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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沙立刻成为一座孤城,在衡阳告失的第二天,常德防线守将赵恒惕、张敬尧、谭浩明宣布起义,向三十八师和骑兵师师部分别递交了一份投降书。常德的光复,最终给长沙致命一击。一番抉择之后,汤乡茗连夜抓捕了袁世凯派驻长沙的亲信沈金鉴,暗中派人将其勒死,然后通电长沙投降、湖南军政府归附执政府统辖。
与此同时,第七师团与其他各路部队完成了对武汉的战略包围。
早在衡阳还没告失之前,许海英师紧追蔡成勋部不放,很快连潜江都夺了下来。
蔡成勋继续向仙桃方向撤退,然而刚到仙桃时还没来得及进城,立刻又破天荒的遭到伏击。蔡成勋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昨天发电报到仙桃联络接应,得到回电之后方才发兵,怎么可能一头钻进了敌人的埋伏圈?
埋伏蔡成勋的部队并非南军,而是一直咸宁起义的第六混成旅。五天前第六混成旅买通了江夏、黄石两地的部分军官,营造出第六混成旅一直在咸宁按兵不动的假象,实际上连续行军在嘉鱼县陆续渡江,然后直袭仙桃。
蔡成勋发来的电报事实上是由第六混成旅伪造的回电。就这样打了一场极为轻松的伏击战,全歼了蔡成勋的第一混成旅,也活捉了蔡成勋本人。
许海英与蒋翊武、张建业等人会师,马不停蹄的又渡回咸宁,一路杀向江夏。
江夏两个团早已人心惶惶,再加上收买的军官从中内应,江夏一战打得不费吹灰之力。
许海英让孙建业旅留在江夏收编投降的鄂军,本部人马休整一天之后,再次一路北上偷袭武昌的腹背。
事实上王占元在武汉早已坚持不住,随着汉阳陷落,又风闻杭州受克,他甚至都有弃守潜逃的打算。唯一支持鄂军在武汉坚守的信心,还是长江舰队几艘轻型巡洋舰,堵在长江江面上让南军第七师团无法渡江。
可是好景不长,许海英师在鄂南渡江,从咸宁一路北上进攻武昌,王占元手忙脚乱的安排兵力进行短兵防守。可是北洋政府国库空虚,军饷粮草筹备不全,其他各地连续传来不利的消息,已经沉重的打击鄂军战斗力和军心士气,再加上蒋翊武、张振武等人不断策划地方士绅反对北洋政府的声音,鄂军将领之间的反王气氛越来越浓烈。
因此在与许海英师作战时,鄂军显得消极被动,城外的防线很快全部沦陷,战火一下子推至武昌城下。作战的顺利就连许海英自己都大感吃惊,第五师刚刚整编不久,下面几个川军军阀还没有十足的默契,再加上连续的行军作战奔波不止,哪怕有极高的士气,可兵士们业已体力疲弱。
本以为武昌攻防战会是一场艰苦的作战,许海英甚至做好了长期拉锯的准备,哪里知道才刚刚交手就打得十分轻松,仿若如入无人之境似的。
七月二十三日,长沙光复后的第二天,消息传到武昌督军府之后,王占元彻底丧失了坚持作战的信心。同样是在这天正午,第七师团在汉口布下了五个远程炮兵阵地,直接瞄准长江江面上的海军军舰,不过并没有急着开炮。韦汝聰发了一份电报到武昌临时舰队司令部,向长江舰队下达最后通牒,如果在下午三点之前返回基地待命,南军必将全力以赴采取打击。
为了尽力说服长江舰队停火,韦汝聰还在电报里提及时任镇江舰队副司令的高广征。
说来也巧,就在韦汝聰的最后通牒发到长江舰队司令部不久,高广征真的从镇江发来一封急电,以海军同仁的身份规劝长江舰队停火,“没必要成为北洋政府的殉葬品”。
正在长江舰队总司令陈季良犹豫不决时,武昌城内突然传来消息,王占元带领自己的嫡系人马已经逃出城去,而驻守武昌的鄂军部队紧随其后宣布起义。陈季良心头一块重石总算放了下来,既然连王占元都逃跑了,自己也没必要负隅顽抗,当即下令舰队返航基地待命,同时各舰与岸上各营悬挂停战白旗,等待进一步的谈判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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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恒惕,1880~1971。11,字夷午、彝午,号炎午。汉族,衡永郴桂道衡州府衡山县(今衡阳市衡山县)白果镇棠兴村人。日本士官学校炮科毕业,同盟会会员。参加过辛亥革命和二次革命。武昌起义后历任新军旅长、军长等职。二次革命失败后被袁世凯判刑,获释后任湘军师长、总司令。】
卷六:大国战 第709章,宣武上将军府
武昌光复意味着湖北大局落定,可是唯独襄阳一处尚且驻扎着徐树铮的中央第十三师。
之前武汉鏖战时,韦汝聰不打算分兵进攻襄阳,只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夺取武汉三镇,因此仅仅让戴勘的第三师护住侧翼,堵住襄阳方面的威胁。王占元也三番五次要求徐树铮派军增援武汉,然而徐树铮分析时势之后,知道即便抽调援军也无济于事,于是按兵不动,一心一意在襄阳附近修筑防线。
韦汝聰与许海英会师之后,向徐树铮发去招降电报。徐树铮的态度十分强硬,不仅拒绝投降,还在回电中痛斥南方叛逆的罪行。
韦汝聰会合各路军队的将领,商议趁着武汉大捷士气高涨之际,一鼓作气进攻襄阳,彻底平定湖北全省。
七月二十五日,经过两天休整和准备,韦汝聰命令刘震寰师为前锋,戴勘师由荆门北上,从南方侧击襄阳。刘震寰师沿着汉襄线铁路快速挺进,在随县与中央第十三师一个团发生遭遇战,然而因为之前一系列作战十分顺利,使得刘震寰颇有轻敌之心,在随县追击北洋军时误入埋伏圈,先头部队损失惨重。
多亏中央十三师是新编部队,士兵和军官经验缺乏,刘震寰及时收拢部队避免先头部队全军覆没的惨剧。
韦汝聰得知此事之后,从武汉发去急电痛斥刘震寰“骄兵以轻敌”,命令刘震寰沉着应战、将功补过,若还有类似错误发生一定军法处置。
七月二十七日,襄阳会战进入白热化,戴勘和刘震寰两路人马总算把战火推进到襄阳境内。为了尽快解决襄阳的顽固势力,韦汝聰抽调了师团司令部直辖的重炮部队,利用汉襄线铁路运抵前线。第一师和第三师炮兵到位后,毫不客气的向襄阳一阵猛轰,打得襄阳几乎发生地震似的,无时无刻不是地动山摇。
徐树铮顶着强大炮火的压力,指挥麾下坚守战线,他本人也亲自前往火线督战,南边、东边两头跑,根本不顾及自己的安危。中央十三师是徐树铮一手带起来的部队,士兵、军官们都对徐树铮敬佩有加,此时看到师长毫无畏敌之心,于是打得也相当顽强。就是在近乎可怕的炮火压力之下,最终仍然成功守住了城关防线。
戴勘、刘震寰对于中央第十三师的顽强作战始料未及,按理说就算徐树铮有足够的决心坚持作战,可湖北大势已去,中央第十三师麾下的将官应该士气大跌才是,没想到襄阳会战越打越上劲,越打越有士气。就连南军引以为荣的炮兵阵都奈何不了这支孤军。
在武汉师团司令部的韦汝聰虽然很着急,不过同样发现襄阳情况的不对劲,他没有向刘震寰、戴勘施压,在这个时候前线部队本来已经很焦躁,过分的压力反而会乱了阵脚。不仅如此,他还下令第一师和第三师放缓进攻进程,消磨襄阳锐气,同时调派黔军一部与湖北第六混成旅增兵襄阳,决心彻底包围襄阳,打一场气势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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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苏南京,宣武上将军府正门口,一辆崭新的小轿车缓缓停靠下来。
早在大门口等候多时的将军府参谋长师景云快步走下台阶,亲自拉开了车门,将车内的人迎了出来,问候道:“四爷,一路辛苦了。”
从车内走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时任南方执政府财政部部长的张謇。
张謇自上个月月底启程北上来到上海,本来的目的是为策应江浙商人支持闽军发动浙江战争,半个月前杭州会战结束,正准备返回广州,却又突然接到吴绍霆亲自发来的密电,希望张謇秘密去一趟江苏面见冯国璋。
经过一段时间的安排,张謇总算通过一些北洋旧人的关系与冯国璋取得联系。面对国内目前翻天覆地的局势,一直坐镇江淮一带的冯国璋也不免为之所动,因此在听说张謇意欲相见时,立刻意识到这是一次寻求出路的机会,很快变安排了这次见面。
张謇向师景云微微颔首,微笑道:“不辛苦,上海至此不过半日路程,比起让我这把老骨头坐船来要强多了。”
师景云陪笑道:“四爷安好那就最好。四爷里面请,冯老将军早已在会客室恭候大驾。”
张謇欣然说道:“让华甫老哥等候,我可过意不过去,还请师总参引路。”
论年龄张謇要比冯国璋略大几岁,不过张謇常年在北方谋事,习惯了北方客套的习惯,称呼友人为“哥”。
师景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引领张謇步入了将军府的大门。过了前厅和花园,又走了一条户外走廊,将军府是典型的苏杭园林设计,采取工整对仗的布局,确实步行的有几分冗长。好在来到中庭就到了会客室。
冯国璋正坐在堂上喝茶,听到下人的通报之后,马上起身向前迎了几步。
“四哥,北京一别阔别数年,今日重逢于此真是感慨千万,四哥身体还是这么硬朗呀。”冯国璋虽已是接近古稀之年,然而常年戎马生涯好像显得中气十足,大步上前抓住张謇的手迎到上座请坐。
“华甫身体也可安好?真是久别重逢,吾心欣慰至极。”张謇客套的说道。
“来人,上好茶。”冯国璋对下人吩咐道。二人坐定之后,他又试探的问道,“近来听闻四哥已经在南方入事,这当真是弟始料未及之耗,日后真不知道该如何处之近之呀。”
“若华甫这里说话方便,我也不与华甫说一些外人的话,省的年轻后生说咱们两个老头子一晤却是唠唠叨叨的大半天。”张謇淡然一笑,表情看上去一丝不苟。
冯国璋缓缓的点头会意,等着下人上来好茶,马上吩咐其他人都退下去。
“华甫,如今国内的局势显而易见,南北再这么打下去结果是什么样,华甫你是带兵之人肯定要比我这个老儒更清楚。想必华甫心里是很清楚的,我这把老骨头承蒙吴执政器重,又加之卓如等党内骨干信任推重,现在正在执政府财政部主事。此次北上是应了吴执政的要求,愿与华甫你共商国家大事,平息南北干戈。”张謇故意把话说的好听一些,体现出是南方主动寻求北方议和,反正大势已定,嘴巴上吃点亏没什么大不了。
冯国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何尝不在思考南北之间矛盾的问题,自大总统颁布“民三约法”,又大张旗鼓削弱国会力量之后,整个局势越来越脱离控制。诚实的说,他个人并不反对“民三约法”,毕竟是巩固北洋政权的统治地位,可惜南方借故闹得太凶,大总统前期又太寄希望于北洋麾下的军阀,反而未能经营起来足够的中央力量,以至于让南方越战越利,越利越有声势。
想到这样的大厦将倾,他忍不住颇有无奈的摇了摇头,继而说道:“吴震之算是一个有分寸的人,武汉已经丢了,这场战争继续打下去也无意义。不过……难道就让我们北洋从此覆灭?这可是咱们北洋几代人的心血,真要抹掉咱们,别说我不同意,那些手里还有兵还有枪的将领也不会甘心。四哥,议和也要议出个令人心悦诚服的道理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