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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孙传庭的感觉一样,宁乾贵也是惊叹于李孟创造的这个体系,这体系有很大的自动性,可以流畅的自己运转,并且创造和提供出种种的好处。
宁乾贵这段时间的经历反倒不是放在这提供军需战备这方面,而是在招远和栖霞一带的金矿开采,经过整饬的金矿开采,获得的利益是如此的惊人,真是可以用瞠目结舌来形容。
胶州营负责经济的人,特别是宁乾贵这里,那是过惯了苦日子的,每年盐政的大把收入转手又是花了出去,想要留点盈余和准备金都是很难,结果宁乾贵在和胶州营体系中花钱的部门开会定预算的时候,总是横眉怒目,对每个人都没有什么好的脸色,但看到金矿的收成之后,他却有全身心放松下来的感觉。
钱总算是够花了,人能有这样的感触,可是十分的不容易……
不过,宁师爷随即就反应过来,一是请求加派武装盐丁,然后是加大提留积存的份额,谁知道这金矿能开采多久,趁这个机会,多给胶州营积存些家底才是正事。
这金矿的利益的确是让人昏头,胶州营威压山东,各处都是战战兢兢,只有这招远金矿一带,还有铤而走险的盗匪,就是想要在这金矿之中分一杯羹,这个下场当然也很凄惨,都是被驻守的武装盐丁斩杀殆尽。
但一拨接着一拨,根本杀之不绝,原因就是他们有招远附近的大户豪门作为倚靠和暗中支持,金子这个东西,的确是可以让人忘记一切。
这些登州招远的豪门大户,同样是被金色晃得瞎了眼镜,脑子也是被烧坏了,他们忘记了胶州营在山东,特别是在登州和莱州无孔不入的情报密探网。
夺金的盗匪,背后主使人很快就被查了出来,宁乾贵在山东的评价同样是个运气好到家的人物,只是个祖坟冒烟的账房先生罢了。
可评论的人却忘了,这宁乾贵当年可是在盐政巡检做师爷的人物,抓私盐,对付私盐贩子的官府任务,手上那有没见过血的。武装盐丁报上来,宁乾贵直接是下达了满门以贩运私盐,勾结鞑虏的罪名抓起来处斩的命令,然后才报到上面去。
山东此时的情况,就是要不惜一切代价来保证内部的稳定,宁师爷的这个举措,自然是不会被人说什么闲话。
结果是这件事情结束之后,宁师爷发现自己居然也有了铁血果决的名声,倒真是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宁师爷本来以为这样节奏的日子会保持一段时间,谁想到在十一月的下旬接到了来自兖州的急信,而且这个急信走的是灵山商行的消息系统,上面说,大帅已经到达了兖州府,下令叫沿途的兵站和仓库做好补给的准备,如果有耽搁的立刻军法从事。
谁也没有想到已经快到南直隶扬州府的大帅和大军竟然回来的这般快法,久在胶州营之中,宁乾贵大概明白李孟的意思,就是说大军行动不停,但沿途的粮草和营地一切一切都要安排好,大军只需要不停的赶路赶路。
这样才有可能达到极限的急行军速度,宁乾贵乘坐不停换马的马车,用一天一夜的时间赶到了青州府城,在那里开始就地的布置安排。
倚靠着屯田田庄充足的人力,积攒了许久的巨量物资,终于是做到了大军赶路一天,预定到某处,某处一定有热乎乎的饭菜和扎好的营帐,也有专门的人照顾马匹和喂食,甚至在济南府和东昌府的交界处,还给更换了一批拉车的驮马。
辛苦了将近十日,总算是没有耽误大军的行动,宁乾贵本来因为什么鞑虏大军而担心不安的心思也终于是稳定了下来,只要大帅回来,那就万事大吉了。
在城中将军府的女眷们都是日见憔悴,除却各地汇总的公文事件之外,就是担心领军在外的李孟到底怎么样了。
因为快到十一月末的时候,突然间消息中断了,这更是让人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孙传庭已经是专门调来了胶州的五百武装盐丁,就准备在关键的时候,来护送李孟的家眷去往莱州府胶州城。
不过这种担心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有新的消息传了过来,说是大帅率军已经是回返,就在这两天内就会经过济南城,但时间紧急,就不入城了,这几日行军紧急,军报改为三天一送,让夫人们担心了等等。
知道了这个消息的颜若然等人喜极而泣,可过家门而不入,却又不能见面,这又是让人不能完全的放下心来,唯一的方法就是上城头去看上一眼。
按照通报,最近的这一处大营距离济南城四十里,估计大帅会在凌晨的时候经过济南城,早早的,颜若然带着一众家眷,登上了城头。
主母要来城头,对于济南的城防部队来说,这自然是一等一的大事,早早的清场准备,本来木云瑶还有身孕,颜若然和顾横波、柳如是二女都是劝她不要来,但木云瑶却是这几个人中少有的执拗脾气,坚持要来看看。
结果无奈之下,想了个折衷的主意,由将军府的管家罗西领着人在城头搭建了一个毛毡的帐篷,这毕竟可以遮蔽些风寒,便于保护孕妇。
冬日的夜长昼短,虽说是凌晨,可李家的女眷上城头的时候,天色还是一片的漆黑,看不见什么光芒。
在寒冷中等待了一段时间之后,天光乍现,能看见星星点点的光芒出现在来路上,慢慢的好像是低沉的雷声响起,过了不久,浩浩荡荡的大军出现在济南城西的大道上,在城头的李府家眷全都是趴在城墙垛口上向下张望。
可把郭栋的老婆吓得够呛,心想这天寒地冻的,要是把几位夫人冻出病来怎么办,可眼前这样的情况,她一个管事的婆姨,怎么能劝得动。
这样的光线条件下,能看见城下的浩浩荡荡的大军已然是不错,至于分辨出来谁是谁,那可就有些为难了。
颜若然、木云瑶和顾横波、柳如是都在那里睁大了眼睛搜寻,可却找不到李孟的所在,而且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天,突然间传来自家夫君无事的消息,现在又是亲眼看到,这种心灵的震撼实在是无与伦比。
每个女眷都是自己的眼泪模糊了视线,拼命的擦拭,却带来了更多的眼泪,下面什么也看不清楚。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大军远去,城头唯一高兴的就是李宏,尽管有人抱着他,可李宏还是兴奋之极的用手拍打着城砖,用奶声奶气的声音高喊:
“爹爹,万胜……”
冬日清晨的寒冷,这些人完全不顾得了,女眷们一直等到李孟率领的大军离开自己的视线,这才是恋恋不舍的走下城头。
但李孟这是要去进行更加凶险的战斗,去往南直隶的时候还好,大家都知道在南直隶那边的把握很大,而且屯驻着胶州营的大军,可这次北上,却是同凶名赫赫、在关内未尝失败的鞑虏大军进行战斗。
这一去的凶险,实在是让人不敢去想……
自从这一天,李孟的几位夫人们养成了这个习惯,每日间在处理完府内的公务之后,都是结伴上城,朝着北面张望,希望能看见大军的行动或者是消息。
济南城中,府内府外的人都是相劝,说是城头上风大寒气重,几位夫人万金贵体,千万不要感染了风寒,不过颜若然等人实在是放心不下来,坚持如此,无奈之下,只得是把宅子先搬到了靠近城墙的所在,反正济南城的空宅子很多,而且在城头上搭建了遮风挡雪的毛毡帐篷。
李孟的大军没有离开济南府境内的时候还好,地方上也有消息传回来,但离开山东之后,消息却又是时断时续,到了大战的那几天,则是完全的断了。
算算到今天已经是腊月初六,在济南城头看着北面的众位女眷都是有些失望,已经是下午,看来又不会有什么消息送过来了。
天从早晨起来就是阴沉沉的,让人心中更是不舒服,到了下午,天空中飘飘扬扬的下起雪来,颜若然抬头看看天,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回头看看仍在张望的木云瑶,开口温声地说道:
“妹妹,你有孕在身,这城头寒冷,小心冻坏了自己和肚子里面的孩儿,快些回帐篷去休息吧!”
木云瑶可是个执拗的女孩,听见这话只是咬着嘴唇摇摇头,颜若然有些头疼,刚要继续说话的时候,却听见一旁的顾横波失态的大声喊道:
“姐姐快看,在北面有人过来了!!!”
飘飘扬扬的雪花之中,能看见有人过来这可真是需要好视力,听顾横波这么一喊,城头上的几名女眷都是看了过去。
身后的那些婆子丫鬟们的也是哄的一声围了过去,朝着顾横波说的那个方向猛猛瞧,开始还真是看不清楚,若隐若现的,不过后来,北面的方向过来的人的确是越来越清晰,三名骑士在那里打马奔驰。
看骑兵穿着衣服的颜色,和身后的红色背旗,大家马上就是反应了过来,这是胶州营的传信骑兵。
这下次不光李孟的内宅家眷激动,就连城防军的千总也是激动了,一边找个地方观看,一边打发手下速速去城中报信。
前面的战场终于有消息传回来了,济南城门却还是紧闭,除却在每天上午开城一个半时辰之外,其余时间都是大门紧闭的,事态不明晰,谁也不知道到底会出什么样的麻烦,还是小心为上。
城头上的人越来越多,除却李孟内眷所在的区域大家都是离得远远的,其他的地方则是人头攒动,有居住在城内的灵山、鳌山卫的军属们,有将军幕府的幕僚吏员们,还有城内巡抚官署,布政司衙门,济南知府衙门的官员,还有各方势力派到济南府城中的代表,都是在城头紧张的向下看。
如果李孟不胜,大军惨败,鞑虏突进山东,那么兵锋就要直指济南城池,那胶州营在山东的事业,这般大好的局面就要烟消云散了,到那时候,每个人该何去何从,那都要重新考虑了。
有人在思念亲人,有人却在琢磨着胜败之后的利害得失,城头上的人越来越多,可却愈发的安静下来,每个人都是在看着那边跑来的三名骑兵。
正在靠近济南城的三名骑兵脸上全是被寒风冻伤的小口子,嘴唇也是完全的干裂,整个的样子看着狼狈不已,但他们三个人的精神状态却是无比的高昂,因为他们是报告大捷的骑兵,想想沿途那些惊讶和反应过来的狂欢和大喜,这样胜利之后的反应,已经是他们最好的报偿。
每名报捷的骑兵都是又渴又饿,可他们却觉得让更多的人知道大军胜利的消息,这比什么都重要。
临行前,赵能和王海都是叮嘱过报捷的骑兵,一定要把这个捷报的消息在最快的时间内让济南城的人知道,这三名骑兵都是老营马队的成员,济南城是他们生活战斗的所在。这几名骑兵逐渐的靠近济南城。
看见熟悉的城池守备,这三个人突然从兴奋中醒觉过来,战斗的疲惫和紧张悲伤的从心底泛起来,每个人都是忍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不知不觉之间,他们已经是靠近了这个城池,看见城头上的密密麻麻的人头,稍微反应过来的他们都是被吓了一跳。
济南城也是天下雄城之一,城墙的高度的自然不会让城下的报捷骑兵在风雪中看清楚城头的那些人的表情,但城头那些人在想什么,表情会是个什么样子,这几名骑兵完全能想像的到。
突然,城下的报捷骑兵感觉胸腹之间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充满一样,他们几个停下了马,鼓足了力气向着城头大喊道:
“胶州营军报,北直隶与鞑虏三万七千兵马一战,我胶州营完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