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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醋了?”
“奴奴出身卑贱,怎敢有此狂妄之想。钱郎才学品貌、身世地位,哪样不是当世之选,那些内亲王殿下们,能够得钱郎怜惜,才是她们一身福分呢。”
“说得孤好像色中饿鬼一般。”钱惟昱惩戒性地在素子的**上拍了一下,回了一下神,续道,“贺茂斋院,定然是要去的,不过孤待选子,素来如同亲妹妹一般,真个不曾有半分轻亵之想,便是为了大业,也不得不去。另外再抽出时间去你爹那里看看吧,一来既然收了他的女儿,不上门说不过去,二来也好多探讨一下藤原师辅的病情。”
“想见奴奴的爹爹,倒是不必专程跑了。三日后源高明设宴谢恩,我爹与源高明的侄儿源博雅也算忘年之交,定然是要去的,那里便见着了。不过,说起这两场宴席的客人……”
安倍素子柔柔地诉说着,突然心中一动,想起一件令她不快的小事来。
“怎么了?”
“藤原师辅的宴席上,既然是专程请的钱郎,其他陪客,自然都是对方精心定下的了。到时候,池田中纳言等少不得也要来一并作陪——池田中纳言家的千金,当初可是和奴奴一般,被大江山上的酒吞童子掳走,为殿下所救呢。她要来谢恩,也是光明正大,谁都拦不住。”
池田空蝉?钱惟昱心中略微转了一下念头,便想起那个当初在京都西阵町陪着素子和小茹逛街买西阵织的时候,遇到的官宦人家小姐。那女子第一次见的时候,对自己极尽感恩之媚态,但是后来自己离开日本的时候,辞行场合又变得端庄典雅,实在是风格多变。
或许那池田空蝉比灵秀聪颖之气,不如选子和清少纳言,但是毕竟在年岁上要大不少、正是少女绽放其青春美貌的年纪。若是同龄女子相比,在钱惟昱所见过的日本少女里面,池田空蝉也算上品之选了。姿色和素子相比不相上下,端庄贵气则不是素子这般阴阳寮小官家里的女儿可比的。
“说到底,还是吃醋了……内亲王的醋不敢吃,和你一般苦哈哈的官宦女子,你便吃上了么。”钱惟昱故作调笑地抚弄着素子,一边玩味地说道。
“哪里是吃醋了。空蝉姐姐奴奴也是曾经共患难过的,当初奴奴一并被抓去酒吞童子那里,也和空蝉姐姐一处遭罪。只是奴奴觉着,空蝉姐姐前后变化太大,她平素断然不是钱郎在西阵町见的那般行止神态,那次如此献媚,要说是真个感念钱郎救命之恩,想如奴奴这般献身侍奉,也说不通。池田中纳言是藤原师辅保举上去的,这般局面,只怕空蝉姐姐也是被人控制了。钱郎若是一并把她吃掉,只怕是连着毒药一并发作了呢。”
“我说呢,怪道是西阵町初见的时候,和后来临别送行,情态举止差异这么大。想来第一次是被池田中纳言逼着来献媚的。”
“也不定是池田中纳言自己要如此,说不定也是逼不得已,背后另有藤原北家的人直接干预也说不定。”
美人计啊……面对这种手段,将计就计可好呢?只怕吞了诱饵之后,却不让这诱饵接近自己的权力核心,处处瞒着对方,到时候反而让藤原师辅更加生出戒心,觉得自己在虚与委蛇。
钱惟昱想着想着,心中好生不耐,最终迷迷糊糊沉沉睡去。屋外,清凉小道姑娇小的身影探头探脑地晃悠了一下,见内室果真没了动静,灯火全然熄灭,便忿忿然地出去、想把自己做的晚膳丢进垃圾桶里。
“光想着做坏事,饭都不吃,饿死你们这两个狗男女,回去定然要把这些坏事告诉娥皇姐姐,让娥皇姐姐抽你。无量天尊,罪过罪过。”
啐骂了几句,小道姑转念又觉得可惜,也不用筷子,毫无道貌地十指箕张抄起一条纳豆烩鱼,狠狠咬了一口。
一声如同压抑的狼嚎一样凄惨的叫声传出,然后小道姑就把她做的那些该进化学实验室的吃食毫无留恋地丢掉了。这里面半是她手艺的罪过,半是她不熟日本人的调味特性,只把纳豆当成是中土的豆豉那般用了,结果中原美食豆豉鱼变成纳豆鱼之后,就不适合上餐桌、只能进化学实验室了。
……
一夜无话,次日,钱惟昱行尸走肉例行公事一般,保持着外交家职业的微笑,到了藤原师辅那里赴宴。藤原师辅客套一番,少不得问起昨日钱惟昱答应的给朝廷敬献银山收益的事情。
钱惟昱自然是装傻充愣,以中土素有此例来解释——中原从秦汉始,矿山多是国有的,尤其是涉及铸币的金银铜矿。钱惟昱不知道在日本私开的矿山可以独吞,所以心虚请示,也不为过。
藤原师辅少不得不小心问道钱惟昱许给村上天皇的钱粮多少,钱惟昱淡然地实话实说,说是一年各项寄进约十余万贯。
听到十余万贯这个数字的时候,藤原师辅的嘴角少不得悲愤地抽痛了一下。许久,才蓄气憋大招一般憋出一副“朝廷有幸、天佑吾皇”的振奋神色来。
等到钱惟昱再不小心提到、如今因为吴越海商的海船连年进步,已经不需要经过耽罗岛、或是高丽沿海浅水区,可以从苏州、明州走深海直达航线直扑淡路附近的濑户内海、在淀川靠岸,使海货直达京都、供给畿内。
对于这种通商的利好消息,藤原师辅自然是乐见其成的,当下说了些真心恭维的场面话,所有作陪的人也算是第一次敞开了赞叹,无需藤原师辅表情暗示该如何说。
只可惜,这般和谐之景没能持续多久,钱惟昱便提到:他向天皇奏请,准许吴越海商在兵库、摄津淀川沿岸另建新港、开筑商埠城池,并且请效法中原旧制,求市舶司之职司。而村上天皇则要商港比照寄进田庄一般纳税,他钱惟昱与陛下讨价还价一番,约定了以出口进货价许了商税,攫取了筑城自治之权。
听到这里的时候,藤原师辅几乎有一种要把钱惟昱掐死的冲动。但是冷静下来之后,他又不得不哀叹命运弄人——从钱惟昱的口径来看,这个商税的东西,好像是村上天皇主动提出的,钱惟昱不过是被逼无奈这才掏钱。
昨日村上天皇接见钱惟昱的时候,身边根本没有留从者服侍,除非藤原师辅去找天皇对质,否则也是不可能知道其中隐情的。
当然了,按照日本的律令,太政官四臣有在位者,朝廷有事涉税赋户籍、官制律令的改革的,光政出天皇并无实效,或者说,天皇只能定一个大方向,具体的执行手段、管理办法他藤原师辅还有很多可以做手脚。但是那样的话,陛下许的好处他若是克扣,那岂不是做了恶人,有损他的长者之风、招抚远人的名望。
唯一能做的,或许只有认了村上天皇给钱惟昱的好处,但是在具体纳税方面,由太政官的身份出面协调、“帮助”钱惟昱少掏一些银子给朝廷。
自古以来,只有朝廷想方设法从商人那里多收税的,如藤原师辅那般反其道而行之的,也算是天下罕有的了——当然,也不排除一些更好的办法,毕竟皇室从不能亲自出面收税,即使是入国帑的钱财,也总有上下其手地空间。
酒席半酣,该谈论的公事也都谈了。藤原师辅少不得示意陪客的其他臣僚倡议来点为文助兴的节目。便有池田中纳言会意,倡议俳句连歌……只不过照顾钱惟昱的感受,加上最近平安京内汉学之风日炽,自然是不能再联和歌,只能是联汉诗的了。
钱惟昱文化底子还在,要是遇到李煜这样的对手,联汉诗还有点发怵,对付日本人当中的文化人自然是无碍的。一时之间,宾主尽欢,池田中纳言的女儿池田空蝉假借着答谢昔年救命恩人的幌子,给钱惟昱答礼斟酒,寄进妩媚讨好之能事。为了减轻钱惟昱的尴尬,藤原师辅自然是给各位个人都安排了女乐服侍。
剩下的,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不足尽言。
……
夜深,从藤原师辅府上回来,一进内院、屏退左右服侍之人,钱惟昱便对素子兴奋地诉说了一个好消息:“藤原师辅连饮酒都毫不禁忌,看来他身边的医官,也是对消渴之症的忌讳毫不了解。将来,倒是可以多多在平安京内贩售霜糖,甚至挑些汉人的厨子,在平安京内开设店铺、专营高贵适口的新颖甜点,想来必然能够让藤原师辅早日归天呢。”
素子闻言,也是回报了一个温柔地笑容,顺着钱惟昱的话头附和:“藤原师辅独揽朝政,若是归天撒手的话,倒是能让朝廷平衡一些。只是其兄藤原实赖比之师辅锱铢必较,素来连长者之风都没有,这种不怕坏了名声的人,行事最是不忌。到时候别反而惹出孤注一掷不计后果的事情来。”
“能够做到左府,哪个是真个不计后果之人,藤原实赖锱铢必较,也不过是为了立威不立恩而已。何况他也年近七旬了,纵然如今没有其弟那般明显的病症,又能保得几年呢。日后,我们的对手,可能便是他们子侄辈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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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心灵饥渴
贺茂斋院,竹楼书斋内。厚厚地一匝安吉竹纸,都是小块的彩粉细笺,约摸有足足六七百页。便堆放在选子内亲王案头的一个小木盒里。纸张的成色有微微泛黄、发皱的,也有略微光洁莹润些的。很显然,这些字纸取用的时日,前后相去甚远。
不过,每一张纸上的内容,倒是相若仿佛。抬首都是四句抄诗:“别路秋风起,离亭叶正稀;所嗟人异雁,不作一行飞。”
两年前钱惟昱离开贺茂斋院,离开平安京之前,选子看到的最后一幕,便是枫叶竹林、秋风归雁的景象。这首应情应景的诗作,两年来选子每日习书练字时都要先抄写一遍,然后再做别的。
毕竟两年前她不过才虚岁七岁而已,再是天资聪颖、蕙质兰心,当时也不过是只认得一两千汉文罢了,仍然处在海绵吸水一般的求学阶段。这两年来,她虽然挂着协调日方学问僧、斋院女官编纂《汉和字典》注音部分的活计;但是实际上,对于选子来说,每一册《汉和字典》与其说是她的作品,还不如说是她自学的教材。
选子可以拿到的《汉和字典》自然是第一手资料,基本上是每编完一册她就能拿到一册。所以这套旷世巨著虽然正式面世发售还不过半年,她自己却是足足习学了两年了。如今不过将满九岁,已习得六七千汉字、十几本汉诗和歌在胸中。
两年来,选子养成了辰时起身习书、午后分韵研读汉诗的生活习惯;用了晚膳后再了解一下编纂活计的进度,再读一些一些阴阳寮送来的、介绍贺茂大神的物语、神学典籍——毕竟她挂着斋院的名头,将来也算是神社的“住持”,丝毫不懂神学和阴阳道、神道教的知识典故的话,也不像话。这种修行一般的生活非常规律,几乎毫无热忱和激情可言。
不过,规律总有被打破的时候,这一日,选子习书完毕之后,用了午膳,按照学习进度,本该是读《昭明文选》的时候了。一本《昭明文选》在案头摊了小半个时辰,却几乎一篇都没看进去,连书页都没怎么翻弄。反而是这两年来钱惟昱让海商船队送来的那些旧书信,被反复掏出来念读——当然了,是夹在《昭明文选》里面读。
“选子,既然没心思读书,何不主动打上门去找人。咱都打听过了——人家昨日被藤原师辅那老货缠了一日。源高明的席面,还要后天才轮到,今儿个正该是闲着。”
一阵银铃一样清脆的少女声音,促狭地突然在书房门口响起,把选子骇了一跳。她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