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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鹰飞-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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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柄刀几乎也已不是刀,而是一种无坚不摧、不可抗拒的力量。

刀光一闪,伊夜哭的身子突然在空中扭曲、跌下。他没有呼喊,也没有挣扎,突然间就像是空麻袋般软瘫在地上。

他的咽喉上已多了一柄刀。

飞刀!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飞刀。

第十五章 惺惺相惜

叶开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睛里带着种无法描叙的表情,仿佛是伶悯,又仿佛突然觉得很寂寞。

杀人,并不是件愉快的事。

但窗外却传来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是上官小仙的笑声。

“好快的刀。”

笑声还在窗外,她人却已从门外掠进来,轻盈像是只燕子。

叶开还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现在她无论什么时候出现,叶开都已不会觉得惊异。

上官小仙拍手笑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我从来也没有看见过这么快的刀。”

叶开突然冷笑道:“你还想再看看?”

上官小仙道:“我不想,我也知道你不会杀我的,用这种刀来杀一个孤苦伶汀的女孩子,小李探花知道了,一定会很生气。”她娇笑着又道:“何况,你本该感激我才是,若不是我昨天叫华子清留下那两包药,你今天也未必能杀得了他的。”

叶开不能否认。

上官小仙嫣然道:“可是我也很感激你,你总算已为我杀了一个人了。”

这句话就像是条鞭子,一鞭子抽在叶开脸上。

明知要被人利用,还是被人利用了,这的确不是件好受的事。

叶开冷冷道:“我既已杀了一个,就还能杀第二个。”

上官小仙道:“我相信。”

叶开道:“所以你最好赶快走。”

上官小仙道:“你又要赶我走?”

叶开道:“是!”

上官小仙轻轻叹息道:“我长得难道比那女道士难看?我难道就不能像她一样的侍候你?”

床头的几上,已摆着套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

这当然也是崔玉真替他准备的。

可是她人呢?

丁灵琳呢?

叶开拿起了衣服,他已没有法子再躺下去,上官小仙道:“你要走了?到哪里去?”

叶开还是不开口。

上官小仙悠然道:“你若是找她,我劝你不如躺下去养养神,因为你一定找不到她的。”

叶开想开口,又闭住。

他已很了解上官小仙,她若不想说的事,没有人能问得出来,她若想说,就根本不必问。

上官小仙道:“你若想去找了灵琳,就不如陪我在这里谈谈心,因为你就算找到了她,也只有觉得更难受。”

叶开不听。

上官小仙道:“也许你现在还能找一个人。”

叶开已在穿靴。

上官小仙道:“现在你唯一可以找得到的人就是韩贞,而且一找就可找到,你知道为什么?”

叶开不问。

上官小仙道:“因为他已躺在棺材里,连动都不会动了。”

叶开霍然站了起来,目光火炬般瞪着她。

上官小仙笑了笑,道:“你明知道他不是我杀的,瞪着我干什么?你着想替他报仇就该先找出他的仇人来。”

911

她淡淡地接着道:“可是我劝你不要去,你现在唯一应该做的事,就是躺下去好好睡一觉。”

叶开没有听她说完这句话,人已冲了出去。

棺已盖,却还没有上钉,薄薄的棺材,短短的人生。

韩贞的脸,看来仿佛还在沉睡,他本是在沉睡中死的。

“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无救了,只好先买口棺材,暂时将他收殓,但我们却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只希望他还有亲戚朋友来收他的尸。”

这客栈的掌柜,倒不是个刻薄的人。

棺材虽薄,至少总比草席强。

“谢谢你。”

叶开真的很感激,但却更内疚、悔恨,若不是为了他,韩贞就不会受伤,若不是他的疏忽大意,韩贞的伤本可治好的,可是现在韩贞已死他却还活着。

“他怎么死的?”

“是被一柄剑钉死在床上的。”

“剑呢?”

“剑还在。”

剑在闪着光。

是一柄形式很古雅的长剑,精钢百炼,非常锋利,剑背上带着松纹。

血迹已洗净,用黄布包着。

“我们店里的两个伙计,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这剑拔出来。”

掌柜的在讨好邀功。

他虽然并不是刻薄的人,但也希望能得到点好处,能得到些补偿时,他也不想错过。

叶开却好像听不懂这意思。

他心里却在思索着别的事:“这一剑莫非从窗外掷入,刺入了韩贞的脸,再钉在床上的?”

“这一掷之力实在不小。”

掌柜的又道:“跟大爷你一起住店的那位姑娘,前天晚上也回来过一次,她好像也病了,是被那位击败了南官远的郭大侠抱回来的。”

“他们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他们只出现了一下子。”

一个伙计补充着道:“那天晚上是我当值,我刚进了院子,就看见屋里有道光芒一闪,就像闪电一样。”

“等我赶过去时,大爷你的这位朋友已被钉死在床上。”

然后郭大侠就抱着那位姑娘回来了,郭大侠和南官远比剑时,我也抽空去看了,所以我认得他。”

“等我去报告了掌柜,再回去看时,郭大侠和那位姑娘又不见了。”

叶开猜得不错。

这一剑果然是从窗外掷进去的,所以这店伙才会看见那闪电般的剑光。

等这凶手想取回他凶器时,郭定已回来。

他是乘崔玉真已将叶开带走后,郭定还没有带丁灵琳回来前,在那片刻间下手的。

那时间并不长,也许他根本没时间取回这柄剑,也许他急切间没有将剑拔出来,两个伙计费了很大的力,才将这柄剑拔出来的。

“郭定又将丁灵琳带到哪里去了?”

“他们为什么不在这里等?又没有去找他?”

这些问题,叶开不愿去想,现在他心里只想着一件事——绝不能让韩贞白死。

他心里的歉疚悔恨,已将变为愤怒。

“这柄剑你能不能让我带走?”

“当然可以……”

叶开说走就走。

掌柜的急了:“大爷你难道不准备收你这位朋友的尸?”

“我会来的,明后天我一定来。”

叶开并不是不明白这掌柜的意思,只不过一个人囊空如洗、身无分文的时候,就只好装装傻了。

阳光灿烂。

十天来,今天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灿烂的阳光。

街上的积雪已溶,泥泞满路。

但街上的人却还是很多,大家都想乘着这难得的好天气,出去走走。

“八方镖局”的金字招牌,在阳光下看来,气派更不凡。

一个穿着青布棉祆的老人,正在门前打扫着积雪和泥泞。

叶开大步走了过去。

他只要走得稍微快些,胸口的伤就会发疼,但他却还是走得很快。肉体上的痛苦,他一点也不在乎。

他走进院子的时候,正有两个人从前面的大厅里出来。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衣着很华丽,相貌很威武,手里捏着双铁胆,“叮叮当当”的响。

另一个年纪较轻,却留着很整齐的小胡子,白生生的脸,干干净净的手。

叶开迎过去。

他心情好的时候,本是个很有礼貌的人,很客气的人,可是他现在心情并不好。

他连抱拳都没有抱拳,就问道:“这里的总镖头是谁?”

捏着铁胆的中年人上上下下看他两眼,沉着脸道:“这里的总镖头就是我。”

对一个无礼的人,他当然也不会太客气。

铁胆镇八方戴高岗,并不是好惹的人。

“你又是什么人,来找谁的?”

叶开道:“我就是来找你的。”

戴高岗道:“有何见教?”

叶开道:“有两件事。”

戴高岗道:“你不妨先说一件。”

叶开道:“我要来借五百两银子,三天之内就还给你。”

戴高岗笑了,眼睛里全无笑意,冷冷地盯着叶开的胸膛道:“你受了伤。”

叶开的伤口又已崩裂,血渍已渗过衣裳。

戴高岗冷冷道:“你若不想再受一次伤,就最好赶快从你来的那条路滚回去!”

叶开凝视着他,徐徐道:“我久已听说铁胆镇八方是个横行霸道的人,看来果然没有说错。”

戴高岗冷笑。

叶开道:“我向你借五百两银子,你可以不借,又何必再要我受一次伤?又何必要我滚回去?”

戴高岗怒道:“我就要你滚。”

他突然出手,抓叶开的衣襟,像是想将叶开一把抓起来,摔出去。

他的手坚硬粗糙,青筋暴露,显然练过鹰爪功一类的功夫。

叶开没有动。

可是他这一抓,并没有抓住叶开的衣襟。

他抓住了叶开的手。

叶开的手已迎上去,两个人十指互勾,戴高岗冷笑着轻叱一声:“断!”

他自恃鹰爪功已练到八九成火候,竞想将叶开的五指折断。

叶开的手指当然没有断。

戴高岗忽然觉得对方手指上的力量竞远比他更强十倍。只要一用力,他的五根手指反而就要被折断。

——飞刀本是用指力发出的,若没有强劲的指力,怎么能发得出那无坚不摧的飞刀。

戴高岗脸色变了,额上已冒出黄豆般的冷汗。

可是叶开也没有用力,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淡淡道:“你拗断过几个人的手指了?”

戴高岗咬着牙,不敢开口。

叶开道:“你下次要拗别人的手指时,最好想想此时此刻。”

他突然松开手,扭头就走。

那一直背负着双手,在旁边冷眼旁观的年轻人道:“请留步。”

叶开停下:“你有五百两银子借?”

这年轻人笑了笑,反问道:“朋友尊姓?”

叶开道:“叶。”

年轻人道:“树叶的叶?”

叶开点了点头。

年轻人凝视着他,道:“叶开?”

叶开又点点头,道:“不错,开心的开。”

戴高岗耸然动容道:“阁下就是叶开?”

叶开道:“正是。”

戴高岗长长吐出口气,苦笑道:“阁下为何不早说?”

叶开淡淡道:“我并不是来打秋风的,只不过是来借而已,而且只借三天。”

戴高岗道:“五百两已够?”

叶开道:“我只不过想买两口棺材。”

戴高尚不敢再问,后面已有个机警的帐房送来了五百两银票。

“请收下。”

叶开并不客气,韩贞的丧事固然要办,伊夜哭的尸体也要收殓。

他并不是那种杀了人后就不管的人,他需要这笔钱。

前倨后恭的戴高岗又在问:“阁下刚才是说有两件事的。”

叶开道:“我还要打听-个人。”

戴高岗道:“谁?”

叶开道:“吕迪,白衣剑客吕迪。”

戴高岗脸上忽然露出种很奇怪的表情。

叶开道:“据说他已到长安,你知不知道他在哪里?”那留着小胡子的年轻人忽然笑了笑,道:“就在这里。”

这年轻人态度很斯文,长得很秀气,身上果然穿着件雪白长袍,目光闪动间,带着种说不出的冷漠高做之意。

叶开终于看清了他。

“你就是吕迪?”

“是!”

叶开解开了左手提着的黄布包袱,取出了那柄剑,反手捏住剑尖,递了过去。

“你认不认得这柄剑?”

吕迪只看了一眼:“这是武当的松纹剑。”

叶开道:“是不是只有武当弟子才能用这柄剑?”

吕迪道:“是。”

叶开道:“这是不是你的剑?”

吕迪道:“不是。”

叶开道:“你的剑呢?”

吕迪傲然道:“我近年已不用剑。”

叶开道:“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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