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胶州营马军的骑兵也是跟着四散而出,继续砍杀和破坏,这样的战斗是极为的血腥可怖,营帐起火,地面上湿滑泥泞,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兵在跑动的时候都容易打滑摔倒,而且顺军的营盘之中空间相对狭小,在其中奔跑,往往不知道刀会从什么方向砍过来,很多顺军的士兵都是在沉睡中被唤起。
刚才的精神还不太清醒,突然间杀伐大起,对方的骑兵已经是冲了进来,顺军的士兵尽管是老卒,可都感觉到措手不及。
甚至有精神崩溃的,在营盘中乱跑乱冲,哭喊着拿刀枪不分敌我的乱砍乱杀,直到被自己人或者是被敌人杀死。
刘芳亮在前面战死,消息传的很快,顺军的各级将佐都有些压不住队伍的感觉,夜间来敌,刚刚组织起抵抗,统兵主将之一的刘芳亮就已经死在敌人的手上,另一位果毅将军刘体纯正在另一面调集各部兵马,准备在营盘之中设置防线。
顺军的军官和下面的兵丁关系很是不错,大家都是穷苦出身,一时半晌的也是不会忘本,可这夜间的催促调集,果毅将军刘体纯已经是完全的拉下了脸,稍有迟缓的士兵直接是执行军法。
这么严厉的催促,士兵们聚集的倒是非常的快速,可没想到转眼间,三分之一的军营已经是被胶州营的马军突入了。
看着军营北面的部分熊熊大火,而且消息已经是传了过来,刘芳亮战死殉国了,刘体纯一时间双眼发黑,心中已经对战局不报什么期望。
但现在的状况不是胜败,而是死活,刘体纯和手下们绝望的发现,北面被山东兵马堵住,南边是延绥总兵高杰的军营,而两边不适合大军的行动,自己是来困住敌人的,这时候却轮到自己被困在其中。
山东马军的进攻又有变化,清理出来一块足够展开的地形后,在顺军营地外的骑兵也开始进入,不过他们却不是骑马进来,而是下马之后结成步卒的阵型,徐徐而进。
长矛兵遇到帐篷,不管着火还是完好,统统的用长矛挑开,然后会有人再在上面点上一把火,当作照明之用。
火铳兵则是游离在长矛方阵之外,不停的射杀溃散的顺军士卒,这样的步卒推进,速度或许没有骑兵的快速,可却清扫的更为彻底,骑兵渐渐的被步卒队列超过,除却铁骑兵之外,大部分的骑兵都是下马结成阵势步战。
果毅将军刘体纯借着燃烧的火光看山东兵马的变化,没了那无坚不摧的骑兵阵列,或许此时自己还能打个反击。
刚刚大声吆喝组织起来的士兵们出击,却听到轰轰的声响,才聚集起来的队形一阵混乱,既然大队人马都是冲了进来,那外面那几门炮自然不会放在外面摆设,早就是一并用马匹拖拽了进来。
这火炮移动起来这么方便,开火又是这么迅速,刘体纯纠集起来的队伍,向前走了不到三十步,已经有两轮的火炮砸了过来。
两轮的炮击,不过是十几发炮弹,可对于士兵士气的打击是颇为致命的,特别是在军营之中,队形还无法展开,混乱的状况下,躲避也很不容易,往往一发炮弹落下,互相挤压踩踏也会有死伤出现。
本来在黑夜中就很难控制住队伍,仓促纠集起来的部队在炮击之后还要重新整理,各级军官都是慌乱成了一团,这时候也不讲什么官兵一体,凡是不听号令意图逃跑的,二话不说就是一刀过去。
身在中军的刘体纯反倒是镇定下来,看见局面这般的混乱,左右看看,大声的发令说道:
“把所有的军帐窝棚都推倒,再有乱冲乱跑,大声喧哗的,无论职位高低,立斩不赦,生路就在北面,冲出去则活,前排退后排斩,我若退,士卒可斩,向前,杀敌啊!!!”
这斩钉截铁的命令下来,顺军的士兵们立刻是整肃,众人呐喊着把帐篷和窝棚推倒踩平。
空间一下子广阔起来,顺军部队的阵型也可以展开,相对稀疏的队列,对火炮的承受力也是强了许多,队形稀疏,每一发炮弹落下,造成的杀伤也会少一些。
总算能到白刃战的时候,顺军的每名士卒,士气都是极为低落,眼下很多人心中想着的事情就是把这条性命拼进去,一切就了结了,不用在这里活受罪。
胶州营的马军,除却核心的铁骑兵之外,其余的大部分都是骑马的步兵,马匹只不过是为了提高他们的机动力才使用的。
顺军和胶州营的部队很快就走到了几十步的距离,所有的火铳兵都是其列在长矛阵列的之前,排成横排,齐射了一轮。
射击一轮之后,没有理会在大片大片扑倒的顺军士卒,火铳兵们顺着长矛方队的间隙撤到了队列的后面。
火铳的射击有个问题,以胶州营的火铳兵训练,的确能达到很高的射速和轮转,可火铳在百步左右就可以杀敌,敌人冒着弹雨无畏冲锋,到不了肉搏的距离,可自己却被不断的杀伤,这样的状况最为损伤士气。
很容易在半途中崩溃,崩溃之后,自然是朝着远离火铳阵型的距离逃跑,距离百步,火铳阵列又需要立定射击,这种状况上反倒是造不成太大的杀伤。
胶州营的军将准备歼灭和大规模杀伤敌人的时候,火器的射击都不会持续太长时间,这次的火铳也是如此。
很多人以为山东的兵马不过是火器精良,练的精锐,到了白刃战的时候,大家以命搏命,那时候胜负可就未可知了。
而且大家心中都有这样一种看法,就是躲在火器后面射击的人必然是懦弱的,靠近了白刃战一定不行。
这种看法或许是明军的敌人在射程之外就火器乱放,敌人逼近就全盘崩溃的印象使然,不过胶州营在历次的训练和战斗之中,对自己这边在白刃格斗战中的巨大优势认识的很清楚,把敌人放近来拼杀,那是发挥自己的优点和长处。
本来这密集的齐射,打的已经开始冲锋的顺军步卒脚步停滞了下,如果说再有两轮的射击,这个冲锋肯定会崩溃,士兵们会掉头就跑,可顺军没准会在不远处收拢部队,这样就是没完没了的麻烦了。
看见山东的火铳兵后撤,在火光的映衬下,对面的山东长矛阵列好像是一堵墙一样,可对面这个,顺军的兵卒没什么恐惧。
这样的场面,他们面对明军的时候不知道遇到了多少次,还不是一样就冲垮了,这山东的明军还是明军,又能强到什么地方。
“平矛,平矛!!”
在长矛队列之中的军官和士官大声喊出了命令,对面的顺军士兵已经是跨过同伴的尸体,呐喊着冲杀了过来。
本来竖举着长矛的胶州营长矛兵纷纷放平了长矛,身体微微向前弓起,做好了刺杀的姿势,步点鼓有节奏的响起,胶州营长矛兵小步小步的向前移动。
瞬间,突然,喝骂声惨叫声还有兵器碰撞的声音纷纷响起,双方的前队碰撞到了一起,顺军的士卒是在奔跑的状态中,而胶州营的士兵是步行前进,双方一对碰,这个前冲的势头把胶州营的阵线打的向后凹了进去。
但还没有一个人能冲进长矛的范围之内,所有人都被挡在了长矛矛尖之外,排着整齐队列的胶州营,保证在阵线的固定长度上有足够的长矛刺杀,而散兵阵线的顺军则要一个人面对几根长矛。
不管是他武艺多么精熟高强,都只能是防御,而无法越过长矛将近十步的距离,实际上大多数人如果没有被刺死,他们能做的动作只能是退,可身后的同伴依旧是再向前冲,前面的人几乎是被同伴推挤到胶州营的长矛上被刺死。
如果说阵型是静止的话,这还无所谓,可山东的长矛阵列是在不断的向前推进,刚开始的冲锋势头减弱之后,顺军的士卒就只能是向后退了。
“把你前面的人推过去,跟在后面。”
在前面督战的顺军将佐都发出了这样的吆喝,也有的士兵们把前面刚刚倒下的同伴撑住,用尸体在前面的挡住,推到长矛上。
这个重量长矛无法承受,长矛垂下或者歪斜,士兵们趁着这个机会冲到了第一列长矛的间隙,可长矛队列并不是一排或者两排,按照操典规定,这个阵列最起码有五排长矛朝向前方。
士兵们侥幸的冲过了第一排的矛尖,可他们还是要面对第二排第三排,他们所能做的还是只有撤退。
步卒的战斗仅仅是稍微僵持了下,顺军的队伍又是被打的步步后退,果毅将军刘体纯不管在后面怎么督战吆喝,士兵们还是再向后退。
这不是作战意志或者说勇气的问题,而就是实力的差距,打不过就是打不过,经过战火考验的流民士兵和经过严格训练武器精良的胶州营士兵,散乱的流民军队阵列和严整的野战方阵,胜负实际上可以预判。
果毅将军刘体纯红着眼睛,已经是砍下了四五名士兵的脑袋,他手下的亲兵队也是一边哭着一边砍向自己的同僚。
可即便是这样,也无法止住溃败的势头,刘体纯和相对直率一点的刘芳亮不同,他可是清楚的明白,就算自己带着亲兵冲上去,也不可能挡住对方的阵列冲锋,既然挡不住那为什么要送死。
马军的统领汤二已经是在步兵阵列的后面,借着各处燃烧的火头在那里仔细的观察,顺军的情况,能看见胶州营的长矛兵队列缓慢但是坚定的前移,每向前一小步,前面就会有尸体倒下。
开始汤二看到步兵队列的略显散乱,还有些担心和惊慌,想要做出调整的时候,步卒的指挥官告诉他,这种散乱是因为长矛兵已经向前推进的足够深入,已经是要顾及脚下的尸体,队形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长矛兵的缓缓推进造成的杀伤要比火铳的射击大很多,因为对面的敌人和你面对面的交战,他觉得有杀过来的可能,有战胜的希望。
在马上的汤二能看到对面的敌阵在慢慢的瓦解,可还是有很多的顺军士卒在坚持战斗,坚持的时间越长,放血就越多。
正在这时候,几匹马跑了过来,汤二身边的护卫都没有阻拦,这几名骑士都是穿着布衣,周围平民百姓的打扮,见到汤二在马上简单的行礼,急促地说道:
“大人,高杰那边的营地有动静了,能看见有星星点点的火把朝着前营汇集。”
延绥总兵高杰驻扎的地方和顺军的营盘,不过是一里左右的路程,这边喊杀声这么剧烈,那边当然不会听不到。
按说这等混乱正是被困住的高杰的大好机会,趁机掩杀突围,可高杰却不敢动,这时代的夜间扎营,极为讲究军纪,若是有士兵惊扰,等待他的惩罚极为残酷,士兵们的在拖欠饷银,军官的打骂,有如奴隶的待遇下心态极为的不正常,夜间若是有什么响动,很容易造成营啸。
这种半夜间的惊扰,经常会引起灾难性的后果,或者是整个军队的大溃散,哪怕是夜间调集部队。
相对于明军在夜间行动的战战兢兢,顺军在夜间遭到这样的突袭还能保持住抵抗已经是个奇迹了。当然,对于夜间奔袭,并且一直是保持着良好的团队凝聚的山东兵马,那就什么也不必说了。
明军的不敢动和迟缓给山东兵马带来了一定的时间,现在高杰那边军营的动作算是一个信号。
听到哨探的禀报,汤二朗声对身边的传令兵说道:
“传令各队骑兵,即刻上马出击,把敌人彻底的赶出这个营地,彻底的击溃打散他们!!”
传令骑兵四散而出,一直是作为预备队的骑兵开始动作了,他们缓缓的催动了马匹上前,这些战斗都是有预先的演练。
已经是经受不住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