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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不幸的一对,情被仇所隔断。
韩尚志对女人深恶痛绝,然而对这位结拜的异姓手足,却难自己,她的海样深情,如山高义,唤起了他本性中的爱,消除了他下意识中对女人的恨!
哭声凄切,如泣如诉,如怨如慕,空谷杜鹃,一声声催人热泪。
韩尚志举目迷蒙的雾空,他没有半句话以慰红颜知己。
久久,东方慧止住悲声,泪眼婆婆的道:“志哥,说出你的身世吧。”
韩尚志咬紧牙关道:“慧妹,你只要问令尊十五年前,韩张两家二百余口惨遭屠杀的血案,是否他所为,这就够了!”
东方慧花容惨淡,臻首微点道:“好,志哥,出谷之后,请你在江边我们结拜的地方等候回音!如果两日之内,不见我出堡的话……”
“怎么样?”
“我……我或许已不在人世,你照你的意思做吧!”
“慧妹!”
韩尚志忍不住掉下泪来,一时心痛如剖,但,他能说什么呢?他不能因为爱她而置血海深仇于不顾。
“志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要来的终归要来,我们先设法离开这地方!”
“好吧!慧妹,你从这高的地方跃下,可伤着那里?”
“没有!”
“那就好!”
两人从滕萝顶上,飘落石笋林中,十丈之外,便是如茵草地,略一辨认方向,就向谷口方向趟去。
他俩死中得活,绝地重逢,然而,他们的心情是沉重的,他们担忧着那可怕的未来,残酷的现实,安排这么一条恐怖的人生道路让他们去走。
顾盼之间,两人已奔行了约莫五里左右,雾气渐收,山石花木,浴林在一片银辉之中,这时正是明月当头的子夜。
两人又默默地奔行了一程,山势豁然开朗,已然到了谷外。
韩尚志忽地一收势道:“慧妹,我想到白天的斗场去看看!”
“看什么?”
“去找一个人的尸体,她为了我而丧生在假‘血骷髅”手下!”
“谁?”
“吴小眉姑娘!”
“你说那在‘连环套’外的山岗上,要毁你墓的那女子!”
“不错!”
“不用去了!”
“为什么?”
“她没有死,我曾眼见她离开,不过伤势相当严重就是!”
韩尚志沉重地吐了一口气道:“我对她万分歉疚!”
东方慧黯然一笑道:“志哥,吴姑娘对你一往情深……”
“慧妹,别说这些,我还要到前面渡口柳林之内看看!”
东方慧默然跟着他驰向柳林。
韩尚志来到护法牟三酉一行,被“阴煞”击毙之处,果见一堆新土,隆起在柳林之中,这证明了五长老已照自己的吩咐把尸体掩埋,但五长老人呢?此地距斗场并不太远,他们如果不逢意外,绝对会寻了来!不由大感惶惑。
“志哥,这是什么?”
“坟墓!”
“本门叛徒!”
“本门?志哥的师门……”
韩尚志简略的把经过一说东方慧不由慨叹道:“如此说来,志哥已是天南‘幻魔宫”的未来主人了?”
“慧妹,师命难违,不然为兄的岂愿去惹这麻烦:我们紧赶一程吧!”
两人展开上乘身法,昼夜兼程而行。
第三天晨曦初吐,两人已来到“鬼堡”之前的江滩。
浪花,冲击着礁岩,岩上,矗立着那代表着恐怖和死亡的“鬼堡”。
两人飞身登上了那方他们定盟的巨石!
曾几何时,两人都经历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变故,抚今思者,使人有如梦之感。
“志哥,记得我俩在此义结金兰……”
“慧妹,那是永远也不会忘怀的!”
“现在我要回堡……”
“我在此等你,两天,慧妹,依你说过的话我等你两天!”
“也许只需个把时辰,或更短的时间!”
“总之我等你两天!希望……希望你我仍在这石头上见面!”
“是的,志哥,但愿如此!我……”
东方慧语不成声,掩面弹身而去。
韩尚志望着她的背影,逐渐远去,模糊,消失在“鬼堡”之中。
他的思想,又回复到真假“血骷髅”之谜,假“血骷髅”既然武功身手与真“血骷髅”如出一辙,无疑的两者必有相当渊源。
也许,真的“血骷髅”因某种原因,誓绝江湖,而命假“血骷髅”做他的替身,这是很可能的事,不然冒充别人,那里会武功都是同源的道理。
最低限度,两者之间,必有某种渊源……
想到这里,不由又是一阵激动。
当然,他希望事实不是如此,那他对东方慧的情意,可以有个交代,否则的话,东方慧势必在情仇的夹缝里牺牲,他自已呢?……
一个人在等待的时候,时间似乎过得很慢。
焦灼,不安,情、仇、在常常的困扰着他。
日出日落——
漫漫长夜之后,又是黎明。
韩尚志望着那阴森恐怖的古堡,一颗心渐往下沉。
今天是东方慧约定的最后一天,如果江方慧不现身的话,便确定了“鬼堡主人”是自己的血海仇人,而东方慧,照她所说,她将要……
韩尚志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寒颤,他不愿再往下想。
这是一幕人间惨剧,上—代的仇、摧毁了下一代的爱。
他目不交睫的凝注着“鬼堡”,希望东方慧突然出现……
无情的时间,给他残酷的答案,东方慧没有现身,“鬼堡”像—个巨魔,把她吞噬了!
日落了,江风峭厉,飘举着他的衣衫。
他像一尊石像,兀立在那巨石之上。
旭日又升,他最后一丝希望,也告破灭。
他颤抖的唇瓣,进出了一句话:“慧抹完了,天上人间,永成追忆……”
两颗泪珠,挂下他苍白的面庞。
东方慧说过,她人堡之后,如果证实她父亲真是血洗韩张两庄的凶手,她以死全爱,现在,约定的时间已过,当然她实践了她的诺言。
“慧妹,大仇之后,九泉之下,我会和你相伴!”
他重申了一遍誓言。
他恨女人,那只是由于他母亲给他的刺激而引起的下意识行为,但,在潜意识里在心深处,他一样有火样的热情,东方慧的似海柔情,如山高义,赢得了他本性中的爱,得到了他的心。
恨,在他的心里抬头。
仇,使他血液开始沸腾。
暴风雨之夕,韩庄白骨如林的惨象.再一次映上心头。
于是——
他下了巨石,一步一步,向“鬼堡”走去。
他的双目,闪射着无比的怨毒之光。
他的心,被恨火烧得赤红。
当他一脚跨上那通向“鬼堡”的石梁,一个浪花,从他身上扑过。
冷,使他的神志一清,他想起上次赴“鬼堡”代师父较技的一幕,如不是东方慧相救,他已永沦“鬼堡”,一个意念,冲上脑海:
“目前我还不是,血骷髅”的对手!”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怀中的“佛手宝发”。暗道:“我必须先练习‘佛手宝笈’所载神功,然后再谈报仇,鲁莽行事,势必遗恨千古,将何以对父亲,师叔,和全家惨死的英灵于地下!”
心念之中,他止住了前进的脚步。
目光凝视着堡门上那斗大的血红骷髅头,半晌,他终于转身上岸。
他又重新回到那方巨石之上,要把胸中有如乱丝的思绪,整理一番。
“鬼堡主人”就是当年血洗韩张庄的刽子手,已无疑义!
“失魂人”一再要自己访“鬼堡”道身世,为什么?难道她别有居心不会呀,她对自己恩重如山,为了替自己己解穴复功,她自断手掌,这又为什么?
师叔“毒龙手张霖”在叙述完昔年惨祸之后,自绝在韩庄中堂,说是为了全师命叮嘱白己不要报仇,不许收尸,为什么?
这些,都是无法索解的谜。
如果能知道父亲的师门,或许能帮助解开部份谜底!
“失魂人”是唯一知道底蕴的人,然而她讳莫如深。
另外,只有母亲,那毒逾蛇蝎的女人!
“血骷髅”屠庄,她是唯一不遭害的人,为什么她能躲脱?
她似乎人性尽失,毫无母子之情,为什么?
“在灵官庙外的林中,自己以师门至宝“恶鬼珠牌”制服假“血骷髅”,她突然现身袭击,使假“血骷髅”得以逸去?是有意?抑是巧合?
思绪,像—堆麻,乱愈理愈乱。
他决定暂时不再去想它,日前,他要报仇。
他用日光对“鬼堡”作了最后的巡礼,喃喃自语道:“当我再来之日,就是‘鬼堡’灰飞烟灭之期:慧妹,愿你灵魂安息!”
自语完之后,弹身下了巨石,顺官道疾驰而去。
东方慧的债影,不断的在他脑海中浮沉、使他怆痛欲绝。
生来最恨女人的他,却在爱的领域里受了极大的创伤,这算是不可思议的事。
他想起死里逃生的那座云雾谷,如果隐身其中,修习“佛手宝笈”,到是个最理想的地方,决不虞受到干扰。
心念一决,情绪仿佛平静了许多。
正行之间,忽听道旁林中,传来一阵呻吟之声。
韩尚志一缓身形,心想。准是有人受伤或是患上了急症,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不自觉的向林中飘进。
目光及处,不由心一震。
只见一株老树根旁,斜卧着一个红衣白发的怪人。
她,正是“红娘子东方菱”。
“红娘子东方菱”功力与“阴煞莫秀英”在伯仲之间,放眼武林,能使她受伤的实在不多。
但她受伤了,而且已是奄奄一息,这下手的是什么样的人物呢?
陡地———
韩尚志想起数日前,与假“血骷髅”挤斗之时,“红娘子”曾出手相助假“血骷髅”,如果要知道假“血骷髅”的真面目,这是一条好线索。
心念之中,走近“红娘子”的身前,只见她双日紧闭,面色灰败,气息微弱,嘴唇嗡张、呻吟之声细如蚊纳!当下高叫一声:“红娘子、醒来!”
“红娘子东方菱”睁开失神的双目,向韩尚忘望了两眼,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又缓缓把眼睛闭上。
韩尚志不由一皱眉,看来她的伤势相当严重。
踌躇了半晌之后,心付。且助她—口真气,让她醒转再说,当即盘膝坐在“红娘子”身侧,伸中指对准她的“命门”大穴,一缕真力,由指尖逼出,透入她的体内。
以指尖凌虚轮功,武林中恐怕极少人能办得到。
韩尚志两度奇缘,使他独得了近两百年的内力真元,再加上他练有“洞金指神功”,真元在指间流转自如,所以施为起来,毫不费力。
工夫不大“红娘子东方菱”面色逐渐好转,人也跟着苏醒。
韩尚志适时收回指力,退后三步站立。
“红娘子”口—张、“哇!”的喷出了一口淤血。睁开眼来,骇然望了韩尚志—眼,怪声怪气的道:“冷面人.你救了我?”
韩尚志冷冰冰的道:“救你谈不上……”
“我红娘子生平不愿受人恩惠?”
“在下无意对你施恩!”
“但你救了我总是不假!”
“在下是有目的的!”
“什么目的?”
“你与那‘血骷髅’是什么关系?”
“红娘子”面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恨声道:“你说什么?”
“在下说你与‘血骷髅’是什么关系。”
“红娘子”咬牙切齿的道:“我要杀他!”
“你要杀他?”
“不错!”
“谁?”
“血骷髅!”
“那一个血骷髅?”
“红娘子”挣扎着坐起身躯,激动的道:“天下有几个‘血骷髅’?”
“两个!”
“两个?”
“哦!一个是真正的‘鬼堡主人’,另一个就是你替他助战的假‘血骷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