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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四个柜台都挤满了人,几个账房含糊着应付着挤兑,还好现在排队的,都是些小额用户,少的只有三四元黑旗票,多的也不过五六十元,如果有一个百来元的大客户,恐怕他们就掌不下去了。
老掌柜只能强作老神定定,生怕出什么意外,心底只期盼刘永福能早点调些头寸过来周转。
正当他心中无底的时候,那边柜台上的声音都变了:“这位小姐,你要兑五千元?”
“没错!五千元。”冰梅的容貌那绝对是属于倾国倾城,更不要说一对惊人的豪乳,再加上那身高,绝对给对方以极大的压力:“你们兑不出吗?”
要倒账了,老掌柜的眉毛往上挑,赶紧站了起来过去招呼:“这位小姐,请一边说话!”
“我现在就要兑钱!”冰梅可是得理不饶人,他拍了拍自己的手提箱:“这五千元可是黑旗银行发行的票子啊。”
现在刘家货栈已经骑虎难上了,他们的硬通货全部换成了好几万黑旗票,因此老掌柜笑着说道:“你这数额大,我得让人一张一张地查验过,省得出漏子,这五千张票子得多少功夫啊,不是误后面的人。”
他手往左一指道:“您是第一等的大客户,和其它人是不一样的,到这个柜台上,我亲自给你清算,省得误了别人的时间。”
后面排队的人一听说冰梅整整有五千元的黑旗子,不由就先打了退堂鼓,等这姑奶奶兑换成五千元黑旗票,恐怕天都黑了,一听老掌柜这一开口,都赞道:“老掌柜说得真好!”
“您是大人物,不必与我们小民一般计较。”
“好!”
冰梅带着四个保镖,摆出一副大小姐的模样就往左迈了两步:“这是我们家的一半家业,老掌柜你可要帮我算清楚。”
“没问题!”
挤兑仍在继续进行着,老掌柜在那是慢慢而仔细地查点着每一张纸币,他查点得很清楚,生怕其中有一张纸币,随时还会停下一会,生怕有什么闪失。
冰梅却是在那里热火朝天地催促道:“掌柜,好了没有?好了没有?”
她是个极强势的女人,老掌柜迫于气势,也只能强作微笑:“您这个数额,我也得替东家负责,也替您负责。”
冰梅可是冷笑一声:“替我负责?兑不出就说实话。”
老掌柜也是经过风雨的人:“我们这可是刘永福刘将军开的货栈,谁说兑不出钱来!”
他冷笑一声:“说话要有凭据。”
冰梅也不等后继的那两次五千元挤兑,直接就和老掌柜干上了:“那你说说,怎么手脚这么慢了,我看你们库房根本就空了。”
这么一老一少的争吵,让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过来,冰梅那是得理不饶人:“打开库房让我们,到底还有多少黄金白银!”
老掌柜作事一向滴水不漏:“这是自家的私事,外人不得入!”
冰梅当即翻脸:“我怀疑你连我五千黑旗票都兑不出来。”
“哪能啊!”
“那你把白银拿出来给我瞧瞧!”
正说着,一个极伶俐的小伙计窜了过来,拉着老掌柜向后咬着耳朵说了几句,老掌柜当即转身回来:“成!让你们见识见识我们刘家的实力。”
他大声喝道:“咱们刘家货栈,可是刘永福刘统领自家的商号,实力再雄厚不过了,现在让你们见识见识,别说是今天这样规模的挤兑,便是多上十倍,我们刘家也不怕。”
他的口气很大,可是大家都是将相将疑,那边刘掌柜已经大声说道:“把咱们货栈压库底的本钱拿上来给大家瞅瞅!”
这一说,大家都眨大了眼睛,心中期盼无比,那边两个箱子已经抬了上来。
大家不知道这压库底的本钱是什么,是黄金,还是珠宝?在北圻这个地方,这两样是最值钱,两大箱子足够应付挤兑了,可是这两个箱子太小,份量似乎还不够。
刘掌柜当即打开一个箱子,大伙儿不由齐齐发出一声惊呼,便是许多柜台上的老人都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更别提这样平时至少摸过几元几十元票子的小商人了。
好多票子,刘掌柜拿起一叠,大家都看清楚了,是法郎,是金法郎的纸币。
“咱们为什么敢干这一行,还不是因为这压库底的本钱!”老掌柜将一叠纸币都点给大家过了一眼:“这可不是什么糊弄人的,这是货真价实的金法郎。”
由于法国人的关系,金法郎在北圻的信誉极佳,甚至还超过了不易兑换的银两,只略低于鹰洋,现在刘掌柜拿出来的就是整整两箱子金法郎。
他又拿起两叠,手指飞速点了一遍,这回大家都看清了,这是请大家作一个见证,这是拿白纸凑数,而是货真价实的金法郎。
“咱压库底的本钱就在这里!”
别说是他们,便是冰梅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金法郎纸币,在越南天主教会,见过这么多法郎纸币的,不会超过十个人,现在刘掌柜就神气:“这位小姐,咱们就拿这金法郎来与你兑换。”
“不会是假的吧?”冰梅还抱有最后的希望:“我要点验。”
只是她的希望很快就破灭了,金法郎是千真万确的,绝对不会是假的。
五千黑旗票,换来了为数不少的金法郎,只是这兑换比例相当不值,由于金法郎原本就是个极少见的币种,北圻多数人到手后都会将其收藏到内室之中,视作黄金一样的珍宝,流通不多,因此刘家货栈的金法郎兑换比例平时就高出一成,现在又比正常时加了一成半。
可是她还是咬着牙着把这金法郎兑换出来了,而现在刘家货栈老掌柜已经在那里大声招呼:“要金法郎的赶紧出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仅此一天。”
大家还是有惶恐的心情,谁知道那两箱子的金法郎能顶多少时间,黑旗票保不定就毛了,可是这兑换比例又确实黑了些。
队伍的人群少了一些,有些人决定再观望观望,有些人却是兑换了十足真金的法郎就走。
刘家货栈的实力确实雄厚,今天已经准备了无数五元和二十元的金法郎,如果不是今天这么一次挤兑,恐怕大家还是以为他们的实力就那么一点。
刘掌柜却是老神定定,现在他有底了,凭借这十二万金法郎纸币,他已经能应付今天的挤兑。
冰梅提着左轮手枪,杀气腾腾带着保镖就回客栈,一看到乔二池点头哈腰,她当即说道:“这一回你去兑个五千黑旗票。”
她既然已经露面了,这副面孔就不能再用了,现在乔二池却是要冒着风险再去一次刘家货栈。
她估计着,刘家货栈那批金法郎也就是十来万的样子,看起来多,实际也就是两万两白银上下,说多不多,说不少,加把力气,还是大有希望的。
毕竟刘家货栈已经把最后压库底的本钱都拿出来了,而她们手上还有的是弹药,而挤兑虽然缩小了规模,但许多胆小怕事的人还是纷纷把黑旗票换成了金法郎,只是现在兑换确实是亏大了。
即使是亏大了,也得把黑旗银行给搞跨,冰梅已经有这样的决心,她催促着说道:“你不去领款。”
乔二池开始已经露过一次脸了,到刘家货栈兑了整整五百元黑旗票,引发了一次风潮,现在再露一面,而且还是兑五千元,恐怕这小命就有点悬了。
但是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这就去!”
冰梅握紧了一对左轮手枪,想着接下去怎么样应付,却是手法不多,不过一会就有人回报:“挤兑的人群又多了些。”
却是一批从银行领出现金的人现在也加入了人潮之中,冰梅觉得自己再加点弹药,还是有希望达成使命的:“好!我们还有两波五千黑旗票,足够了……”
正说着,那房中已经传出了乔二池的掺叫声,冰梅提着左轮手枪就奔过去了:“出什么事了?”
房间内没发生什么,但是乔二池却是象死了娘一样难看,冰梅把枪口就对准乔二池,子弹也上膛了:“什么事?”
乔二池脸色灰白,他说道:“苏穗姐妹不见了!她带的一万黑旗票也不见了。”
冰梅这才发现,那个和声好气说话的苏穗修女失踪了,她不在这个房间内了,而且她的两个箱子一万黑旗票也不见了。
再一细看,发现这个房间有个平时不注意的死门,现在被撬开了,仔细询问几个看守,结果是自从冰梅出门之后,苏穗修女便把自己关死在房内,谁也不肯见。
冰梅知道乔二池没有说谎的可能,这看守几乎都是天主教徒,和乔二池没有任何关系,苏穗确实是卷款潜逃了。
她甚至把她的零钱都给卷走了,总共带了一万一千黑旗票。
这就是天主教辛苦培植了二十年的忠贞修女!
好狠的一刀子!
冰梅的脸色苦得不能再苦,那乔二池已经自叫奋勇,正声道:“我去抓人!这可是一万黑旗票了!”
这批人中,只有乔二池对保胜情形最熟,因此冰梅也只能点头,可是等了一个小时,也没等回乔二池,甚至连影子都没有了。
他也跑了!这两个人狼狈为奸!
冰梅已经恨生生地下了这样的结论。
他实质上是冤枉了乔二池,乔二池那是一看到苏穗修女携款潜逃,便知道大事不妙,这可是刘永福与黑旗军的主场啊。
冰梅这帮人目标太大,自己还留在这里,那就是找死,大难临头各自飞,看个人能耐了!乔二池对自己逃生的本领那是信服得很。
刘家货栈门口,老掌柜很喜欢找出个挤兑的冤大头,可是现在没人了。
黑旗银行可是给他交了底,有的是金法郎,想再要三十万金法郎头寸都可以调过来,今天兑换的价格又刚好是个杀猪的价格,看着这么多肥猪送上门,他心情愉悦。
只是大家都是明白了,在最初的挤兑风潮过后,大家发现自己是在给刘家货栈送钱,都纷纷停手了,即使如此,刘家货栈还是兑出了近八万金法郎。
象那样一次兑换五千黑旗票的大肥猪,他希望再来几次,这样的女人上门一次,比刘家货栈小半个月的利润差不多。
现在刘家货栈那是堆满了黑旗票和金法郎,除去周转头寸的若干成本,至少可以净赚两万金法郎――这还是考虑今天黑旗票币值大幅下跌的结果。
刘永福和柳宇已经协调过了,黑旗票要回到正常的价位上去,现在黑旗票在市面上已经短缺,接下去黑旗银行短期内会收紧银根,催促还款,以推动黑旗币值回归。
而再过五天便是鸦片贩子还贷的日子,而黑旗银行会把下轮贷款稍稍拖后一周,那样的话,黑旗票的币值会暴涨。
那便是收割的好季节了,而刘家货栈估计会再进账几万金法郎。
他并不知道,他仅仅是个替黑旗银行打工的打工仔,光是调拔的金法郎头寸就让黑旗银赚足了利润,更不让说那金法郎的来历了。
而且现在才是黑旗银行收割的季节了,在这一轮挤兑风潮过后,不少商号,不过有发展潜力的铺子都发现自己缺少周转的黑旗票,而面临关张的危险。
在以往,他们只能去借高利贷,或者去刘家货栈去借次一等的高利贷,而现在黑旗银行的信贷专员已经规划着收割的美好日子。
他们手上有的是黑旗票,保胜分行现在有十五万元的信贷指标,信贷部已经考虑怎么把整个保胜城买下来了,他们会用一切合法的压榨手段替黑旗银行这个垄断企业获取最大的利润。
他们笑得很美。
苏穗的笑容同样很美,她的笑容很淡,但是很美很美。
她提着两个箱子,那里面是一万一千黑旗票的纸币,如果兑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