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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航一定要小心瘴疠疾疫,到了麻逸国以南,轻易不得与岛夷土著直接接触;万般事宜都要以安全为上,贸易所得凡是可以经水的都要好生洗濯才可带回来。到了各处海岛时,若是岸上蛇虫孳生,丛林密布,切不可让船队停靠离岸太近。上岸之人一定要用小舟摆渡,回到大船上之前一定要严格海水沐浴、风油精擦拭全身,切不可把异国蚊虫蚤虱等物带回华夏!至于鸟兽草木,也要好生择拣清洗。太医院的医官寡人也给配属了五六个,好之为备。”
这么一番话语从一国之君口中说出来,着实有些碎碎念,不过陈诲心中却着实受用,钱惟昱说一句,他就恭恭敬敬俯首称是,并且用笔记在自己的衣襟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个时代的人对于物种隔离概念没什么认识,也不知道从海外引入传染病或者导致物种入侵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这些话如果钱惟昱不说,那就真没有别的人可以教导了。
陈诲最终出行的船队也已经敲定下来,除了“明州号”飞剪船之外,还有两艘四千料尖头福船、四艘两千料尖头福船。这些福船也是这两年来吴越国造船业的一个改良结果,吸收了广船水线面的一些优势,并且结合了后世清朝时才出现的中式硬帆船万金油——“老闸船”的相当一部分优势,在水线面型和破浪阻力方面有了很大改进。
以竹篾硬帆为主,兼用帆布制的软性支索飞帆和船首、船尾帆。在驶出南中国海,进入太平洋蓝水海域之前,这些船只灵活受风的航行特性可以让它们在24小时平均航速上不逊于飞剪船。未来数年间,吴越国的普通民商用海船、海军战船也会逐渐从传统福船系模式向老闸船转变。
这七艘大船组成的舰队会沿着苏州…台湾彰化…马尼拉甲米地锚地…民都洛岛上的麻逸国…三屿…渤泥国安汶这条路线南下然后到达巴布亚新几内亚岛北岸,折向东进。除了“明州号”之外,其余六艘船会在到达巴布亚岛最东南端南岸、相当于后世莫尔兹比港这个位置后返回,并且将一些剩余的新鲜航海物资趸给将要继续征途的“明州号”。然后由“明州号”南下澳洲。
当然,如今这个时代,无论是那块后世会成为马尼拉的土地,还是后续那些港口岛屿,应该都还是只有“巴郎盖”土著的蛮荒原始状态。吴越人如果需要的话,灭杀几个巴郎盖部落就可以轻易控制那些地区,相反阻挠吴越人的最大障碍肯定是热带疾病,让吴越人无法离开海岸线深入内陆。
这样的安排,也是害怕以飞剪船的船型在穿越巴布亚岛以北的赤道无风带时被困住,不好施展,而有硬帆船配合的话,只要经过那些大岛屿的近岸地区时,就肯定可以利用每日昼夜的海陆风进行航行,用硬帆船牵引的话,肯定不会出现船只行驶缓慢的瓶颈。
赤道无风带在航海学上是一个很重要的概念,即在地球上靠近赤道南北纬度3°~5°之间的范围内,如果在大洋深处,会存在因为地转偏向力和地球自转离心,导致这一地区只有气流的上下垂直运动,而极少有水平方向的横风。
自古海船到达这些位置的时候,就会遇到麻烦,比如西非洲赤道附近的“马纬度”,就是其中的显著代表古代欧洲航海客从西非洲运载柏柏尔人的马匹回欧洲的时候,常常会在这些海域遭受长期的无风静滞期,连所运的马匹都会因为在赤道环境闷热舱室中长时间迁延,成批疫病而死。
当然,赤道无风带也不是绝对的,那只是存在于远离大陆的远海、或者是周边虽然有陆地,但陆地面积太小,只是普通的小岛,不足以形成海陆风的地形。如果是诸如巴布亚岛那样拥有数千米高山、上百万平方公里的大岛的话,那情况就不一样了。因为水和土地泥沙之间热容差的关系,白昼时风从陆向海、晚上从海向陆的昼夜反向海陆风可以持续存在,这种情况是最适合中式硬帆船发挥的。
中国往南到澳洲的航线上,赤道无风带刚好穿过了巴布亚岛,这可以说是造物主对中国人航海业的一个恩赐,对于欧洲人来说无比费事的穿越赤道无风带问题,对于中国人来说直接就可以迎刃而解——古代欧洲人如果要避开西非洲的赤道无风带,就只能贴着西非凹进去的几内亚湾行驶,利用海陆风兜一个大圈子,而无法直接从利比里亚直航西南非的卢安达、纳米比亚等海域,相当于为此白白多走三千海里的浪费航程。
……
在钱惟昱和苏州的一众官员注目中,“明州号”带着6艘僚舰拔锚。船队最终几经人员变更,总计带了1000人的飞鱼都精锐水兵、还有通译、商人、使者、工匠、医官、厨子等后勤人员500人。甚至还有大约500名的南九州隼人武士和归化的台湾岛高山族水手。
之所以启用这些人,钱惟昱也是考虑到了南九州火山区的隼人族和台湾岛东部高山族人在热带丛林地区的“扛造”耐性非常强大。历史上一直到二战的时候,日军和米国人在巴布亚岛的科科达小道进行了人类历史上最为残酷的丛林战,南海支队的日军在科科达小道的丛林中坚持了两年,那种如同兽人一样强横的热带生存能力着实让全人类咋舌。而当时作战的南海支队当中,大部分兵员正是九州岛南部萨摩藩的火山丛林人种。
吴越国在台湾的殖民至今也有十个年头了,纵然吴越控制开发的只是占台湾四分之一面积的西部海峡平原,但是那也不影响吴越人逐步同化、归化一些高山族人。
南九州的情况则比台湾更好,在陈诲和林仁肇征服隼人三国的豪酋之后,隼人族这些年来已经被吴越统治者通过普及基础教育反复灌输了“中原浙闽两道的居民和九州隼人族都是秦汉时候山越族的后裔”这个观点,对于吴越的认同感已经爆棚。
现在吴越王只要希望,完全可以聚拢起几千人的台湾高山族精壮武装,或者上万人的隼人武士军队。往船队里安插几百号人的随行武装自然是再轻松不过了,如果不是出于刻意压制这些外族武装的人数不宜超过船队中飞鱼都汉人水兵数量的考虑,吴越国完全拿得出更多异族武士。在给这两支队伍命名的时候,钱惟昱也恶趣味地把他们取名为“高砂义勇队”和“隼人义勇队”。
船队后,仅仅两天就到了彰化港,随后卸下了一万多料所运载的各种铁器,然后补充了茶叶和牛羊腌肉、粮米布匹、上千名越南奴隶,还有几千料的土水泥——这么多船只跑一趟南洋自然也不能空跑,顺带贸易回本自然是必须的。由于台湾岛如今也有十万民户了,开垦建设等业务非常繁荣,铁器的消耗量自然持续旺盛,近年来一贯成为了大陆对台湾地区输送的主要货物。同时一些没必要从大陆出航时就带的物资,则可以在台湾卸下铁器货物后重新装船、再次。
六月十五日前后,船队到达了大王在海图上标注的“吕宋岛东南岸优质深水湾、方广六十里”天然锚地。船队入港盘桓数日,留下了一百名飞鱼都水兵和一百个隼人武士作为监工、并且把一半的越南奴隶留在这里,放火烧林在马尼拉地区修筑一座夯土木桩的土围城寨、又把五千袋土水泥全部留下、配给足量的铁器,让越南奴隶继续修建锚地栈桥和碉堡。预计不出两年,这里就可以形成一座城镇。
这一过程中,靠着隼人武士和高砂武士的屠戮,自然也灭杀了马尼拉湾附近的四五个菲佣巴郎盖部落,斩首两千余级——虽然陈诲很眼红这些奴隶的劳力资源,但是思忖再三,考虑到大王反复交代的防止疫病传染,加上这些土著原本世代就在此生长,反抗性比较强,只能是暂且压下这个年头,或许等到大王所说的桉树弄回国、吴越医官们配出完全版的万金油、风油精之后,才能考虑大规模奴役这些“昆仑奴”。
海上的日子漫长而无聊,搜索、绘图、测量,这般走走停停,经过麻逸国、三屿、渤泥国安汶岛之后,六月底的时候船队终于到了巴布亚岛的莫尔兹比港——经过巴布亚岛东北岸的时候,几艘老闸船还是用十几条粗大的缆绳牵引了“明州号”数日,以帮助在赤道无风带上利用横风不力的飞剪船加速通过。
把所有剩下的越南奴隶和高砂族监工对、足够吃一年的腌制肉食粮菜等物留在莫尔兹比港建立沿海驻扎点,随后各艘海船盘账了一番,把冗余物资匀给“明州号”,或者留给莫尔兹比殖民点,然后便正式返航了。
陈诲带着“明州号”继续往南,趁着南半球冬季的契机,踏上了独自寻找澳洲的道路。这一路,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让船队中数百个将来可以成为领航员的商人、水手们普遍学习如何观察南半球的南十字星定位法,重新测绘新式的、覆盖更全面的南天星盘。至于寻找澳洲物种,只能算是一个附带的任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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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三武后尘
陈诲的船队从莫尔兹比继续南航澳洲的时候,在江南大地上,一连串的重磅进展消息也逐个爆出。6月14这天,后周禁军在一个多月的猛攻之后,把采石矶所在的和州战场彻底肃清,并且从西南边接近了金陵城,开始筹备攻城作战。仅仅十几天后、也就是7月初2的时候金陵东北面润州战场的战斗也结束了,润州南唐守军在付出了一两万人的死伤被俘代价后惨遭攻破。这些都已经是南唐最核心的领土了,李氏礼贤下士数十年,能够赢得这些死于国事的勇士也算可敬可泣。
7月5日。后周军集结六万多人马、在此前长期的火力准备、用砲车火油拔除了不少金陵城外围的敌楼城楼等城防工事后,开始了旷日持久的总攻。历史上北宋灭南唐的灭国之战,仅仅在金陵城的攻城战中就迁延了大半年的时间;可见这座数百年来都作为南朝国都的、拥有七丈高城墙的巨城绝不是周军此前曾经攻陷过的任何一座城池可以比拟的。
南唐守军仅剩四万余人,而且团练军也占了半数,不过还有大量的民壮可以强征,血腥杀戮的绞肉机,在两军攻战之下不可逆转地隆隆转动了起来。
……
柴荣本人当然不可能每天泡在金陵围城战的现场。
这一日,正好是润州攻克之后五天,刚刚完成了润州初步安民工作之后,柴荣接到了一个需要他亲自处置的奏报。
奏报的来源,乃是李重进上言的,说是随军“搜金都尉”在执行皇帝陛下钦命的熔佛事宜的时候,受到了一些阻挠,李重进听了阻挠者的劝说,暂时也不敢妄动,于是上表给柴荣处置。
“金山寺?”柴荣端坐御帐之中,正在看着李重进的奏报,心中思忖了一会儿,也没有想起这个地名,随后喊过一边随军侍候的宦官,问道:“小楼,过来,可知金山寺在何处?”
一旁随侍的这个宦官显然也是略通一些文墨地理的,立刻点头哈腰地趋步过来,略微想了一下,便回道:“回禀陛下,金山寺便在润州之北的江心沙洲上,正好与江北扬州的瓜洲渡隔江而望。”
“这座寺庙很有名么?为何带兵查封违禁铜佛的官兵竟然会被阻挠!”
“确实很有名,听说寺中历代都有高僧辈出,最是灵验。奴婢身在北方,长居宫中,也曾得闻呢。”
那太监的回答语气中似乎颇有倾慕崇拜之感,让素不好佛的柴荣听了便心中先有三分不喜。又冷着脸追问了一些细节,那个太监也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