一愣:“李克用年方三十六,未及不惑,正当壮年,托孤之说,未免太早了些吧?”

王笉摇头道:“不然,李克用的确年轻,但据某所知,他一目微渺,本是先天有患,又闻其有头疼之症,可见其外壮而内亏。其外壮,乃后天锻炼打熬,其内亏,却是先天有所不足,此缺难补也。不过,他从未提过要请我王家为其查看病情,是以某也不甚清楚他这病究竟是如何了,只从某见他数次之时他的面相,再虑及他嗜酒如命来看,某料他活不过知天命之年,若他今后嗜酒之风有所收敛,或可延年数载,但亦难过甲子。”

王辩似乎对王笉的医术十分信任,当下“哦……”了一声,又道:“可就算是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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