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观者清,当局者迷。’嘛,远离京城的是非,你说不定就能想明白到底你的敌人是谁。我听章云平说,你深得皇帝陛下的器重,是他的左右手,皇帝陛下正是要大有作为的时候,我想肯定不会希望在这个时候自折羽翼,没有‘夺情’而坚持让你南下丁忧,也说不定是和你一样意识到‘敌人’的存在,又无能为力,为了保存实力,只能让你离开京城,说是‘被贬’但或许皇帝陛下的本意是让你避难,先韬光养晦,等时机一到,在反戈一击,也是说不定的吧。”
沈哲听了这话,心想,没想到这个法国小丫头还挺有远见的,不过想想也是,马蒂尔德的父亲是法兰西第三共和国总统的得意门生,母亲是拿破仑的外甥孙女,不管是从遗传基因的角度,还是从小耳濡目染的程度,她有这样的见识,一点儿也不值得奇怪。
马蒂尔德的想法,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这只是他诸多想法中的一种可能,作为当事人,他不能和马蒂尔德一样支持有乐观的看法。
不过,他仍然希望事情真的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于是笑笑道:“借你的吉言,但愿如此。”
两人沿着黄浦江走了一段路,像普通的老朋友见面一样,各自聊了聊这几年的经历,马蒂尔德这几年过得比较顺利,成功“偷渡”出了法国,而对于她的父亲而言,自己的前途远比寻找女儿的行踪要重要。
之后在上海找到了她的母亲。
虽然一切都挺顺利,但是仔细想想毕竟是一个孤身的女孩儿,一路上的不便艰辛肯定是有的,只是最后她的所有愿望都达到了,那些路途上的辛苦,回忆起来,反而觉得添上了一丝幸福。
沈哲想着自己应该还会在上海逗留几天边说:“改天,我一定去拜访伯母。”
马蒂尔德不懂沈哲中国式的客套,听见沈哲有意去她家做客,立刻表现出了法国人的热情,说道:“择日不如撞日,反正你也没什么事儿,就今天吧。”
“今天……”沈哲犹豫了一下说道:“有点儿唐突吧。”
“你有空,我妈也有空,有什么唐突的。”
在马蒂尔德的概念既然是朋友做客,那就是进个门儿的事儿,并不知道在东方人的规则里,拜见长辈有另一套规矩。
沈哲也无可奈何,心想反正法国人大概不在乎这些条条框框的规矩,便回理查饭店的房间里拿了从杭州带回来的龙井新茶,本来他是想带回广州,孝敬他刚刚经历了丧妻之痛的养父的,这下正好派上了这个用场。
马蒂尔德带着他在几个小巷里拐了又拐,南方的路不像是北方,都是很平竖直的,怎么走都不会迷路,南方就不一样曲曲折折的,沈哲自认为自己的方向感很好,但是转了几个弯儿之后也没了方向,只觉得越走中国人越少,路过一个公园的时候,就只看见几个给外国人家里当中国妇女,租界真的是一个很讽刺的地方,一方面它记载了一个国家的屈辱,但是另一方面他有给一个相对落后的国家,展示了一个发达国家的魅,甚至为这个国家中有志革新的志士提供了躲避政府追捕的安全港。
马蒂尔德在一个花园洋房前停下来,这个花园洋房和这条街左右的所有房子大同小异,甚至和一百多年之后,欧美国家郊区的别墅住宅区也没有什么分别,道路两边都重者梧桐树,青绿色的叶子把阳光分割成一块块的小斑点洒在马路上。
马蒂尔德踏进家门,就叫道:“爸,妈,我带朋友回来了。”
家里的穿着白衣,蓝布裤子的佣人听见她的声音立刻迈着小碎步子迎了出来,恭敬地接过沈哲带来的礼物,说道:“老爷和夫人都在楼上。”
沈哲听见马蒂尔德叫爸的时候已经是心里一惊,怎么马尔蒙爵士也来了,路上怎么没见这丫头提过哩,但是又觉得不对,如果真的是马尔蒙爵士来华,这住的地方也太没有排场了,就算是他欧美人豁达不在乎这些,但马蒂尔德完全没有必要用中文来叫爸妈。
马蒂尔德上楼去找她爸妈,沈哲在一楼的客厅等着,佣人端着两个茶壶问他要咖啡还是要茶,他说咖啡,佣人没说什么,只是一边倒,一边用奇怪的眼神看他,大概是她还没有见过一个中国人主动要求要咖啡的。
坐了大概有五分钟的功夫,沈哲听见楼上有脚步声,连忙站了起来,沈哲曾经在马蒂尔德的书房里看过她母亲的画像,他相信现在如果真人出现他面前,他应该还是能在第一时间就认出来的。
可是跟马蒂尔德一起下楼的并不是沈哲想象中的那个人近中年,依然风雨犹存的贵妇,而是一个看似五十来岁,身体有些发福,却一身贵气的中国男人,沈哲立马反映出来,大概是马蒂尔德的母亲来到中国之后改了嫁,这个男人八成就是马蒂尔德叫的“爸”了,看二人的神情,大概他们父女二人相处的十分融洽。
沈哲也没有什么犹豫,立刻上前拱了拱手道:“伯父好。”
那略微发福的中年男人看起来是天生的好脾性,显得一团和气,但是沈哲却丝毫不敢轻视,这是时代绝对是一个人不可貌相的年代,聪明人未必有一副聪明的长相,蠢顿之人,往往也会自诩聪明,看起来彬彬有礼的人,极有可能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黑帮大哥。
最有代表性的莫过于上海滩三大教父之一的杜月笙,他面目清秀,接物待人都是有礼有节,甚至让人觉得他是一身书生气。
而眼前的这个人,肃然看起来像是一个生意人,但是和气中却带着一股狠劲儿,让他觉得这个人绝对没那么简单。
那中年男人笑呵呵地情深这落座,说道:“内子还有些事情,一会儿便下来。”
沈哲连忙说:“不忙不忙,晚辈唐突前来,等等也是理所应当的。”
那中年男人似乎对沈哲的表现很满意,微微点了点头,动作幅度极小,几乎可以被归于微动作的范畴,可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过这么一个小动作。那中年男人喝了口茶,将沈哲上下打量,说道:“沈大人别看我老头子身在租界,做的都是洋人的生意,可对沈大人的大名如雷贯耳,早就想见见您这位少年英才,没想到您竟然是小女的朋友,这次算是我老头子沾着了这个丫头的光,有幸能够一睹沈大人的庐山真面目,啧啧……怪不得外界都说您是当世周公瑾,果然是一表人才,一表人才呀。”
他说到“小丫头”的时候,还用他粗糙滚圆如同香肠一般的手指在马蒂尔德的脸颊上轻轻刮了一下,说不尽的宠溺之情。
沈哲听这些话听得太多,简直就已经无感了,只是礼貌性地说:“伯父过赞了,沈哲能有今时今日,都是靠各位叔伯的抬举,和皇上、皇太后的器重。”
那中年男人呵呵笑着说:“现在的年轻人里面能有沈大人这么谦虚的可是不多了,不过,最近老头子听说沈大人过得不怎么顺心啊。”
沈哲一下子被提到痛处,不过好在他心理素质强,没把那一瞬间的失落写在脸上,只是笑笑说:“其实也没什么,‘百善以孝为先’嘛,虽然只是养母,但是养育之恩大于天,晚辈守孝三年也是理所应当。皇上能体谅晚辈这个臣子,让晚辈可以先孝而后忠,那是皇上给晚辈的恩德。”
“沈大人能这么想固然最好,不过若是沈大人那天觉得在朝廷中累了,那老头子我的小产业里还指望能请得动沈大人这条‘大鱼’呢。”那中年男人笑意不改,但沈哲也说不清楚是不是因为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个胖胖的中年人的好似人畜无害的笑容在此时多了一层深意。
沈哲立刻明白了,心想,这在租界里人就是不一样,胆子也忒大了吧,我沈哲现在只不过是丁忧,又不是辞官,不过是赋闲三年,说到底仍然是朝廷的人,他居然连朝廷的墙角都敢挖,那肯定就不是一般人,对于这样一个人,他当然不能答应,但是也不能拒绝得太强硬伤了感情,日后有用的上的地方就不好说话了。
于是道:“伯父这话可是折煞晚辈了,伯父能够赏识晚辈,晚辈终此一生亦不敢忘,只是晚辈一家受皇上和圣母皇太后重恩,如今又是国家多难之秋,还请伯父理解晚辈的精忠报国之心。”
那中年男人摆了摆手,本来就不大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只听他道:“沈大人严重了,正所谓‘国家’‘国家’自然应该以国为先,朝廷里有沈大人这样的官员在,我们这些小商小贩儿们,做起生意也就可以安心了。”
沈哲也是嬉皮笑脸地说着没有营养的客气话:“伯父过奖了,我大清有伯父这样心系国家的豪商巨贾,那才是大清的福气呀。”
二人谁也没有要向对方推心置腹的意思,只能客气地寒暄,你一句,我一句,说的话根本都不用过大脑,沈哲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比谁有头脑,就是比谁更会耍嘴皮子,不过没有关系,这些他拿手呀。
就在这一老一少互相戴高帽戴得不亦乐乎,二人热火朝天寒暄之际,沈哲见一直扮演微笑花瓶角色的马蒂尔德突然站了起来,朝着楼梯口的方向叫了一声“妈”。
沈哲见状也将手中的咖啡杯往茶几上一放,立刻起身,朝楼梯看过去,只见一个身着墨绿色的帝政女装,带着白色丝质手套的法国贵妇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一举手,一投足,都是说不尽的欧陆式的优雅。沈哲凭借良好的视力,快速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法国贵妇的面容,看看这个曾经号称欧洲第一美女,拿破仑最小的妹妹——卡罗丽娜的外孙女究竟是什么哪路神仙。
只见这位法国贵妇乍一看上去和马蒂尔德的相貌十分相似,不,应当说是马蒂尔德和这位法国贵妇十分相似,只不过这个法国贵妇的眼睛并不是翡翠色,而是南欧地区常常出现的褐色,不过这位法国贵妇的优雅从容,倒是很给她添了几分女性的魅力。仔细看看,这位法国贵妇的眉眼之间还真有好几分和拿破仑的相似之处。
“伯母。”沈哲规规矩矩地向马蒂尔德的母亲鞠躬。
“这位……就是……沈先生吧。快请坐,别这么客气。”马蒂尔德的母亲说道“沈先生”的时候看了马蒂尔德一眼,似乎是希望从她那里再证实一遍。又说道:“这人一上岁数,杂七杂八的麻烦事儿就特别多,让沈先生等这么久,千万别见怪。”马蒂尔德的母亲的中文说的字正腔圆,比起马蒂尔德还要更胜一筹。
“伯母别这么说,晚辈没有告知二位就贸然前来,是伯父、伯母要海涵晚辈的莽撞才是。”
“沈先生别这么客气,我们马蒂在我们夫妻面前提过沈先生许多次了,小女在远东也没有什么朋友,沈先生要是有空就常来,千万别客气。”
外国人喜欢直呼先生,女士以表敬意,他们对于称谓,远没有中国人那么讲究,不过这“先生”二字用外文念出来固然没什么,只是在此时的中国,这个称谓多用在给人看病的郎中和教书匠身上,马蒂尔德的母亲虽然旅居中国多年,但是一直在外国人聚居的租借里活动,因此,习惯也一直没有改过来。
“紫菀。沈大人是朝廷命官,怎么能教‘先生’,得叫‘大人’才是。”身为丈夫的中年男人立刻出言纠正,又很有一家之主之派头的对沈哲说道:“内子生长于海外,礼数有所欠缺,沈大人变见怪。”说罢,夫妻二人还对望了一眼,沈哲看见马蒂尔德的母亲眼里眼波流动,温柔如水,想必肚子里,也是一腔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