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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炮车前的八匹马被牵过来,两匹马一排,排成四排,连接他们的缰绳都是用软的皮索,这边忙碌着,那边两门老样式的炮已经是推出去几百步有余了,李孟的亲兵们在那里面面相觑,这场面不是战争,又是在胶州营自家的地盘,他们也相对放松些,有一名亲兵小声的嘟囔道:
“这要在战场上,得耽误多少功夫啊,真不知道折腾些什么。”
亲兵的头目回头瞪了他一眼,那亲兵立刻是不敢再说话了,李孟却脸上带着笑容,他大概猜出来孙和斗到底要干什么了。
那边两门炮这才是准备完成,孙和斗掏出个手巾,在自己的脸上擦了把,这怕是眼下他和周围人不同的唯一地方,其余时候,这才子看起来也就是个铁匠师傅的模样,而且还是那种出力的学徒。
孙和斗这才是转过头对一边站着的李孟说道:
“李大人,郭师傅,咱们一同去校场吧!”
郭栋明显示有些糊涂,李孟则是含笑点点头,亲兵给他牵来了马匹,而站在那两门炮跟前的士兵有的坐在炮车的后面,有的人则是坐在前面。
一名看着是车夫模样的人吆喝了一声,那马车开始缓慢的运动起来,顺着大门朝着官道上跑出去,在铁匠铺子这一大片区域之中,胶州营花费了许多的人力来整修道路,道路平整宽阔。
李孟和亲兵们都是骑着马,看着那马车在八匹马的牵引下越跑越快,很快就超过了前面那些喊着号子,人推马拉的老式火炮。
看到这些,方才出声那个亲兵立刻是哑口无言,孙和斗也是上马,追上了李孟,落后半个马头,开口说道:
“大人,火炮试射的校场距离这里有五里路,大人马快,不若先去那边等待如何。”
李孟笑着点点头,打马前行,一行人朝那边疾驰而去。李孟这边快马加鞭,但却注意到那八匹马拖拽的两门火炮,运动的速度也不算慢,至于那两门老式的火炮,则早就被远远的落在了后面。
校场这边是相对平缓的一块地方,原来这里也住着几十户人家,不过都是搬了出去,这周围在没有火器演练的时候,就是骑兵的训练场所,有火器演练的时候,则是由骑兵向外搜索一下,避免有人进入此地遇到危险,或者是窥视到胶州营的秘密。
五里路,对骑马的李孟来说,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孙和斗在这边早就是安排好了助手等待,招呼着一干人等进入校场,进入位置。
没过太久,八马拖拽的两门炮就已经跟着来到了校场,在孙和斗的指挥下,卸下那个两轮的炮架,摆放在划定的区域之中。孙和斗考虑的倒是颇为的完备,看着天色已经是到了午饭的时间,还有人拿来些面饼羊肉腌菜的,李孟也不是个讲究饮食的人,直接是和亲兵铁匠们坐在一起,开怀大吃。
照说这孙和斗是松江府的人士,又是世代的官宦人家,应该是很讲究饮食才是,不过这孙和斗倒是面饼就着羊肉,吃的很开心。这让李孟对他的好感又是加深了不少,孙和斗这人,是个做实事的角色。
差不多大半个时辰之后,那两门老式的火炮才姗姗来迟,原因是路上有几个上坡,偏偏那种老式的驾辕方法只能套两匹马,马力人力都是应用不上,费劲的要命。各个都是大汗淋漓。
老式和新式的火炮,优缺点已经是分明,在战场之上,火炮这样的重火力,机动性代表着什么,李孟当然是明白。
等两门老式火炮到来之后,也是排在和前面那两门火炮并排的位置上,孙和斗询问了李孟之后,朝那边下了命令,那边的工匠和学徒们手脚熟练的清理炮膛,拿着火药桶朝着炮膛内倒入火药,夯实之后,装填炮弹。
“好叫大人知道,凡是相同口径的火炮,不管样式新旧,这边装药都是相同,不分多少,这样做,这结果方才有价值。”
李孟皱眉凝神看着那边还在装药的工匠,心想这些工匠和学徒不用多久就会被补充到自己的炮兵队伍之中,这倒也是一个传统,但总觉得前面有些东西不对,不过想通的倒也快,开口说道:
“孙先生,这炮大小不同,装药多少也是不同,这些工匠们都知道吧。”
听到李孟的问题,孙和斗禁不住笑了,这分明是常识,开口回答说道:
“匠人们都是熟手,倒进炮膛的火药相差不会超过三两,学生曾经多次试过的。”
“为什么不称量好每炮要用多少分量,把那火药找个东西包着,到时候一并塞到炮膛里面不就行了。”
这句话说完,带着笑容的孙和斗猛然一僵,愣怔了半天,才伸出手拍拍自己的脑门,苦笑着说道:
“大人要不说,学生还真是想不到这件事情,真隔着张纸,不捅不破啊!”
听着孙和斗的感慨,李孟颇有些汗颜,如果不是今天身临其境,怕也是想不起这个定量装药的改进,定量装药如果在火器部队应用开来,最起码装弹发射的速度会有很大的提高,干笑两声之后,回头和郭栋吩咐道:
“火铳的发射火药也要开始定量装药,立刻搞起来。”
看到李孟郑重其事的吩咐,郭栋连忙答应,这新老火炮到了试射的时候翻到并不那么吸引李孟了,那种新炮架炮座的火炮比老式的火炮射程要远出两成,但前面关于机动力演示让李孟的印象已经是极为深刻。
有了这些炮座炮架,炮兵也可以跟上胶州营的机动了,自然对战力是大有助益,无论如何,孙和斗对胶州营有大功,因为其务实的作风和过人的学识,肯定会被重用。
崇祯十一年七月,天气并没有往年那般的炎热,北风渐起,居然有些冷了……
第236章 探
登州府城即是蓬莱县,城池高大雄壮,是山东有数的要塞之一,因为临海,又是守备京师的门户渤海,所以素来驻扎着水军。
孔有德之乱的时候,辽兵依仗这登州城面对城外十几倍于自己的优势兵力,居然坚守了两年有余,可见城池的坚固险要。而今距离那场大乱已经过去了快要六年,城内依旧是残破不堪,没有恢复元气。
要知道,当日除却充作营妓的几百名年轻女子之外,城内的人口几乎被屠杀殆尽,现在这城内的居民都是外地迁居来的。
府城残破如此,当日攻防所造成的破坏,到现在也没有得到什么修复,不过对于官员军将来说,这茫茫大海就是天堑,敌人自然不会过来,自欺欺人的也觉得十分安心。
当日孔有德率军乘船从水门逃窜之后,最后的战斗让军港和水门地方也是破烂异常,水军只是剩下些兵船停靠,反倒是一些渔民和商人缴纳些银钱,就可以借用这个良港,停泊挂靠,十分的方便。
自从平海游击罗浩领着五千兵马在莱阳和栖霞之间“遇贼”一夜溃散之后,这登州府城内也就是剩下了一千多兵丁,而且多是老弱。驻扎在莱阳县的都司赵能是个热心的将领,知道登州府城内兵力薄弱,所以派了一千人驻扎在登州城边上,胶州营的一千兵,和登州府这一千多老弱病残比起来,那就是虎狼和牛羊的区别。
有城外的威慑,城内的人更是战战兢兢,不敢擅动,那个在这边镇守的参将,更是一天一封信的给山东总兵丘磊,说是年老体衰,不能当此重任,请求告老还乡,那些平日里横行的登州军兵们,更是缩起了尾巴做人,唯恐被城外的胶州营抓到了毛病。
六七月间,对于渔民来说,也算是一年的好时候,海上风平浪静,又有从外洋来的几次渔汛,赶上了一年的生计可就贴补不少。那些出海做生意的商人们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借着这个机会走几次,发点小财。
所以在登州城的水门军港那边,每日都有不少的船只进进出出,不过不管是渔民还是船家,都颇为惊喜的发现,以前那些喜欢敲诈的守港士兵们,这时候都是安份了许多,以往若是看着船上收成多或者是船家衣裳光鲜点,往往要被多讹不少银钱去,可现下,这些兵丁都是很守规矩,不敢乱来。
一艘小渔船,也是从外港缓缓的驶进了水门附近,找到了个适合停泊的位置,动作熟练的把绳索丢上岸,一名水手模样的人拿着踏板放在岸上,几步跑到岸上,然后把绳索拴在桩子上。那水手跟船上的人打了个招呼,施施然的走上了码头,看见有管理港口的士兵过来,连忙赔个笑脸,小跑到跟前。
“几位军爷,小的是桑岛出海打鱼的,在这里把鱼卖了就走。”
桑岛是距离登州府城半天左右海路的小岛,岛上全是渔民,守着水门的士兵倒是知道,只是冷冷的开口道:
“交五十文,可以停三天。”
看着士兵伸出的手,那位水手手中拿着的几块碎银子又是动作隐蔽的丢回到袋子里,拎出串铜钱,恭敬的放在士兵的手上,恭敬地说道:
“这是七十文,多出来的几位军爷拿去喝茶,也算是小人的一点心意。”
那名收钱的士兵先是回头看了眼,犹豫下才把这铜钱收下,小声的叮嘱道:
“莫要被别人知晓,你这船在这多停几天,我们兄弟不会管你。”
“小的都知道,请军爷放心。”
水手点头哈腰的保证道,双方也没有多少话要说,擦身而过之后,这水手很诧异的回头看了眼,心想上次来的时候,这水门军港的士兵好比狼一般的模样,要钱不说,甚至还要白拿些鱼虾,怎么近日这么守规矩,简直都能用清廉形容了。
这名水手虽说自称是桑岛的,但看着对这登州府城颇为的了解,走走停停的,不多时就进入了登州府的主要街道上,登州府城虽然凋敝残破,但对于附近的村民百姓来说还是个大城市,来这买东西可算件大事,而且海岛之上,缺少许多的东西,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也要购置齐全。很快的,这名水手就钻进了一家杂货店铺之中。
差不多小半个时辰,那名水手从店铺里面走了出来,可身上的打扮已经不是海上的那种短襟了,而是一副行脚旅人的模样,斜背着小包袱,还牵着匹劣马,手中拿着个面饼,边走边撕咬着。
到了城门口,同样是懒洋洋的守城门士兵验看了这旅人的路引,上面说登州城民某某去往东昌府探亲,途径几府,准予通行,按照规矩士兵要了三文钱,临走的时候还念叨了一句:这兵荒马乱的,去外面干啥。
那水手笑而不答,自顾自的上路去了,走在半路上无人处才自顾自的念叨道:这些废物连捞钱的精气神都没有,还能干什么。
虽说是上路,可这行脚旅人打扮的水手却也是知道路上不太平,所以先去车马店搭伙,凑的人多一同上路,谁想到到了那车马店,掌柜的倒是个实在人,开口说道:
“年景虽不好,不过这路上倒也是太平,兄台就算是一个人在路上走也不用担心什么,那响马盗贼的早就种田去了。”
这话立刻是把那水手说的糊涂了,可却不能露出不熟的模样,只是在那里点头的干笑,解释说道:
“还是人多走起来放心,心安些好。”
多个人搭伙,车马店就多赚一分的银钱,既然客人坚持,掌柜的当然乐意,他也是迎来送往的伶俐角色,开口客套说道:
“听兄台的口音,还有些辽镇的味道,什么时候迁过来的。”
那水手瞳孔微微的收缩,脸上倒还有些笑容,依旧是镇定的回答说道:
“祖辈就过来了,早就不知道辽东地界的事情。”
掌柜的也就不多问了,那名水手也是自去找个铺位休息,人凑齐的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