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姐姐……”我忍不住喊了一声,上前一步,见她抬眼来看我,睫毛兀自颤悠悠地震动,那眼神里是悲伤,还是失望?我的心一坠,整个人仿似掉进了万丈深渊。
眼前这个温柔婉转的女子,在这么多年来,就如母亲一般关怀着我。我现在,就这么狠心地去伤她的心吗?我心如刀绞,对自己恨之入骨,觉得再也没有脸面对梅姐姐了。
“先出去吧,我真的有点累了。”梅姐姐用干涩无的声音说。
尉迟恭闻言,却纹丝未动。两人,不,三人就像被定了身似的,房间中安静得能听到尘土落地的声音。
“将军,可以用膳了。”李大婶轻轻叩响房门,感受到了房内怪异的气氛,不禁带着疑惑多看了几眼。
尉迟恭微微一点头:“知道了。”李大婶识趣地走开了,尉迟恭弯身轻拍梅姐姐的肩膀说:“小君,去吃饭吧。”
梅姐姐应了声“嗯”,却一动不动。过了会又说:“你们先去吧,我等会过来。”
我说:“那不如在房内吃吧。”
梅姐姐摇摇头,语气坚决地说:“先去吧。”
我和尉迟恭对视一眼,静静地走出房间。我只觉得浑身无力,无精打采地说:“尉迟大哥,这该怎么办?”见他不作声,又幽怨地转过头:“要你不说那样的话,梅姐姐就不会伤心了。”
尉迟恭停下脚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正视着我:“小雅,我又何曾想伤害小君?但我真的没有办法。”
我垂下头,喃喃地说:“姐姐是个这么好的女子,你为什么不去珍惜?”
尉迟恭目光如炬,沉声说:“小君虽好,我待小君如妹妹,别无他想。可对你……”他顿了顿,轻轻呼出一口气:“我情难自禁。”
我苦涩地摇着头,抽动着嘴角,声音几不可闻:“尉迟大哥,你不要逼我……”
当我端着托盘走进梅姐姐的房间时,她依然保持着我们离开时的姿势。感到我来,睫毛颤了一下,却没有抬头。
我把饭菜摆在桌上,与她并肩坐在床沿,认真地说:“姐姐,我对尉迟大哥,如兄长般尊重,并不像你想的那样。”
梅姐姐身体轻轻抖了一下,抬头哀伤地看着我:“难道你不接受吗?大哥会对你很好的。”
我苦笑一声,说:“傻姐姐,我心中的人,不是他。难道你忘了吗?”
梅姐姐幽幽地叹了口气:“我没忘……可尉迟大哥……他一定会是个好丈夫,他会让你幸福的。”
“所以姐姐不要灰心,姐姐这么好,尉迟大哥心中怎么会没有你?他定是一时糊涂,改天我跟他一定要说清楚的。”我尽量找着合适的词语,小心翼翼地说,生怕触痛了她。
梅姐姐苦笑着摇摇头:“不会的,尉迟大哥不是那种一时冲动的人。”顿了一顿,用她那透着哀伤、却又清澈见底的眸子看着我,轻轻开口道:“我不会怪他,也不会怪妹妹的。只要他高兴,我便高兴了……虽然、虽然此刻我心中痛的厉害,但过段时间就会好了……你们都是我最关心的人,这样子不也很好吗?”
我的心“咯噔”一跳,无法相信梅姐姐会说出这样的话。不是说爱情都是自私的吗?为何她只要成就别人?又为何,伤她的人偏偏是我?我的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受,靠上去轻轻搂着她的肩,说:“先吃饭吧,都凉了。”
梅姐姐顺从地吃了几口饭,却似乎没有胃口,很快又放下了碗筷。她的脸上泪痕犹在,一副楚楚可怜。我劝着她再吃点,心中却似塞了铅块。
“必须要跟尉迟大哥说明白!”这是我眼前唯一的想法。
收拾好碗筷,我劝着梅姐姐躺下休息,直奔尉迟恭的书房。只见他正在读着兵书,但眼神迷离,恐怕也是集中不了精神。我轻咳一声,走了进去。
尉迟恭放下手中书,站起来问:“小君她好点了吗?”
“不好!”我语气僵硬地说,用愠怒的眼神看着他,盯着他关切又无奈的眼睛,冷声说:“大哥,你真关心姐姐,就不该那样!”
尉迟恭脸上肌肉一僵,看着我冷冷的表情,“当时我并不知她在房外……”
我摇着头打断他:“我不是这个意思。尉迟大哥,梅姐姐她如此温柔贤淑,心地又善良,我不及她万分之一,你怎么就如此糊涂,不惜取眼前人呢?”
尉迟恭闻言,脸上的肌肉微微发抖,嘴角抽搐着,把双拳握得“咯咯”直响。我脊梁上冒出丝丝冷汗,却毫不示弱地仰起头,直直地与他对视。
四周的空气沉闷起来,似乎在酝酿着一场风暴,我挺直了背梁,准备承受它的冲击。无论如何,我都要坚持着,让尉迟恭明白,他说那番话,是个极为愚蠢的决定。
风暴却没有如期地到来,尉迟恭慢慢压下内心的激动,冷冷地说:“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你先出去吧。”
我转过身,轻轻地扔下一句:“我尊大哥如兄长,请大哥不要糊涂。”
我似乎看到尉迟恭的搭在桌上手指一紧,指甲已然嵌进桌子的木头中,在上面揪出了丝丝带血的划痕。
宅子中这种三角关系,戳得每个人心里都难受。入夜时分,我独坐在房内,想必尉迟大哥和梅姐姐此刻,也是如此吧。本以为归来之后,会回到从前的快乐时光,然而……
正在出神,听到房门“笃笃笃”轻响几声。我起身去开,尉迟恭脸色凝重,径自走了进来。
“小雅,你就如此铁石心肠,连好好想一下都不想,就要把我推开吗?”尉迟恭用喑哑的声音说道。
我忙关上房门,跺脚急道:“大哥,你怎么还在说这种糊涂话?梅姐姐她就在隔壁……”
尉迟恭猛然怒视着我,双手抓着我的肩膀:“就算你心中没我,也不要轻易把我推给别人!”我的肩膀被握得酸痛,不禁“咝”地倒吸一口凉气。
尉迟恭松开手,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我是个怎样的人,你应该明白。对你说的话,是不是一时冲动,你也该明白。你若不愿意,我便守着,然而……你不能这样把我推开。”
我垂下眼帘,只见他只见上血痕犹在。一天中,我把这两个对我有父母般恩情的人,伤得鲜血淋漓、体无完肤。我心头一酸,哽咽道:“大哥!你一定要如此固执吗?”
尉迟恭轻轻扳过我的脸:“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该知道喜欢一个人,如何能轻易控制的住?”
我咬了咬嘴唇,恨声说道:“既然如此,小雅无话可说。尉迟大哥请回吧,我要休息了。”
兜兜转转、来来回回,尉迟恭仍然是那么执著,事情依然没有要缓和的迹象。我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我凄然一笑。“置之死地而后生”吧,我想。待你把我忘掉时,你便会留意到,身边的女子,原来是最值得你珍惜的。
入夜时,我稍微收拾了几套衣服,包好从虎牢关带回来,顺手放在栊中的五斤银子。
我挑了挑灯芯,铺开信盏,执笔写道:
“兄姐台鉴:
小雅本孤苦之人,蒙二位照顾,施以父母之恩,育我成人、晓我于理,小雅终身难忘。小雅知无以为报,惟以孝义换二位欢颜,享天伦之乐。不料此番归来,令兄迷惑、姐哀伤,实乃不义不孝。小雅羞愧,自觉无颜面对,只好离去。望兄姐勿念。
又兄身有珍宝,却无视其华,实乃糊涂。望兄惜之爱之。
——小雅留”
我熄了灯,走到房外,在星光下留恋着尉迟府中的一草一木、一瓴一石,要把这一切都烙在脑海中。这次离去,恐怕再也不会回来了。我轻轻走到尉迟恭的房外,屋里灯焰跳动,窗纸上映出他高大的身影。尉迟大哥,再见了。我静静回身,经过梅姐姐的房间时,发现里面的灯已经熄灭,只是不知里面的人能否入睡。
刘武周在山西西北割据称帝,势力范围虽小,却每日都召集大臣上朝议事。
翌日卯初时分,天色尚早,妈子丫头在尉迟恭出门后便都回屋睡回笼觉了。我换上男装,拿起包裹配剑,躲开园中巡逻而过的士兵,快步来到院后的马厩。
看马的卫兵见到陌生人走近,正想问话,却随即辨认清楚,忙行礼问:“姑娘大早到何处?”
我扬扬手中的包裹,严肃地说:“奉将军之名,此物务必尽快送出城去。把最好的马拉来。”
那卫兵见我说得认真,急忙拉出一匹骏马,恭敬地递上缰绳。我道声谢,匆匆骑上马背扬长而去。
我来到东门前,只见城门已开,已有挑着青菜的贩子或农民陆陆续续进城来。我轻提缰绳,一溜烟地跑出城外,走了几里路,却又牵马掉头折到城南的大路,继续策马而行。心想,如果尉迟恭从守城兵那打听,必以为我往东而去。这样可延误他追赶的速度。想起初遇尉迟大哥时,便曾有这么追逃的一幕,此刻想来,如同昨日。
其时,我心中只想着要赶快离开鄯阳,走得远远的躲起来,没想过要去什么地方。对古代的地名,我极为生疏,所以连问路也省了,只沿着大路漫无目的地一直往南跑。
来到一个岔路口前,我忽然觉得眼前的景致是如此熟悉。我一惊,勒马伫立,发现左边一条正是通往虎牢关的路。我喃喃地说:“难道……我下意识地,便要去找他?”复又苦涩地摇摇头:“见到了又能怎样?不是自寻烦恼吗?”我一拉缰绳,马儿走向了右边的路,一路往西南而去。
我不敢逗留,心想,起码跑上个把两个月,然后随便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吧。一路上晓行夜宿,吸取上次回鄯阳的经验,预先打听好下一个落脚的地方,也免了许多风餐露宿之苦。
这日黄昏,我如期地到达了落脚的小镇。我在客栈坐下,点了一大碗面条,狼吞苦咽起来。这个镇相当小,行人稀疏,客栈里的食客更是寥寥无几,都是寻常百姓家的装扮——除了靠窗边的一桌。
这一桌的两个大汉,虽然服饰并无异样,但让我留意的是,他们要间都带有佩刀。此时一个背对着我,另一个侧脸朝着我,都在埋头吃菜。
忽然,背对着我的那名大汉把烧酒瓶子狠狠一放,闷声道:“妈的!你究竟去是不去?别瞻前顾后的,拖了老子的后腿!迟迟疑疑的,看看这几天我们才走多少路?”
那侧脸大汉苦着一张脸,牙痛似地说:“大哥,这可是犯王法的事情……”我心里立刻警觉起来:“看来是要干什么鸡鸣狗盗的事情了。”
另一名大汉喝道:“我日你娘!整天窝在那破寨子,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瞧你这点鸟出息,我日!你赶快消失,我一个人去还落得省事!”
侧脸大汉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说:“我还是跟大哥一起去吧!”
背面大汉“哼”了一声,骂道:“那李渊好歹占了整个晋阳,跟着他,总比回去窝着那破山头好吧!把那些狗官杀得落花流水,才是正道!”
听到他提起“李渊”这个名字,我不禁尖起耳朵去听,虽然,就算我不尖起耳朵,他的声音也足以让全客栈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大哥我平日白点化你了!靠搜刮老百姓过日子,有个屁出息!”那大汉兀自喋喋地骂着。
我心想,原来哥俩准备着投奔李渊呢,这个大汉虽然言语粗鲁,却还算是个正直之人。忍不住便多瞅了几眼。
那侧面大汉眼角的余光留意到我瞥着他们,忧心忡忡地拽了拽背面大汉的手,说:“大哥,这里人多耳杂……”
“我日!怕个鸟!”一拍桌子,转过身来,睁大眼睛扫视一周。客栈里的人看到他凶神恶煞般,都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