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第三部 各领风骚 第一百零二章 转世法王
他定了定神,身边几个喇嘛已扶他坐上一个宝座,那坐位上撑着五彩伞盖,座垫都是红色?黄色的锦缎铺成,布置得极其耀眼华丽。赵观全身疼痛,只能强忍着坐在那里,却见众僧轮番来到自己身前,额头碰上自己的座垫,双手合什,口中念念有辞。赵观不知他们在做甚么,左右张望,他身旁一个侍者道:“请法王为弟子摩顶加持。”赵观不明其意,问道:“甚么摩顶加持?”
那侍者在他耳边道:“请法王摸他们的头顶。”赵观心中莫名其妙,但见自己坐在正中间的高椅上,数十个喇嘛众目睽睽地望向自己,心想:“摸头便摸头,有甚么了不起了?”便伸手去摸身前那喇嘛的头顶。那喇嘛不断祝颂点头,千恩万谢地去了,又一个喇嘛上来。赵观见喇嘛排了一长排,之后还有一些平民之类,长长地看不见尽头,也不知有多少人,一个接一个来到他座前,只摸得他手都酸了。每次弯腰去摸,胸口肋骨相挤,便是一阵剧痛,他勉强摸完了几百个人的头,侍者才扶他下座,送他去一间房子坐下休息。
赵观心想:“这些喇嘛折磨人的法子当真古怪得紧。他们到底打算怎样对付我?”再也忍耐不住,便向身边一个侍者道:“老实说罢,你们到底在搞甚么鬼?你们要杀要剐,早点讲清楚,没的让人受罪!”
一个年轻喇嘛甚是惶恐,跪下道:“弟子该死,请法王息怒。”赵观奇道:“甚么法王?”
这时门帘掀开,先前那长发长须老喇嘛走了进来,先向他三顶礼,才跪坐在他面前,说了几句话。赵观瞠目不答,向旁边的侍者道:“你给我翻译。”那侍者忙道:“是。这位是贡加仁波切,他说很高兴再次见到法王。”赵观心中更加疑惑:“这些人怎会蠢到这等地步,错认我是甚么法王?他们没生眼睛么?”又想:“他们竟不杀我,要我做法王,那也没甚么不好,不做白不做。”便点了点头,露出微笑。那老喇嘛又说起话来,年轻侍者翻译道:“贡加仁波切说非常抱歉,这么迟才找到法王,搁延了二十年。他识见短浅,修行不足,一直不能懂得法王的指示,因此直拖到如今,才终于找到了法王的转世,请法王恕罪。”
赵观小时候也曾听母亲和情风馆的姊姊们说起西藏活佛转世的事情,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以为我是甚么活佛的转世。”不由得好奇,问道:“我…那个,我前生留下了甚么指示?”
老喇嘛从怀中取出一张纸,念了一遍。侍者翻译道:“法王前生圆寂之前,写下了这首诗。诗意是这样的:‘广大中土之地,东南花柳之城,生于金猪年的独子,徜徉于江湖山野之间。左臂白花灿烂,白刃与花粉同飞,出身于莲池污泥,长成如雪中奇葩,重现于城墙关口之中。’”
赵观先是觉得好笑,心想这老喇嘛定是因为看到自己手臂上的百花印记,才以为自己是甚么法王的转世。这印记是他十二岁入百花门时由母亲点上,并非与生俱来,百花门中手臂有印记的至少便有十多人,如何能做为认证转世的证明?他忍住笑,随口问道:“金猪年是哪一年?”
侍者屈指算了一下,说道:“是大明嘉靖六年。”赵观一呆,自己确是出生于那年,细想诗中的叙述,似乎也有吻合的地方,但要说那指的便是自己,也不能拿得准。他沉吟半晌,最后摇头道:“我甚么也不记得,甚么也不知道。这位前世法王是甚么人?”
老喇嘛便恭恭敬敬地说了前世法王的事迹。原来前世法王名叫多达勇杰,乃是第二世的甘敏珠乐法王。他是宁玛派中修行很高的一位大师,收了上千名弟子,格鲁派?噶举派中的僧人也有很多曾向他请教问法。甘敏法王曾来到中土数次,多半时候都驻锡于西康的孜敏寺。他活了八十一岁才去世,生前显示多种神通,留下许多圣迹。他去世后,弟子按照他写下的转世遗言入中土寻找他的转世,多年来都没有找到符合的人选。转眼过了二十年,众人都道法王已登涅盘,不会再回来转世了。
当时许多花教喇嘛受明朝征召,入北京城替西厂办事,有几个受遣出来关中抄陈家。正逢金吾仁波切擒住了赵观,命手下脱去他的衣服,赵观身上多藏毒物,先动手的两个喇嘛碰到他的衣衫,都中毒昏死了过去。众喇嘛相顾骇然,只道二人是受了诅咒。后来在金吾仁波切的严令下,几个喇嘛终于脱下了他的衣服。其中一个年老喇嘛当年曾入中原寻找甘敏法王的转世,熟知法王的诗句,见到赵观手臂上的花印,大惊失色,连忙通知宁玛派长老贡加仁波切。
这么一通知,甘敏法王重现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法王前世的信徒弟子纷纷赶来关中拜见。金吾仁波切虽恼恨赵观杀他手下,破坏他的任务,却知这时已杀不得此人。他原想秘密将赵观送去京城,却被几个前世法王的忠实弟子拦阻住了。加上金吾仁波切的前世也是法王的弟子,他也不敢当真加害赵观,只将他囚禁起来,拷打逼问陈家众人的下落。数日后贡加仁波切赶抵关中,亲自检验赵观手臂中的花纹,宣布他便是甘敏法王的转世,金吾仁波切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愤然离去。
赵观听了这一段故事,只觉十分有趣,暗想:“我娘说我命中有贵人,总能逢凶化吉,没想到被一群穷凶恶极的喇嘛抓住,还能摇身一变,成为法王,这真是奇遇了。”
老贡加喇嘛注意到他脸色苍白,问道:“法王身体可有甚么不适?”赵观苦笑道:“没甚么,只是肋骨断了几根。”众喇嘛闻言大惊,忙叫了个医药喇嘛来为他医治。金吾仁波切出手甚是阴毒,踢打他时都避开头脸手脚,使的是内劲,因此赵观身上看不出明显的伤痕,众喇嘛便都没有察觉。医药喇嘛到来后,忙替赵观接了肋骨,又搭他的脉搏,皱眉道:“法王的脏腑也受了伤。这小僧可不知道该如何医治了。”
赵观心想:“我的内伤是被金吾打出来的,一般大夫自然不会治疗。”说道:“不要紧,我在这里多睡几天便好。”
第三部 各领风骚 第一百零三章 拙火内功
众喇嘛见赵观伤重,便让他留在屋中休养。数日下来,众喇嘛对他尽心照拂,各种饮食用品无一不缺,三四个侍者随时守在他身旁,恭敬谨慎得无以复加。赵观见这些喇嘛大多是藏人和康巴人,浑朴淳厚,一派天真,倒也很喜欢和他们相处。那医药僧每日来探望他,看他肋骨接续甚快,外伤也日渐恢复,甚是安慰,对他的内伤却始终无法医治,十分焦虑。老贡加喇嘛也日夜前来探望,拿出前世法王的念珠?金刚铃等交给赵观,向他述说前世法王的种种事迹,往往说得老泪纵横。
赵观一日问起金吾仁波切之事。贡加道:“他是花教谛美亚措大师的弟子,学得一身武功,入中原很多年了。他的前世也是法王的弟子,与法王十分亲厚。”赵观心想:“我前世多半常常虐待责打这个徒弟,因此他这世回来报仇了。”想起他临去时的眼神,心想:“这人多半会想法杀我泄恨,我得小心。”又问:“他去哪儿了?”
一个侍者回答道:“听说他回京城去了。”另一个道:“他走之前,我听他的手下说,他们临时收到朝廷的指令,要去山东围剿一个甚么老虎山庄。”赵观一惊,连忙追问,众喇嘛语焉不详,又叫了一个金吾的手下?因受伤而留下休养的喇嘛过来询问,那喇嘛在法王面前不敢隐瞒,说道:“金吾仁波切受命去山东围剿虎啸山庄,擒拿一家姓凌的。”
赵观大惊,心想:“我得快让人去向凌庄主报信。”但他连床都下不得,整日被无数喇嘛围绕,又如何能传信出去?
这十多日来,赵观在寺庙中休养,对自己究竟是不是甘敏法王还存着老大疑问,只因身受重伤,又处险地,别无他法,才留了下来。他见众僧人对自己照料得无微不至,恭谨之极,不禁很觉过意不去,心想:“到时他们发现我不是甘敏法王,却该怎办?”
这日医药喇嘛进来看赵观的伤势,沉思一阵,说道:“法王,我们密教中有一些提升体内拙火的秘诀,或许会对法王的身体有益。”说着出室去,不多久取来一迭长方形的纸,呈给赵观看。纸上全是藏文,医药喇嘛取出上卷,一页页翻去,逐句解释给赵观听。赵观听那像是修炼内功的口诀,甚是好奇,便记在心中。
晚上一个人时,他便盘膝练功,感觉体内真气渐渐能凝聚,内伤略有好转。次日他又向医药喇嘛探问那书的其余内容,医药喇嘛便一句句解释了,并将整本翻译成汉文,呈给赵观。赵观受伤无事,便整日盘膝练功,几日下来,内伤竟痊愈了五六分。他不知道自己修习的乃是藏传密教中最高深的“拙火无上定”,只道是治疗内伤的医疗之法。
又过几日,他已能起身下床走动,众喇嘛又簇拥着他出门,帮信徒摩了一回顶。这次前来礼拜的僧人信众总有上千人,赵观身穿华丽法衣,坐在五彩宝座之上,望着信徒对自己跪拜祝祷,只觉脸上发窘。
他摸了一个早上的头,中午吃饭时,老贡加喇嘛过来道:“今日是个吉日,我想为法王剃度。”赵观一惊,脱口道:“剃度?”老贡加喇嘛道:“正是。我可做你的皈依师,你须皈依三宝,成为佛门比丘。”当下说了出家人的戒律。赵观只听得一愣一愣的,心想:“甚么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我这些都不干,怎么在江湖上混下去?其他的几百个戒律,更加无法遵守。”摇头道:“这些戒律我守不来。”
老贡加喇嘛一愕,说道:“法王说笑了。”当下令众僧准备,在寺中做了一场法会。赵观见众喇嘛穿起僧服,头戴高冠,有的持铜铃,有的敲钹,有的打鼓,有的吹一种极长的喇叭,声音甚是低沉洪亮。众喇嘛齐声诵念经咒,声音低沉,声震屋瓦,直念了两个时辰才止。赵观坐在中间的高位上,望着前面的几个老喇嘛手持金刚杵?金刚铃,翻来覆去地做出各种结印手势,只觉得有趣,想起医药喇嘛翻译的练功法,心中一动:“原来这些音乐?祷文和手势,都与那拙火内功相合。”当下凝神静听,仔细观看,竟体会出不少修炼拙火的要诀。
法会完毕,众侍者上来扶住他,让他在佛前礼拜三次,又让他向老贡加喇嘛礼拜。老贡加喇嘛念了许多经文祷词后,便拿起剃刀,割下他的一撮头发。赵观这才惊觉:“他真要帮我剃度。”想逃已来不及,他此时功力未复,若起身逃走,众喇嘛多半能强行将他拽回,又想前来观礼的上千人全聚在门外张望,法王若在剃度时临阵逃脱,未免太不象样,只得硬着头皮跪在当地,让两旁的僧人剃去自己一头头发。
赵观望着自己的头发一撮撮落在地上,心想:“我在陈家让人扮成喇嘛逃走,没想到今儿自己却被逼得做了真喇嘛。这就是一语成谶罢。”
晚间又有一场法会,赵观忙了一日,晚上内伤又开始疼痛,躺在床上难以入眠。到了子夜,忽听窗口一响,黑影一闪,一人跳进屋来,手指伸处,点倒了两个侍者。赵观一惊,坐起身来,摸住身边的单刀。油灯下却见那人身形娇弱,一身黑衣,竟是陈如真。
赵观大喜,低声叫道:“陈姑娘!”
陈如真回过头,怔然望着他,说不出话。赵观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