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原本是细柳营安置在一个大村里,只是柳宇和几个干部稍加商议之后,却决定附近的荒地驻扎。
山西虽然富庶,但是北圻战乱,废弃的小村落着实不少,稍加整理便可进驻,倒是这一次把数百件货物运回老营倒实花了不少功夫,前营一个姓邓的哨长可是帮了个大忙。
大路上,数百个民夫连带数百名士兵催动着骡马大车,在邓哨长的协助下缓缓前行到了老营,还好一切有惊无险,这个邓哨长是个老实人,恭着手连茶不喝就要走:“几位,既然货到了,人马也扎好营了,我就走了!”
他这个人颇木讷,不知道黄守忠为何对他格外信任,特别把他派出来协助细柳营,看着满头大汗,江林阳觉得过意不去:“吃个饭再说,这一回是多亏了邓哨长。”
邓哨长不擅长交际,摇着手说道:“家里饭都烧了,要回去吃。”
他不愿意占人便宜,只是柳宇也愿意同前营打好关系,当即恭手道:“邓哨长太客气,这不是怪罪我们不懂待客之道吗?随云,如果邓哨长走了,我拿你是问。”
邓哨长一听这话,看了年纪甚轻的柳随云一眼,他便觉得自己如果回身一走,难免让这孩子受了委屈,当即又是正声道:“那便不客气。”
六菜二汤,虽然只是大鱼大肉,但宾主之间倒是蛮为尽兴,才落了几筷子,那边柳宇便说道:“这回多亏了前营的弟兄,司马,营里还有几杆剩下的后门快枪吧?”
司马泰应了一声,柳宇继续道:“提五杆出来,就由邓哨长交给前营的朋友了。”
现在细柳营的装备完全是整齐划一,步枪统一装备了斯宾塞和雷明顿这两种步枪,这个时代中有淮军的极少数营头才能办到这一点,因此淘汰下些后门步枪――全是一等一的步枪,只是与细柳营的制式步枪。
邓哨长为人不擅长交际,一听得有五杆后门快枪要赠,那可脸都绷得红,他可没想到眼前这个半大孩子居然有这样的威望,连忙站了起来,想要推辞又觉得不妥,赶紧施了个大礼道:“实在多谢柳统领厚爱了。”
柳宇大大方方地说道:“新到山西,新入黑旗,还得诸位黑旗前辈多多指教,哨长不须客气了,唤我阿宇一声。”
邓哨长脸都开花了:“阿宇贤弟,也不必客气,唤我世昌便好。”
他只是随意一言,那边柳宇满脸诧异:“邓世昌?”
邓哨长已经重新坐下,微一弯腰道:“草名便是邓世昌。”
他和其它人都不理解,柳宇怎对这个名字有这么大的反应,柳宇再细看一眼,眼前这个哨长仿佛一个木讷的老农民,在域外奔波十载,早已是华发早生,却坐在那里默默忍受那历历风霜,却不是那个极是英伟的北洋管带。
日后一人英名永扬,一人默默无闻,他在心头微叹一声,才顺口说道:“邓世昌,邓世昌,好名字!此名必将名垂千古。”
他说的是远在天涯的那位致远管带,只是邓哨长一听此言,只觉一腔热血都着打动了,他又站了起来。
他在黑旗军是个不大不小的哨长,黑旗军建制类近勇者,分辖数营,营下再分辖数哨,哨长、亲兵帮带之职类近于民国的队官、连长,统辖多至百余人少至五十六人,他虽然受黄守忠器重,但是终有些郁郁不得声的意味。
流亡于绝域之外,不能锦衣归乡,纵然身为一哨长,又有什么意思!
因此柳宇这随口一说,当真是打动他心弦,他当即往自己杯里倒满了酒,一饮而尽,点滴不剩:“也不求什么名动四方,咱这人便只求象司马老弟有个好名声。”
“不敢当!”司马泰一听这话便已经醉了:“实在是过奖了,一点薄名何足挂齿。”
邓哨长却是越发觉得柳宇讲得有理,当即打开了话匣子,一群人谈得越来越投机。
入越的中国武力,几乎全是广西人,算起来是大同乡,柳宇他们也愿意在黑旗军结交个强援:“世昌兄,以们既然入了黑旗,便是一家人了。”
“阿宇老弟,咱们黑旗有了你们细柳营一枝,那声势大壮,在北圻这个地面,绝对没人敢于招惹了。”
说到这,他又想一件事来:“我猜想渊亭兄得闻这个消息,不会有多高兴了!法国人封我河口,断我军火来源差不多有六七年了,你现如今带了这许多精利器械来,便是法人兴兵来攻,我黑旗也便是不怕了。”
柳宇亦道:“我想北圻之地,唯有黑旗是真心和法国人拼到死的,所以我宁弃高平的陆之平来投黑旗!”
“好!好!好!”邓哨长又喝了一杯酒:“我想你们细柳营,将来大致与我们前营差不多,会自成一营,不知道柳老弟怎么编队?实力虽弱,可足够编四哨了。”
他本来是随口一说,只是这一失言连司马泰都放了酒杯,大伙儿全把目光盯向了柳宇。
无论是现在的细柳营,还是现在的柳字营,都不象黑旗军那样有着正规的固定编制,战时都是临时编成,由统领指定干部带队,只不过现在队伍扩张到近三百人,再不能再以前让柳宇直接指挥三百人作战。
大家也在一直想着柳宇会怎样编制队伍,怎样委任军官,而邓世昌也发现自己失言,倒满的酒杯只能拿在手里,喝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第三十一章 成军!下!
清军勇营通常一营五百人,分辖四哨,黑旗军的体制也与其相近,但是各个营头是成建制投效黑旗军,一般都保存原有建制,故此编制较自由,多者如前者达千人之众,下设哨长自然就多,少者三百成一营,亦设四个哨长。
须知细柳营这近三百战兵如何编制,由谁担任哨长是他们最关心的问题,即使邓哨长不失言,他们也要想办法询问一番。
这个所有人都关注的问题,柳宇早有谋划,他不理会这些关注的目光,只是朝着司马泰拱手道:“司马,两个哨长,一个我自任,另一个到时候就请你屈就了。”
全场哗然,谁都没想到柳宇竟然只编两哨,虽然不知道具体如何编制,但一哨至少也是一百三四十人的大连队,在柳字营当中,司马泰属于旁系,加入柳字营的时间很短,柳宇却把一半的实力交给他统带。
一想到这一点,邓哨长就觉得敬服不已。
他对细柳营的最初印象,只停留在器精械利这四个字,对于柳宇这个管带全营的统领,仅仅是好奇于他年纪之轻。
他总以为以年纪如此之轻,象破海阳掠广安,火烧法国教堂,脚踩三色旗的事迹,绝不可能是他一人的主张,幕后必有高人操持一切。
不过一路接触下来,他竟找不到操持一切的高人,待得柳宇那句暖人心肺的话一出,他便有这种感觉:“这少年统领果真不赖,想必天姿聪慧,又有高人指点,方能成就这番大事。”
可是柳宇刚才临机决断,却让邓哨长登时明白,非是有高人指点,而是这少年天生就是甘罗一般人物,天生的惊材绝艳人物,想必日后必成大事。
他哪里知道,柳宇这个决断,完全只是技术角度入手。
根据他的认知,清军自湘淮崛起之后的军制有着致命的缺陷,但主要缺陷并不在营连一级,营辖数哨的体制在眼下完全够用。
湘淮军制的最大问题在于作为基本战术单位的“营”,同时也是战略单位,营是最基本也是最大的战斗单位,在步马营之上,并没有固定建制的任何单位,即使是以一省实任提督之尊,直接统辖的部队亦不过两三个营而已,并没有西方军队固定的合成化军师旅团建制。
到战时只能将几个步营临时组合拼凑出战,平定内乱尚可,一遇到外敌入侵,则完全指挥不灵,掌握不实,一遇则溃。
柳宇有心实行西方化的建制,只是现在兵力尚少,在营下辖数哨完全够用,至于只编两哨的原因,他是从人事与指挥着手。
他好歹在职场上厮混过些年头,知道现在够资格充任哨官的人在细柳营当中不是太少,而是太多了,以他的权威,甚至可以把小兵提成哨官。
可是提了谁,总有人不满意,他干脆就只提了一个司马泰,另一哨由自己亲自担任哨官,而且这样在指挥上反而更为方便。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已经决定,把柳家老人为基干组成的连队交由司马泰统带,自己去亲自统带新人较多的连队,这样一来不但指挥层次越少,而且两个连队他掌握起来可以说是如臂使指。
至于哨官以下的编制,柳宇倒是说了一句:“具体怎么编法,等邓哨官走了,我们再细说!”
虽然拿不到哨官的缺,可是柳字营上上下下心思反而更活络,哨官以下的缺似乎也很不错,特别是这种全后膛化的部队,随便拉一队人出去,也能扫清百里了。
但是柳宇不说如何编制,大家只能等着邓哨官走了再细说,眼睛都不由集中到邓世昌的身上了。
这个时候邓哨官也理清了思路,看到大家的眼神,他重新站起来:“刚才失言给老弟惹麻烦了,我帮你个忙,算是把这事了了!”
他这个人虽然有些木讷,但确实是个实在人,又饮一小口酒后才说道:“你们也知道黑旗军皆是西省人士,多是同治年间入越,如此已有十年了。”
这个情况和细柳营并无二致,邓哨长接着又说道:“虽然我们居南国之地,食南国之米,做南国之官,但始终心怀故土,不忘本为中国之人。”
说到这,柳宇不由多往邓世昌身上瞄了一眼,只见他与黑旗军的其它人物并无二致,剃发留辫,中国服冠,正是南国称为“唐人”的标准样式。
邓哨长却是大着嘴巴笑道:“不须说我,便是渊亭兄,他每每以不能回国祭祖扫墓为恨,常道宁做大清小小把总,不做越南一品大员,咱们黑旗上下,更是铭记本是中国之人,不敢忘本。”
柳宇却是有点苦笑不得的感觉,自剃发易装已经有两百年的历史,中华之人已经换记了何为汉国服冠,何为蛮夷之饰。
越南、朝鲜在甲申之后皆不剃发留辫,女不缠足,数百年来仍着明国衣冠,用明国礼仪,保存着汉文化的一点血脉,可是故国沉沦二百载,把自己的过去忘得一干二净。
现在即使如黑旗军,都把剃发留辫当作自己是中国人的一个标志,无论是黄守忠,或是其它黑旗军头目,若是一身号衣,便是一个标准的绿营清兵。
细柳营因为身在海阳,所以略有些不同,尽不留辫,皆着南国服饰,后来有些新人入营,柳宇也要求他们剪去辫子,只是现在邓哨长却好言好语地说道:“咱们黑旗上下尽皆着中国服冠,剃发留辫,以免忘记自己本是中国之人。”
他深深地感动一种无力的感觉,这不是历史,只是现实。
需要他双手搏出一条活路的残酷现实。
他长呼了一口气:“难道世昌老兄要我剃发留辫?”
第三十二章 立业(上)
邓哨长却是淡淡一笑,起身对柳宇说道:“喝了这许多酒,还没谢几位的好意,就拿此物相赠。”
说着一起身,一转身,捊起一根油光发亮的辫子:“拿剪子来。”
他这一举动,立即换来细柳营上上下下的好感,司马泰脱口而出:“好男儿。”
那边已经有人去寻剪子,邓哨长捊着辫子道:“细柳营入我黑旗军是件好事,若因留辫一件小事太过独自特立,难免会生许多波折,我今生已绝了归家之念,不若给贵营锦上添花,聊表谢意。”
正说着,那边已经递过了一把剪刀,邓世昌顺手拿了起来,又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