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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众,钱惟昱俘获了陈洪进的家眷之后,把陈玑带在身边也有加强对陈洪进控制的意思。
只不过,当初刚刚俘获的时候,陈玑才七岁,又是娇生惯养的,钱惟昱也不好让她服侍自己,只能当妹妹一般在身边养了年余。等到来南唐为质的这几年,才渐渐使唤她做些事情。一来也算是取巧,避免了自己居丧亲近女色的嫌疑,二来如果让南唐人给自己身边安排服侍人的话,也难免被安插奸细。
“香囊就不必了吧……”一听到‘香囊’二字,钱惟昱其实本能有些反感,一个大男人,如果不是这个时代的社交需求、贵公子出行多半要带的话,他也是不耐烦这么做的,“不过,既然今日是……那便‘柠檬散’了。”
柠檬是东南亚的作物,原产马来一代。自明朝以前,汉人是从来不用此物的,也就没有人想到过引进。不过在来到南唐的这几年,钱惟昱偶尔出行的时候主要是去读书的日子发现南唐那些贵胄公子都用这些,何况礼法也没说居丧不能熏香。自己不用的话,岂不是显得特立独行,不利于渲染自己文弱的形象。
于是,他让顾长风辗转漏出一些消息,让这两年偶尔派人来南唐“做点生意”的“明州蒋氏商会”的人帮自己从大食人那里弄一种叫做“柠檬”的东西,回来后制成名为“柠檬散”的香料。好让自己既能熏香,又不至于用那些闻上去女人气的香料。
当然,钱惟昱之所以想到用东南亚的柠檬,倒不是说他前世对这方面的知识有多关注事实上,上辈子作为一个胖子,实在是没有多少打扮的机会。只不过,作为一个经常做政府工程市政工程的攻城狮,参加商务谈判评标什么的活计还是免不了的。商务人士经常要用的古龙水,他上辈子也比较熟悉。
古龙水的主料就是柠檬制剂,是专门给男人用的香水,那么想来柠檬提取的香料给男人用,想来也是颇能显示君子的清新淡雅气质的吧。
洗漱穿戴完毕,在十八娘的服侍下用过了四色精细点心和一碗素羹组成的早膳,用香汤漱了口。十八娘旋给点了一小盏煎茶,待钱惟昱酽酽地喝下,便是收拾出门的时候了。
穿上湖丝衬里苏绣面的月白袍子,罩上素色杭锦的斗篷,拾掇好身上的零碎饰物,钱惟昱便把书籍笔墨交给小厮们拿了,自己出门登上一辆二轮的马车。车夫也不问话,好像惯性使然一般直接挥鞭开车了。
随着钱惟昱的马车渐渐离去,府门附近几个贩夫走卒模样的人也就渐渐散去了。钱惟昱乐得装作没事儿人,好像从来不知道这些人是南唐人派来监视自己的一样。
因为时间还早,路上行人不多,大木轮碾在微微有凿刻凹凸痕迹的青石板路面上,发出细碎的清脆声响,倒也不让人觉得烦躁。至于车厢里的颠簸,被厚重的锦缎褥子吸收之后,车厢里的人其实是不怎么感受得到的,就算有些许微微的震颤,钱惟昱也就当是坐在按摩椅上罢了。
马车行了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金陵城高大的城墙也就也就已经在望了,一座巍峨的城楼在五丈高的城墙上耸然矗立,“玄武门”三个八尺大小的墨青色大字,颇有气势地排开在城门的吊桥绞索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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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李煜
金陵城,古称秣陵;六朝时候,又称建康。隋文帝开皇年间,全国撤郡改州,遂改名为升州。
五代时候,南唐之前统治淮扬江表一带的杨吴政权虽然占领了此地,但是却没有在这里建都杨吴政权,一直在与金陵仅一江之隔的扬州建都,所以对于长江以南的金陵依然沿用唐代“升州”的称呼。到了李篡吴建立南唐的时候,因为都城迁到了此处,金陵这个称呼才逐渐广泛起来。
不过,如今的金陵城和六朝时候的建康其实处所并不一致。
六朝时候的建康城垣便是“一片降幡出石头”的那个石头城,又称台城,位于当代南京城的西面、其西南濒临秦淮河下游、东界玄武湖。但是在南梁梁武帝萧衍末年,因为侯景之乱,台城被围困、屠戮、杀人为食持续数载,百万户口尽数屠灭,后来陈朝数十年也没有恢复元气。隋唐之后,因为金陵不再作为国都,恢复速度自然也不快。
到了唐末大乱的时候,在吴王杨行密定鼎江淮之前,两淮江表乃是农民军屠戮的重灾区。
在这一代,当时先后有喜欢用“捣磨砦”舂捣人肉酱示威的杀人狂魔黄巢;有精于腌渍人肉脯做军粮的烹饪高手秦宗权;也有习惯每到一处后将青壮男女全部征兵为军、病弱老幼尽数屠城做军粮的秦宗权残部孙儒。
这三位流贼达人先后祸害江淮之地持续二三十年,把此地人口杀得十不存一,光是被屠杀了当作军粮人吃人吃掉的估计就有数十万口。作为六朝古都的台城,也先后被反复焚毁。
等到吴王杨行密最终剿灭孙儒、平定江淮的时候,他发现台城的遗址已然毫无修复的价值,在旧址上重建新城还要额外多花钱粮去清运那些建筑垃圾,连平地起城都不如。
于是,杨行密就选择了换一块地皮重新起城,新城起在旧城的东南面,也就是从玄武湖西面移到了玄武湖南面。新城城北正对玄武湖,同时因为秦淮河在注入长江之前河道走势本来就是一个“l”字形,所以城南依然以秦淮河为界,这样也可以减少人工挖掘护城河的工程量。
六朝时期,“玄武湖”原本古名是叫“桑泊”,起源于东吴孙权时为了训练水军而疏浚金陵低洼湿地而成。也正是到了杨行密的时候,该湖才正式改名为“玄武湖”因为它正对着金陵城的正北门玄武门。
……
钱惟昱刚来金陵的时候,李给他在城里建了府邸居住。后来,在得到父王薨了的消息之后,钱惟昱借机向李陈情,说自己觉得“金陵繁华、不利于居丧”为由,恳请搬出城北玄武湖畔居住。
古代的孝子死了爹娘的,哪怕搬到坟地“结庐而居”也是不少的;别人不但不会觉得这种行为奇怪,反而还认为这是孝行可嘉的表现。钱惟昱给出的名义那么光明正大,李也不好阻挠他的孝行,只能是答应他搬出城去。
到了城外,南唐人再想“监视居住”就要麻烦不少。不过南唐人很快想到一个办法:钱惟昱来南唐的时候年纪小,吴越国是派了通儒院学士林克己陪着他来的,顺便教钱惟昱读书免得荒废了学业。于是南唐也不说林克己学问不行,单单是邀请钱惟昱和南唐那些王子宗室们一起读书不想在城里享乐,这算是守孝,但是读书总是对得起父母的事情吧?钱惟昱知道南唐一方在想什么,也知道拒绝了这个邀请之后,肯定会引来更多麻烦的后手,也就大大方方答应了。
南唐皇室的内书院机构是由集贤院这个机构兼管的。当时集贤院学士徐锴正负责教导诸位皇子和王子读书,钱惟昱也就被塞到了那里面,和南唐王子们一起读了两年书。
后来又过了两年也就是今年年初、后周郭威称帝那段时间南唐老臣、同平章事周宗因为年老,不能再如此前那般任事过重(当时已满65岁),所以皇帝李本着体恤老臣的考虑,给周宗加太傅衔,把他原本的工作转给其他大臣担任。
做了太傅之后,李名义上也让周宗负责督导诸皇子,集贤院学士徐锴自然不好再霸着教导皇子们的头衔。所以虽然大部分时候授课仍然是他来执行,名义上却以周宗为为主、诸皇子也要对周宗行师礼。
原本集贤院的课程是按照小朝会一样的周期安排,三日一讲。这样也可以给皇子们比较多的自行安排的时间,毕竟皇子又不是考科举的士子,读书只是为了明理通政,不用当死钻的腐儒。
周宗主持之后,因为年老体衰,哪怕每次他只是跑跑过场、遇到皇子们有些政见上的问题答疑解惑一番,他也依然觉得精力不济,因此更是把三日一讲改为五日一讲。
今年正月以来,钱惟昱过的就是这种每隔五天去街道派出所报道一次、证明自己在取保候审监视居住期间没有潜逃的哦不,是去宫外的皇家文学馆阁集贤院装模作样上一次课,证明自己在乖乖当人质。
钱惟昱回忆着这些年的往事,马车已然快到了。南唐时候的金陵城布局和后来明朝时候的南京城南半部分已经比较像了,集贤院就在皇宫西南面,相当于后世的夫子庙一带。钱惟昱沉思之间突然被御者的马鞭声惊醒,随后感觉马车一顿,于是他就在从人服侍下踏着锦墩下车了。
抬眼一看,集贤院大门口却正有两个身穿水蓝色湖丝缎子、淡淡绣着黄白相间花纹衣袍的贵公子从大门出来;年长的那个约摸十七八岁,比钱惟昱年长了两岁,身材却还比钱惟昱矮小瘦弱面目俊秀如女子一般,尤其是居然生就一双桃花眼,眼角眉梢远远地往鬓角方向斜斜吊去,如果用来对女人放电,那肯定是颇有杀伤力。年幼的那个才十三四岁,身材还未长成,样貌也还只能说清秀端正而已。
二人见到钱惟昱下车也就马上迎了过来。钱惟昱认出来人,立刻趋步上前躬身行礼:“见过吴王、郑王两位殿下。”
“哎呀,惟昱贤弟不必多礼,说了多少次了,喊从嘉、从善就行了;你我之间,还见外这些作甚!”
那年长公子正是当今南唐皇帝的第六子李从嘉了,旁边的是他七弟李从善。只见李从嘉迎上来双臂扶住钱惟昱正在作揖的前臂虚虚一抬,钱惟昱就顺势站直了身体其实刚刚被扶起的时候,钱惟昱上半身略略还是有些前倾,待自己后退了两步之后才彻底站直。这么做,也是不愿意两人靠的太近的时候让对方明显感觉到身高上的差距。
“贤弟,为兄前段时间抱恙在身,少来了两次。中秋之后那一次课,还是从善回来和我说起,说是你在中秋夜作了一首怀念家人、悼亡伤逝的‘水调歌头’,请周太傅斧正。那首词果真是你中秋夜临时起意有感而发的么?可真是羡煞为兄了!
‘明月几时有,把盏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啧啧啧,为兄此前还一直标榜词赋上的造诣以自矜,父皇和冯使相也……唉,不提也罢,贤弟此作,可是比之前贤弟的其他词作胜出足足数筹啊!”
“废话,能不好么,这是赤果果抄袭了苏轼怀念家人的巅峰之作啊;举世千年之下,在这类题材上也找不到写得更好的了,”钱惟昱心中暗暗想道,一边为自己此前的一些零碎布局得意,“任你李煜也算是千古词帝,遇到这种干货自然也是要惊叹的了何况如今你才十七八岁,没到学问诗词的巅峰时期呢。自然要被大苏的实力碾压了。
凭着这首词,我的思乡伤怀情切之感可以自然流露,却又没有给人怨恨的感觉,同时还能让唐人觉得我无非是吟诗作对百无一用的书生,真是一举数得。”
钱惟昱心中想得龌龊,口中却是说得恭敬:“唔从嘉兄过奖了,小弟在吴越的时候,年纪尚幼,不过是粗通韵格、略知平仄,谈不上诗词之道。父王母妃也不使人教导诗词之道,倒是来贵国三年,徐学士昆仲多有教导,又能得冯使相偶尔提点,这才渐渐进步,倒是‘橘生淮南’了,贵国文物习气、君王礼贤下士之风,实在是小邦所未见啊!”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人,正是学问快速增长的时期,所以说一个人写的诗词比一年前甚至半年前有明显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