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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在做看好梦,忽听得有脚步声走来,有人朗声笑道:
“好香,好香!是哪位朋友在这里烤肉?可欢迎不速之客来分一杯羹么?”
叶凌风这一惊非同小可,原来说话的这个人,正是他最害怕的对头——关东马贼尉迟炯。叶凌风从门缝张望出去。不出所料,尉迟炯乃是夫妻同来,千手观音祈圣因走在后头,笑道:
“也不知是不是江湖上朋友,你别吓坏了人家。
一个尉迟炯已比萧志远更难应付,何况是夫妻同来。叶凌风只剩下两枚毒针,于是悄悄的躲在庙门后面,指头间夹着毒针,心里想道:“这一回当真不是他死便是我亡了。但愿老天爷保佑。保佑、保佑……”
尉迟炯听不见回答,心里有点疑惑,想道:“这人即使不懂我的话,也总该出句声呀。”于是以小心为上,并不径直推门而入,而是甩劈空掌的功天,使得恰到好处的将那两扇庙门推开。
庙门一开,叶凌风的两枚毒针立即射了出来。只听得“嗤嗤”两声,那两枚毒针未曾打着尉迟炯就掉落了。原来是千手观音祈圣因也发出了两枚梅花针,和他的毒针碰个正着。
祈圣因之所以号称“千手观音”,就是由于她的暗器功夫而得名的。黑夜幽林,尉迟炯虽有提防,叶凌风这两枚毒针本来也可以射中他的,却不料给祈圣因以绝顶的暗器功夫,发出的梅花针居然不差丝毫的将这两枚毒针碰落,而且还外加一口透骨钉。
叶凌风“幸亏”是在明处,霍地一个风点头,祈圣因所发的那口透骨钉擦着他的头皮飞过,烧是叶凌风躲闪得宜,一缕头发也已被透骨钉铲掉,头皮都擦破了,沁出血丝。
叶凌风吓得魂飞魄散,牙关打战,步步后退。说时迟,那时快,尉迟炯已是大步迈过门坎,进了这座破庙。
庙内火光熊熊,尉迟炯看见是叶凌风,真是比看见天上掉下宝贝还更高兴,心头那份快意实是难以形容,立即说道:“因妹,不要再发暗器了。我要亲手拿他,你若打死了他,反而便宜他了。”
尉迟炯哈哈大笑:“好小子,你没料到今晚会撞上我吧?嘿,嘿;你在曲沃害我不死,如今可轮到老子要慢慢的折磨你啦!”尉迟炯拔出马刀,却并不立即扑上前去、而是一步步向叶凌风迫近,就似猫儿戏弄者鼠似的。
眼看已把叶凌风迫得退无可退,尉迟炯冷笑道:“你这小子也知道害怕了么?”蓦地一声喝道:“看刀!”雁翎刀扬空一闪,左手疾伸,五指如钩,却从刀底穿出。尉迟炯立意要把叶凌风生擒,他这一刀乃是虚招,左手的大擒拿手法才是实招。用意是在引开叶凌风的眼神,好让擒拿手奏效。
不料叶凌风应招也极机警,他是采用“敌不动,己不动,敌一动,己先动。”的战略,尉迟炯这边刀光一闪、叶凌风的追风剑式立即使出。他看出了尉迟炯的这一刀乃是虚招,便冒险不架尉迟们的钢刀,剑锋反截尉迟炯的手腕。
高手比斗,只争瞬息之机。剑长手短,叶凌风的剑尖先指到尉迟炯的手腕。幸而尉迟炯的擒拿手也到了收发随心的境界,倏然间“移形换位”,那一刀斜劈下来,登时变了实招“当”的一声,刀剑相交,尉迟炯只觉虎口一颤,正要变招克制他的追风剑式,叶凌风脚步跄踉,身形摇晃,但却已从他的刀下窜出。
尉迟炯喝道:“往哪里跑!”反手一刀,声如霹雳,刀似奔雷。叶凌风情知闯不过折圣因那一关,同时他觉得与尉迟炯对了一招之后自己也并不怎么吃亏,便大着胆子招架。这次他使出的是“大须弥剑式”,沉雄谨密,兼而有之,居然一口气化解了尉迟炯的泼风也侧的连环七刀。
尉迟炯心头微凛,想道:“隔别不过年余,这小子的功力倒是大进了。”其实,叶凌风由于得钟展替他打通三焦经脉,功力大进固然是真,但也还是远不及尉迟炯的,如今他之所以能够与尉迟炯打成平手,另外有个原因,那是因为尉迟炯今天还没有吃过东西,又淋了一天的雨,腹中讥馁,气力当然是大大打了折扣。尉迟炯又不该一上来便轻敌,以致给时凌风抢了先机。这么一来,此消彼长,急切之间,尉迟炯要想克制敌人,可也就大不易了。
叶凌风看出便宜,心里想道:“以尉迟炯的身份和为人,他说过的话决不能不算数。我只要胜得了他,那就只须再闯祈圣因这关了。”叶凌风生出了一线希望,于是展尽平生所学,拼命抢攻。
祈圣因眉头一皱,心道:“大哥气力不加,久战下去,只怕要吃这小子的亏。”她深知丈夫的脾气,一言既出,决无更改,她是不能和丈夫联手去杀叶凌风的。
祈圣因此时也感到腹中饥饿,眼光一瞥,看见地上那一大块马肉,叶凌风刚才吃了三分之一,剩下的大约还有三四斤。祈圣因心念一动,软鞭霍地打出,把那块马内卷了起来,笑道:“大哥,这是烤熟的马肉,就算作这小子孝敬你的吧!”软鞭一抖,马肉“呼”的一声向尉迟炯飞去。
尉迟炯单手接过马肉,立即大嚼起来,笑道:“的确不错,好香,好香!”他一面吃肉,一面挥刀,叶凌风用尽办法,想要乘机进攻,却仍然是近不了他的身。莫说胜他一招,要闯也闯不过去。
尉迟炯吃了一半,笑道:“因妹,你也尝尝。”把那块马肉抛回给祈圣因,尉迟炯吃了两斤马肉,气力大增,哈哈笑道:
“好小子,如今我叫你知道老子的厉害!”
尉迟炯恢复了气力,叶凌风还怎能是他对手?但见尉迟炯高呼猛击,刀光霍霍,反守为攻,不过片时,已把叶凌风的身形笼罩在他的刀光之下。
尉迟炯一刀紧过一刀,有如长江大河,滚滚而上,片刻之后,形势业已倒转过来,是叶凌风气力不加,难以支持了。叶凌风倒吸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叫了一声:“我命休矣!”
激战中只听得“唰”的一声,尉迟炯一刀从叶凌风肩头刺过,削破了他的衣裳,要不是叶凌风躲闪得快,琵琶骨都险些给他戳穿。
眼看尉迟炯第二刀再劈下来,叶凌风已是难以躲避,就在此时,忽听得外面草地上似有沙沙声响,声音轻微,若不是老于经验的大行家,一定会当作是风吹草动的声响。
尉迟炯不知来的是友是敌,恐怕他的妻子未曾察觉,受了敌人暗算。于是连忙扬声喝道:“来的是哪位朋友?”
叶凌风毕竟是得过江海天真传的弟子,尉迟炯这么略一分补,第二刀劈下就劈了个空,给叶凌风用“天罗步法”躲开了。
就在这一瞬间,只听得一个十分刺耳的声音笑道:“原来是你们这对贼夫妻在此,嘿,嘿,天牢一战,给江海天搅了局,今日正可以把那一架再打下去。”
原来来的正是杨钲父子,杨钲早已听到了庙中有刀剑碰击之声,特地来察看究竟的。杨钲因为不想过早给人发觉,故此拖着儿子施展“草上飞”的轻功,杨梵得父亲的一臂之助,两父子这才步伐齐一的。不过杨梵的轻功究竟还是火候未到,虽得父亲之助,落足仍是重些,给尉迟炯一听就听出来了。
叶凌风喜出望外,连忙叫道:“杨先生快来,是我在此!”千手观音析圣因“哼”了一声、说道:“大哥,我替你抵挡,一阵,你快些把这小贼杀了!”
千手观音一声“照打!”闪电般的发出了七种不同的暗器,袖中飞出袖箭、透骨钉和瓦风镖,手中飞出铁莲子、梅花针和金银镖,一低头又射出连环背弩。
杨钲哈哈笑道:“千手观音果然名不虚传,但要用来打我,却还差一点儿。”他遮在儿子的身前,挥舞竹杖,只听得一片叮当之声,把千手观音的七般暗器全部打落,有一枚瓦风镖,因为份量较重,还给他反拨回去,但当然也打不着千手观音。
杨钲道:“梵儿,你紧紧跟在我的背后。”说时迟,那时快,已是扑到了祈圣因的面前。祈圣因使出“回风扫柳”的神鞭绝技,鞭梢呼响,长蛇般的疾卷过来。祈圣因又号称“鞭剑双绝”,软鞭的功夫自是十分了得。但杨钲却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胜得过他的如江海天、竺尚父、唐经天、钟展等人都算在内,总共也不过十多个人,祈圣因这一招“回风扫柳”虽然厉害,在杨钲眼中却也还算不了什么。
杨钲青竹杖一挑,喝声:“撒手!”祈圣因的软鞭卷地扫来,给他以绝妙的手法顺势一挑,软鞭恰好缠上了竹杖。杨钲把竹杖一翻一绞,收了回来,意欲把祈圣因的软鞭夺出手去,祈圣因冷笑道:“不见得!”软鞭倏的抖开,鞭梢抖得笔直,突然改了方向,径点杨钲的太阳穴。杨锰竹杖一立、“唰”的一声把她的软鞭荡开。
叶凌风见有强援来到,拼命抵挡。尉迟炯听风辨器,已知杨钲的竹杖向他背心的穴道点来。好个尉迟炯,竟不回刀招架,而是抓紧这分秒之差,猛地大喝一声,电光石火般的就一刀斜劈下去。
尉迟炯有闭穴的功夫,当然以杨钲的独门重手法点穴,也还是可以令他受到重伤的,但却未必就能取了他的性命,杨钲是个武学的大行家,当然也想得到这一层。他的主要目的是要救叶凌风的性命,此时眼看叶凌风就存性命之忧,杨钲哪里还有条暇去点尉迟炯的穴道?
双方的动作都是快到极点,只听得“当”的一声,杨钲使了一招“凤凰掠翅”,竹杖横挑,恰好架开了尉迟炯这一刀。但刀锋在叶凌风的头上斜掠而过,叶凌风的头皮一片沁凉,不由得魄散魂飞。好半响才恢复了神智,摸摸头皮,自幸头颅还在。但神智虽然恢复,却已失了勇气,不敢上前助攻了。
尉迟炯遭逢劲敌,高呼酣斗,愈战愈勇,他的快刀乃是武林一绝,每一刀都是雷霆疾发,锐不可当。杨钲在开头三十招之内,为他的勇猛所慑,竟然占不到他的半点便宜,只能以法度谨严的招数,化解对方的攻势。在三十招之后,方能伺隙还攻。
叶凌风在旁边看得目眩神摇,心里更怯。但也幸亏他不敢上前助攻,要不然杨钲的本领本来就略胜尉迟炯一筹,加上了叶凌风,尉迟炯是绝难抵敌的。
尉迟炯是快刀攻敌,三十招转眼即过。在这段时间之内,杨梵与祈圣因不过个了十来招,杨梵已经感到应付为难了。
杨钲服观四面,耳听八方,一见儿子危急,立即脚步倒退,反手一杖向祈圣因点去。尉迟炯岂能放松了他,大喝一声“看刀!”快刀朝胸疾刺,杨怔连忙滑步斜身,回杖招架。这么一来,变成了连环攻击,互相牵制。祈圣因侧身避开杨钲的竹杖点穴,让杨梵得以喘了口气。但杨钲因为移竹杖攻击祈圣因,又给尉迟炯抢了先手。
杨钲眉头一皱,说道:“叶公子,你没受伤吧?”叶凌风此时惊魂稍定,给他一问,翟然一省,说道,“没什么。杨世兄,别慌,我来帮你。”他给尉迟炯杀得怕了,祈圣因比较容易对付,于是他就宁可去与杨梵夹攻补圣因。
祈圣因力敌杨、叶二人,渐感气力不加。她看了看丈夫那边的形势,看来久战下去,情形也是不妙。祈圣因心道:“可惜我腾不出手来发放晴器。距离太近,暗器也是不易施展。”想到此处,忽地心念一动,暗暗道声“有了。”突然向杨梵“呸”的一声,杨梵喝道:“贼婆娘,你敢侮辱我,哎哟、哟……”话犹未了,只觉肩头的琵琶骨突然一阵刺痛,就似给一口利针插进骨缝似的。
祈圣因哈哈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