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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陈泰看见关帷,眼红得都要滴出血来:“你这个东西,为了报一己之仇,不惜把我拖下水。现在你给我滚!”
关帷见这架势,他知道外面传说的那些有真有假的话,在这位陈老爷身上起作用了。他拍了下身上的衣服,看了陈泰一眼,冷笑地:“老爷中了别人的计,只怕还不知道呢!”
“中计?妈拉个巴子,我可中了你的计!”
关帷看着陈泰,叹了口气:“不足与谋的竖子,你去打听一下,你这吐出来,要是不是沈万三吃进,我宁可把脑袋输给你!”
“你这颗脑袋,能值几个钱?我问你,在盘店之中,你可收受了那些店主们的钱?这钱是他们给你的,还是你仗着我陈某人向他们索讨的?”
关帷抬起头:“谁说的,可有凭证?”
“凭证?”陈泰看关帷在抵赖,不由得一声哂笑:“那个珠宝店的汪老板,要不要我找他来对证一下?”
关帷低头不语了,他知道,事情远不是如他想象的那般简单了。
“嘿,你可给我说呀!”肥胖的陈泰,还在一旁吼着。
当沈万三听王信说,陈泰挺不住,往外吐了时,沈万三仿佛看见了两把互相以刃相击的刀,随着清脆的“咣啷”一声响,另一把的刀刃上,开了一个豁口。
那把“开了豁口的刀”,往外吐了,他这一动,整个行情都狂跌了起来。沈万三想到这里,当即一击掌,高兴地说:“他吐出来,我们全部吃进!”面对元官府的士兵抢掠的情况,沈万三显得极冷静:“元兵大部都已南逃,抢掠的都是些散兵游勇,他们主要抢掠金钱和细软。店里的那些货,他们抢了也没法拿!在城中治安无人维持之际,不妨我们招些青壮男子守护店铺。现金不要放在店内,同时,贵重货物尽量藏匿于一些民房之中,特别是珠宝细软之类。”
王信信服地点了点头。然而,对沈万三来说,他最担心的,莫过于张士诚部进城以后的动向了。
正在这时,一个家人走来禀报:“禀老爷,有一故人要见你,现在门外!”
沈万三有些奇怪,我这新家,知晓的人并不多,故人,会是谁哪?
“快请他进来!”他吩咐着家人。
“回老爷,那人他不肯进来,只要老爷出门说几句话。”
“谁呀?”沈万三更奇怪了。说着他随家人向门口走来。
门口的故人,是关帷。他见沈万三走来,客气地一拱手:“沈老爷别来无恙!关某前来,祝贺沈老爷在情场得胜之后,又在商场中大获全胜!”
沈万三没想到关帷会来,不由得也拱着手,说:“哦,是关管家,请到寒舍一叙!”
“不了!关某现已不在陈记商号当管家了,实在地说,是中计落荒败走。只是关帷屡败,尚有屡战之精神。想必你我,后会有期!”说着,关帷转身而去。
沈万三怔怔地看着关帷的背影。
七十六
第十章新硎初试观前风云
1张士诚部进城,发生抢掠事件。沈万三找张士德而不着,焦躁之时,又闻周庄家中发生变故
春秋时,伍子胥相土尝水,建苏州城。从军事上考虑而建的三关六城门,护城河池深水阔,城墙更是固若金汤。然而是时更为令张士诚头疼的是,当初伍子胥似乎考虑到围城后断了粮道,特意在城内留有南园北园两块农田。仅此农田内所产粮食菜蔬,足以使一城人自给。这苏州城的外形,本像一只乌龟,那城内纵横交错的河道,更像那龟背上的纹饰。这更使得张士诚担心,要是元守军在此当个缩头乌龟,那从苏北过的千军万马,在这姑苏城外可真也奈何他不得。即使强攻,损兵折将只怕也很难得到便宜。张士诚听了张士德的“敲山震虎”之计,慢悠悠地从常熟向苏州进发,到了看得见苏州城墙的蠡口、陆墓时,索性屯兵一段日子,其目的,是让元官府的守军向南逃逸。
听说苏州已是一座空城了,张士诚这才下令进城。时至正十六年(1356年)三月,张士诚占领苏州。值得一说的是,一个月后,朱元璋也攻下了集庆。
张士德率师从北面的齐门进城,当天下午,苏州西面的阊门、胥门,西南面的盘门,东南面的葑门,东面的匠门等都插上了“大周”、“诚王”和“张”的旗帜。
张士诚占领苏州后,接着取昆山、嘉定、崇明、常州、湖州、淮安等地。后又由高邮迁都于苏州,改其时名“平江路”为“隆平郡”,改历法为明时历。
这些日子,苏州街头,市面上冷冷清清,人们都躲在了家中,静观时局的变化。
听说张士德率师进城,沈万三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他毕竟可说是张士德的故旧。可忧心忡忡的是,陈泰吐出来的店悉数让沈万三接收了过来,此时他手里盘了近五十家店铺,相当一些店里的货物堆积如山,根本来不及转移,真是尾大不掉。
沈万三不能不担心张士诚部进城后的所作所为了。
他派四龙去找过张士德,可那些苏北过来的兵们,有的说他还在常熟,有的说他又去了蠡口,就是找不到他的踪影。
张士诚部进城已两天了,可张士德全无消息。沈万三最怕在他和张士德没联系上的这些天中,发生什么事。两天中,他几乎没合眼,一直坐立不安地从这屋走到那屋。
第三天了,王信大早就来安慰他说,又派了几拨人去打探张士德住哪儿的情况了,他们会带来好消息的。可到了中午,一个家人神色匆匆走来说:“禀告老爷!”
沈万三以为是打探着张士德的下落了,迫不及待地问:“你快说,张士德他,现在在哪儿?”
那家人一脸的懵懂:“什么张士德?老爷,小人是从周庄来的!”
沈万三一阵失望,不由得心中烦躁起来:“周庄家中,又怎么啦?”
那家人看了沈万三一眼,低下头:“家中又闹起来了!老太爷叫你……”
听说周庄那边又有事,不惟沈万三一怔,连王信也紧张地站了起来。
“谁和谁闹了?”王信问。
“老太太和汾湖的陆夫人!”家人说。
沈万三大惊,王信的心也抽紧了。
“这个紧要时候,怎么又出这种事儿?”
陆丽娘将汾湖的祖产,除了些细软外,卖得一干二净,那些银款很快成了沈万三在苏州新盘进的店铺,可陆丽娘却只能住在周庄了。
那天,褚氏留下的儿子沈茂,在沈厅中玩耍,那领着他的丫环不知跑到哪儿去了。沈茂在空旷的厅中,哭喊着叫起妈妈来。沈茂的哭声惊动了王氏。王氏匆匆走过来,见孙子一人,心中就有了几分难过。她搂抱着沈茂:“乖囡,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沈茂哭着:“我要妈妈!”
王氏看着孙儿,想着他妈妈的死,于心不忍地掉下泪来。
正在这时,陆丽娘带着一个丫环匆匆走了过来。
“茂儿!”陆丽娘还没走进厅内,就喊了起来。走进厅内,她看见王氏,不由一愣:“喔,婆婆你也在这儿?”
王氏没好气地:“这没娘的孩子,一个人在这儿哭着要妈妈!”
丫环上前要接过沈茂,王氏一把挡住:“现在要你们做样子给谁看哪?他一个人在这儿哭的时候,你们都到哪里去了啊!”
陆丽娘小心地赔着不是:“婆婆,孩儿年轻不懂事!”
“不懂事?”王氏乜斜着眼,“可逼死人怎么那么在行哪?茂儿他娘和晓云姑娘,多好的人儿呀,哼,一个给逼走,一个给逼死……”
七十七
陆丽娘隐忍地:“婆婆,晓云她去南洋,大娘子去世,这都不干奴家的事!”
“不干你的事,那倒干我的事了?”王氏益发上劲了,“这个家里自从你来了,不要说她俩,哼,有朝一日,我也要给你逼走或是逼死呢!”
“婆婆,我陆丽娘并无对不起你们沈家之事!我变卖了汾湖的全部家产,助官人在苏州做大买卖。就是看在这点上,婆婆你也不该……”
“不该?”王氏脸露讥讽之色:“唷,你这么财大气粗,我这个婆婆哪里该说一句话呢!我们沈家的祖宗牌位上要写上你的名呢!”接着她脸一沉:“呸!你陆家有钱,我沈家也不是个穷要饭的!”
正在这时,沈佑和沈贵走了进来。
沈佑看着王氏,斥责道:“老婆子,你又怎么啦?”
“我怎么啦?老婆子不识时,可是多少还识点事。”说着,王氏拉过沈茂:“每次看见这个没娘的孩子,我心里就像刀割一样。这孩子这么小,干吗要受这份罪哪?”
“啊呀,事都过去了,还在这儿翻这些陈芝麻烂谷子,干什么哪?”沈佑看见陆丽娘脸色不对劲,想赶紧把这事儿糊过去。
陆丽娘哭了起来:“这儿,我可是呆不下去了!”
王氏在一旁可是一句不让:“那你回你的汾湖老家去啊,这里庙小,哪里装得下你这个金装大菩萨!”
陆丽娘抬起头:“老夫人,你不是不知道,我汾湖的家产已是变卖殆尽,你这是逼我,你这是要让旺儿也像茂儿一样,也成个没娘的孩子啊?”
陆丽娘的话中,分明有种死亡的气息。沈万三似乎眼前出现澄虚道院内王灵官高举神鞭的狰狞的脸,更似乎听见他在低声地吼着:“认得我么?认得我么?”
沈万三手中的杯子掉在地上,发出很响的声音,接着他失神地坐在凳子上。
王信看着沈万三这样,也急起来:“老爷,老爷!”说着,他挥挥手,示意从周庄来的家人走开。
这个家人刚刚走下,又一个家人匆匆走来:“禀告老爷,小人打听着说,张士诚昨天傍晚也进了城。”
王信急切地:“那张士诚他住哪里?”
家人:“不知道!”
王信:“张士德的消息有没有?”
家人:“四龙正和几个兄弟在打探着。此刻,尚无确切消息!”
王信:“那再去打探,一有消息,立即来报!”
这个家人正欲走开,又被王信叫住:“喔,张士诚部进城后,有什么动向,也立即来报!”
这个家人也走下去了。王信看着沈万三颤抖着的身子,心中担心起来,可他仍面不露色地向沈万三宽言:“老爷,且宽心,不会有什么大乱子的!”
沈万三依然发愣地想着周庄那边的事。他了解母亲的个性,更了解陆丽娘的个性。要是陆丽娘再……他不敢想下去。一刹那,他心中生出一种万念俱灰的伤感。赚钱,赚钱,可家都没了,这人生的乐趣又在哪里?但一想到周庄老屋,他的心又像是被刺得苏醒过来,更何况眼下正有着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大事。他看着王信:“周庄那边……”说着,他几乎哭出声来:“管家,你说,这叫我怎么办哪?”
“婆媳关系,自古就不太好调节。”王信老成地,“再说,这陆丽娘个性要强,家中先前又有些事儿,我看,你干脆让陆丽娘带两个孩子住到这儿来吧!”
“本来我想过了这阵子再把他们接来,唉,现在,也只能如此了!”沈万三叹了一口气。
王信劝慰地:“老爷,现在可是千钧系于一发之际,你可不能因为家中的变故而功亏于一篑啊!”
沈万三握着王信伸出来的手,心里温暖了许多:“我知道,此时此刻,我怎能不担心呢!要是张氏部下军纪松弛,烧杀掠夺,我沈万三的身家性命,汾湖变卖的家产,就都付与东流了。”
正在这时,又一个家人匆匆来报:“禀报老爷,四龙让我来禀告,张士诚军队进城以后,阊门一带出现抢掠的情况,全系张氏军队所为!”
沈万三猛然站起,几乎是吼叫着:“那张士德,他究竟住在哪里?”说着,他几乎是拖着哭腔地:“他在哪里啊!”
那个家人看着沈万三这样子,不知所措了:“老爷,我,我不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