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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迷惑是因为你喜欢上那个人了。」林夕海忍不住骂他。
一向进退得宜、知情识趣的骆晨曦,居然也有这么不开窍的时候,难道真是当局者迷?
「什么?哈,不可能。」因为太好笑,所以骆晨曦当场笑了出来,「我是牛郎,牛郎不讲爱情。」
「可是,难道你不想知道,到底什么才是爱一个人的感觉?」林夕海看着他。
「这种感觉有什么好。」骆晨曦哼了一声,「分分合合我看得多了,感情是这世上最不牢靠的东西,虚无缥缈,稍纵即逝,既不能当饭吃,又不能当枕头靠,我要它来做什么。」
「难道你就不想陪伴着一个人,安安静静看着他、守护着,即使不说话,也能感到无上的幸福?而一旦离开他的话,就像快要死去般难过?七情六欲,是人类最基本的感情,你再现实,也不可能活在无情的真空中。现在只是感到迷惑而已,也许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感到比迷惑更深刻一千倍的东西。」
「你可不要咒我。」骆晨曦笑道,内心却隐隐感到不安。
「我只是以自己的经验,给你几句忠告而已。」林夕海淡淡一笑。
骆晨曦沉默半晌,不甘心地问:「喂,你真觉得我喜欢上了那家伙?」
「难道那人在你心里,不是特别的存在吗?否则你又何必如此迷惑,为他大反常态?一向游戏人生、视感情为玩物的你,现在终于遭到报应了吧。不过,我可不会同情你,这是你该得的。」林夕海搅了搅咖啡,优雅地喝了一口。
这种「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态度,还真让骆晨曦吐血,「你这家伙,太无情了。」
面对他悲愤的指责,林夕海只是露出悠然悠哉的笑意。
◇◆◇
唉,找林夕海来排解心情,绝对是个错误!心情不但没有抒解开,反而更郁闷了。
顶着一身酒气,头重脚轻地回到储维文的公寓,骆晨曦明知「门禁」时间早就过了,但不知怎的,一想到男人的脸,心里就有些退缩。
这几天下来,身体是舒服了没错,但心情,却在经历着前所未有的迷茫期。那种什么都不确定、什么都抓不住的感觉,让一向游刃有余的骆晨曦,感到不爽极了。
虽然刚才被林夕海一刺激,内心也隐隐猜到了答案,但若要真的面对,他现在还没有这个勇气。
很可笑吧,纵横花丛的他,居然也有迷途知返的一天。
打了个酒嗝,骆晨曦从裤袋中摸出钥匙,打开房门。
客厅里一片漆黑,已近午夜,男人应该早睡了吧。他今天一大早就不知所踪,就算是去上班,也未免早了些,而且最近他看起来心事重重,不知在搞什么鬼。
摸索着去按开关,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就在此时,灯突然亮了。
一片明亮的客厅,储维文静静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脸上有着浓浓的憔悴之色。
「呃……嘿嘿,你回来了……那个……」骆晨曦抓了抓头发,期期艾艾道:「我只是和朋友一起去喝酒,没有到外面花心,你可不要误会。」
对方的表情阴沉如渊,山雨欲来风满楼。
「我真的没有花心,你要不要脱衣服检查?」还以为他不相信他,为了证实自己的「清白」,骆晨曦作势拉开外衣……
「不用了。」储维文淡淡地说。
「真的不用了?」
上次不过见到他和朱妍晴在一起,就瞬间狂性大发的男人,今天却平静得委实诡异。
「无所谓,你去找女人也好、男人也罢,都跟我没关系。我们之间结束了,拿起你的行李,走吧。」虽然表情没变,但储维文的眼中却充满了倦意,他指了指骆晨曦脚下的一堆东西。
什么!?
骆晨曦整个人呆住,愕然地看着自己脚下的几个行李包。
「为什么?」
「朱妍晴要结婚了,我们再没有继续的必要,结束吧。」
「什么?朱妍晴要结婚了?」
「没错,就在下个月。」
「我们……难道……就这样结束了?」骆晨曦舔了舔唇角,嗓子像是有把火在燃烧,烧得他一个字也说不出。
他和男人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朱妍晴。
现在她抽身而去,跳出游戏圈外,那这根系在他们之间的微薄连线,的确到了风一吹就断的地步。
这也是骆晨曦第一次惊觉,原来他和他之间,除了肉体关系外,就再没什么实质性的接触,而这种肉体关系实在太细微脆弱了,弱到即使他想留下点什么,都抓不住一丝幻影的地步。
所以,他只能这样站着,目瞪口呆、心急如焚,却什么话都说不出。
长此以往累积的过于洒脱的傲慢、过于仰仗自己颠倒众生的魅力和自信,终于到现在,尝到了苦不堪言的滋味。
「那你还想怎样?」储维文抬起头,疲倦地看着他。
「我……」骆晨曦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凝视着他,他也凝视着他。
四目相对,漆黑的瞳孔倒映着彼此,火苗乍现,却又被寒风吹熄,凝结成一片没有感情的苍漠。
那里的温度,真令人不寒而栗。
骆晨曦下意识觉得冷。
储维文用手支着额头,缓缓道:「我们会在一起,是因为朱妍晴,现在她结婚了,难道我们还要继续这种可笑的关系?有任何意义吗?骆晨曦,寻找Zuo爱的对象,大街上一抓一大把,像我这样的男人,根本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又何必浪费彼此的时间?」
怎么也无法止住全身即将垮掉般的疲倦感,从听到朱妍晴结婚的那一刻起,迄今为止支撑着他一路走来的力量,在瞬间被击溃成粉尘。
纵然曾经爱过又怎样?不过四年,她就决定忘记他,一想到这里,储维文便觉得无法忍受。
他并不怪朱妍晴,谁都有选择幸福的权利,他只是害怕,怕自己变得和她一样,总有一天,会把这个叫「蒋思军」的名字,抛诸脑后,然而,世上所有人都忘掉他也无所谓,唯独他自己不可以!
他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生最深最痛也是最初的暗恋,这份感情从小就附存于他的血肉中,在懵懂初期就已深入骨髓,然而他害怕,怕不管想牢记他的愿望有多强烈,如果和眼前这个男人继续纠缠下去的话,也许总有一天,他会轻易忘了他,就像她一样。
他会在他温暖的怀抱中、热情的耳鬓厮磨间,一天天忘情沉溺下去,他会渐渐忘了他的脸庞,忘了曾经深爱他的心情,也许最终,他会在他心里,连一丝尘屑都不剩。
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虽说是这样没错,但是……」
「一个月时间,正好,不多也不少。我的积蓄已经全部用完,而她也结婚了,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一切都到此为止吧,包养结束了。」储维文的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毅然站起来,把他的行李一件件往外拿。
骆晨曦呆呆的,跟在他后面,表情呈现一片痴呆的空白,和平时的洒脱判若两人。
「再见。」
对方平静地吐出这两个字,手一推,房门渐渐阖拢,男人苍白的脸庞一寸寸消失……
直到「砰」地一声传来,骆晨曦才彻底清醒过来。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自己在做梦,他的确把他就像丢一袋垃圾一样,彻底丢弃了。
事实虽然难以接受,但,那的确是事实。
第九章
「混蛋!竟然敢甩我,老子还从来没被人甩过呢,居然把我像垃圾一样扫地出门……可恶!」
拎着大包小包,像难民一样来到林夕海的豪华公寓中,满脸愤怒的骆晨曦就迫不及待开始了「控诉大会」。
「我有什么不好?我长得帅身材好床技一流一夜七次郎金枪不倒平时会打扫家务洗衣拖地勤劳能干上得厨房入得厅堂谈吐幽默风度翩翩彬彬有礼大方得体人见人爱……」
「好了好了。」懒懒倚在沙发上,林夕海不耐烦地掏掏耳朵,「再废话我就把你扔出去。」
「林夕海,亏你还是我朋友。」骆晨曦怒了。
「哈,当初老神在在,一脸臭屁地说『牛郎不讲爱情』的家伙是谁?」林夕海冷笑道。
「谁说我爱……」骆晨曦像被火烧了屁股一样,瞪着眼,才叫了半句,就突然卡住。
「说啊,舌头被猫咬了?」林夕海斜睨着他。
「啊啊啊……」骆晨曦抓住柔软的靠垫,撅起屁股,像鸵鸟一样把整个人埋到沙发里。
SHIT!他连连用头撞着靠垫,几乎有想拿根面条来勒死自己的冲动。
()
「自作孽,不可活。」林夕海不禁摇摇头。
「他怎么了,没事吧?」彭亦寒端着一碟水果拼盘过来,一看到骆晨曦的样子,不禁吓了一跳。
「别理他,自作自受。」林夕海把自己的恋人拉住,「不要在厨房里忙来忙去了,来陪我坐一会儿。」
彭亦寒温顺地坐在他旁边,林夕海立即靠过来,窝在他怀里,找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
「喂,晨曦在。」彭亦寒毕竟脸薄,有点不好意思。
「不用理他,不请自到的家伙,明明喜欢一个人喜欢得要死,却偏偏不肯承认,活该。」林夕海哼了一声,拉过彭亦寒的手臂,圈住自己,并把玩着对方宽厚的指节。
「你最近好像有点瘦了。」彭亦寒低下头,闻着他发间好闻的清香。
和自己深爱的恋人,历尽波折后终于在一起,共同生活一年有余,感情不见平淡,反而一天比一天浓烈。
幸福来之不易,他感激上天的恩赐,平凡又有腿疾的自己,竟然能得到如此出色耀眼的他。
他是他生命中的天使、他的珍宝。
「有吗?我自己一点也不觉得啊,你每天大鱼大虾的,拼命喂我,我会胖倒是真的。」
「我喜欢把你喂胖,抱起来软软的,不是很好吗?」彭亦寒笑道,收紧手臂,吻了吻他颈部柔嫩的肌肤。
「喂,你们两个有完没完,不要在人家刚失恋心情正难过的时候,还一个劲卿卿我我!」骆晨曦爆发了,一把掀开靠垫跳了起来,向他俩怒目而视。
「你承认了吧,你终于承认了。」林夕海指着他叫道。
「是,承认又怎么样。虽然我以前从没想过会爱上一个人,而且还是个男人,不过该来的,总有一天会来,我他妈认了!」骆晨曦一咬牙,豁出去了。
「他是男人?」林夕海吃了一惊。
「是啊,难道我没告诉过你吗?」
「我还以为你不是同性恋,最多只是双性恋而已。」
骆晨曦垮下肩膀,「反正对男人有感觉,就只有他一个,如果要说我是同性恋的话,我也认了。」
说罢,他站起来,掏出手机,翻到「朱妍晴」的号码,按了下去,并走到阳台上……
他做事一向干脆利落,很少犹豫不决,一旦理清了自己的情绪,就勇往直前。不过,在跑去向男人坦承心意前,他必须搞清楚他和朱妍晴的真正关系。
这一团乱麻,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理顺过。
而事到如今,他也隐隐怀疑起当初的判断,储维文所爱的真是朱妍晴?还是……心里另有他人?
「你说他们会顺利吗?」看着他的背影,彭亦寒问窝在自己怀中的恋人。
「一定会,就像我们一样。」林夕海笑着,拉下恋人的头,吻上了他男人味十足的嘴唇。
胸口荡漾开丝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