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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商沈万三-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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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姑娘低下了头:“谢沈大官人!只是这哪里会有损小女子的名节?再说沈大官人仗义,为小女子我保留了清白身子。小女子感谢尚且不及,如蒙沈大官人不嫌弃,小女子愿长久服侍于左右。”
沈万三看着陆姑娘,心头一阵暗喜。吴江汾湖陆家雄厚的财力,他在昆山就早已听说。那时,只是仰头看着云彩里的太阳。如今,他家的独生女儿就在自己的身边,平视就能将她看得一清二楚。自己竭尽全力地救了她,本意并非是想得到她,而只是想能借以和她那个大富翁的父亲搭上点关系而已,可现在,这个小娘子愿长久服侍自己,这明白无误的话语并非是如前出于张士德的猜测。这实在是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陆姑娘的脸上,棱角分明,那挺而直的鼻梁和微微下弯的嘴角,给人一种精明而干练的感觉。只是那两条上翘的眉毛,在眉尾处猛地向下一折,似乎透逸出一种凛然的悍气。猛地,晓云那漂亮的脸上透出的和善和甜甜的笑意和这张脸倒成了一种对比。沈万三有些无措。
“不,不!施恩图报非君子也。沈某人重义而救你,绝无此意,再说,沈某已是家有妻室。此事实难从命!”
陆姑娘抬起头看着沈万三,那张冷艳的脸上,泪流了下来。
张士德在旁看着,轻轻地将沈万三拿着碎银的手推了回去:“沈兄,你这何必让陆姑娘一人独自归去?是因为我张某讲了些话的缘故?如果是这样,那初次相交,你不给我面子了。”
“不,不!这哪会呢?”沈万三着急地摇头。
“既是如此……”张士德缓缓地说,“那,你不日将返归苏州,正好带了这姑娘一同归去。让她一人独自成行,难免是让她又冒风险!至于你要去寻访的恩人,如信得过我,我代你去看她老人家!”
沈万三看了看张士德,欲言又止,说不清是无奈还是高兴地点了点头。
2苏北盐民将举帜起事。面临着大利和风险,沈万三有意利用天下渐乱的形势经商
船上,沈万三和张士德酒足饭饱。猛然,沈万三想起张士德那天上船买丝绸失望而归的情形:“兄长上次要买丝绸,不知将派什么用场?望兄能告知一二,以便小弟下次再来时,为兄长选些适销对路的来。”
张士德看着这个结识不久的小兄弟,心中一阵踌躇。
张士德,小名九六,他和他的哥哥张士诚(小名九四)、张士义(小名九五)以及弟弟张士信(小名九七)都是泰州白驹盐场的盐丁,以操舟贩盐为业。苏北盐丁生活十分困苦,加之他们贩私盐常常受到巡盐官兵的勒索和富家的要挟,故此他们私下联络了一些盐丁壮士,阴谋起事。这次士德来扬州,就是为准备粮食衣物等物资而来。想到起事后,各位兄弟们总要穿些体面的衣衫,此外起事用的旗帜等,他想积蓄些丝绸,以有备而无患。此刻,听沈万三问起,想着这个商人毕竟相识未久,如此大事,也未便泄露。但他也知道,起事后,一应物资须仰仗这些商人。这个从苏南来的商人,今后一些物资还得靠他,再说他与这里并无渊源,想必也不会做一些于他们不利之事。故此,他含糊其辞地说:
“我们一些兄弟要学那桃园结义的样,因此想在那天穿着体面些!”
“噢,既是如此,我下次为兄长带几匹丝绸来……”
“几匹?哈哈,我们兄弟遍布大江南北,带个几匹来,怎么够?”
沈万三惊讶地看着张士德。他从京城乞讨而归时,沿途就听说了治黄河的工地上挖出了一个一只眼的石人。石人背后刻着“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几个大字。数日后,在颍州白鹿庄头扎红巾的白莲教在韩山童、刘福通领导下起事。还听说了彭莹玉、徐寿辉等人在蕲州起事、芝麻李在萧县起事。看来这苏北,也要烽火连天了。这时,他也明白了张士德那天那么着急的缘故。
“沈兄,你下次运些粮食和丝绸布匹来,你运多少,我给你包多少。我们现在手头不宽裕,但我们有的是盐!”
“盐?”沈万三心头又是一惊,他知道这是私盐,贩卖私盐可是违禁的,这获利虽是极丰,但风险也是极大。他有些怕,但想想那丰厚的大利,禁不住心头有些活动。转眼一想,这天下将要大乱,说不准这倒是经商的大好时机。于是他对张士德说:“我这回去,一定想办法给兄长弄批上好的货色来!不知什么时候要?”
听沈万三问起什么时候,张士德倒有些沉吟了。他们现在正在蓄势而待发,到底什么时候,他也说不准。再说,这毕竟是机密大事,未便信口开河。此时他不言语地扭头看着江畔的大块农田。


二十一
沈万三也抬头看着江边的农田,只见田地里一大片一大片的庄稼枯萎了:“这里今年的庄稼,怎么长成这副模样啊?”
张士德:“你看到的是靠近江边上的田,这还好些呢!今年苏北入夏以来整整一个半月没下一滴雨了,整个苏北大地,赤地千里啊!”
沈万三心中一动,秋后,特别是明年春荒时,苏北粮价必然直往上蹿,到时,弄批粮食来,倒也不愁赚不着钱。“乘上之急,所卖必备。”《汉书·食货志》里的句子蓦地跳上了他的心头,可此时,他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只是惊讶地“哦”了一声。
张士德久久地看着远处:“明年春上,苏北必是闹春荒,难免天怒人怨,遍地干柴。”
沈万三懂得张士德所说的天怒人怨、遍地干柴的意思,届时他们必然起事,然而在这大风险的背后,他似乎感到了那诱人的大利,更何况,他并非是盲目而来,眼前这个筹划起事物资事务的张士德,简直是他离不开的人了。当然他也知道,张士德也需要他这个商人。因此他试探地说:“明年春上,我给你送一船上好的丝绸,再带几船江南的大米来,不知你们要否?”
张士德眼睛亮了起来:“沈兄,这世道要大乱,你也不怕?”
沈万三爽朗地一笑:“有你们,我还怕什么?”
张士德一伸手:“好,明年春上,一诺千金!”
沈万三也伸手一击掌:“一诺千金!”
商人与苏北的义士以民间象征信义的击掌形式,订立了一个松散的经济契约。几天后,沈万三和陆姑娘在船头与张士德扬手道别,带着这个诺言和契约,沈万三的船向东南驶去。
3陆丽娘对沈万三说起被歹人拐至扬州的经过。为报相救之恩,她要嫁给沈万三
水上的航行生活甚是枯燥。陈老四每日升起篷后,只是在船尾掌着舵。沈万三和那位陆姑娘或是在舱内,或是在船头。几天相处下来,沈万三对这位吴江首富家的大小姐倒也相当熟悉了。
陆姑娘名丽娘。沈万三一直不解的是,这么个大人家的小姐怎么会被人拐到江北扬州来?
陆丽娘看着沈万三关注的眼光,叹了一口气,说起了流落的经过。
五月初五端阳节,吴江平望镇上正在举行社火,有调龙灯、摇荡湖船、提香、耍狮子、踩高跷、掮台角等活动,还要搭戏台唱社戏。陆家在离平望只有十多里路的汾湖,并不算太远。陆丽娘带着丫环和家人,乘船去看社火。
戏台搭在一块刚收了庄稼的田里。台的顶脊两端有两只角翘起,中间嵌有横匾,匾上写着“风调雨顺”等字。是时,台前台后早已是人山人海。从小在家任性惯了的陆丽娘,也不管丫环和家人在后面“小姐!小姐!”地喊着,只是一个劲地在人群中穿挤着,向演戏的戏台正面那儿挤去。
丫环和家人被人挤住,眼睁睁地看着陆丽娘挤没在人群中,着急地大声喊着:“丽娘小姐,丽娘小姐……”他们的喊声引起了一个瘦子的注意,他看了看丫环,又看了看陆丽娘挤过的地方,随即也挤了过去。
瘦子和他的一个搭档本是当地的青皮,偷抢扒拿,反正什么能得手,他们就干什么。那个瘦子看见陆丽娘一人挤了过去,随即招呼身后的一个大汉走到了一旁小声地商量了起来。
当挤在舞台下的陆丽娘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台上的两个戏子在对打时,那个瘦子挤到陆丽娘身边:“小姐,你可是叫丽娘吧!”
陆丽娘点点头,奇怪地看着这个不认识的人。
瘦子一副着急的样子:“你们家的人找不着你,在那边急死了!”
陆丽娘仍专注地看着台上正在演的戏,随口问道:“他们现在在哪?”
“正在河边泊船的地方,叫你快去呢!”瘦子用手指着河边。
陆丽娘下意识地随那人走着,她边从人群中走出来,还不时地回过头看着台上的演戏。直到她到了河边上,见不着自家的人,发觉受骗时,已是来不及了。她身后的那个瘦子猛地将她往一只船上推,那个船上的大汉也猛地拉着陆丽娘,将她拖入船舱内。情急中,陆丽娘大声地喊着:“抢人了!救命!”
那个大汉拿过一块布,猛地塞入陆丽娘口中。
这两个拐子本想把陆丽娘在常州给卖了,后来又担心这儿离苏州太近,于是又把她带过了江,卖给了琼花阁的老鸨子。
听着陆丽娘叙述,沈万三的心思从陆家的万贯家财上轻轻移开,越来越集中到一个男人最敏感的问题上:“他们有没有对你非礼?”
陆丽娘知道沈万三这句话的意思,无非是对她的童贞的关注。这或许是一个男人开始考虑与一个女人的关系时最先考虑的问题。
“他们想,但我没屈从。”说着,陆丽娘叹了口气,“在他们那只船上,那个大汉猛地扯着我的衣服,我拼命挣扎,并对他们说,你们敢非礼,过后我就跳进水里,一死了之!大汉被我的话镇住了。后来那个瘦子走过来,拍拍大汉的肩膀说,算了,这可是个烈性女子,不要弄得人财两空,白做了一回。于是那个大汉悻悻地作罢。可那个瘦子看着我,阴笑了两声说,让扬州琼花阁的老鸨子整治你去,哼,到了那里,看你还犟不犟!在扬州城郊的一座桥下,他们把我卖给了妓院。我还没进那妓院,就被沈大官人你救了。”
沈万三注视着陆丽娘。


二十二
陆丽娘也看着沈万三,她不知道他信不信:“我说的这些,沈大官人信不过,是吗?”
沈万三摇摇头,他从陆丽娘的脸上看出了她说的是真的:“不,我哪里会不信!”
陆丽娘低下头:“我很感激沈大官人保全了我的清白,我至今还是个女儿身子,如果沈大官人你不嫌弃我,我想把这个清白身子给了你,到那时,你会相信我的身子是干净的。”
沈万三看着陆丽娘,接着动情地抓住陆丽娘的手,随即又想到欲左而右、欲擒故纵的道理。有些事操之过急反而会坏事,于是他缓缓放开了手:“不!我不能!”
陆丽娘惊讶地看着沈万三。这几天,那个被卖进“琼花阁”的安徽女子凄哀的喊声,一直回响在她的心头。自己没掉进那火坑,全是眼前这个俊逸潇洒的沈大官人的相救。她属于那种爱上一个人,就恨不得连皮带骨都给了他的那种类型。如今,报答这个沈万三的大恩大德,充斥了她的整个头脑。夜晚在船舱内,陆丽娘睡在一只小床上,沈万三睡在地上的一个被筒内,那个船老大陈老四睡在了船尾的小舱里。听着床畔沈万三轻微的鼾声,陆丽娘辗转反侧,不能成眠,几次她悄悄地坐起。看着睡着了的沈万三的背影,她不敢造次,在家任性惯了的她,并非是珍惜自己,更不是怕道德的力量,而只是怕沈万三会把她看成个淫荡的女子。她知道自己并非是那种女人,也不是为了肉体的情欲,只不过是想将自己目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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