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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立涛听了未免冷笑,抓个鱼也敢自称什么阵法,真是笑掉大牙,忍不住指挥手下操炮手对那捕鲸船开火,通通通一阵乱射,都是威慑性射法,弹铳从那些捕鲸船上方飞过,然后落到远远的海面上,溅起丈高的水花,把那些捕鲸船吓得半死,船上的人一个个全部匍匐在甲板上不敢动弹。
胡百户冷哼,连哈哈大笑的性质都没有,就对不远处的小野镇幸问道:“和泉守觉得我们大明的佛朗机炮还准不准啊?”旁边伊能静斋赶紧翻译过去,他虽然如今也算是有十万格的大名身份,但毕竟那十万石还是子虚乌有的,需要乖官联合立花家去打下来,何况他以前就跟小野交好,不至于真的就以为自己是十万石的大名,连人都不搭理了,实际上他位置放的很正,我不过是给茂才老爷代理罢了,等于茂才的家臣,地位身份和小野差不多。
小野镇幸看着那溅起的丈高浪花,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也太奢侈了,吓唬人就随手打出去几十发子铳。
这时候乖官在艚楼上探首,一通炮却是惊动了他,忍不住大声询问,伊能静斋屁颠颠跑上去,指着前面的数个小岛,告诉乖官,那就是五岛,当初五峰先生汪直盘踞的地方,那上头的人擅长捕鲸,胡百户是开炮吓唬那些捕鲸的人。
一听是汪直以前盘踞的地方,乖官别的话不说,指着其中最显眼的一个岛屿,大声对胡立涛喊道:“先打一个基数的子铳,咱们试试能不能轰平了那破岛。”
胡立涛一听,顿时来劲儿了,大喝一声,得令,然后拽着衣角一溜儿小跑就上了艚楼,然后摸出千里眼,对着岛上一阵儿看,这才对桅杆上的挂斗里头的旗兵做手势,那旗兵看了他的手势,顿时挥出旗语,这还是当年戚继光发明的。
旗舰发号施令,其余的铁甲船顿时纷纷转向,慢慢往岛上行驶,那些扶桑武士不知道什么情况,一个个全部跑到甲板上观看。
乖官也掏出千里镜来,四处一张望,顿时就看见岛上的一座城池,说是城池,其实就是木头搭个围墙,当然,在扶桑,这已经算是城池了,就指着那木城对胡立涛喊道,“就打那破城。”
胡立涛得令,对旗兵比划手势,旗兵再传下命令,下令各舰船上子铳,瞄准,然后,一个基数,对准城池。
随着桅杆最高处的旗兵单手一挥,十艘横过来的铁甲船齐齐开火,巨大的声响把那些扶桑人吓得一个个全部捂住了耳朵,白烟顿时弥漫在海面上。
第125章 就是要让你们死的不明不白
当郑乖官伸了伸手指,铁甲船上的佛郎机炮一个齐射,五岛城几乎化为灰灰的时候,与五岛城一起化为灰灰的,还有扶桑松浦党五岛氏上至家督五岛存玄下至五岛家家中重臣五岛盛重等等,几乎一个不拉,全部和五岛城一起被轰成齑粉。
说实话,五岛氏的武力还是很不错的,毕竟是老倭寇基地,当年五峰先生汪直的合作伙伴,如果是大明朝的说书先生来形容这五岛,定然就是'这岛上好人一个也无,俱都是那生吃人肉的生番,赤眉毛绿眼睛,血盆大口,与人对战,举刀嘶喊着一纵丈余,搂头就劈',历史上十年以后的扶桑文禄元年,猿秀吉出兵朝鲜,五岛家是扶桑侵朝军队的先锋,以一番队第一个攻下了釜山,接着一直打到朝鲜京都汉城,五岛家也是第一个冲进朝鲜王宫,一把火就把景福宫烧掉了。
单纯以武力来讲的话,九州的武士绝对比扶桑本土什么尾张美浓这些富裕地方的武士厉害,这就好像大明朝,戚继光招兵,也喜欢招偏远贫困地方的汉子为兵,即便到后世,军队也更喜欢农村兵而不是城市兵。
但是,如今这些人却再也没资格吹嘘武勇了,被乖官手一指,通通往生,就像是扶桑习俗死后双掌合十祷告'成菩提多'一般,他们也俱都菩提多了。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乖官的随手一指,善莫大焉,正所谓,早死早投胎。
这一个齐射以后,战舰上的操炮手迅速开始给佛郎机的炮身刷一遍水降温,然后换上第二发子铳,随着旗舰挂斗上的旗兵下令,又是一个齐射。
佛朗机炮的声音可比立花家的早合少女队玩铁炮声音响多了,站在乖官身边的誾千代只觉得耳朵内嗡嗡直响,波多野梨奈更是面无人色,觉得双腿肌肉紧绷,然后羞耻地感觉到了尿意。
这不能怪她们胆小,实实是铁甲船上的佛郎机炮声太响,关于大明朝使用佛郎机,当时的形容都是'声震数里,如山崩地裂',十艘铁甲舰上面的佛朗机炮一起开火,这声音可想而知,别说她们两个女孩子,即便是立花家的武士们,双股摇摇欲坠的也不知道凡凡,大友家以使用铁炮和大筒闻名,可绝没有同时使用过如此之多的大筒。
而且,大友家仅有的大筒,不过小臂粗细,出名是因为扶桑的城池基本是木头结构的,大炮打木头,焉有不碎之理。这一次八卫卖给大友家的五百门佛郎机是碗口粗细,而乖官战船上的佛郎机更是大腿粗细,至于千斤佛郎机,那是近战利器,海战时候侧舷开炮,敌船只要中一炮,基本就完蛋。这里面的区别太大了,用后世的例子打个比方,卖给大友家的是三磅炮,八卫自己用的是六磅炮,至于千斤佛郎机,就是十二磅炮。
所以,扶桑武士们被吓着是很正常的,就好像早期的扶桑火枪,很多武士没见过,一听枪响,然后身边再死一些人,顿时鸟兽散矣,扶桑人也不是傻逼,也知道害怕,对于不知道的东西也有畏惧感,即便后世的军事发烧友见多识广,看见发射步枪弹的手枪都要惊掉下巴,何况此时的九州土鳖,听见这么多大腿粗细的佛郎机齐射,说实话没吓得尿裤子已经很不错了。
看身边的誾千代姐姐脸色雪白,乖官就掏出千里镜来塞给她,“誾千代姐姐,拿这个瞧瞧。”誾千代强忍着耳朵中的嗡嗡声,接过千里镜凑上去一看,顿时一惊,赶紧摇着乖官的胳膊叫不要再打了,乖官有些纳闷,誾千代干脆把千里镜凑到他眼前,他仔细一看。
哈!这破城打的稀巴烂。
由于五岛城是建立在海边峭壁上的,两轮齐射以后,这所谓的城池根本已经消失了,十艘铁甲船上的佛郎机大炮打一座木头搭建的寨子,不打成稀巴烂才怪了。
乖官顿时就心里面舒坦,正所谓家有贤妻男人不遭横事,誾千代姐姐这是替我省银子呢!当下赶紧对胡百户大声喊道:“够了够了,停止射击。”
胡立涛从怀中摸出千里镜凑上去一看,忍不住嘀咕,泥马,这才打了两个齐射,这些扶桑人的寨子未免也太不经打了。不过他也不是败家子,当下满脸不悦对主桅杆挂斗上的旗兵示意停止射击。
此刻的火药烟雾很大,等海面上烟雾散去,船上的扶桑武士们看着眼前的情景,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合不上。
从海面上往岛上看去实际上是看不太清楚的,但一个城池消失了,如果这也看不清楚,那不如挖了眼珠子去了。
立花玄贺喃喃自语,“这……真是国之利器啊!”那些家中重臣们也纷纷低声议论,这战船上的大筒比殿下(大友宗麟)手上的那些大筒威力大多了。
“小茂才,这才打掉两百多发子铳。”胡百户的口气有些献宝的意思,乖官也不去打消他的积极性,就笑着说道:“胡哥哥,这种小寨子,胜之不武,咱们也别太浪费了,毕竟身在海外,若是子铳打完了,就不好补充了。”
他这话虽然只是寻常道理,但作为一个十三,不,十四岁的少年,能在炮火山崩地裂中面不改色心不跳,还能说出这番话来,却不得不叫胡立涛暗中佩服,心说果然是钟老大看重的,别的不说只说这胆量,已经称得上是虎胆。
他第一次听见无数佛朗机炮齐射,也是吓得差点儿屁滚尿流,可郑茂才按道理也是第一次听见这么多佛朗机炮开火,怎么就能如此镇定了,他未免好奇,忍不住问,乖官嘴边泛起淡淡的笑,一副云淡风轻的恬定,“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心不乱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厉害,可以待敌……”
脸上轻松,其实心中未免有些惭愧,这种场面对自己来说,不过毛毛雨,毕竟只是观看又不是上前杀敌,至于巨响,战争片看多了,若是真的身临其境,怕就没这么轻松了。
“这话是苏东坡的老子苏老泉说的。”他对着胡立涛笑笑,“以前也不太懂,不过,读书的时候也都往心里面记,慢慢的书看的多了,刚才居然也没慌张。胡家哥哥,接下来是不是往岛上派一支队伍去查看?”
胡立涛默默无语,这……难道就是俗话说的星宿下凡?第一次听到这么多佛朗机炮开火,不但不紧张,还能镇定地把后续命令下达,这是天生帅才啊!
他沉默了几个弹指时间,单膝下跪,双手抱拳大声道:“末将遵命。”说完起身,扭头去了。乖官看他的做派,忍不住抓了抓头,要知道这位胡百户虽然讲义气,但身上游侠气息极浓厚,可不是随随便便肯给人行礼的。
旁边誾千代虽然不太懂两人说话,但胡立涛单膝下跪行礼,这个她却是懂的,从见到明国的武将开始,可没见过哪个武将这么下跪的,即便是那位钟将军发号施令,似乎众人也不过抱拳。
所以,她认为,这是那位百户将军对郑乖官表示臣服,这里面其实有误区,钟离身为游击将军,但本身的品阶是副千户,这就相当于一群少将,但是其中某一个特别有本事,然后被任命为前敌总指挥,虽然众将要听前敌总指挥的,但从品阶上来说,大家是差不多的,所以,这才是众将不跪的最终原因,如果来个东厂督公,保证八卫的千户副千户们一个个跪得比谁都麻溜。
不过,原因固然猜错了,但结果猜的却是对的,她待胡立涛下了艚楼,忍不住低声对乖官说:“恭喜夫君,得猛将归心。”
这几日两人相处,像是乖官这等不正经的,姐姐前姐姐后的,连波多野梨奈他也能舔着脸儿叫两声梨奈姐姐,但是立花誾千代可是受过正经礼法教育的,虽然如今两人还不算成婚,不过,规矩总要立起来,尤其是,这些扶桑武士为何对乖官规规矩矩的?虽然也因为他是明国的茂才老爷,有东坡居士那般的大才,但这些,终究只能让人佩服,而不是让人臣服,乖官让这些扶桑武士规规矩矩的究极身份是誾千代公主的夫君,未来的立花家隐形家督,这,才是那些武士们在他面前规规矩矩的缘故所在。
要知道,等誾千代公主和郑茂才合体,生下公子,即便像誾千代公主一样,六岁就登上立花家家督的位置,这前后算算,估计也得七八年,说不准,十年也是要的,六岁的家督显然是不能管事的,说白了,还是郑茂才在背后遥控。等公子元服,又得十年,这二十年,郑茂才就是立花家真正的家督,当然了,如今立花道雪还没死,但问题雷神老爹身体一直不好,又六七十岁一把年纪了,说实话这些家臣谁都是有心理准备的,道雪主公是随时随刻都可能成菩提多的。
而看誾千代公主这几天的举止,哪里像是当初和熊宗茂结婚的针尖对麦芒,完全就是百依百顺的模样,几天下来,这些家臣们基本都心中有数了,日后立花家怕就是这位郑茂才说了算了。何况人家郑茂才身后还有明国的宁波八卫,有那位带甲两万五的钟将军。
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