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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锦春一点没有要走的意思,笑呵呵的说道:“吴大人别急嘛,在下可是专程在这里等候吴大人的呢。”
吴绍霆诧异起来,自己跟马锦春很熟悉吗?他问道:“哦,马大人有什么事吗?”
马锦春依然保持着笑容,说道:“其实总督大人早已经料理完毕与洋人的事宜,正在对面的永禄饭店设下饭局,邀请吴大人共进午餐呢。”
吴绍霆暗暗吸了一口气,张人骏要请我吃饭,我跟张人骏很熟吗?他自从回到广州之后,还从来没见过这位末代两广总督的庐山真面目,并非是因为没有机会,而是他知道张人骏在大革命之前就从两广调任两江,广州这边发生的大事件完全与这位总督没任何关系。
也就是说,按照历史的正常发展,他与张人骏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张人骏对自己没有任何利益上的帮助,自己无所谓要不要结识此人了。
可是现在看来,显然历史有点不正常了!
他稍微沉思了片刻,忽然问道:“马大人,你怎么会知道我今天会来这里?”
马锦春笑道:“在下自然不知道了,只是刚才吴大人您进来的时候,总督大人正好从楼上下来,偶然间看见吴大人罢了。”
德丰大楼的楼梯具有典型的时代风格,每层楼只要走上第一沓台阶之后,楼梯会从左右分开。这其实是消防意识的一种表现,以免发生火灾时会出现拥堵现象,同时上楼和下楼各有秩序,也不会那么拥挤。
吴绍霆刚才上楼是走右边的楼梯,马锦春和张人骏肯定是从左边楼梯下来,两边擦肩而过,不过他不得不佩服对面的人眼神真好,一瞥就认出了自己。
“总督大人怎么会请我吃饭呢?马大人不会是开玩笑吧?”吴绍霆试探的问道。
“唉,吴大人,在下敢拿总督大人来跟您开玩笑吗?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马锦春连连说了道,他知道吴绍霆心中有所疑问,于是特意补充的解释了道,“只怕吴大人有所不知,您的名声最近在广州城可是盛传不止呀。我们总督大人早就仰慕吴大人的威名,今日碰巧中午有空闲,所以才请吴大人一晤呀。”
吴绍霆怎么听都觉得这是一番客套的话,他心中依然还在寻思。
马锦春看着吴绍霆迟疑不决的样子,进一步说了道:“吴大人,您要是不去,那在下可没办法向总督大人交代呀!您要知道,总督大人日理万机,这可不是轻易的一桩事呀。”
吴绍霆知道马锦春是在强调张人骏总督身份的威严,他觉得既然张人骏这么有心请自己吃饭,索性就答应了,反正距离下午两点还有得是时间呢。
“哦,马大人你误会了,刚才我只是在想下午的事只怕要推一推了。既然是总督大人的盛情,在下必然不敢推辞,却之不恭呀。”他从容的笑着说道。
“那请吴大人跟在下前来吧。”马锦春说道。
于是,吴绍霆跟着马锦春走出了德丰大楼,穿过了十字路口直接来到了正对面的一栋法式建筑前。这整座法式建筑都属于永禄饭店,在饭店的二楼窗台上,还悬挂着既显眼又鲜艳的法兰西第三共和国国旗。因为永禄饭店的老板就是法国人!
饭店的大门富丽堂皇,与德丰大楼差不多,进进出出的几乎没有一个中式的打扮。
当然,吴绍霆与马锦春算是另类了,不过门卫一句话都不敢多说,毕竟马锦春身上的官袍还是有分量的。进入大堂,映入眼帘的全部都是金色,如果这一幕让乡巴佬见了,只怕肯定会趴下来三叩九拜、高呼万岁了。
马锦春直接引着吴绍霆穿过了大堂,从一旁一座盘旋的楼梯走了上去。
刚来到二楼,楼梯口就有四个带枪的卫兵,一看就知道是总督府的卫队。四个人见了走在前面的马锦春,立刻低头行礼,马锦春对四个人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
此时二楼的大厅人并不多,只有几对洋人的小情侣在吃饭。
在靠近栏杆的一处桌位,一个穿着从一品仙鹤补官袍的老者正坐在那里,在他身旁还有另外四名带刀护卫。虽然这些护卫身上没有带着步枪,看上去装备很落后,不过吴绍霆知道他们每个人腰间都藏着一把手枪。
一个护卫看见马锦春和吴绍霆走了过来,立刻就俯身在大员耳边说了一句话。
那大员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并没有站起身来也没有回过头来,毕竟他身为广西和广东省最高军政长官,怎么可能对一个小小代理管带施以大礼呢?
马锦春先一步走上前,躬身行礼道:“大人,吴管带已经来了。”
吴绍霆知道满清的见面礼,他走上前同样躬身行了一礼,郑重的说道:“末将吴绍霆,参见总督大人。”
那大员微微侧目看了吴绍霆一眼,此人年逾古稀,头上的辫子已是花白,脸容沧桑而布满沟壑。他下巴上留了一撮山羊胡,不过与头发一样又白又枯,唯独精明的双眼充满了力量,显示出雍老的外表之下,还有强劲的灵魂。
“哦,震之来了,来来来,请坐。”张人骏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自己正对面的椅子。
“谢大人。”吴绍霆规规矩矩走了过去,坐了下来。
卷一:广州风云 第104章,张人骏言
这是一张双人桌,洋人就是喜欢搞这种情侣座。此时吴绍霆与张人骏距离很近,虽然对方一片慈和的笑容,可是还是有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着自己。
“今日偶遇震之,早就打算找机会见一见你这位后起之秀,索性赶日不如撞日,震之你可不要觉得太唐突呀。”张人骏语态龙种的说道。
“哪里哪里,总督大人屈尊邀请,是末将极大的荣幸,末将诚惶诚恐还来不及呢!”吴绍霆客套的说道。
“现在刚到正午,想必吴大人还没吃饭,不妨就在此陪老夫一起用餐,可好?”张人骏缓缓的问了道。
“多谢大人盛情,末将感激不尽。”吴绍霆欠身说道。
“贡芳,去叫菜单。”张人骏吩咐了道,站在不远处的马锦春立刻应声而去。
张人骏再次看向吴绍霆,笑道:“震之,不要太拘礼,你我今日抛开官身,只以长辈与晚辈论交,就当这只是一次家常便饭嘛。呵呵呵呵。”
吴绍霆欠身应道:“张大人平易近人,在下深感佩服。”
很快,一个侍应生上前送来两份菜单,当然这菜单由马锦春转交到张人骏和吴绍霆手上,侍应生其人则被挡在了五米之外。
张人骏翻看了菜单,叹息的说道:“都是一些洋人的菜,看看,还有一些稀里哗啦的字符,我这老头子可看不懂呀。震之,你喜欢吃什么尽管自己点吧,千万不要客气。呵呵!”
吴绍霆将菜单快速的翻了一遍,然后说道:“张大人,我们中国的菜式都在后面呢。”
张人骏怔了怔,将菜单翻到了后面,脸色立刻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他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语气很不好的说道:“这些洋人,在我们中国开饭店,竟然把我们中国的菜式放在最后面!这……这摆明就是看不起我们中国人嘛!哼!”
吴绍霆对此不好发表任何意见,不过他看得出来,张人骏似乎是故意要在自己面前表现出其对列强的反感。他记得历史上的张人骏是一个忠君爱国的典型人物,辛亥革命爆发之后,革命联军打到江苏时,时任两江总督的张人骏明知大势已去,可还是与张勋的江防营负隅顽抗。后来清帝退位,张人骏拒绝了所有派系的邀请,来到上海以遗老自居。
既然是一个愚忠的人物,张人骏对侵犯大清的列强没好感,那也是情理之中的。
只是吴绍霆觉得,张人骏因为一张菜单发怒,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这家饭店本来就是洋人经营的,洋人将异国特色菜放在前面很正常呀!
最终,两个人随便点了一些菜肴,除了一些点心是西式的,主菜全部是中式的。
一边吃,张人骏一边谈了一些吴绍霆近来的新闻,当然这些新闻早上的时候在张直府上已经谈过了。吴绍霆只是客套的应付着,他到现在还不清楚张人骏请自己吃饭的意图,所以前面的虚话那自己也就虚言以对。
吃到一半时,张人骏忽然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震之呀,我一直想不明白,你逮捕良葵于情于理都没错,到头来将军大人却把你给降职了。你不觉得这有些荒诞吗?”
吴绍霆苦笑了一阵,说道:“这本是在下预料之中的结果。”
张人骏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问道:“哦,为何是预料之中呢?”
吴绍霆叹息道:“将军大人是旗人,良葵也是旗人,如今国内对朝廷的呼声本来就有些偏移了,将军大人岂会让旗人的丑闻更多呢?必然会官官相护,草草处理。而在下的降职,只是一种隐喻的杀鸡儆猴罢了!”
张人骏微微的点了点头,深以为然的叹道:“震之你说的很对。我对你的遭遇十分惋惜,像你这样清正廉明又有能力的年轻人,放眼天下那是可遇不可求的呀!”
吴绍霆谦虚的道:“大人谬赞乐,在下只是凡夫俗子,只不过做了应该做的事情罢了。如果所有人都能清楚自己的职责,那么天下已然兴盛了!”
张人骏佩服的说道:“你说的太好了。”
他顿了顿,接着放缓了语气,带着几分正经之色说道:“震之,西郊那边很偏远呀,上次你逮捕良葵又得罪了将军大人,日后只怕不好过了呀。”
吴绍霆听了这席话,心中微微一怔:张人骏这是什么意思,要拉拢我吗?他故作不解之态,忧虑的说道:“虽然不好过,不过在下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会有更难过的事!不管前路如何,既然在下还没死,那必然是要继续前进的。”
张人骏扬了扬眉毛,心道:这年轻人还真有气势,只要还没死,必然继续前进,说得好呀!他缓缓的对吴绍霆点了点头,脸上充满了赞佩之色,说道:“震之好气魄,老夫我最欣赏的就是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既然在西郊不如意,不知震之有没有心思到军事部来任职呢?”
吴绍霆恍然过来,这张人骏还真是在拉拢自己了。
看来整军训练以及逮捕良葵的事情,在广州城内引起的效果果然斐然!
他心中有一些抑制不住的得意,同时对自己的前景大有信心。
他当然没有想过现在转职去总督府任职,第一他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在新军混开,换一个职位又要重头开始;第二虽然孚琦是满人,可是这人还是很开明的,绝不会因为良葵的事真的把自己打压到死!其次,他不清楚张人骏是不是在试探自己,正所谓忠臣不事二主,自己轻易就让张人骏给挖墙脚了,那忠勇的名声何存?
“张大人,您这是……”当即,吴绍霆装出一副惊愕的样子来。
“震之,良禽择木而栖,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呀。此外。说一句诛心之话,你是汉人,我也是汉人,汉人就应该相互团结才是。这次你遭受打击,老夫我十分看不过去,哪里还有抓贼人反被责罚的道理呢?”张人骏不疾不徐的说到。
当然,他之所以提出汉人理论,并非是因为他对满族不满,而恰恰是满族政权成立以来,汉臣势力与满臣势力较劲所衍生出的心理罢了。不过是曾国藩还是李鸿章,哪怕就是日后大枭雄袁世凯,这些大清历史上的权臣,背后永远都与一批汉臣势力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忠君是一回事,政治争斗是另一回事。
吴绍霆陷入了沉思,其实他对张人骏拿出汉臣理论来说话,还是感到很有诱惑力的。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