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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是住宅,还有招待所,往后农学各地交流越发频繁,随了往后毕业的学生到全国各地实习,出差人员不可能享受我这种身份的待遇,可尽量让大家在交流期间不受委屈,这些都是必须的设施,既然建了就盖好的,不简朴,怎么舒适怎么来。
算算是个大开销,龙头大姐摇起来就讨帐。
“我欠你的?”兰陵揉了惺忪睡眼朝我撒下床气,“长安就忍了,跑这长么老远出来还没完没了?”
“就近,反正内府这边不如也开个钱庄算了,往后海运一旦红火起来你可发大财。看,这么好的建议怎么也该有点回报,拨个三五千贯正点来给大家盖点房子不算大开销吧?”
“农学在各地有多少这样的基地?往后还打算再增加多少?还得盖多少宅子才是个头?”兰陵咕嘟说一大串,翻身又打算睡过去。
“不讲理的话。”扒拉起来,“不找你要找谁去?有这么当老大的么?”
“我爱当怎么的?”兰陵胡乱给褂子披身上,埋怨道:“你给我个大数看看,总不能光岭南有了,淮南要,淮南有了江南要,老掐脖子要钱可不行。”
“那我要个政策。”拧了个凉毛巾下劲捂了兰陵脸上让她清醒过来,“往后无论推广什么种子,工部定价后由农学负责统一分派,按照一定比例上交工部后剩余的作为农学的建设基金,是吧?”
“你以前也提过,不是给你说过其中利弊了么?还纠缠。”
“不,和以前不同。以前这么干的时机不成熟,农学无论是影响力还是实力都不足以这么干,可现在已经具备这个条件了,至少在少数地区具备了。”不等兰陵反应,大包大揽道:“不劳你费心,具体规划我来制定,是我的责任绝不会推托,我可不愿意让手下人跟我混罪受。”
“你含沙射影!跟我混受罪?”
“不敢,不敢。看,就算你不帮忙,我这东西拟好了也有办法传到三省去,是吧?”不愿意直接借助我的影响力罢了,毕竟有兰陵在省心得多,若兰陵实在不好帮忙的话,咱也不是吃素的。别看人在岭南,跺跺脚长安照样有响动。
“厉害呢,这可是见了王侯爷的威风了。”兰陵转转眼珠,接口道:“我帮你,下次可不许随便做主。”
“嗯,嘿嘿……”半陵怕了,不错。
第349章 农交会
对农学今后的发展,作为元老的我存了一点点私心。随了农学影响力越来越大,机构越来越完善,为适应不同地区的不同作物,农学下辖的各类科研小组已经逐渐延伸到大唐境内的各道各州,是继崇文馆后由皇家开办最成功的高等院校。
崇文馆作为国家学术重地,进出的都是大文化人,学术界宗师汇集所在,抓住这些声名远扬的学术大家,就等于抓住了帝国绝大多数文化人的思维导向,在充当学术潮流风向标的同时,起到皇家喉舌的作用,的确是李家控制唐帝国的一大利器。
我觉得崇文馆改名皇家政治学院更贴切些,本就是专为太子设立的一个讲义机构,学院的招收范围也仅仅针对了有远大抱负的皇家成员和高等贵族子弟,说白了就是给国家培养新的领导人以及围绕在新领导人身边的精英人士,这些人往后不是皇上就是宰相,或许还会出一两个野心勃勃的造反派,反正没一个好人。不过就是名字起得好听了点,不明白的人误以为是所高等学府,明白的人一般不靠近那个地方。
农学就不同,名字就听得通俗,教务农业知识的学校。平易近人,顶了皇家的招牌却里外透了浓郁的乡土气息,除了学监、少监的身份比较特殊以外,里面只有师生,大家没有明显的阶级划分。面对宰相、侯爷的时候免去烦琐的礼节,一拱手,自称在下,偶尔间你、我相称惬意非常,同样冠以皇家的名号,可农学和崇文馆的制度却有天壤之别。
这是我最满意的地方,也是李家聪明的地方。两所学院,一个抓住政治脉络,一个抓住芸芸众生肠胃;一所叱咤朝堂呼风唤雨,一所恩施民间春回大地;一面尽显皇家威仪,一面又平和可亲。
这里对国家只有好处没有威胁,指望一群田坎里和泥的人能在朝堂上翻起个什么大浪?所以不会承受大政治集团太多的压力,即便是有和工部利益重合的地方。老刘和我都能胡搅蛮缠地给农学争取更好的福利。没人愿意和农学作对,尤其在农学取得一系列成就后,不但在民间博取了声望,就连皇家也对自己投资农学的决议沾沾自喜,这就给了学院更大的发展空间,更宽松的意思就是我可以在利益分配上得寸进尺,向政府索求更多的优惠政策而不必担心受到遣责。
很无理啊,哈哈……当领导就得护短不是?内府钱多是人家内府的,农学里用一分要两分可以,可用钱的时候总得要,伸手伸惯了倒不觉得害臊,老是觉得约束,到底没有用自家的钱舒服。
若是一边朝内府要着,一边还有自己的进项,这就爽了。一般来说学院搞创收和传统不符。可毕竟不是朝学员身上抠,优良种物是农学的成果,为了不让曹老伯吹胡子瞪眼,挖王家祖坟,我给工部留下了很大个台阶下,由工部定价,农学成立自己的良种采办机构,借助农学在各地陆续开办分院校的机会逐渐形成一个为民造福的良种推广网络。
推广,请注意措词,不是销售。用低于民间的价格推广,收取的费用仅仅是种子运输、栽培的成本而已,我至少对外要这么说,内部也得有严格规定。直接从农学里拿种子的农户甚至可以得到和农学互动交流的机会,得到一份调查表格,有种植期间遇到的困难和好的心得可以利用表格直接反馈到农学专家手里,在各地不定期地举办一些农业知识讲座。聘请资深专家针对一些农业上的难题进行解答。
“如意算盘啊。”兰陵拿了我的草案笑得咯咯,“指望农户有几个识字的?还表格,在认识你之前我都不知道世上还有表格一说,识字的拿了个表格都不知道怎么填写,骗不识字人的钱都不觉得脸烧?”
有点烧……脸皮厚度有待进一步锤炼。本来就没打算有人能把表格送回来,农家拿了农学的表格会很爱惜地珍藏起来,这年代农家里有几片带字的纸张就算很在面子的事情了,何况还是皇家学院发下来的,绝对祖传。我就是利用这种心理进行商业运作的,很无耻。
“还有救。”兰陵望了我不好意的表情笑得开心,从笑容里能看出来兰陵对我制定的半商业化运作方式并不反感,笑容里还带有欣赏的意味,对经商的人来说这些促进销售的小手段还是很有用的。“其实你大可不必弄得铜臭熏天,许多想法都特别好,甚至是高明。”
“哦,不要老一幅伯乐的口气,一点都不人道。知道我最恨什么不?就是打了马贩子的名号贩卖人才的家伙。”
“看,说你胖就开始喘,脸皮还挂不住了。”兰陵摆摆手算是道歉,翻页继续看后面的,“农产品交流会啊,什么意思?”
地方上一年举办一次,长安农学院总部两年举办一次,在地方农业交流会上得到认可的成果都送到京城里作为一个展示平台。一可以促进各地农业上的交流,开拓耕农眼界,提高农户整体素质;二可以及时发现一些散落在民间的优良物种,能抓住不同时期作物自然杂交后不经意产生的优良变异;三则能及时了解全国农业大体动向,相对于各地好的耕作技巧有个系统的记录和评估,并能及时发现一些不出世的人才。
不论身份,不论地域,全国各州、道的农学机构可以借助农业交流会的机会来奖励、推广一些有代表性的作物和耕作经验,共同学习,共同提高,全国农业发展步伐一致,从单一转向多元化,地域发展平均化迈进。
“好办法。”兰陵看得眉飞色舞,矢口称赞:“不愧是……”没夸出来,马上换了个波澜不惊的表情,“哦,也就是这样子,反正你满都是坏主意,见怪不怪。”
“好就好,不用嫉妒我。”
“不嫉妒,一般好。”兰陵草草朝后翻了几页,假装漫不经心的样子,“算过开农产品交流会得多少开销没?”
“算了,若是由农学单独负担的话有点吃力,我说的是前三、五年吃力,毕竟一开始不会有人山人海的景象,而且有些地区交通不便利,为了尽量照顾到大多数人还得再细分下地域范围,成本不低。”翻了个粗帐看了看,“前四年下来得七万贯预算,还不包括山区。”
“哦,这钱内府出了。”兰陵没有犹豫,一口道:“你就把草案发回京里,让刘仁轨经个手,我这里另抄一份送进去,顺便给内府传个手谕。既然在办就要在头一年办出气势,就算路远来不了也得把名声传出来。这第一年里内府里直接拨划五万贯的预算,往后每界四万贯,不小气。”
“哦,那先谢过了。”公事公办地朝兰陵一拱手,语气一变,“只要朝廷许可,虽然经费紧张点。可农学还是能办得起这个交流会,暂时不用麻烦内府增加这么大的计划外支出。”
“什么意思?”兰陵没听懂,笑问:“替内府省钱?不合你的脾气嘛。”
“不,不是。若朝廷批准的话,农学就有了进项,虽然前几年刚勉强能应付,我还是觉得先任何农学自身的力量把交流会办下去的好。”这是个机会,内府的钱随时都能要。可交流会一定要用农学的名义办起来。
头几年肯定是倒贴,可后面就不一样了。一旦名声叫响,交流会又带了皇家农学这个金字招牌,几年后在大家心目中形成一个传统会事的时候自然有人找上门来承接地方上的举办权,利用地方官府的职权和民间的拥护,农学里一系列商业化措施就可以水到渠成地铺展开来,这时候我就可以将织造学院、花露水作坊、素蛋、纺织品等等产业纳入农交会的渠道,以农促商,以商帮农,在商业动作的基础上将农业发展带入一个新的阶段。
若想起到这样的效果就必须谢绝内府的好意,农学想发展还得靠自身经营,一直吊了内府上吃软饭的话,兰陵和我在那无所谓,万一几年后我不想干了,说实话,我现在就不想干了,带了家小满到处乱窜领略大好河山,兰陵也兴高采烈地调教李甘蔗成为一代能人……后果不好预料,若内府新掌门狗屁不通的话,农学还能不能像现在这么风光就难说,万一变得和崇文馆一样官僚那可对不起我和兰陵的心血,也对不起刘仁轨这老不死辛辛苦苦营造的干净学风。
“你什么打算?平时抱了腿不给钱就和我拼命,难得内府大方一次,反倒不要了。藏什么后手?”兰陵皱眉凝视我,见我埋头吃果子吃得汁水横流故意占个嘴,抓了我写的草案仔细阅读起来。
一口气看了三遍,戳了太阳穴上开始和我打心理战,“你真的打算让农学自己干?”
“不知道能不能赶了三九周岁回家。”提袖子在嘴上乱擦几下,答非所问道:“出来时候三九光会打滚,回去的时候怕就会爬了吧?下来大人扶了走,慢慢不扶了就学着自己栽跟头,可我也不能因为怕孩子栽跟头就一辈子给他扶着。”
“想家了?”
“想啊,二娘子那么粗壮个汉子昨天都对了月亮发呆了,我多愁善感个人怎么能无动于衷呢?”拽了兰陵脚拉过来,俯身在她肚子上听听,笑道:“现在才确定你真是怀孕了,前面还以为你诳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