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也许这就是忆兰的哥哥痛苦的根源。可她哥哥无法看透,还在那碎片上歇斯底里的要问个究竟。
这样的女人会给他一个最终的答案么?
这毕竟是与我毫不相干的问题,所以它并不能折磨我。折磨我的是有关忆兰的父亲,有关我的父亲。我不知道还需要多少日子,我才能从忆兰的父亲那里得到我的父亲的消息。
毕竟忆兰是要回重庆那边的公司的。
毕竟忆兰一走,我就再无法呆在这个家庭。
我展转反侧,眼睛老是盯着那扇窗子,奇怪,为什么那个身影就再没出现过,莫非那夜是我看花了眼,可那双痛苦的眼睛又怎么如此真切而清析?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是怎么睡着的。第二天醒来,我发现自己昨夜根本没睡好,头有点昏昏沉沉的。
吃过早餐我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哪也没去。一来是没休息好,二来是我对昨夜出奇的宁静产生了怀疑。来福那双眼睛今天比以前还要把我和忆兰盯得紧。我再次想起舅舅家那只哈叭狗来,它也叫来福,它也有那么双锐利警觉的眼睛。
忆兰好像因此在和家人赌气,在我走进卧室之前就把自己关在了闺房,以此向他们提出抗议。
但我关住了我的人,却关不住我的心。
我的心早已飞回了过去的岁月,飞回了我的故乡。我把自己随身携带的爸爸为妈妈作的画像展开来看。就是这张画像,妈妈生前曾多少次悄悄的望着它,满眼哀怨和期盼。直到现在,我才真正明白妈妈的无奈和痛苦。可池艳的妈妈告诉我,妈妈在九泉之下,还是那样无奈和痛苦,不最后见爸爸一面,她永不瞑目……
我禁不住一阵心酸,几颗热泪涌出眼眶。我视线开始模糊,开始看不清画上的妈妈。可妈妈那双习惯了忧伤和期盼的眼睛却格外分明。
我禁不住想起我的父亲来,我对他永远是恨比爱多一点。
但我还是准备把他的自画像拿出来,仔细的端详一下。然后画一幅妈妈和他的合影。也许因此,妈妈九泉下的灵魂可以微微得到些安慰。
不想,我还没拿出父亲的自画像,却有人给我打手机了。经过了太长日子的痛苦沉寂,我的手机终于幸福的唱出了从前的歌谣。
来电显示号码竟是柔娜的!
我是真的很激动,激动得心痛。离开重庆这么多日子了,在成都遇到的这些事纠缠得我渐渐忘记了她给我的痛苦,心里的疮伤正在慢慢痊愈,不想她的一个电话就把那伤疤剥开,我看到了淋漓的鲜血。
我恨恨的挂断了电话。
然而电话铃声又响起,来电显示还是她的号码。
我又挂断,她又打来……
如此反复了好几次,最后我干脆不再作理会,就让那铃声长久的响着,直到最后精疲力竭。
如此的又过了好几次,她终于也感到精疲力竭了,手机铃声再没响起。
可是,我却比先前更痛苦了。我知道,她一次又一次的给我打电话,是她终于忍不住了,忍不住对我的思念了。她一定后悔了,她一定是要尽力给我解释了……可是,我忘得掉她给我的所有痛苦,我也忘不掉那晚她在悦来客栈是怎样和刘一浪艳体缠绵!
那是怎样的让我撕心裂肺啊!就算上天给我千万次挂断她电话,让她为自己没有机会向我解释而痛苦绝望,甚至撕心裂肺,我也无法有丝毫报复的快感。只有恨,无穷无尽的恨。莫非真的爱得越深,就恨得越深?
但是,无论是她还是我,都应该明白,有些路,一旦走出就再也没法回头,有些错,一旦犯上就永远无法挽回!
我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这次显示的不是柔娜的手机号码。那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也许是公用电话。
我分明一看区号就知道是重庆的,我也分明知道多半是柔娜见我不接电话换了公用电话打来的,但不知为什么,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假装不知,按了接听键,并且把手机近近的放到了耳边。
我那么恨,我还是终于不忍拒绝,我还是终于担心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是多么贱的男人,竟跟来福一样!
但电话那边却和上次在南充一样,不是柔娜的声音,是雪儿那稚嫩的童音。
雪儿固然想我了,但这更多的是柔娜的意思。雪儿还那么小,许多事她都不懂,她更没心机,更不知道换电话给我打来。
我向雪儿问好,语气软得像个女子,柔若无骨。无论我有多少愤怒的话,我也不能对雪儿吼出。
雪儿,她是个可怜的孩子。像我一样,过早的失去了父爱。只是我的父亲也许尚在人间,而她的父亲却……
雪儿没有像上次那样说太多的话,只问了句“寻欢叔叔,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可就是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却让我痛苦得无法回答。“回来”?雪儿是一直把她们的家当作我的家了,如果不是如此,“回来”二字又从何问起?可是雪儿哪里明白,她们的家从来就不曾是我的家过,过去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永远不可能是。
我在为回答一个孩子的话左右为难时,来福却忽然闯了进来。
如果说昨夜忆兰的嫂子闯进这个房间,是她自己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这次来福的闯进却不能不怪我自己了,是我自己太疏忽大意忘了把门反锁上。
来福狠狠的说:“我就知道你在房间做什么!”然后得意的盯着我妈妈的画像。
先前,我只以为他像我舅舅家的“来福”一样有锐利警觉的眼睛,没想到他还跟我舅舅家的“来福”一样有嗅觉灵敏的鼻子。门虽没反锁,可到底是关着的,如果他不是有灵敏的鼻子,他又怎么知道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做什么了?
只是我不明白他有什么好得意的,就算他比我舅舅家的“来福”强百倍千倍,他也犯不着得意得如此喜形于色吧?
我厌恶而疑惑的望着他,没想到他冲上来一把抓起我妈妈的画像往外就走。那扬长而去的样子,似乎那画像竟不是我妈妈留下来的属于我自己的,竟是他的,是他的在我手里抓到的我犯罪的证据。
我怒吼:“把画像还给我!”
他却胜利而轻蔑的道:“偏不,我偏要把它交到伯父手里,偏要让伯父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冤枉你,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别的女人!”
他那么理直气壮的把画像上的我的妈妈当作我的别的女人,还要拿到忆兰父亲面前去做证据,我没有半点被他的愚蠢弄得哭笑不得。
我气得肺都要炸了!
我失去了理智,我发疯似的向来福追了去。我不知道我那海啸一样的怒吼,有没有把电话那边的雪儿吓着,电话还在手里,通话还没有挂断,我已记不得挂断了。
但是我还是晚了,我快,来福比我更快。好不容易抓住了千载难逢的机会,这机会稍纵即逝,他岂不快得要赶在机会消失之前?
在楼下的客厅里,我看到来福把我妈妈的画像在忆兰的父亲面前眉飞色舞的挥动。
他激动得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又难掩心中对我的痛恨。
“伯父,忆兰说他没有老婆……更没有孩子……那是忆兰被他骗了……”
他有些上气不接下气,顿了顿,“现在你看看吧,他一整天呆在那房间里干什么……他是在偷偷的看一个女人……虽不是上次我和表姐见到的那个女人,但我敢肯定……是他关系爱昧的女人……也不知他有多少这样的女人!”
我不想去做任何解释,我先前实在看高了来福那双狗眼,竟以为能比上我舅舅家的“来福”的那双。不想却如此差劲,他竟连画上的背景是什么年代都看不清!
我只是向他扑了过去,我要夺回那张画。我妈妈的画像无论是被来福拿着,还是被来福交到忆兰父亲手里,都是对她的一种玷污。我决不容许这种玷污发生!
但是忆兰的父亲,本来面对我时,目光有些痛苦和呆滞,现在看到了我妈妈的画像,他的眼睛竟忽然射出了光芒,喜悦而锐利。
他向我妈妈的画像猛地伸出了手,那双手颤抖不已。
来福本就要把画像递到忆兰的父亲手里,忆兰的父亲也正向画像伸出了手,照理他应该在忆兰父亲的手触摸到画像的那一瞬松手才是。可是他怕我把画像夺了过来,他不但没松手,竟反而把紧握画像的手用力的转向另一个方向。
我只听到一种破碎的声音,犹如裂帛。
在我的手还没来得及接触到画像的时候,我看到画像上我的妈妈已被撕成两半。握住左边一半的是可恶的来福,握住右边一半的是那个丑陋的老头!
59
我分明感到被撕碎的不是我妈妈的画像,而是我自己,是我自己那颗鲜血淋漓的心。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痛,比撕心裂肺还痛的痛!
房间里一下子变得比死还静。
我听到“咚咚”的脚步匆匆从楼上跑下来,一前一后。不用回头去看我也知道跑在前面的是忆兰,后面的是她的妈妈。一定是刚才的争吵惊动了她们,她们从各自的房间里出来想看个究竟。
但却没有忆兰的嫂子。也许忆兰的嫂子再不关心我们的事;她比别人更需要关心;但却不屑别人的关心。她更习惯自己关心自己。
忆兰和她妈妈谁也没有说话,但她们那急急的脚步声却让这个房间更加死寂起来。像小说里两大武学巅峰的最后决斗即将暴发之前。
我看到忆兰的父亲,那双本来喜不自胜的眼睛,忽然变得异常痛苦。我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夜出现在窗外的那个鬼魅身影,他们的眼睛竟是一模一样的痛苦!
只是眼前这双痛苦的眼睛多了些愤怒,可怕的愤怒。连来福也被威慑得不敢再出声。可来福哪里知道,忆兰父亲的愤怒与他没有半点关系,那愤怒全是冲我来的。
我竟果真有其他女人,我竟果真欺骗了忆兰!更何况我的父亲还极可能是他的仇人,朋友变成的仇人,这种仇人让人更加痛恨!
但那可怕的愤怒却并没有镇住我,我的愤怒比他更甚,我已出离愤怒了!
不看他是个丑陋而可怜的老头,不看他愤怒的眼睛里有着深不可测的痛苦,我那握得汗水淋漓的拳头早就狠狠的砸在他头上了。
谁撕碎了我妈妈的画像,我就要他付出沉重的代价。哪怕要用我的生命才能让他们付出代价!
我无法向那糟老头下手,虽然他可能是我父亲的仇人,虽然他还曾心怀不轨的在我窗外鬼鬼祟祟。可他现在毕竟看上去痛苦得可怜,以至让我想不起他平时的可恨。他毕竟是忆兰的父亲。
不能向他讨回代价,我就要来福加倍偿还。如果不是他,刚才那些事就不会发生!
只要真正身陷痛苦和仇恨中,再懦弱的人也能勇敢。我的拳头就带着那种痛苦和仇恨,向来福的脑袋砸了去……
我却听到“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在我的拳头还没碰到来福的脑袋之前,像一声炸雷,打破了房间里的死寂!
这是个痛苦和仇恨的耳光,其痛苦和仇恨远在我的拳头之上!
这个耳光打在了来福的脸上!
打这个耳光的却是忆兰的父亲!
来福的脸一下子就高高的红肿起来,但他似乎没感到痛,也许是忘了痛,他更多的是晕头转向,是吃惊和不解。他呆呆的望着忆兰父亲的手。
不仅是他不解了,就连我也傻了眼。
不解的还有忆兰,但她一点也不想去弄清。她向我们跑了过来,在她父亲和来福,一个愤怒,一个茫然的相对时,从他们松懈的指间一把夺过了被撕成两半的我妈妈的画像。
她把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