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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无忌大笑道:“沈兄你放心,我若是一个疏忽为他所算,在我死之前,一定会拼命将他击杀。”
沈胜衣道:“我辈侠义中人,日渐凋零,一个壁虎,值不得赔他一条命。”
上官无忌道:“我小心就是了。”目光转落在慕容羽尸身上,道:“这不是慕容羽,怎么又回来这个酒家?”
沈胜衣道:“看情形他是在店外遇上了壁虎,为壁虎所杀,送回来这儿。”
上官无忌道:“用以寒他人之胆。”
沈胜衣道:“或有此意。”
上官无忌道:“详细的情形,看来得一问这儿的小二哥。”
话口未完,一个店小二已上前两步,道:“两位爷,事情是这样的……”
他下面的话尚未接上,那个店老板已从柜台后走出,一面大声道:“两位大概就是上官大侠与沈大侠的了。”
方才从那些店小二的口中,他已经清楚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现在听沈胜衣他们一番说话,当然不难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他一生最喜欢结交英雄豪杰,特别是在完全没有危险的环境之下。
沈胜衣一剑扬江湖,上官无忌亦侠名满天下,好像这佯的英雄豪杰,又岂可失之交臂。所以他立即抢在一众店小二的前头。
沈胜衣应声转过目光,道:“阁下是”
老板连忙道:“在下董仁,是这间店子老板。”
沈胜衣道:“失敬。”
董仁慌忙应声道:“沈大侠言重了。”
上官无忌盯着他,道:“我们方才进来的时候,可不见董老板在。”
董仁道:“我恰好有点事走开,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这般景像。”
目光一扫那些店小二,道:“他们跟我说得很清楚的了,所以两位问我也一样。”
上官无忌道:“董老板不怕惹事上身?”
董仁一挺胸膛,道:“在下平生最爱结交江湖好汉、英雄豪杰,所以这间店子才会彻夜营业,因为夜间走路的不少是英雄豪杰江湖好汉,一方面予他们方便,一方面也好教我有机会认识认识。”
上官无忌笑问道:“然则,董老板必定认识很多的江湖好汉、英雄豪杰了。”
董仁道:“虽然不太多,却也不太少,但英雄如两位的,却是前所未有。”
一顿接道:“今宵有幸得见,可谓三生有幸。”
上官无忌道:“能够认识董老板,在我们亦未不尝一种荣幸事情到底是怎样?”
董仁道:“两位先请坐下,喝一杯水酒。”
上官无忌坐下,却问道:“你看我们现在还有喝酒的心情?”
董仁怔住。
不过他知道的却也实在不少,那些店小二对他说得很详细,他的记性也实在很好。
沈胜衣上官无忌听得很用心,他们都没有插口。
一直到董仁将话说完,上官无忌才开口,道:“与你我推测的并没有多大出入。”
沈胜衣道:“壁虎的第二步行动,也就是对付你我二人的了。”
上官无忌道:“我实在难以明白,壁虎竟然有这个决心。”
沈胜衣点头道:“话虽说江湖中人最重恩仇,但是这个壁虎与传说中的壁虎,显然是有些不同。”
上官无忌道:“若是为了他自己的事情,他挑战你我并不足为奇,这个人心胸狭隘,据说谁讥笑他,他就要谁的命,却从未听过他为别人来报仇,莫非楚碧桐那厮对他却是例外?”
沈胜衣道:“亦未可知。”
上官无忌道:“既是如此,由现在开始,你我得小心提防他背后暗算的了。”
沈胜衣道:“自当小心。”
上官无忌忽然皱眉道:“只怕他下一步要对付的并不是我们本人。”
沈胜衣“哦”的一声道:“上官兄此言何意?”
上官无忌忽问道:“沈兄家中有什么人?”
沈胜衣道:“没有。”
上官无忌道:“一个也没有。”
沈胜衣道:“我只是一个人,飘泊天涯,到处为家。”
上官无忌又问:“这种生活沈兄又觉得如何?”
沈胜衣道:“不好,却也不坏。”
上官无忌道:“我却是很想过这种日子,可惜不能够。”一顿笑接道:“沈兄既然是只得一个人,我就放心的了。”
沈胜衣反问道:“上官兄又如何?”
上官无忌道:“不是一个人生活。”
“已成家?”
“多年了”上官无忌忽然道:“不成家比成家要快活,快活得多。”
“哦?”沈胜衣淡然一笑。
“可是,一个男人却要在成家之后,才觉得自己是一个真正的大男人,大丈夫。”
沈胜衣笑笑道:“你是说,只有真正的男子汉,才有勇气承担起一个家庭来。”
上官无忌道:“那个担子实在不轻,实在需要很大的勇气。”
他摸着胡子,接道:“所以我时常说,不敢成家的都是懦夫。”
沈胜衣含首,道:“不无道理。”
上官无忌苦笑了一下,却又道:“但成家的人,却都不是聪明人。”
沈胜衣一笑。
上官无忌道:“那个担子担了,要放下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但上了几年,那里再还有什么英雄气概。”
沈胜衣只听不语,似有所感触。
上官无忌接又道:“若是不幸娶着了一个母老虎,那更就不堪设想;”
沈胜衣忽然道:“上官兄这似乎经验之谈。”
上官无忌没有否认,点头道:“我正是娶着了一个母老虎。”
沈胜衣道:“想不到上官兄英雄盖世,却是畏妻如虎。”
上官无忌道:“不畏也不成。”
沈胜衣道:“意外。”
上官无忌忽问道:“你可知武林中有三个人尽皆知的母老虎?”
沈胜衣笑道:“既然是人尽皆知,又怎会不知?”一顿转问道:“嫂夫人莫非就是其中之一?”
上官无忌苦笑,道:“不幸正是。”
沈胜衣大笑,道:“那实在不幸之至。”却又道:“不过听人说,一个所以畏妻如虎,大都是因为太爱所致。”
上官无忌道:“我却是例外。”
他叹息接道:“河西六娘子,河东三娘子,这两个母老虎虽然凶,但比起我家九娘子,却又差了一截。”
沈胜衣道:“你是说中原杜九娘?”
上官无忌道:“她就是我那个母老虎。”
沈胜衣道:“传言中,她凶得很。”
上官无忌道:“事实凶得很。”
他叹息接道:“她有个好父亲,那能够不凶?”
沈胜衣道:“听说嫂夫人乃是杜乐天的女儿,杜乐天也就只有那一个女儿。”
上官无忌道:“这也是事实。”
沈胜衣道:“听说她的武功也很不错。”
上官无忌道:“比我还要好一点,这一点已够要命。”
他忽然问道:“你可知道她的父亲在江湖上,人称做什么?”
沈胜衣道:“中原无敌。”
上官无忌道:“无敌也许未必,但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将他击倒却是事实。”
沈胜衣道:“我也听过别人这样说。”
上官无忌道:“你不必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我这位泰山大人的武功,也的确可怕。”
沈胜衣道:“听你这样说,你好像也曾经与他一较高下。”
上官无忌道:“那时我正当年少,走马江湖,一心想打遍江湖上的高手。”
沈胜衣道:“与我当年一样。”
上官无忌道:“所以我是怎样的一种心情,你应该明白。”
沈胜衣道:“我明白的。”
上官无忌道:“有生以来,我从未见过一个那么可怕的对手,在他的面前,我的武功根本就完全施展不开,结果七支剑完全都被他夺下。”
沈胜衣道:“这个倒不简单。”
上官无忌道:“当时我的武功与现在当然是有一段距离,但自问也非寻常可比。”
沈胜衣道:“否则你根本就不敢去挑战那中原无敌。”
上官无忌道:“我却怎也想不到败得那么惨。”
沈胜衣道:“结果他反而看上你,将他的女儿嫁给你。”
上官无忌道:“嗯。”
沈胜衣道:“这相信一时传为佳话,羡煞了不少少年郎。”
上官无忌道:“嗯。”
沈胜衣道:“对于这一段婚姻你似乎不怎样满意。”
上官无忌道:“本来是满意的,到成亲后三天才后悔不已。”他苦笑接道:“因为那时候我已经发觉,那位杜大小姐原来是一条母老虎。”
沈胜衣笑笑。
上官无忌道:“可惜到我后悔的时候,已实在太迟。”
沈胜衣道:“的确是太迟了。”,
上官无忌道:“我既不敢冲撞那个中原无敌的岳丈大人,又凶不过那条母老虎,你说我该怎么办?”
沈胜衣道:“正要请教。”
上官无忌大笑,道:“只有认命。”
沈胜衣只笑不语。
上官无忌接道:“然后我将全部精神寄托在练剑方面。”
沈胜衣道:“听你这样说,你剑术方面有今天的成就,乃是拜嫂夫人所赐。”
上官无忌道:“可以这样说。”
他一笑接道:“也所以我虽然有家室,一点也不担心,壁虎若是找到我的家人头上,以后就不用再找我的了。”
沈胜衣道:“哦?”
上官无忌大笑道:“因为我的家人比我更加难应付。”
沈胜衣道:“上官兄是以为壁虎会对付我们的家人。”
上官无忌道:“有一句话沈兄应该听人说过。”
沈胜衣道:“壁虎入宅,鸡犬不留?”
上官无忌道:“一些也不错。”
一顿接说道:“江湖上传说,这个人杀人,不会只杀一个人,连那个人的家人也会一并杀掉。”
沈胜衣道:“传说就是这样。”沉吟接道:“以我看,为防万一,上官兄还是要回家—趟,给家人通知一声,好教他们也有所提防。”
上官无忌道:“这当然要的—一我虽然不用担心家中的母老虎,对自己的四个儿女,总不能不担心的。”
沈胜衣道:“上官兄有四个儿女?”
上官无忌道:“两子两女,最小的一个已有十五岁,武功都练得不错,只是江湖经验一点也没有。”
沈胜衣道:“有没有在江湖上行走?”
上官无忌道:“没有,他们的母亲不许。”
沈胜衣道:“江湖险恶,做母亲的当然都不希望孩子冒这个险。”
上官无忌道:“做父亲的也是的。”
沈胜衣道:“你也是?”
上官无忌道:“我不是,女孩子倒还罢了,男孩子我实在很想他们出来走动一下,否则,终年留在家中,就像是大姑娘一样,就连说话,也难免会变得有些娘儿腔。”
沈胜衣道:“但是嫂夫人不赞成你的意见?”
上官无忌道:“我当然不能不同意。”
沈胜衣道:“上官兄既然畏妻如虎,当然不能不同意的了。”
上官无忌道:“这未当不是一件好事,在家中,无论如何总比在江湖上安全的。”
沈胜衣道:“他们如何?”
上官无忌道:“虽然都很想随我出来一闯江湖,却没有一个胆敢违抗母亲的命令。”
沈胜衣道:“看来嫂夫人实在是一个很有办法的女人。”
上官无忌道:“这一点我也同意,她实是很有办法的。”
他一笑接道:“这么多年来,我看就只有一件事她束手无策。”
沈胜衣好奇的问道:“那一件?”
上官无忌道:“生孩子。”
沈胜衣一怔。
上官无忌道:“你莫要误会,我是说她还没有办法一个人就弄出一个孩子来。”
沈胜衣恍然大悟,道:“这件事,就是男人也一样。”
上官无忌大笑。
他的笑声却是显得那么苍凉。
沈胜衣听在耳里,心中陡然生出一种很奇怪,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