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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和朝鲜一为宗主,一为藩国,彼此之间都还是留着些体面在,讲究的是个礼,当年太祖朱元璋不是还把这朝鲜当成不征之国吗?
可这名年轻将军对自己的名号,则是大咧咧的自述道:胶州营朝鲜驻屯军统领王海,朝鲜军,大凡军队前面加地名的,只有几种可能,一是把这个地名作为攻略的对象,二则是把这个地名当成占领的地盘。
朝鲜不管是这其中哪一种都不是什么好事,可对方说的大义凛然,又有绝对的武力优势,又能怎么办。
还特别的说明,朝鲜国王和诸位贵人,因为没有什么保护,所以才被鞑虏侵占,体统全无,为了让诸位贵人能够在朝鲜安心的生活,胶州营朝鲜军将给各位提供保护,这王宫地方宽敞,就请朝鲜诸位三品以上的堂上官都住进来吧。
你说是囚禁,不,不,这绝不可能,各位大人什么时候想回家看看都行,当然要在可靠的保护下。
朝鲜王宫周围按照规矩,有一圈空地,这空地正好是被胶州营朝鲜驻屯军征用,修建兵营。
有这四千多兵马进驻,又有大明的官方文书,城内的顿时是安份了下去,尽管满清鞑虏可怕,可县官不如现管,谁在这里谁说的算。
这支所谓的朝鲜驻屯军行事还真是干脆利索,崇祯十六年的十月二十,就有朝鲜国王发布了诏书,开始征用城内的民夫,协助大军搬运辎重和粮饷。
杀了几名因为满清才爬起来的高官大员,开了他们的家宅库房,这粮饷就地补充也是方便的很,汉城的仓库储备对于这支五千多人的部队,可是足够用了。
在朝鲜人眼中神圣的王宫城墙,大批的民夫们开始在部队的监视下修建营房和工事,不过他们干活,却可以从驻屯军那边拿到报酬,朝鲜这些百姓却不知道什么大义所在,能有钱赚,能养家糊口,这可就是好事了。
有些辎重的搬运,的确是需要大批的民夫丁壮,因为王海率领的这些部队带来了足足二十门大炮,这些炮之中只有四门是用于野战的三磅炮,其余都是威力更大的火炮,在汉城的城头上,在朝鲜王宫周围,都是修筑了炮台。
这些火炮,配合汉城的城墙和工事,能够抵御外来的攻势,也能镇压城内的叛乱,通往海上出口的仁川和汉水也是在控制之下,这汉城在短短的一月内已经被王海牢牢的控制在手中。
前面已经是说过,女真八旗在朝鲜驻扎的部队,一共也就是千人,汉城、开城、仁川三地一共是七百人左右,这七百人被王海率领的兵马用各种手段歼灭,而且花费了更大的力气,没有让一个人逃到北边去。
随着愈发接近年底,按照规矩,大雪苦寒,朝鲜南北的交通往来也会跟着渐渐的沉寂下去。
而且王海还派人封锁了开城和江华一带的道路,这边可是朝鲜南北交通的咽喉之地,在这边的道路设卡,几乎就可以隔绝消息了。
说来有些可笑,尽管汉城一带大乱,山东兵马突袭行动,可这消息却根本没有传到北面去,在对面的满清兵马印象中,朝鲜还是在安安稳稳的做满清的藩国。
在正常发生的历史时空中,现在的汉城以及周围地区,集中了韩国差不多一半的人口,这个情况在这个时代也是差不多。
因为朝鲜多山,可以耕种的良田主要是集中在汉城一带,朝鲜的文武两班,高官勋贵的家业也多是在这里,掌握了汉城,实际上就代表掌握了朝鲜全境。
等到最后一门十二磅炮,从船上卸下来安置在王宫周围之后,驻屯军统领王海也和朝鲜国王以及大臣们明确了职责。
今后朝鲜国王所发出的每一道诏书,还有朝廷的任何公文,都必须经过驻屯军核准,汉城和仁川以及开城的防务,由驻屯军指导进行,对这三处城防各级官佐的任命,驻屯军有绝对的权利。
驻屯军的军饷、粮秣、民夫丁壮都有朝鲜国一并供应,当然,胶州营朝鲜驻屯军将有义务负责朝鲜国的安全,使其不再受到满清鞑虏的骚扰和侵略。
王海私下里也是感叹,这读书人的花花道道就是多,跟朝鲜定下来的这些规矩,一条条看着是为朝鲜好,显得公平无比,可实际上却大家都明白如何。
对方的兵马就在自己的王城中驻扎,杀气森然的大炮座落在里外周围,又有那些被杀鸡儆猴的目的,砍下来的血淋淋人头,朝鲜上下很快的就知道怎么做了,这不是对方还给自己留面子。
最起码朝鲜国王和诸位两班大臣的地位和特权都给保留,而且依旧是让他们发号施令,看起来这朝鲜驻屯军只不过是替朝鲜驻防边疆而已,既然这样,也就不能要求太多了,也就是头上换个主子罢了。
十一月初五,王海的亲笔信被快马送到了仁川,一直在那里主持防务的郑蛟,和带着这封信的山东亲兵一起踏上了回城。
当时有个约定,王海确定自己控制住汉城之后,就派人送去回信……
一直到这个时候,满清那边都没有什么发觉,因为他们派来采买大批货物的商人在朝鲜驻屯军登陆之前就已经是回到了盛京,在这之后,在冬季,朝鲜南北交通经常被大雪所阻断,消息居然一直是没有泄露出去。
在古代这种交通落后,信息流转闭塞的情况下,某地发生变故,只要是封锁得法,确实是能实现保密。
何况刚刚被满清攻占的朝鲜人对鞑虏并没有什么好感,肯定不会有什么主动通风报信的存在,实质上,对于展示了足够武力的大明山东兵马,许多朝鲜的中下层士子和地主们,大多是欢迎的态度。
毕竟对于几百年的朝鲜传承,这汉家衣冠代表着的可是正统所在,也是朝鲜对文明的向往所在。
十一月间,走仁川和山东这条线,因为渤海的风大浪大,并且海冰出现,实际上要先沿着朝鲜海岸线向南,然后再折向山东,在莱州的灵山私港一带上岸,这花费的时间可真是不少。
事实上,等确定的消息到了李孟的手上,已经是腊月初了,崇祯十六年也要过去。
这个消息先送到的是齐国公的谋主公孙先生那边,谋主和军师的称呼是非正式的,但这个称呼所代表的地位却是不言而喻。
带着铁面具的孙传庭被众人怀疑身份很久了,大家也是羡慕他的遭遇,同时也是对山东和李孟的天命所钟更有信心,公孙先生的水平,在山东的文武高官之中都有共识,那真是实实在在的宰辅之才。
有了孙传庭在,从前很多模糊的事情和规矩,都是变得清楚顺畅,整个山东的文武集团都是变得愈发的正规和有组织,这其中,孙传庭的功劳当真是不小。
有这样的大才,山东大兴似乎是真有天命在其中,当然,知道这位公孙先生是当年山东盐帮行险从天牢诏狱之中偷天换日出来的人,当事人成海已经是牺牲在战场上了,其余的人还在京师和各处坐探,消息保密的很。
山东的腊月初,天气已经是十分的寒冷,可身体健壮,并且恢复到最佳状态的孙传庭却仅仅是穿着一身棉袍。
看到王海的信笺之后,孙传庭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是热火起来,王海此举可是实实在在的开疆拓土,大明自宣德朝之后,哪里有这般的盛事。
“公孙先生”在国公府是不需要预约或者是通传的,他的身份地位高崇,下面的人都会恭敬客气的告诉他,目前国公大人正在干什么。
此时的齐国公李孟正在后院的演练场那里锻炼身体,这是李孟带来稍有的几个影响,现在山东的人都是说“锻炼”身体而不说“打熬”身体了。
等孙传庭来到后院的时候,看见李孟手中拿着长矛,摆着刺杀的姿势,一次次的收回刺出,极为的枯燥。
在一边背手侍立的黄平,见到孙传庭过来,连忙躬身行礼,开口低声说道:
“请公孙先生稍待,大帅从城外军营回来,就在这边练习,按照往日规矩,再有小半个时辰就好了。”
孙传庭手中捏着书信轻轻的敲打手心,微笑着说道:
“身在高位不忘自律勤勉,这样的人才是成事的英主,咱们大帅就是如此啊!”
这么夸李孟,边上的亲兵营统领黄平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而且说的的确是实情,尽管才是下午,可天却很阴,隐约有下雪的征兆。
李孟手中的长矛抖的笔直,每一个动作都是做的一板一眼,他上午出去视察城外的军营的,奔波行动已经是有些疲惫,可下午的锻炼依旧是一丝不苟,在这个乱世,武人的立身之本就是这一身的武艺,保住自己性命的底子。
他也知道孙传庭过来,不过长矛的刺杀锻炼还要完成,事实上,如果不是孙传庭过来,李孟在完成长矛刺杀训练之后,还要去齐国公府边上的射击场,练习长短火铳的射击。
过了会,李孟已经是完成了长矛刺杀的训练,满头大汗,一旁的亲兵过来送上毛巾,李孟简单的擦了几把,笑着对孙传庭说道:
“孙先生,这没有仗打,身上却是闲的难受,不练练不舒服,身为武将却顶个国公的名头闲在这里,不好,不好。”
听到李孟的感慨,孙传庭欠欠身,笑着回答道:
“大帅切莫如此讲,而今大帅居中调度指挥,乃是胶州营的核心中枢,真到了天下太平那一日,大帅还要比今日更加闲适呢!”
话说的尽管模糊,但其中却是善祷善祝,今后天下太平,那自然指的是大事将成,双方心中明白,相视哈哈一笑。走进了长廊下,孙传庭双手把王海的来信递了过去,开口说道:
“一切果如大帅所料,王将军轻取朝鲜了。”
那边郑蛟称呼王海是小王将军,都被谨慎的王海制止,要知道大本营这边已经是称呼他王将军,还真不知道他如何想,想来颇为的有趣。
对这个结果,李孟并没有孙传庭和边上的黄平所表现的那般激动,接过热毛巾仔细的擦了擦头脸,又是喝了口热茶,开口说道:
“鞑虏兵马可有动作?”
孙传庭见到李孟的这样的镇静,想想自己方才那般的失态,不由得暗笑自己未免沉不住气,看看大帅比自己小二十岁的年纪,居然这般的沉静,听到询问,连忙的回答说道:
“王将军的信上说,汉城、仁川、开城几地的鞑虏,都已经被斩杀殆尽,未曾放走了一个,现在朝鲜江华以北已经是大雪纷飞,若无意外,鞑虏要知道朝鲜这边的动作,差不多要明年开春了。”
李孟点点头,伸手做了个虚请的动作,示意孙传庭和他一同进内堂,边走边说道:
“汉城那边的城池,按照山东和郑家的海商描述,还是足够坚固高大,这次带过去的火炮,架上城池,就足够抵御鞑虏的攻打,倒是城内那些朝鲜人我还担心,万一有什么反复,总归是人多势众。”
孙传庭听到这话,脸上禁不住现出笑容,开口说道:
“朝鲜是我大明三百年藩国,素来敬畏汉家天威,这次王将军文武两处手段都是用上,带的又是咱们胶州营的精锐,还请大帅不必担心!”
说话间,两人已经是走进了内堂,黄平站在门外,李孟和孙传庭落座之后,李孟却是先开口说道:
“不征之国,不征之国,恐怕还是给他们惯出毛病来了,满清的厉害他们见过,我们山东的厉害他还不知道,有以为和山东隔着个海,和鞑子那边一马平川的,搞不好会生出什么心思来,孙先生,你这边拟一个方案,登莱总兵赵能那边,要单独划出一万兵马放在登州,随时准备出援。”
不征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