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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一浪,我其实一直在担心着刘一浪,担心他会怎么对我。早上他看到的那一幕一定太大的伤害了他。就算他会原谅柔娜,他也不绝可能轻易放过我。
可是,他却一直没来过业务部。他一直把自己关在办公室,整整一上午。
午饭的时候,我独自在墙角默默的吃饭。
子郁过了来。
他一边吃饭一边对我说:“你有没有注意到刘一浪一上午没出过办公室?”
还用他问吗?今天我比谁都在注意刘一浪。但是我没让子郁看出来,我假装不解的看着他,平静的问:“这很奇怪吗?难道他以前不这样?”
子郁点点头,说:“是的,他从来不这样的。只要柔娜在,就算发生天大的事,他也不会忘了出来深情的看她几眼。”
子郁看了看在远处吃饭的柔娜,接着说:“他们之间一定出什么事了,很严重的事。”
子郁沉默了一会儿,像在想着什么,然后忽然把眼睛看向我,问:“你来上班才一两天,他们就这样了,为什么呢?”
我不知道子郁怎么这么敏感,为什么他总要把柔娜和我联系在一起?可他偏偏又猜对了,仿佛他根本就一直站在我们背后,我们的那些事情就在他眼皮底下发生。要不就是他有一双特别的眼睛,能看穿一切,我在他面前根本就是透明的。
尽管我心里有鬼,但我还是努力镇静,为了不让子郁看出我对柔娜的那种特别,我故意很轻视的瞟了眼柔娜,说:“子郁,你在想些什么呀?你怀疑我和她么?”
子郁不回答,但那双睫毛很长的眼睛却似笑非笑,仿佛在说:“难道不是吗?”
这让我有些受不了,我反感的讥笑他“你吃醋吗?可惜你不是女人,如果你是我就非你不娶。”
子郁,淡定忧郁的子郁,忽然低下了头,不敢拿眼睛看我,女人似的,羞红了脸。
这时女总经理忆兰向我们走了来。
忆兰还没走拢,子郁就站起身离开了。在远处他偷偷回头看了我一眼,不想和我的眼睛撞在了一起。他比先前更害羞了,脸上的红晕可爱动人。我禁不住想“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的古代美女大概也不过如此。
忆兰望着子郁的背影对我说:“我不过是想过来和子郁说几句话,不想他却走开了。我想叫子郁多带带你,让你多熟悉下业务。他是我们公司的业务精英,你要向他学习。曾经上海有笔业务,我们公司派了好几个出色的美女业务员去都没做成。没想到他一去就办成了,还出奇的顺利。这不得不让大家刮目相看。只可惜,不知他为什么把一切看得很淡,偏偏又有些忧郁,不太理会身边的人。”
子郁是业务精英,我一点也不奇怪,至于上海的那笔业务,我想都不想就说:“上海那边负责业务的一定是个富婆,子郁这样的人最惹富婆怜爱。”
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在忆兰面前随便的说出这句话来的。仿佛真如她所说,我们很久以前就不陌生。
忆兰一下子就笑了,笑得那么忍禁不住,脸都红了,她说:“寻欢,你怎么会这么想啊?”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她才说其实那边那个人是男的。
我也笑了,我笑忆兰的单纯。男的怎么样了,男的子郁就摆不平吗?子郁给他找个美女不就行了。公司那些美女没谈成那笔业务,八成是她们不肯牺罢了。
忆兰哪里知道我心中的想法,她一定以为我笑是因为刚才那句在她看来很可笑的话。
这时,我从忆兰的身后看到,柔娜忽然站起身离开了餐厅,桌上那些饭菜只吃了一半,脸上的表情,冷,比什么时候都冷!
我心里忽然很难过,我为自己和忆兰的开心难过,我为什么要和忆兰这么开心呢,虽然不久以前我还恨柔娜,但此时我却自作多情的以为,柔娜离开一定与我和忆兰的开心有关。
下午柔娜还是没看我,坐在电脑前,冷冰冰的,仿佛她根本就不是人,仿佛她根本就没有思想。
刘一浪依旧没出办公室。
他不在,大家随便多了,快下班时,便开始小声说笑起来。
“你们说刘经理为什么一整天都没出来呀?”
“还不是因为柔娜。他们之间一定出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呵呵,柔娜有什么好啊,刘经理也是,放着我们这么多美女不关心,却关心那么一个冷血女人。”
“为什么柔娜的老公从来就没来看过她,倒是刘经理对她更关心?”
“呵呵,他老公么?想必是那方面不行吧?”
“我看不一定全怪她老公,想想她那么冷,她老公就是再欲火中烧,恐怕也雄不起来吧?”
说最后两句话的是两个少妇,她们笑得合不拢嘴,有些松驰的胸部猛烈的颤抖着。
两个和我一同进公司的女孩,羞得不好意思的扭过头去,脸红红的盯着电脑。
一个少妇还在继续说:“我看未必如此,要她真不能让男人提起兴趣,刘经理为什么对她一往情深。还有……”说到这里故意把声音压得低低的“还有我们业务部的某些男人哟。”
于是大家笑得更凶了,女人们在笑声中把眼睛都看向了我和子郁。
子郁没有任何特别的表情,依旧淡定忧郁,仿佛根本就没听到女人们的那些话,根本就没看到女人们那些别有含意的眼神。
我也没有感到不好意思。我只是在想,柔娜的老公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他真死了,这些女人们怎么会不知道?怎么会以为他只是不太理会柔娜?难道雪儿的话是真的,她爸爸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还没回来?
可是,子郁为什么要对我说那些呢?为什么他要说柔娜是个寡妇,而她的老公死因不明呢?子郁是对柔娜因爱生恨故意毁坏她的名声?
可虽然子郁某些地方确实跟女人有太多相似,但他真真实实是个大男人,怎么也不像乱咬舌根的呀!
到底他们谁说的是真的?
我比较着那些女人和子郁的脸,我希望能找到答案。
这时女人们的笑声忽然停了下来。
静,出奇的静,只有一个人踏得很重的脚步声!
我扭头去看,是刘一浪,是刘一浪从办公室出来了!他高昂着头,他目不斜视,他向我们走了来!
我想,此时业务部这种沉闷,一定能传染到柔娜那边去,刘一浪的脚步声一定能震动柔娜的心。但我不知道柔娜此时是怎么想的,有没有把眼睛往我们这边看。
我正低着头,刘一浪让我不敢看其它任何一个方向。
我听到刘一浪的脚步一直走到我身边才停下。他说:“寻欢,你来一下,我在办公室里等你。”
他是那么霸道强硬,根本不管我愿不愿意,连我的回答也不听,转身就走了。
我忽然觉得满屋子都是风,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那种风。
要来的终于来了。
我不得不扭头去向柔娜求助,我希望她看到了刚才的一切,我希望她看到了刘一浪是怎么在对我,而这还仅仅是个开始,还有更凶险的不可预知。
可是柔娜,她根本就不理会我的眼神,她甚至还是看都不看我一眼,仿佛真的什么都与她无关,仿佛真的没感觉到这边发生的一切!
14
柔娜是不会管我了,我只好自己去面对。
同事们都望着我,甚至有人眼睛里还有几分嫉妒,仿佛被刘一浪叫到办公室是件很荣耀的事情。他们一定想错了,他们以为我有太复杂的背景。不然忆兰怎么会在招聘会上亲自把我留下,刘一浪又怎么会单独招见我?
只有子郁,好像比谁都关心我,柔娜,刘一浪的子郁。他默默的望着我,比平时更多了些担忧和猜疑。
去刘一浪的办公室只短短几分钟的路程,我却走得好艰难。脑子里乱哄哄的,全是刘一浪可能会怎么报复我的情景。
我推开刘一浪的办公室门时,我听到身后有小声的议论声。下班了,同事们边议论着边离开。
刘一浪坐在办公桌前,从我打开门那一瞬他就注视着我,注视得我不敢和他正视。
他用手示意我在他对面坐下。
我们就这样坐着,好长一段时间,谁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在他面前做得如此顺从,他不说话我就不敢开口,可他好像并不满意。还是一个劲的狠狠盯着我,像是在怀疑又像是在研究。
他的那种眼神太让我窒息。仿佛我是个犯错的孩子,正面对老师的审讯。
为什么这样呢?我又没真正做错什么事情。真正做错的是他和柔娜!怎么他反倒在我面前冠冕堂皇,正禁危坐,我自己却战战惊惊?
我越想越气,却又无可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却听他忽然说话了,他说:“寻欢,从今天起,你每天下班去幼儿园接雪儿回家吧。我再也不去了。”
什么?怎么可能?我没听错吧?他叫我进来就是说这些?!
我在心里说:“刘一浪,你他妈别装了,有什么就直来吧,痛快点,别他妈耍花招!”
然而,他却什么也不说了,脸上的表情冷冷的。整个人看上去有些虚脱,仿佛刚刚经历了一次脱胎换骨,很累。
他又对我挥了挥手“出去吧”。
我站起身就走。虽然我对刘一浪出乎意料的表现很狐疑,但我轻松了许多,我的脚步迈得好快,恨不得一步就跨出门去,远离这个让我看不透又让我担惊受怕的家伙。
曾经有记者在大年三十问某矿工:“你最幸福的时候是什么?”答曰:“马上就要出井!”那是因为矿难太多。
如果有人现在用同样的话问我,我会回答:“马上就要离开刘一浪的办公室!”那是因为这里让我感到地狱般的难受!
我快要打开门时,就在我快要打开门时,“欢寻!”刘一浪又叫住了我。
我心狂跳了起来。刘一浪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他却又不说话了,他让我站在那里等待,艰难的等待。
好一会儿他才说:“你在公司里最好装作和柔娜素不相识!”
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我也不明白他有什么理由这样要求我。但他说那句话时态度好强硬,强硬得仿佛自己是个将军,我只是他部下一个极不起眼的士兵。
我没有回答他,但事实上我在心里真像个士兵一样乖乖的接受了他的命令。当我走出来把他关在那扇门背后时,我长长的舒了口气。
大家都下班离开了,我们工作的环境空荡荡的,那些电脑,桌子,椅子都哑然的对着我。
然而同样不说话的看着我的还有柔娜,她在那长长的通道上,她在一步一步迎面向我走来。
她向我靠近一步,我的心就狂跳一下,仿佛她的高跟鞋不是踏在地板上,而是踏在了我的心里。
大家都走了,柔娜还没走,看来她还是关心我的,她还是担心我的,担心刘一浪会对我怎么样!
我真的好激动,激动得都快流泪了。在她走到我跟前时,我双手情不自禁的伸了出去。是的,我再也不要顾忌那么多了,我要像许仙和白娘子在断桥上那样,和柔娜来个感动千古的深情拥抱!
然而,柔娜却没像我一样伸出手,也没像我一样感动得快要流泪,她站住了。冷冷的,那种冷和同事们在身边没有两样。她看也没看我,说:“我有点事,你去幼儿园接雪儿回家吧。”
然后,她再不和我说一句话,从我身边经过,向刘一浪的办公室去了。
仿佛一场梦,仿佛柔娜只是梦中的一个影子,或者说就是子郁口中冷艳的妖精,从我身边飘走了。
我的心在苦笑,在流泪,昨晚和柔娜睡在一张床上时,我是那么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