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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雪儿不一会儿就不哭了。
但她却在生女人的气,晚饭时不和女人说话,也不看女人。女人叫她也不答应。只是对我说:“寻欢叔叔,我已经好了,明天就又可以去幼儿园了,wωw奇書网你下了班来接我放学;好吗?”
我说:“好的,叔叔很听话,雪儿也要乖,不要和妈妈赌气了。”
雪儿望了望女人,果真不生女人的气了,甜甜的叫着:“妈妈。”
女人正低头吃饭,仿佛在想着什么,竟没听到雪儿在叫她。
我犹豫了一下,轻轻的碰了碰女人的手,我说:“雪儿在叫你呢,以后不要再凶孩子了。”
女人这才回过神来,放下碗筷,把雪儿搂在怀里,轻轻抚摸着雪儿的头,柔声说:“雪儿真乖,肯原谅妈妈了。”
雪儿甜甜的吻了下女人,然后把小脸紧紧的贴在女人脸上。
她们那么幸福甜蜜,让我想起了我的妈妈,想起了小时候。
雪儿真是太可爱了,我如果是雪儿的爸,我绝不会离开这么可爱的孩子独自外漂。我宁愿不要事业也要把她带在身边。
女人带着雪儿去睡的时候,我还坐在桌边傻傻的想,要是雪儿的爸不离开她们,她们的日子该多么美好。要是我从没见过的爸爸,不让我和妈妈无依无靠,我的今天会是怎么样个情景?我的妈妈会不会离开我这么早?
女人回头望了望我,说:“去睡吧。时间不早了。”
她太温柔体贴,太妩媚动人!我一整夜都梦见她,梦见她翻动的裙子,梦见她雪白的大腿。
早上起来的时候,女人换了套衣服,再没穿昨天的裙子。但我还是忍不住老是往她身上看。
女人有些不好意思,不怎么和我说话,她一定想起了昨天的事。
早饭后,她送雪儿上幼儿园,我去上班,我们一起坐电梯下楼,分手前雪儿对我说了声“再见。”
我目送她们远去,好远了雪儿还在向我挥手,嘴里不停的喊着:“寻欢叔叔,记着下班一定来接我哦。”
一到公司,我就坐在电脑前,查看有关业务的资料。我一定得干出点成绩来,在女总经理发现我不是她见过的那个人之前,在她知道我一直在欺骗她利用她之前,干出点成绩来。
忽然有人轻轻的碰我,我抬头一看,是子郁。
子郁轻轻的说:“那个寡妇今天来了。”
他的声音听上去不像昨天那么淡炎的;多了点忧伤。
我把头扭向财务部,昨天那个空座上果然坐了个女人。刘一浪正站在她身边。
女人背对着我,我看不到她的脸,只觉得那背影太熟悉,尤其是她那一头浅黄色,微微卷起的头发。
我心忽然激动的跳得厉害。
我不停的在心里对自己说不可能!但我还是控自不住自己,站起身,向那边走去。
子郁问:“你也被她迷住了?”
我头也没回,说:“不,我去趟厕所。”
去厕所正好要经过那边。
我把脚步走得很重,女人扭过头来看我。
我呆住了。女人满是惊讶的脸让我呆住了!
天啊,和我刚才以为的一样!那个女人,那个叫柔娜的女人;她竟是雪儿的妈!她竟是我的房东!
子郁说她是个寡妇!子郁说刘一浪喜欢她!!子郁说她的老公死因不明!!!
10
我脑子很乱,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去面对眼前的一切。
柔娜很快转过脸去,默默的对着电脑,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好像我只是个陌生人。我敢肯定就是刘一浪,靠她很近的刘一浪,也没看出在这貌似平静的一瞬,我和柔娜之间却吹过了一阵猛烈的飓风。
柔娜竟然用这样的态度对我,我感到说不出的难过,我难过的不只是这些。我匆匆的离开她钻进厕所,我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我的脸好白,苍白的白。
我在厕所里呆了很久。我恨这个残酷的现实。柔娜曾经给了我多么美好的感觉,可她竟是子郁口里那个被我蔑视的寡妇,那个和刘一浪纠缠不清,老公死得不明不白的寡妇。我想起了雪儿的爸爸,我想他一定死不瞑目。无知的雪儿竟还天真的以为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要去很久很久才回来。我不知道有一天雪儿知道爸爸不在了时,她将怎么去面对这样的妈妈,面对妈妈的谎言,面对爸爸早不在人世的残酷。
我也想起了我的爸爸,我从没见过面的爸爸,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和雪儿的爸一样早不在了。但我比雪儿幸福,我相信我的妈妈绝没有像柔娜那样过!
我从厕所出来时,我尽量做得很平静。我不要让子郁看出什么来。但我知道我不能像柔娜那样做得足够的好。连子郁那么淡定的人眼神中都会有忧伤,我不得不佩服柔娜,她能在众目睽睽中做到人淡如菊。
她一直假装和我素不相识,连午饭的时候她也没和我说一句话。在公司那个大大的食堂里,她坐得离我远远的。只有女总经理来找我的那一会儿,她才假装无意的看了看我,眼神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那种感觉别人察觉不到。也许跟我看到刘一浪站在她身边时一样,有点酸,莫名其妙的酸。
女总经理也没和我谈什么,只是问我在公司习不习惯。她对我的关心,让很多人都有了些胡乱的猜测。但我不会去澄清我和她的关系,只有傻子才会那样做。就让他们去猜测吧,反正那些猜测对我有利无害。想想谁不希望自己和女总有那么点关系,谁不希望被别人另眼相看。
我今天才知道女总经理叫忆兰。我妈妈叫若兰。这让我对女总经理忽然有了亲切感。说也奇怪,我在她面前,竟再也没那种砰然心跳的感觉了。
下午我一直没往财务部看,我一直盯着电脑,竟管我什么也看不进去,我还是一本正经装模作样的盯着电脑。
休息的时候,我看到子郁独自在吸烟处。那吸烟的样子,那眼神,连向我招手的动作,都一如昨天。
我问:“你每天的生活就是重复过去吗?”
我不知道我的声音怎么忽然多了那么多伤感。
子郁反问:“是吗?我倒真希望能如你说的那样。”
这么说来,子郁过去不是这个样子的,他过去应该很幸福。
老实说我不喜欢过去,我不喜欢过去和妈妈那无依无靠的生活,尽管现在也一样的无依无靠。如果不是回到过去能看到妈妈,就是真有人能让时光到流,我也不会往回走。
子郁说:“柔娜变了,今下午忽然把电脑调了个方向,不再背对我们了。”
我没明白子郁的话,子郁也不管我是不是明白,只顾轻轻的吐出一个个烟圈来。
好一会儿,他才说:“好久好久了,她都没面对我们办公了。”
然后,他忽然把眼睛看向我,再没了那种淡定,我看到他眼睛里满是猜疑。
我不知道他在猜疑什么,但我忽然觉得我不敢看他。我把眼睛看向窗外,窗外有剌眼的阳光,我脸上的表情若无其事。
后来,我才从同事那里,知道了子郁话中的意思,我才明白了子郁在对着我猜疑什么。
很久很久以前,柔娜上班本来是面对我们这边坐着的,有一天她忽然把电脑换了个方向,拿背对着业务部了。大家都猜测与刘一浪有关,刘一浪老是拿眼睛去看她。那种眼神让很多女人嫉妒,却让柔娜很慌乱。
我不知道柔娜又把电脑调回原来的方向,是不是真如子郁猜疑的一样,是不是真因为我。我没在她脸上找到丝毫特别,她冷冷的,没有人能看出点什么。
她看上去很冷,很美,子郁昨天的话说得真的好确切生动——一个寡妇,很冷艳,仿佛从《聊斋》里出来的妖精。
下班的时候,我没有和她一起走。她根本没有看我,只顾从座位上站起来整理她的东西。
但我在回去的路上等她。也许在没人的时候她对我不会是这个样子,她会像今天以前,我喜欢她以前的样子,像我的妈妈,又比妈妈特别。
经过一下午的时间,我想清楚了,有些事情不能不确定。虽然我怕,我怕子郁说的是事实,但我还是有很多话想问她。
我远远的看到她出来了,我心忽然砰砰的跳,那种感觉很美好又很慌乱。
这时,一辆车开了过来,在她面前停下,车门打开,伸出一个脑袋,却是刘一浪。
柔娜上了刘一浪的车。
我的心忽然好痛,当柔娜和刘一浪并肩坐在车里,从我身边猛然冲过时,我差一点跌倒!
我努力让自己不去想柔娜有没有看到我,我努力让自己不去想柔娜是不是跟刘一浪去什么地方做那苟且之事!
11
此时我是恨柔娜的,可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恨她。有人说过,要恨,先得爱。难道我对柔娜……?这太不可思议了,我和柔娜才认识多长时间呀。
我犹豫着是不是还回2046号房,如果柔娜是去了刘一浪那里,我回去也许还没什么。但如果刘一浪是去了柔娜那里,我回去做什么?做灯泡照亮他们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吗?
我不想成为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剌,我在街上游荡了很久,漫无目的。
但最后我还是回了去,我自己也弄不明白,为什么心那么痛,还要对2046号房那么依赖。难道除了这里,我真的再无别处可去?
我打开门,房间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看见,不要说刘一浪,就是柔娜,就是雪儿也没有踪影。我这才记起早上雪儿反复叫我下班接她放学的话,记起她不停的向我挥手的动作和期盼的眼神。
我忽然觉得很惶恐,谁我都可以辜负,可我不能辜负雪儿。她太可爱,太可怜了!
我匆匆下了楼,我却找不到去接她的方向,我根本不知道那家幼儿园的名字,雪儿忘了说。我怎么那么糊涂,糊涂得像个三四岁的孩子,早上我竟连那家幼儿园的名字都没问就答应了雪儿。
我向那些路人打听,打听附近哪有幼儿园,我跑了好几个地方,最后才在一家叫“育稚园”的幼儿园门口见到了雪儿。
我还看到了柔娜,看到了刘一浪。那辆柔娜和刘一浪并肩坐过的车停在旁边。
好在他们都向着另一个方向,没有看到我。我把自己躲在了大树下。我不要刘一浪和柔娜看见!不管他们是不是刚做了那无耻的事,我都不要他们看见!
柔娜弓着身子,一遍遍的对雪儿柔声说:“雪儿乖,听妈*话,我们回家吧。”
雪儿却拼命的摇头,把眼睛望着大路的方向,说:“不,我要等寻欢叔叔,寻欢叔叔答应要来接我的。”
多么幼稚的雪儿,她的眼神那么执着,那么认定我一定会突然从那条大路上笑容满面的冲她而来。她没听说过条条大道通罗马,她不知道来幼儿园我走了另一个方向。
刘一浪有些不悦,问柔娜:“谁是寻欢?”
敢情他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竟连我这个下属的名字也不记得。就算他记得,他做梦也不可能把我和柔娜联系在一起。
柔娜没有回答他,只顾软言软语的哄着雪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色已晚,刘一浪抬头望望天,有些不耐烦,他问:“柔娜,你到底要将就她到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是因了刘一浪的话,还是柔娜真的再无法忍受了,她生气了,她不由分说的拉住雪儿的小手就走。
雪儿却不跟她去,使劲的往后攥,说:“我要等寻欢叔叔,我要等寻欢叔!”
那声音快要哭了。
雪儿的固执气得柔娜流出几颗清泪来,她甩开雪儿的手,转身跑上了刘一浪的车,再不理雪儿。
雪儿“哇哇”的大哭起来,一边用手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