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钩地朝她心口处猛抓而来。
清秋正自心神不属,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毫无所觉,但白天武却发现了。他了解清秋的心思,不愿干涉她的决定但又深知蔺长春此等阴险狠毒的小人不能不防,因此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蔺长春脚步方动,他立知不妙,当即身形电闪挡在清秋面前,拼尽毕生功力向蔺长春刺出了凌厉无匹的一剑。
漫天血雨中,两声惨呼同时响起,白天武的一剑洞穿了蔺长春的咽喉,而蔺长春的毒爪则插入了白天武的胸膛,一瞬的僵立后,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倏然分开,齐齐栽倒了下去。
“白大哥!”
蓦然回神的清秋惊呼出声,花容失色地扑来抱住了白天武几欲坠地的身子。倒进她怀里的时候,他的脸色已是淤黑如墨,紫黑色的血从他的口齿间和胸前被抓出的五个指孔中泉涌而出,把他原本洁白胜雪的衣衫染得一片腥浊。要不是蔺长春在出手之前便已遭受重创,手上的劲力因而减弱了几分,他早就如焦泽一般被抓裂了心脏当场毙命了。
清秋颤抖着伸出手去,试图替他掩住伤口,却被他竭尽全力一把拖住:“不……不要碰我……有毒……”痛苦的喘息中,他的眼底漫溢着的依旧只是对她的关怀。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这些……”紧搂着他绵软无力的身子,清秋哭得肝肠寸断,“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你不该救我的,你为什么这么傻……”
“别这样……清秋,我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生平第一次当面叫出她的名字,白天武的唇边浮起了一丝虚弱而满足的微笑,与此同时,冥冥中似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自虚空处飘来,满满地占据了他逐渐模糊的视线。
“一切都……结束了!现在,我终于可以……安心地……去向红绡赔罪……”
梦呓般呢喃着,他那渐失生气的眼眸中蓦地闪过一片异彩,随即如瞬间绽尽光华的烟花般陨落凋零。清秋只觉他的身子在自己怀中轻颤了一下,下一刻,紧箍于她腕上的手脱力地滑落,她惊惶地看着他缓缓闭上眼睛,脸庞安静地垂向她胸前,再无声息。
“白大哥!不——”
撕心裂肺的哭喊中,清秋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陡然一黑,晃了晃便虚脱地晕倒在白天武身边。
就在这时,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刚才还一动不动地僵卧在血泊中的蔺长春冷不防地挺身跃起,拔下插在颈间的剑朝清秋背后疾刺了过去。眼看着这一剑就要刺中清秋的后心,电光石火之际,忽有一道银光横空掠来,“当”的一声撞飞了他手中的剑。
功败垂成的蔺长春绝望而又不甘地痉挛了一下,终于油尽灯枯地再次仆倒在地。挣扎着昂起头,他拼命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楚究竟是谁断送了他与清秋同归于尽的最后机会。随后,他的身子难以置信地僵住,映入他眼帘的,赫然是他的儿子,一脸惊骇痛楚之色的蔺宇涵!
半个时辰之前,蔺宇涵助钟万棠解决了四冥使和他们的部众,苦战方了,他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立即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无极门。走进大殿的那一刻,眼前两败俱伤的惨状几乎让他魂飞魄散,可看到清秋将有性命之忧的时候,他还是本能地出手护住了她。
刹那的呆立后,他强忍着锥心之痛向前走去,双膝一屈跪倒在垂死的父亲身边,哽咽着唤了声:“爹……”
“噗”的一声,一口带血的唾沫劈头盖脸飞来打断了他的话,愕然间,两道透着刻骨恨意的目光如利箭般射穿了他的心房:
“我不是……你爹!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这不得好死的……小畜生!”
语声突然中断,气息已绝的蔺长春圆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就这样带着执迷至死的怨恨走向了另一个世界。一旁,蔺宇涵怔然跪坐于地,一动不动地任凭面上的血污流淌进嘴角,失了魂的身躯仿佛化作了一具没有生命的石像……
劫后余波(一)
随着蔺长春与四冥使之死,除了姚枫的离奇失踪成为一个至今无人破解的谜,曾经被血雨腥风笼罩的武林终于又恢复了平静,劫后余生的各派纷纷忙着整顿内务,休养生息,一切虽缓慢却毫无疑问地步入了正轨。
这天清晨,阴沉沉的天际飘洒着蒙蒙细雨,龙泉山间一处荒僻的山谷中,一身孝服的蔺宇涵手持铁锹埋头挖土,身旁的一口薄棺里装殓着他那受尽千夫所指,无权归葬无极门陵园的父亲蔺长春。
忙碌中,交相混杂的汗水与雨水不断地自他额上淌下,刺痛了他的双眼,淌进了他的口中,可他丝毫不加理会,只是面无表情地挥动手臂,麻木地重复着那个一成不变的动作,整个人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大……哥!”忽然,一只手自背后伸来按住了他掌中的铁锹,“你歇会儿吧,我来帮你!”
蔺宇涵的背影僵了僵,却没有放手。“不用了,小常!”他淡淡地推去那只按着锹柄的手,“我不想……让仙儿妹子不高兴!”
“可是……就是凌仙叫我来的啊!”
常建平固执地再次抓住了锹柄。生死一劫后,他终于放下身份的执念改了与韩凌仙之间的称呼,并且也跟着她称蔺宇涵为“大哥”,只是他那憨厚老实的脾气依旧,初与一个平时只敢抬头仰望的人称兄道弟,喊出口来多少还有那么些别扭。
蔺宇涵心头一跳,蓦然回头,只见韩凌仙正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离他几步之遥的一棵大树旁。
就这样静静地与他对视了一瞬,韩凌仙缓步走来,温柔地把伞送到了他的头顶。
“大哥,人死百了,恩怨随风散,我都放下了,你又何苦如此折磨自己?”
经历磨难之后,她似乎成熟了很多,对世事也有了更多的体察和了悟,不再是当初那个不知天高地厚,随便背个包袱出门就以为能凭一己之力找到心上人的幼稚姑娘。柔声劝慰着蔺宇涵,她的眼神平静而清澈,没有一丝一毫的恨意,有的只是对他的深深体谅和怜惜。
“仙儿……”哽咽地唤了一声,蔺宇涵合了合眸,两行清泪悄然渗出眼角,和着满脸的雨水和汗水蜿蜒而下。
父亲就这样可鄙而卑微地死了,他不敢指望任何人帮他料理父亲的后事——蔺长春的遗体至今得以保全,没有被人破棺鞭尸,千刀万剐,他已该感谢众人的宽宏大量了。他真的没想到,今天竟会有人来帮他,而且……来的还是在这场劫难中最大的受害者之一,被他的父亲害得家破人亡,自己也险遭毒手香消玉陨的韩凌仙。
就在他茫然出神之际,常建平已一把夺过铁锹干起了活儿。看着他心无旁骛卖力挖土的样子,蔺宇涵心中骤暖,胸臆间沉重酸楚的块垒也随着飞扬的尘土渐渐散去,许久,他终于如释重负地长吁了一口气,眉宇间现出了几分死而复生般的焕然神采。
“谢谢你们!”他真诚地笑了,可刚刚扬起的唇角却因吃痛而突兀地颤抖了一下。
韩凌仙这才发现他的嘴唇有些肿胀,唇边还起了一圈绿豆大小的疱疹,里面隐约流淌着红中带紫的脓血。
“大哥,这是怎么了?”她心悸地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想去触摸那些可怕的小东西。
“没什么!”蔺宇涵急忙推开了她的手,眼中隐约闪过一丝惶然。不给对方任何追问下去的机会,他转身前行几步,从棺木旁的草丛里拿起了一束早就采摘修剪好的紫色野菊。
韩凌仙的目光立刻被他手中的花束吸引了过去,她还从没见过有人用这种花来祭拜死者的。“大哥,这花是……”她好奇地问道。
深深一叹,蔺宇涵沉声解释道:“这是我娘生前最喜欢的花。以前,我爹每次去给娘上坟,都要采上一大束这样的花,一半放在我娘坟前,一半带回去插在他自己的卧室里……”
“他说,这世间的花草树木都是有灵性的,野花的灵气会把他对娘的思念带到另一个世界,也会把娘对他的不舍送进他的梦里。所以,不管别人怎么笑话他,十多年了,这个习惯他从未改变过。现在,我也想借借这花的灵气,但愿娘的真情能化解纠缠了他一生的执迷,让他在另一个世界里得到解脱,得到安息……”
这番话听得他身旁的韩凌仙和正在挥锹挖土的常建平不约而同地呆若木鸡。蔺长春,这个表面上温文尔雅的儒侠,骨子里心狠手辣的狂魔,曾经让人尊敬过,佩服过,也让人痛恨过,鄙夷过,可从来没有人知道,他竟还有着如此细腻,如此深情的一面。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可……真的不懂了!”出神地看着那束花,韩凌仙忽闪的秀目中满是迷茫之色。
“其实……我也不懂!”蔺宇涵惟有报以苦笑,“或许,包括被他视作一生唯一知己的娘亲在内,这个世间……根本就没有真正懂他的人!”
话音尽处是一片仿佛游离了尘世的静默,淅淅沥沥的雨声冲散了永远无解的谜题,把所有的爱恨情仇模糊在茫茫烟雨深处……
* * * * *
默立于在山门前的石阶上,清秋轻拢着被细雨打湿的薄衫,茫然仰首望向被乌云笼罩的天幕。扑面而来的山风拂乱了她那未加妆点,只用一条丝带草草束起的满头青丝,也把阵阵刺骨的寒意送进了她与眼前天空同样灰暗凄冷的心底。
从昏迷中醒来,她发现自己已靠在蔺宇涵怀里。迎着那混合了悲伤、忧虑、怜惜与庆幸的目光,她恍惚间有种大梦初醒的错觉。然而,许是本能,许是偶然的一侧首,却立刻把刚刚感觉到一点安慰的她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一旁,白天武失去了生气的躯体依旧卧在血泊中,触目惊心的黑血已在他的身上和地上蔓延成一片,这血腥残酷却又真实得不容逃避的画面,瞬间击碎了她盼望自己只不过是做了一场噩梦的幻想。
“他死了,真的死了!他本来不会有事,是我害死他的……”
崩溃地哭喊出声,她挣扎着翻身爬起想要扑过去,却被蔺宇涵死死抱住:“别过去,那血有毒……”
“他为了救我连性命都可以不要,我还管有没有毒?难道要我就这样把他扔在那里?”
她红着双眼嘶声咆哮,像个疯子似的捶打那禁锢住她的双臂。沉默地看着她,蔺宇涵眸光微暗,涩声低语道:“他还没死。”
她遽然怔住,傻傻地瞪着他,以为自己又一次出现了幻觉。
“是真的……”怜爱地凝眸,他抬手把粘在她脸上的发丝一绺绺拂到她耳后,“我已经封住了他伤口四周的穴道,也找人去通知扁堂主了。事情还没有绝望,你冷静点,好吗?”
“真的,是真的?”她的心中霎时燃起了希望的火花。鼓起勇气再度望向身边,情绪渐稳的她发现那染满血污的胸膛果然还在微微起伏着。
方自轻吁口气,她突然想起一事,心顿时又提了起来:“那人什么时候去的?去通知扁堂主的那个!”
“刚刚……”
“来不及的!毒气会扩散,就算他们用飞的赶过来也来不及!”
蔺宇涵顿时一窒,显然先前并未想到这个问题。就在她再度濒临崩溃边缘的时候,他按住她躁动的身子陡然开口:“来得及!”
他的语气那样肯定,就好像他是能主宰万物生死的神明。她疑惑地仰眸,一个字未曾说出,便觉肋下一麻,竟是被他点住了定身穴。
“你……”
她错愕地望着他,却见他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掠过了一丝让她心悸的柔光。轻抬起她的下颌,在她唇上印下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