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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八旗的老少爷们,原来没有什么火器,可一样是把明军打的落花流水,太祖皇帝和当今皇帝都曾经带着兵马冲那明军的火器大阵,以一当十,杀的明狗大败,那是何等威风,今日咱们身上有铁甲,手中有利刃,为什么还要畏缩在炮的后面,冲上去,彻底的杀光这些明狗!!”
他中气十足,虽说稍有点沙哑,可却人人听的清楚,士气却被他这几句话瞬时调动了起来,一直在后面的女真骑兵人人举起刀大呼,高喊着:
“冲上去,冲上去,出战!!出战!!”
一时间人人双目赤红,心想当年打的明军抱头鼠窜威风八面,他们行我们也行,凭什么这么窝着受气,冲出去打垮他们,回去以后也是风风光光的,直到现在,还没有人觉得自己会失败,从起兵开始到现在的胜利,已经蒙蔽了所有人的眼睛。
阿巴泰对自己的鼓动很满意,刚要下令出击,所有的大呼都被一阵急促响起爆响淹没……
十二磅炮的炮台之间的空隙对于骑兵来说足够宽敞了,正黄旗都统谭泰率领的骑兵顺着这个空隙冲了出去。
面对对方拿着火铳这么密集的阵型,方才那种冲击长矛阵列的密集骑兵方队自然不会在这里使用,借着炮台的空隙,正好是把这骑兵队分散开来,变成散兵的阵型,正黄旗都统谭泰也是打老了仗的军将,也是多次入关的,自然是明白这样的调度,谭泰冲出火炮的地方,立刻是和亲兵队伍收住了马匹,让身后的骑兵们撒着向前冲去,他却不肯,阿巴泰会不会在身后开炮,他可是不敢保证的。
此时的赵能率领的火铳阵列已经走进了两百步之内,方才大炮轰鸣夺去队列中战友的性命,赵能率领的这支阵列尚且稳步向前,此时火炮半天没有打响,火铳兵们的脚步更加的稳定。
出了本阵,女真骑兵猛地分散开来,催打着向前跑来,骑兵们已经是挡住了火炮,赵能眯着眼测算这距离,又是向前走了十步,把手中的斧枪立了起来,猛地插在地上,大声的发令道:
“立~~~定!”“检查火铳,目标前方!”“轮射,等待命令!”
他的每一句话,鼓声和旗手都是做出相应的动作,火铳手们此时都是全神贯注的,对赵能下达的每一个命令都是一丝不苟的执行。
检查挂在鸟嘴勾上的火绳是否还在燃烧,检查通条是否已经被抽出了枪管,检查自己的铅弹袋和火药袋是不是在固定的位置上。
能看到对面的骑兵已经是快要到射程之中,赵能拔出插在土里的斧枪高举起来,高喊道:
“预~~~~备!!”
火铳兵火铳放平,对准前方,鞑子的骑兵跑进了射程之中,赵能手中的斧枪狠狠的向前挥下,几乎是要把肺部的空气全部借这个命令吼了出来:
“开火!!!!”
奉命大将军阿巴泰听到的那阵爆响,就是火铳队伍第一排火铳打响,这是在女真骑兵进入胶州营火铳射程最大值边缘时候的开火。
很多鞑子骑兵都以为会安然无恙,因为明军开火太早了,方才那些战斗,火铳兵都是在进入八十步六十步的时候开火,这让他们错误判断了火铳的射程。
爆响之后,冲在最前面的骑兵纷纷身子一颤,从马上直接的翻倒来,没有被打中的鞑子骑兵也都是疯狂的催打马匹,要趁着空挡冲到跟前。
第二排的火铳打响了,骑兵的前锋冲进到九十步,第三排火铳打响,八十五步,第四排火铳打响,八十步。
四排火铳轮射打完,在火铳八十步的距离之外已经是躺到了一地的人马尸体,可对于鞑子来说,机会也来了,拼命的抽打马匹。
距离七十步的时候,第一排的火铳重新打响……
在这个战场上,在这个时刻,登州军的火铳兵打出了胶州营,甚至是整个东方,轮转频率最高,速度最快,火力最密集的排枪。
第393章 一往无前,铁血洪流
“向前十步,装填弹药,准备射击!!”
“开火!”
鞑子的骑兵在冲到火铳队列七十步的时候,就再也无法前进一步,鞑虏骑兵们再怎么疯狂抽打马匹,也无法前进了。
他们向前填补空间的速度已经是赶不上被火铳打倒杀伤的速度了,整排整排的骑兵在这密集的弹雨下人仰马翻。
在最大射程的边缘,很多满清的骑兵还以为自己身上穿的棉甲、锁子甲能够抵挡住对方火铳的轰打,谁想到还是被铅丸毫不留情的穿透。人和马的惨叫声音交织成了一片,后排的骑兵已经是开始下意识勒住坐骑减缓速度。
鞑子骑兵的马匹也都是因为身边人和马的死亡而狂躁不安,本能的想要转向,不想向着前面冲锋。
杀伤和因为他们的速度慢下来,骑兵前锋已经是在赵能的火铳阵列射程之外了,此时赵能和他率领的火铳兵达到了他们这一生中或许不能说绝后,但绝对是空前的全神贯注,这时候登州军的这些死士们未必是热血沸腾,但是他们都极为的冷静,每个战术动作都是完美的完成,而且是用比平日里快得多的速度。
装弹,瞄准,扣动扳机,不断的重复这些程序,本来在平日的训练,甚至就是在刚才的战斗之中,登州军的火铳兵都做不到这么快的射速和轮换频率,如果说平日里强要达到,恐怕什么通条没有拔出,装药却没有装弹的情况都是会发生。
可此时,不光是速度,还有惊人的准确性,在掩护战友和自己近距离的面对死亡面前,每个人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都是达到了一种最佳的情况。
种种结合起来,就打出了犹如狂风暴雨的排枪,将面前的鞑虏女真骑兵彻底的轰打崩溃,一千五百人的四排阵列,每排将近三百人,这个宽度加上密集的射速,火力密度极为的可怕。
鞑虏的骑兵尽管排着疏散的队形冲出来,但正面的宽度,甚至还是赶不上火铳的队列,被对方无死角的射击前排。
近乎百步之外,靠近不了对方,却被对方狂风骤雨一般的痛击,而且四排打完第一排重新开枪,又是重新轮换,在前排那些骑兵看来,这些明人的火铳好像是无穷无尽,不会有间断的打来。
在这样的枪林弹雨之下,呆在前面也是送死,而且是白白送死,谁还愿意继续的面对,方才不少的鞑子骑兵都是看到面前这单薄、横面过于宽的队列不畏将军炮的轰打,迈着整齐的步伐逐渐靠近。
这种气势已经是让这些自诩“天下精锐”的女真骑兵心生惧意,现在接战,对方所表现出来的威力那一往无前的气势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早晨开始的大战,几次反复都没有把面前的这支明军打垮掉,明明几次已经是抓住了决定性的机会,明明对方这些汉人的伤亡比自己要打,整个战场上,到处是死伤的人,空气中是硝烟和血腥气的混合味道,同伴们不是死去就是重伤,鞑子兵马也不是铁人,他们的精神也开始越拉越紧。
只不过主将阿巴泰屡次能找出制胜的法子,让众人觉得希望还没有散去,这才是支撑下来战斗。
大炮轰鸣,本以为这次是彻底的奠定胜局,关外的满清鞑虏再怎么瞧不起明军,但是对这个火器,特别是火炮,大口径的火炮,还是充满了崇拜,认为这是神器,谁有他谁就可以一往无前。
没想到大炮轰鸣,对方却不畏不惧的打起了反冲锋,很多骑兵都是受不了了,鞑虏女真骑兵在满清之中号称是国族,对军法最为畏惧,因为一家人的荣辱富贵都是在这军功上面,触犯了军法,这辈子,连带着一家老小都是无法翻身,甚至还要多少年后都给别人做牛做马。
阵前脱逃,这就是军法处罚最严重的一样,但现在冲出来的鞑子骑兵已经不顾得这些了,纷纷掉转马匹朝着阵后跑去。
看见对方脱离了火铳的有效射击范围,赵能没有想到自己的冒险突击已经是逼退了对方,已经是达到了效果,他却下令,向前十步,继续射击。
正是这向前十步彻底的击溃了鞑子骑兵的斗志和勇气,即便是后排那些还在犹豫的也是纷纷的掉转马头,或者是向后跑,或者是向着两边,每人愿意和这些疯子面对面了。
正黄旗都统谭泰在队列的后面,本来一直是拿着眼睛盯着后面的火炮,生怕被阿巴泰在背后开炮,可此时他却顾不得后面了,只能是脸色铁青的看着前面狼狈退回来的儿郎们,两黄旗是皇帝的统辖,可以说是皇帝的脸面,今日间却搞出这样的场面来,恐怕回到盛京之后,要有麻烦。
那单调而又有节奏的鼓声又是在耳边响起,刚才听着是发麻,但现在听着浑身上下都有一股寒气从心底生出来,素来以勇悍著称正黄旗都统谭泰稍微犹豫了下,也是调转马头,朝着本阵而去。
他心中还给自己找的理由,心想两黄旗的儿郎可是皇帝的本钱,留的一分将来说话的分量就重一分,自己这也是全盘的考虑,顾全大局。
奉命大将军阿巴泰方才好不容易鼓动起来的士气,就在那暴风骤雨一般的火铳射击中被打消的一干二净,那些两眼赤红,咬着牙准备冲出去作战的满八旗士兵此时都是脸上惨白,双眼不知道该看什么地方好。
阿巴泰看到士兵们这样的表现,只觉得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无,记得自己府上有个汉人的笔贴士在松山后曾经鄙视的说明国已经是“什么驴技穷”来着,怎么感觉此时的自己,就是那什么驴。
“还没有凉快够吗,快开炮,快开炮!!”
这差不多是最后的法子了,阿巴泰也是失却了从开战以来的冷静,他现在手中可用的机动力量和骑兵远远的胜过面前的这支单薄的火铳队列,但是阿巴泰却觉得唯一能对付这些明军火铳兵的也就是火炮了。
刚才也只有火炮给这些明军造成了杀伤,阿巴泰觉得此时也只有火炮才有效果,反倒是在他边上的岳乐却大声的催促:
“把朝鲜的火铳兵都给我赶到前面来,汉军里面有火铳的也都是这样,迟疑不前的,都要杀头!!”
这和在登州军那些千总们自行其是的把队伍从紧密的大阵中带出来性质一样,下面的军将已经是不信任上面主将的指挥了,当然,眼下这个情况,岳乐好歹是阿巴泰的儿子,贸然的下令,不管是阿巴泰还是旁人也不好说出什么闲话来。
奉命大将军阿巴泰的摆牙喇亲兵已经是全到炮阵后面了,如果这些炮手再拿出些什么别人不懂的理由不开炮,他们就要杀人了,汉人果然是靠不住,前面过来的是汉人,这开炮的也是汉人,谁知道会不会有问题。
满清炮阵上的炮兵心中都是暗暗叫苦,这沉重的十二磅炮架设的时候特别麻烦,方向和角度差不多都是半固定住了,为了保证射程按照常规都是用的仰角来设置,尽管角度不算的太大,也不精确。
但不管怎么不精确,目前明军的火铳队列在这个距离内,炮弹根本打不到人,直接就会擦着头顶飞过去,当然,连头顶实际上也碰不到的。
不过这些炮兵心中也明白,如果自己把实情说出来的话,恐怕后面的刀就要砍下来了,好歹先把这一炮打出去。
他们心里就不信了,还真有人能在火炮的威势前,这么近的距离稳稳当当的呆住,当下是飞快的装填弹药。
对这些炮兵来说,他们想象不到自己面对火炮的时候会这么一往无前,所以他们投降鞑虏当了汉奸,可大步走来的这些士兵,是这个时代最出色的士兵和战士,有钢铁般的意志和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