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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尔梅斯居然斥责著维尔克,虽然不知居心,但猽王的脸色也和缓许多,室内僵著的气氛也跟著好转。但是雅尔梅斯接著话锋一转。
「───不过猽王陛下,芬芳水族也认为这事情越快解决越好,我为您招集各族长老把您的意思提出来讨论好吗。我们并没有要您丢弃您的人类伴侣,但是我也希望那个人类不是您唯一的对象,陛下您代表深渊,也包括您的家庭,王子殿下很不错,但既然连一个人类位您生的孩子都如此优秀,那由我们同族女性为您生下的孩子不是更加出类拔萃。况且,整个深渊为了您的这件,『私事』,弄得动盪不休,陛下您是不是有责任尽快解决这件事情。」
面对雅尔梅斯的一拉一压的连篇官话,猽反而冷静下来,神色漠然,只是静静地等著雅尔梅斯说完,侧头想了想。
「好,照你意思做吧。」目光越过雅尔梅斯看著维尔克,抿著唇转身大步走开。
狮子踢到铁板(55)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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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苑里,已经是太阳西斜,陈沅才醒来。
陈沅抚著头,又摸摸喉咙。
「我怎麽好像吼了一整晚…」咕哝著,边捧起热腾腾的奶茶满足啜饮。
「小沅大人你的确是吼了一整晚呢。」海伦娜眼底下也挂著两圈黑轮。她就在隔壁房间,听了一整晚的吵架声,严格说起来是一个人在吵。
「啊?」陈沅愣然,隐约地想起昨晚最後的记忆是遇见那个黑寡妇。然後呢?
「陛下也安慰了你一晚上,你还打他呢,他也没睡著,今天又是建国庆典,他早上必须出席,没办法多睡会儿。」
海伦娜看著陈沅的目光明显有著责备。
「我、打他……」怎麽可能的事情。「他哪可能乖乖让我揍。」
陈沅满是不以为然。开什麽玩笑,凭兽王的身手,自己哪打得到他,就算碰到了,对那个铜筋铁骨的家伙,连蚊子咬都算不上。
「我早上询问过陛下了。他说,他力量太大了,怕误伤了小沅大人。」海伦娜板著脸放下茶点。
「……」陈沅愣住了,盯著没搅匀的奶茶中一圈圈的波纹,心底彷佛被刺了下般,不是痛,却像有什麽在流出。「…他、我哪伤得了他。」
「陛下可是毫不防备,让大人你又踢又打还咬了不少牙痕,深得都见血了,看得见的,陛下都自己用灵力除去了,衣服底下的陛下只让我擦点药就算了。」
「……伤得很重吗?」陈沅才觉得有些愧疚。
「陛下回来,小沅大人再亲自问陛下吧。」海伦娜没好气地噘著嘴,但仍旧行礼如旧才退下。
但是走到门口处,海伦那又退了几步,满是惊讶地侧著身子,异常地大声嚷道:「凯茵将军,您来找陛下吗?陛下不在这里。」
陈沅差点连奶茶都洒了,紧张地侧耳倾听。
「不是,我来找……」高挑而皮甲紧裹的艳丽女子出现在门口向内张望,对上了陈沅视线,当即推开了海伦娜走进。
「凯茵将军!」海伦娜紧跟在後。
「没事,你下去。」凯茵半侧脸对海伦娜不耐烦地喝道,目光始终保持在陈沅身上,就像面对一个强大的敌人般。她第一次跟这个人类靠得这麽近。
陈沅站起身,凯茵的身高即使跟男性比较也不见得会输,他站起来反而更能感觉到那种压迫感,更别说凯茵那种战场上养成的凛烈杀气。
「我有事情,想跟你谈。」凯茵直接了当地开口。
「嗯。」陈沅抿抿唇。「好。将军想喝点什麽,让海伦娜去准备吧,新鲜现做的米磨椰浆水怎麽样,还是想要别的呢?」
「不…好。」本来想拒绝,但瞬时凯茵飞快改口。那东西很难喝,不过弄起来却要半小时以上,这样正合心意。
「海伦娜,快去准备吧。」陈沅微笑催促著。
「可是……是。」海伦娜犹豫著,即使晓得这只是支开自己的藉口,但却是小沅大人自己先提出来了,或许他另有打算也不一定。想著也就安然离开。
侍女离去後,陈沅坐回原位,也请凯茵在对面坐下。
也许是陈沅的大方自若的态度,反而让凯茵不知所措,她迟迟没有开口,只是转著头环视这间房,脸上不时掠过哀伤的神情。
陈沅等了许久,看著杯里原本热腾腾的奶茶都冷了,才一口喝尽,放回桌上跟著发呆。
「小·沅,你叫这个名字?」
「嗯。」陈沅应声。她发的音相当不标准,大概是跟著兽王学著叫的。不晓得为什麽,渐渐这些异族在自己面前都是说中文,而不是什麽奇怪的外国话了,而且还学得飞快。可能是因为这样要骂他才方便,虽说自己听语调也猜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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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然也有私心,不过和我得到的比较,对我尊严的侮辱还多些,况且我其实打算明天就要离开。我是为了猽,你也该为他牺牲一点吧。」凯茵终於开口,却语意不详。
「嗯。」陈沅不置可否,这女人到底想说什麽!
「他现在的处境并不好,毕竟深渊才统一没多久。他暗地里为你摆平掉许多是非,为了你一个人类能留在这里的居留权,让你在雅尔梅斯底下工作,他还为你一连得罪了几个大族长老,现在他们对猽很不满,今天猽居然答应雅尔梅斯要招集长老们开长老会议。」
「会怎麽样呢?」陈沅端起杯子,很可惜地发现奶茶早就被自己喝光了。
「他的地位很可能会不保,你忍心害他到这种地步吗?那是他努力得来的王位,是他用满身的血汗伤痕换来的,你一定看过他身上的伤吧!」凯茵双眼噙泪,朦胧地看著依旧漠然的陈沅。
「算我求你,我并不会碍到你们什麽,因为猽根本就不喜欢我,你也可以有个挡箭牌。他这样真的太痛苦了。」
「你的意思是,让兽王娶你当幌子?」
「是,婚礼一结束我就会回到西线战区,我绝对不会妨碍到你们。我以我狼族之魂起誓。」
「好像挺不错的。」陈沅毫无热度地附和一句,便沉默地玩著手中茶杯。
凯茵见状不禁心底烧起怒火。咬著牙也自矜著不肯再劝说,方才进门一心想要牺牲奉献的热情全消,只後悔自己为什麽要来这里丢脸。
过了会儿,陈沅才慢腾腾地开口:
「我问你,你有办法完全封住人界与深渊的通道吗?」
「只要毁掉王石就可以了。」凯茵冷冷回道。
「那把我扔回人界,毁掉通道,我跟他分隔两界,老死不相往来,不是很好吗?这样他一定会死心的。」
「……你想回人界?你想离开他?」凯茵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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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凯茵花了几秒钟才清楚这个人类是说真的。「为什麽,猽对你这麽好……」
「嗯。」陈沅又低下头去玩弄那已经变得脏兮兮的茶杯,倒了糖进去用汤匙不断敲著。
「…如果你是想躲开他,那是没办法的,猽的力量,也许其他人还不晓得,不过我很清楚,他连空间都能撕开一道裂缝,也许没有王石那麽方便,不过他一个人要去人界是没有问题的,他还是能去找你。」
陈沅停下动作,漠然抬起头。
「那就算了,你想要我劝兽王是吧,你高估我对他的影响力了,他不会听我的,不过你把你的眼泪和牺牲说给他听,他也许会答应。」拉开椅子起身,拉铃唤海伦娜过来,然後一点也不避讳凯茵在场,往床上一瘫卷卷被子就睡了。
凯茵愣然。猽到底喜欢这个人类哪里?!
狮子踢到铁板(56)
* * *
没想到拉铃唤来的不是模样俏丽态度严肃的小侍女,而是他们讨论的当事人。
「凯茵。」
听到这声叫唤,不仅凯茵吃惊,连躲在被子里正出神的陈沅都颤了颤。
被听到了?!
「跟我来。」
两人的脚步声才远去,又是一人快步走进。
「小沅大人……请不要装睡了,刚才凯茵将军说了什麽?你不该支开我的,越是这种时候我越该留下来保护你才对。」离开後反而越想越担心,万一要是一言不合打起来怎麽办?
「小沅大人!!!」
陈沅被吵得不得不起身。「我没事,她也没说什麽,只是说…说兽王最近心情不好,要我好好安抚他。」随口说著,表情却不是那麽平淡,眉间纠结。「我难得放一天假,昨天被弄昏,今天又这样吵吵闹闹,他怎麽样他心情不爽干我屁事啊,他对我好一点也用不著时时刻刻提醒我,我天生就欠他吗!」
「小沅大人…」
「不要这麽叫我,你心里面没那麽尊敬就用不著这麽叫我!」陈沅的语气可以称得上是严厉了。
「……」海伦娜微楞地看著陈沅。
「对不起,我……你让我一个人好吗?不,不用去收那些杯子,晚一点再来收吧。」
海伦娜听话地离开。
陈沅抹了抹脸,找出藏了很久的烟,走到阳台,慢慢地点火,很珍惜地抽著,菸盒里只剩三根。其实只要跟兽王说一声,他要多少烟都有,其实兽王也不喜欢自己这麽称呼他,他希望自己能亲密一点地喊他的名字,其实刚才对待凯茵也用不著说那些鬼话,一个「不」字打发就行了。
等一会儿该怎麽应付兽王的怒气,他肯定会生气!陈沅在往愈来越坏的处境幻想同时,也在推测著兽王会跟凯茵说些什麽?
不会真的答应吧?这样对他的确比较轻松,有一个同类的…妻子。
陈沅不太记得是从哪里听来的说法,命运是个「8」字型的轨迹,这些麻烦事看来何其眼熟,同样的问题一而再再而三的横亘在他跟兽王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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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过得很好。」对自己低语。即使没有兽王他也会过得很好。
「难道你现在过得不好吗?」
陈沅被突如其来的说话声吓得连手指里夹著的烟都掉了,一只手从身後伸出来捡回,比抓一片落花还轻松,不用回头他都晓得是兽王。
「你…怎麽这麽快就回来。」
「只说了几句话而已。」
语气不太差,反而让陈沅有些疑惑,偷瞄了几眼,兽王表情很淡,目光放在手里捏著的烟,把湿润的烟头放在唇间衔著,浅浅吸了口。
「你刚才对海伦娜怎麽了?她做了什麽让你生气了?」
陈沅脸上发热。那是迁怒,一时情绪压抑不住就发泄到海伦娜身上。
「跟她没关系。」
「那是嫉妒吗?嫉妒凯茵所以生气。」
「……」
兽王的金眸像某种会含有神秘力量的宝石,冷硬而不带温度地盯著陈沅,
「…我、我用不著嫉妒她…」
「为什麽不?我没跟你说过我跟她的事情,她是我来深渊第一个见到的同类,我那时候又绝望又伤心,她给了我很大的支持力量,她很美丽,也很坚强,她信任我崇拜我,能被完全的信任真是很好的感觉。甚至有时候我觉得,我能成就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相较下的某个人类,既不美丽又懦弱,对兽王更别说是信任崇拜,他只会对兽王的能力感到恐惧。陈沅别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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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嫉妒她,对吧?」
「她跟我没关系,我没必要。」
兽王抬起陈沅不断闪躲的脸,蛮横地掐住他的下颚不让他动弹,只能正视自己。
「陈沅,我很有可能会娶她,这样也跟你没关系吗?」
「跟我…我…」他说不下去,开始拼命挣扎。
陈沅全身发寒,他只觉得恶心,对紧抓著自己的这个人,碰著的这双手,连那张脸都恶心。
兽王抓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