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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头,凝视着叶开:“我唯一信任的人就是你,只可惜……”
叶开笑了笑,道:“只可惜我却不信任你,也许我唯一不能信任的人就是你。”
上官小仙轻轻叹息,道:“我并不怪你,可是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自己错了的。”
叶开没有争辩,微笑着改变话题,道:“吕迪、韩贞、杨天,加起来只有三个。”
上官小仙道:“还有一个人也很可疑。”
叶开道:“谁?”
上官小仙道:“一个昨天才到长安的人。”
叶开道:“你认得他?”
上官小仙道:“不认得。”
叶开道:“你知道他是谁?”
上官小仙道:“不知道。”
叶开又笑了。
上官小仙的表情却很严肃。道:“但我却知道他一定有资格做魔教的天王。”
叶开道:“为什么?”
上官小仙道:“因为我派出去打听他行踪来历的人,都已不见了。”
叶开不懂:“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上官小仙道:“不见了的意思,就是那些人出去之后,就没有再回来过,甚至连消息都没有,我再派人出去找,我的人也没有回来。”
叶开道:“你一共派出去多少人?”
上官小仙道:“一共三次,第一次两个,第二次四个,第三次六个。”
叶开道:“加起来一共是十二个。”
上官小仙道:“而且是十二个好手,最后一次那六个,更是好手中的好手。”
叶开道:“这些好手全部不见了?”
上官小仙点点头,道,“十二个人出去了之后,就立刻无影无踪,就好像忽然从地上消失了一样。”叶开道:“他们就算是十二个木头人,要找个地方把他们藏起来,也不是件容易事。”
上官,小仙叹道:“所以我才认为那个人很可能比吕迪他们更可怕。”
叶开的表情也变得很严肃,道:“直到现在,你还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上官小仙道:“我只知道他是昨天才出现的,在这么冷的天气里,他身上穿得却很单薄,头上居然还带着顶大草帽。”
叶开道:“还有呢?”
上官小仙道:“没有了。”
叶开道:“你难道连他是从哪里来的都不知道?”
上官小仙道:“不知道。”
她叹了口气,苦笑道:“就因为我不知道,所以才派人去打听。”
叶开也叹了口气,道:“看来你知道的事也并不大多。”上官小仙道:“你知道的难道比我多?”
叶开道:“只多一点。”
“你还知道什么?”
叶开道:“我至少已有点线索,可以找得到布达拉。”
上官小仙道:“孤峰天王?”
叶开点点头。
上官小仙道:“你已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叶开道:“他的手上功夫厉害,而且已受了重伤。”
上官小仙眼晴亮了,道:“手上功夫最厉害的是吕迪,却不知道他是不是已受了重伤?”
叶开道:“要查出这一点并不难。”
上官小仙道:“你准备去找他?”
叶开道:“你反对?”
上官小仙摇摇头,道:“我只不过……”
叶开笑了笑,替她说了下去:“只不过怕我也像那些人一样忽然不见。”
上官小仙也笑了,看着他甜甜地笑着道:“这次我绝不会让你又不见了,我……”
这次叶开没有替她说下去,也没有让她说下去,忽然起来,道:“所以我最好还是乘没有醉的时候赶快走。”
上官小仙道:“你现在就要去?”
叶开道:“我要我的人,不止吕迪一个,杨天和韩贞的手上功夫也不错。”
上官小仙道:“莫忘记还有那个冬天戴草帽的人。”
叶开道:“这个人在哪里?”
上官小仙道:“你知不知道大相国寺后面,还有个十方竹林寺?”
叶开点点头,道:“听说那里的素斋很不错。”
上官小仙道:“他昨天晚上就住在那里。”叶开道:“杨天呢?”
上官小仙道:“你要先去找他?”
叶开笑了笑,道:“莫忘记他是我的老朋友。”
上官小仙也笑了笑,道:“你既然是他的老朋友,就该知道他最喜欢的是什么。”
叶开道:“女人。”
上官小仙道:“哪种女人?”
叶开道:“寡妇。”
上官小仙微笑道:“这条街跟长安城里的那条街完全一样。”
叶开道:“这条街上也有个王寡妇豆腐店?”
上官小仙笑道:“这条街上的王寡妇也是个很风流的寡妇。”
叶开故意叹了口气,道:“只可惜杨天已经先去了。”
上官小仙嫣然道:“所以你现在赶着去也没有用,为什么不先到隔壁的茶馆里去看看?”
叶开道:“茶馆里有什么好看的?”
上官小仙道:“有个很好看的锥子。”
叶开微笑着走出去,道:“我只希望这锥子莫要把我锥出个大洞来。”
无论多好看的锥子,若是锥到你身上时,你就不会觉得它好看了。
韩贞既不是个很好看的锥子,也不能算是个很好看的人,无论谁的鼻子被人打扁了之后,都不会很好看的。可是他今天气色看来倒不错,不但红光满面,而且精神抖擞。无论谁都看出他绝不像是个受了重伤的人。
他看见叶开,立刻就站起来,微笑着招呼:“坐下来喝杯茶如何?”
叶开摇摇头。
韩贞道:“来喝杯酒?”
叶开又摇摇头。
韩贞道:“这里的点心也不错,你想不想吃点什么?”
叶开忽然笑了笑,道:“现在我唯一想吃的,只有豆腐。”
王寡妇豆腐店卖的并不是生豆腐,是那种一块块煮熟了的,煮得上面已有了一个个峰窝般小洞的老豆腐,王寡妇却不老,豆腐是煮老了的好吃,人却是半老的风流。
半老的徐娘,卖熟透了的老豆腐,生意当然不错。只可惜这里并不是长安城,王寡妇穿着一身黑缎子的小棉袄,满头黑漆漆的头发,松松地挽了个髻,更显得一张清水鸭蛋脸白里透红,红里透白,她看来一点也不老,简直比嫩豆腐还要嫩得多。
最要命的,却还是她那双眼睛,小小的,弯弯的,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一弯新月,又像是个钩子,好像一下子就会把你的魂勾走。
现在她这双眼睛正上下膘着叶开,嫣然道:“客官的们腐上要用什么作料?”
叶开道:“我不吃豆腐。”
王寡妇道:“这豆腐不好?”
叶开道:“这豆腐好极了,我也很想吃两块,只可惜我不敢。”
王寡妇笑得更媚,道:“这么大一个大男人,连豆腐都不敢吃?”
叶开叹了口气,道:“别人的豆腐我敢吃,你的豆腐我却不敢吃。”
王寡妇忽然不笑了,冷冷道:“你是来找杨天的?”
叶开点点头,道:“他在不在?”
王寡妇用一根水葱般的手指往后面点了点,好像连看都懒得再看叶开一眼。
有很多女人只喜欢有野心的男人,你若对她没有野心,她对你也不会有兴趣。
叶开笑了,他微笑着走进去,忽又回过头,笑道:“其实我的胆子也并不是一直都这么小的。”
王寡妇又瞪了他一眼,咬着嘴唇道:“今天你的胆子为什么特别小?”
叶开恨恨道:“因为我不想被狐狸咬一口。”
杨天看来并不像是条会咬人的狐狸,无论多可怕的人,在洗澡的时候,都会变得和善些的。杨天正在洗澡,他泡在一大盆热水里,尽量放松了四肢,看来有点像是条懒洋洋的水獭。他的皮肤也像是水獭般光滑,全身上下连一点伤痕都没有,叶开忍不住叹了口气。
杨天看着他,微笑道:“好朋友见面,你为什么要叹气?”
叶开道:“因为你没有受伤。”
杨天道:“我受伤了,你才高兴?”
叶开忽然笑了笑,道:“因为我想吃豆腐。”
杨天大笑,道:“现在我正在洗澡,岂非正是你的好机会?”
叶开道:“是什么好机会?”
杨天道:“现在随便你在外面干什么,我总不能赤条条地跑出去。”
叶开道:“只可惜朋友妻,不可戏。”
杨天道:“要戏朋友妻,要等朋友死后戏。”
叶开叹道:“只可惜你还没有死。”
杨天道:“那么我们现在是朋友?”
叶开道:“本来不是的,现在又是了。”
杨天盯着他,眼睛里渐渐发出了光,刀锋般的光。冷冷道:“你也来下水?”
叶开道:“你想不到?”
杨天道:“你为什么要下水?”
叶开笑了笑,道:“你不该问我的,你自己岂非也泡在水里?”
杨天道:“那只因为我已出下去。”
叶开道:“若有人来拉你一把呢?”
杨天道:“谁肯拉我?”
叶开道:“我。”
他果然伸出了手。
杨天却没有接过去,淡淡道:“出去太冷,还是水里暖和。”
叶开道:“无论多暖和的水,总有冷的时候。”
杨天道:“那么你就该乘早跳出去。”
叶开又笑了笑道:“你是在劝我,还是在赶我走?”
杨天道:“你看呢?”
叶开道:“你是不是嫌水里的人已大多,太挤?”
杨天冷笑,道:“走不走都随便你,只不过我们总算还是朋友,有句话我不能不说。”
叶开道:“你说。”
杨天道:“千万不要去找那个戴草帽的人。”
叶开道:“为什么?”
杨天闭上了眼睛,不再开口。
叶开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找他?”
杨天还是不开口,水很热,热气腾腾,就好像是雾一样。
叶开忽然又笑了笑,道:“你的确还是泡在水里的好,从这么热的水里出来,一定会着凉。”
叶开已走了。
杨天却还是闭着眼睛泡在水里,等到水的热气消散时,才看出他的脸色惨白,就好像真的已没有力气站起来,可是,水已快凉了,他已不能不站起来,水从他的肩头流下,水里竟带着血丝,血是从哪里来的?王寡妇已悄俏地走进来,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怜惜。
杨天站起来时,惨自的脸竞已因痛苦而扭曲,嘎声道:“外面会不会有人闯进来?”
王寡妇摇摇头,忽然问道:“你究竟是怎么受的伤?为什么怕人看见?”
杨天咬咬牙,没有回答这句话,却从肩头上撕下一层皮。一层和他皮肤同样颜色的薄皮,他撕下来,鲜血就流满了他的胸膛……
一辆大车停在路口,上官小仙倚在轮上等着。她看见叶开走过来时,被阳光晒得发红的笑脸更美如春花。你只要看见她,就会觉得春天已不远了。
叶开心里在叹息,因为他忽然想起了以前别人描述林仙儿的话。
———个仙子般美丽的女人,却专门引诱男人下地狱。
这旬话若用来形容上宫小仙,是不是也同样恰当?
上官小仙在等着问:“你已找到了他们?”
“嗯。”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受伤?”
“没有。”
叶开叹了口气道:“至少我看不出。”
“所以他们都不会是孤峰。”
叶开点点头。他的确没有看出杨天的伤口,贴在杨天肩上的那层皮在水中看来,就跟肉色完全一样,他也想不到一个受了伤的人,还会泡在水里。
上‘言小仙道:“只不过,就算他们没有受伤,也并不能证明他们不是魔教中的人。”
叶开道:“不错。”
上官小仙道:“但你却已不准备再追查下去?”
叶开道:“他们是你的人,要追查下去,也是你的事。”
上官小仙道:“所以你已准备走?”
叶开笑了笑,道:“你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