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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跳蹦蹦的两个大活人,怎么就会直楞生地不见了呢,讲起来谁也不信哪秋离低沉地道:“在出事之前,嫂子,可曾有过什么岔眼的征兆?”田氏揉了揉红肿的双眼,涩涩地道:“没有,一点也没有。”
舔舔嘴唇,秋离道“嫂子,这件事,我已多少揣摸出个六七分来了,你别焦急,我总会尽力去办……”顿了顿,他又沉侣地道:“说起来,也是我连累了大哥。
他这次的出事,极有可能是因为何前辈的旧仇牵扯才卷了进去,而何前辈又是我为大哥引见后托大哥照顾的,假如没有这档子事,大哥也不会出娄子了!”
连连摇手,田氏一脸挚诚地道:“二弟,你快莫如此说话,你和你大哥交同生死,义比山高,兄弟之间原该患难相共,祸福同尝,说什么连累,又道什么牵扯,这全是兄弟们该尽的本分!你别看嫂子我是个妇道人家,你们道上的传规和讲究我也明白,假如连这一点点小事也怨天尤人,那还算什么义气呢?二弟啊,老马和何老爷能平安回来自是最好,要不,我……我也决不会怪你!”
秋离动容地道:“嫂子,你这一说,我就越发惶惭不安了!”
又拧拧鼻子,田氏苦生生地笑道:“二弟,平素虽然嫂子我和你不大多谈,全由你大哥陪你,但是你的为人心地嫂子我也常听你大哥提起,你大哥爱你疼你,就算他自己的亲弟弟也不过就是这样了。这里,就是你自己的家,你也和嫂了我的亲弟弟一般,任什么事都别和嫂子讲客气,你一客气,嫂子就更难过……”拱拱手,秋离道:“谢谢嫂子厚爱……”他又一咬牙,道:“妈的,我若找出了这是哪个王八蛋干下的好事,我不分他的尸就算他的八字生得巧!”
田氏忙道:“歇歇火,二弟……”
秋离恨恨地道:“真是横啊真是横,我不先去找他们霉气,他们已是烧了高香啦,妈的,这些乌龟孙却竟惹到我的头上来!”
田氏小声道:“二弟,你刚才说,已经有了点眉目了?”点点头,秋离道:“不错,嫂子,那李大户有问题!”
怔了怔,田氏惊愕地道:“李大户?二弟,李大户和你大哥在银钱上时常往来哩:我们的庄稼收成也大多卖给他……你不会搞错吧?”秋离苦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嫂子,如今数他最是可疑。当然,我也希望不会搞错,反正有一条路总得顺着这条路追下去!”田氏叹道:“眼前我已是六神无主了,二弟,这档子事便全托付你,还求上天保佑我那老马与何老爷莫出差错,等着你去搭救……”喟了一声,秋离道:“但愿如此,嫂子。”
田氏一转头,叫道:“棒棰,你这浑小子啊,你大叔老远来了,你就一杯茶也不晓得端来吗?”里屋传来马守成的回应,片刻后,他已端了一杯茶走出,双手置于秋离前面桌上,一面讷讷地向他娘道:“娘,我,我进屋去找东西了……”一瞪眼,田氏道:“找什么东西?”吞了口唾沫,马守成两只大手直往裤腿上磨,他嗫嚅着道:“我……我在箱子里头将爹藏着的那两把‘手钩子’找了出来……”田氏呆了呆,一呆之后,立即怒道:“你这浑虫,你这浑虫啊,你爹业已洗手归隐了,这才把那两只当年闯道的玩意儿收进箱底,你,你却又翻出来做甚?”怯怯地,马守成道:“娘,我是想要和秋大叔一道去寻爹爹,那两把‘手钩子’我也会用,爹以前教过我几个式子秋离严肃地道:“棒捶,你孝心可嘉,是个好孩子,但这件事不用你去,大叔我一个人足够了。再说,大叔要去的地方差不多都很险恶,你的功夫还不到家,一个弄不好再叫大叔反过来照应你,不就更麻烦了?你要知道,你爹都退出江湖了,你就更不能往里跳,任什么全别沾,而家里你娘还需要你侍候,不可以由你涉险。这事就算如此了,我去办,你陪着你娘听信吧!”
马守成犹想再求,他方待开口,秋离已神色一凛,双目如刃般扫了他一眼,这一眼,看得马守成心头蹦跳,垂下头去不敢启齿了。秋离的威霸及厉害,这愣小子是耳熟心详的,他业已听他爹述说过太多遍了,在他的心田里,已把秋离雕塑成了一副可敬亦复可畏的形象,他将这比他年纪相差无几的大叔看得如此崇高,又如此神异,秋离的心意,他自是奉若神旨,丝毫也不敢违背的了……田氏连忙在旁边道:“你秋大叔说得对,棒捶,你不要去增添累赘,没用还反给你秋大叔加麻烦,若是你爹出了险,你再犯上事,那就叫不值了……”马守成唯唯诺诺,只好打消念头。于是,秋离又问明了那城里李大户的住处,再仔细探询他家里有些什么人。田氏一一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不足的地方,由马守成在一旁补充。
匆匆忙忙用了午膳后,秋离一抹嘴,就站了起来,他把身上收拾了一下,便向田氏告辞。
田氏及儿子马守成亲自送秋离出了门。那边,一名粗大的长工替秋离将喂足了料的“黄镖子”牵过来,秋离谢了一声,接过缰绳,回头对田氏道:“嫂子,我这就去了,有没有消息,我会尽快回来告诉嫂子。在家里门户要当心些,棒棰督促着下人们多留神。”
他靠近了一点,小声道:“还有,如果事情如我所料,只怕对方会有人暗伏在四周监视此地也未可定,总之,多小心。”
田氏连连答应,一面却不安地移目四瞧着,马守成这憨小子,一捋衣袖,气昂昂地道:“大叔放心,侄儿若是发现了那些鬼头蛤蟆脸,就是不砸断他一条腿,也要剥脱他一层皮!”
哈哈一笑,秋离道:“好,虎父无犬子!棒捶,你老爹当年,就是你这么威风!”
几句话夸得马守成又惊又喜,他咧开了大嘴,越发英雄地道:“多谢大叔夸奖,家里自有侄儿相待了!”
斜身上马,秋离一拱手道:“嫂子,我去了!”
田氏连忙福了一福,马守成也跟着弯腰,秋离口中“得儿”一声,黄骡子已撤开四蹄,泼风似的扬尘而去!从西郊进城,也不过只是盏茶功夫,略经询问,秋离已找着了坐落在城里南大街和贵胡同里的李大户宅居。
望着那一片深沉的屋宇宅院,秋离抛橙落地,他今天穿’的是一袭纯黑紧身衣,外罩纯黑外衫,黑头巾配着黑色快靴,周身一片黑,缀着黑的却是那一排胸前的雪亮黄铜扣子,.看上去,他是显得又悍野,又英武,而且,在悍野与英武中,还带着那么几分出奇的俊俏及洒脱!
任坐骑倘佯胡同之内,秋离大步登上了李大户宅院前的七级宽大石阶,他朝着黑漆大门上的那对兽环扮了个鬼脸,伸手重重擂起门来。
“咚咚咚”……
“咚咚咚”……
擂门声又响又急,就象一百个鼓手在敲着大鼓,两扇沉厚的门扇,被秋离敲得都在簌簌摇晃了!
一阵急促的步履声匆匆来到门后,随着传来一个粗暴的吼声:“停手,停手,妈的皮,你这叫敲门么?这是他妈要拆房子了!”
秋离收手,微微退后,须臾间,两扇黑漆大门“呀”然启开,一个牛高马大的壮汉半座山似的当门而立,他那张黑黝黝的、横肉满生的脸膛上流露着无可掩隐的愤怒,一双牛眼火暴地瞪着秋离,两只毛茸茸的手掌叉在腰际,挺着那肌肉虬突的胸膛,就象能将人生吞了!皮笑肉不动地打量了眼前的壮汉一眼,秋离吊儿郎当地道:“你这里是李大户家么?”那大汉重重一哼,火辣辣地道:“你是谁?”秋离笑了笑,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问你,这里是不是李大户家?”这狗熊似的巨汉双目越发瞪大了,他吼道:“凭什么老子要先回答你?妈的皮,你模样生得俊俏?你有个妹子要嫁老子做偏房?狗操的!”
哧哧笑了,秋离毫不动怒地道:“大狗熊,我看你是屎涨肚子了,竟然放出这等臭屁来,李大户用你这种门阍不是晕了头么?”一挽衣袖,露出那两条有寻常人大腿粗的强健胳膊来,这巨汉啤吼一声,叫道:“好呀,你这俏鬼子,活相公,你撒野撤到李员外府上来了?老子今天若不教训教训你,你定然还道李府生嫩好吃呢2”秋离淡淡地笑道:“大狗熊,你看见满天净是星斗在旋了?”楞了楞,巨汉怒道:“什么?什么星斗在旋?”快得比闪电更要急,秋离左手暴探,十记又重又沉的大耳光看上去就宛如一下子,全结结实实地掴到那巨汉的面颊上,十次清脆的击肉声急串成一片,这半座山似的巨汉已在怪叫狂号中,踉踉跄跄倒退了好几步,满嘴喷出了带着紫血的碎牙!
搓搓手,秋离道:“现在,可看见了满天星斗在旋?哈哈!”
那巨汉在这阵突然的痛苦中,已被打晕了头,他厉吼如雷,张开两臂,饿虎扑羊似的当头扑向了秋离!
唇角微撇,秋离连眼皮子也不抬一下,右脚斜弹淬旋,横扫似流光一抹,那巨汉连敌人怎么个出式也没有看清,巨汉的身体已象蓦然失去了重心,手舞足蹈地腾空翻下了那七级石阶!
巨汉的沉重落声就宛如倒塌了一座小楼,他这要命的一摔,是面腹部先着地,于是,这位仁兄的那张尊容,就全变—成血糊糊的一团了!
用眼角斜瞄着趴在地下、痛得浑身抽搐、又叫得象杀猪嚎的那个巨汉,秋离笑吟吟地道:“如今你不只是看见满天星斗了大狗熊,恐伯也尝到了‘黄狗吃屎’的味道吧?难怪你一上来就满口的狗臭屁!”
他眨眨眼,又道:“在我面前称雄道霸,儿子,你还连边都摸不上,老子我在闯江山打天下的时节,恩,你连在你娘怀里吃奶全不会吃呢。”
那瘫在地下的巨汉,如何还能回话?他甚至连身体的抖动都显得吃力了,如今,他就象一堆烂泥一样趴在那里,大张嘴巴,“嗷……嗷……”地呻吟,惨叫个不停。
仍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霎时,十几二十个下人仆从模样的大汉已各执刀枪棍棒,一窝蜂似的涌至门口,他们一眼看见这种情形,全不由分说地呐喊鼓噪,凶淘淘地便将秋离围在当中!
一个似是管家工头样的大麻子,象是这群人的为首者,他横眉竖眼地握着一根短棍,气势凌人地大吼:“喂,你这浑小子是他奶奶吃了狼心豹胆了?卖狂使狠摆到李员外门前来?他奶奶竟还将李员外的司门打伤?今天不剥你一层皮,凉你也不知道大爷们的厉害!”
有气无力地摇了摇手,秋离道:“别吵,别吵,麻皮,你说这里是李大户家喽?”大麻子一听对方开口就揭他的短,竟然直呼“麻皮”,他不由得火上加油,一挥短棍,怒骂道:“混帐小子,你他奶奶叫谁‘麻皮’?”故作迷悯之色,秋离一指他道:“咦?你满脸雨打沙坑似的大麻点,不是麻皮是什么?我当然是叫你‘麻皮’啦2”说到这里,他又旋首四顾,“喷”了一声道:“不错,就只你一个麻子嘛,又没有别人,不会错的。”
大麻子气得哇哇大叫,浑身乱抖,他脸红脖子粗地狂吼:“反了,简直是他奶奶的造反了,竟敢当着爷的面侮辱大爷,兄弟们,给我打——”他这一声令下,四周围着的十多个大汉齐齐呐喊一声,刀枪棍棒挥舞砸劈,就象雨点一样砸向秋离身上!
“乖乖,还真打哪?”秋离口中怪叫,身形却是挺立如山,毫不移动,左手淬然翻闪,只见一阵狂飚候然平地反旋,那十几个冲上来的大汉已如遭重击,纷纷撞跌滚摔,刹时乱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