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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听之下,鹰千里猝然发出了猫头鹰似的一声怪笑,这般盛气,使得在座各人更不禁吃了一惊。
笑声一顿,鹰千里目射精光的道:“李云飞,你少给我来这一套,鹰某人当年随同总令主打江山的时候,帮子里还没有看见你这一号,你又神气个什么劲儿?”
雪老人神色一凌,道:“好可恶的东西,竟然敢在我二人香堂设处这般气焰,平素是如何的可恶,也就可想而知了,说不得要请出大法来对付你了。”说到这里,偏头向一旁的铁孟能道:“孟能听令!”
铁孟能呆得一呆,站起抱拳说道:“弟子在。”
雪老人宏声道:“香烛侍侯。”
铁孟能闻言又是一呆,随即应声道:“遵命!”
在座各人也都知道香烛一经燃起,即所谓开了“香案”,眼前风雪二老,即将要以帮法来对付鹰千里了。
晴空一隼鹰千里神色一凌,霍地站起来道:“李云飞,你敢!”
雪老人一只手捋着下颔上那部雪白的胡子,连声冷笑不已,即见香案上烛火香檀俱已燃起,却有一方覆有黄绸子的木架,供在案中,不知是什么物件。风、雪二老各自由座位上站起,特向案前走去。
鹰千里忽然一声断喝道:“慢着!”
二老止步,互看一眼。风老人苏雨桐长眉一剔道:“鹰千里,你胆敢阻扰香堂不成?”
鹰千里怒声道:“无耻的两个老匹夫,明明是你们几个私设香堂,意欲加害于我,却要假公济私说什么受意总令主的口令,既是总令主的命令,可有什么凭证?要拿不出凭证,私设刑案,鹰某人岂能心服?”
风雪二老对看一眼,各自点了一下头。即见风老人苏雨桐冷笑一声,点头道:“好吧,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本堂这就出示总令主的金令与你看个仔细。”言罢右手一拂,一点金光直向鹰千里面前打到。
鹰千里虽是丧失左腕,一身武功兀自了得,迎面飞来的一点金星,只见他右手突扬,随后一抄,已把射来的那点金光接在了掌中。
各人目光也都情不自禁地向着鹰千里手上看去,只见鹰千里手上拿着一枚金光闪烁的金球,那金球像是纯金所铸,约有鸡卵那般大小,其上满镂着凸出的缕缕花纹,正是总令主铁海棠的随身信物“金球令”。凡是本帮中人,无不知悉这个小小的金球令,所代表的神圣威严,无论何时何地,金球令出现,均不啻总令主亲身面临,在场各人目睹及此,均不禁纷纷离座,向着鹰千里手上金球令躬身下拜。
鹰千里把这枚金球令审视再三,亦不禁为之变色,他自忖不妙,却力持镇定的冷冷一笑道:“总令主与我亲若手足,我不信他老人家就会对我下此绝情,这分明是有人想要陷害我,我这就去面见他老人家,好当面向他老人家请示个明白!”言罢信手把那枚金球令向怀里一揣,肩头微晃,捷如电闪的直向厅外掠去。
鹰千里这一手其实早在风雪二老意念之中,一旁冷眼旁观的黑羽岳琪,亦不感到意外。
三个人几乎是同一个动作,但只见空中人影电闪,落下的三个人,无巧不巧的横成一列,正好拦在了鹰千里身前站定。
鹰千里想是自忖不妙,决计想脱身外出,这时见状更不迟疑,厉叱一声道:“闪开!”
他左手虽然折断,却碍不着这只右手行功运掌,只见他这只手霍地向下一沉,紧接着往外一翻,吐气开声的叱了一声:“嘿!”五指指尖向上倏地一场,即有一股巨大的风力,形同是一根风柱般地,直循着正前方的雪老人李云飞当胸猛击了过去。
李云飞冷叱道:“大胆!”声出掌现,两只手不偏不倚的迎在了一块儿。
二人功力原来相差不多,只是鹰千里自断腕之后,气血大亏,相形之下,已不是雪老人李云飞对手。两只手掌方自向当中一凑,却如同一双燕子般地,倏地向两下分了开来。这其中却也有强弱之分,雪老人李云飞身子向下一落,不过是前后晃动了一下,反观鹰千里,却是情形不大相同,只见他身子向后一连几个踉跄,却不禁直倒了下去。
晴空一隼鹰千里该是何等狡智之人?他知道自己落在了素称铁面无私的风雪二老手中,万无幸理,眼前正是脱逃的惟一良机,真要等风雪二老拿自己开了香案,再想脱身,只怕万难了。有见及此,他哪里敢放过眼前良机。当时趁着向后踉跄的势子,蓦地向后一倒,就在地上打了个滚儿,独手疾翻,发出了一掌暗器铁莲子。这一掌铁莲子,他是用倒打满天星的手法打出去的,一片呼啸声里,十数缕尖风分别向风雪二老以及墨羽岳琪等三人全身打了过来。
这种打法实在厉害,加以谁也没有想到鹰千里居然会有此一手,俱都不免吃了一惊,相继向一边躲闪开来。
晴空一隼鹰千里这一手当然是有作用,并非是真的想伤了他们三个人,此举不过是为了要掩饰他逃跑的意图。就在风雪二老与岳琪三人闪身躲避暗器故一刹那,鹰千里滚贴在地面的身子,倏地腾身跃起来,随着他腾起的势子,活似一头巨鹰般地,直向着大厅右侧,那排落地轩窗扑了过去。
这时雷声显已势微,只是雨势看起来却较先前尤为猛烈。鹰千里把握着此一刻良机,倏地腾身扑出,随着他那个空中疾滚的势子,右手挥处,只听见“哗啦!”一声大响,整个一扇大窗在他巨力之下,整个地破碎倒落,鹰千里也倒扑在雨地里。
各人目睹及此,俱不禁为之大吃一惊。
鹰千里身子在雨地里一个疾翻,箭矢也似地直向着对面屋檐上窜纵过去,却有三个人紧蹑其后。对于风雪二老以及墨羽岳琪来说,鹰千里的逃走,不啻是奇耻大辱。
他三人职责所在,焉能就这般的听令鹰千里脱逃?况且总令主铁海棠的金球令还在他手中,果真让他逃脱,以此号召,今后更不知有何等严重之事陆续发生。三个人由三个不同方向,直循着鹰千里身后疾扑而来,风雪二老由两侧,岳琪却是直扑正中,几乎不约而同的同时纵起。
雪老人李云飞怒叱一声,右手抖处,发出了一支甩手箭,哧的一股尖风,直袭向鹰千里侧背。
鹰千里偏身一闪,人已向瓦面坠落,双足踏处,哗啦啦连声碎响,踏碎了大片瓦砾。风雪二老与岳琪身子,已先后扑到。
雪老人第一个扑到,他也是最恨对方的一个人,嘴里怪啸一声,怒鹰也似地,扑袭了过来。
大雨里,这几个人全身水湿,看上去不胜狼藉,却也更显得那种拼命怒杀的狰狞!
鹰千里当然知道这三个人俱是劲敌,以自己此刻情形,对付其中一人已是不易,更何况以一敌三?心里一急,足下着力,却把一叠瓦片飞踢而起,散发如雨,分向三人身上击去。
借着这一刻,他身形倒仰,却施展金鲤倒穿波的身法,“飕!”又窜出了三丈五六,向院子里纵落直上。他虽百般思逃,却仍然未能逃开眼前三人的纠缠,身形方起,即落入三人的三角阵势之中。
雪老人厉叱道:“我看你往哪里跑!”身子向前一欺,两只手分左右直向鹰千里两肋上直插了过去。
鹰千里单掌一起,身形略闪,用单掌伏虎之势,向着雪老人腰上就切。
这时风老人怒啸一声,由他身后袭到,右手一抖,用劈挂掌势,暗藏着鹰爪手,直向鹰千里背上抓到。鹰千里只觉得背上一紧,对方的那种充沛力道,显然已经将自己护身的游潜抓透。鹰千里心中一惊,也顾不得再去伤雪老人,掌势一起,往后就闪。足下花步错乱,疾快无比,这种步法名为退身踩云步,鹰千里施展得尤其快速,闪得一闪,已退出丈许以外。
他虽然狡诈诡秘,连续躲过了风雪二老的厉害杀手,却并不能逍遥脱身,似乎那个墨羽岳琪早已把他的伎俩摸熟了。鹰千里身子方自闪开来,猛可里疾翻压顶,来人这种欺身之势,诚然说得上高明,事先丝毫不现端倪,等到鹰千里发觉时,已是躲闪不及。只觉得两处大臂上一麻,已吃来人一双铁掌拿住了他的一双琵琶大筋。这两处地方一旦受制于人,就算是个铁打的英雄,也不得不伏首称臣。鹰千里身子挣得一挣,哪里能挣得脱?
墨羽岳琪冷森森地笑道:“鹰老九,这可是你第二次落在我手里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鹰千里只觉得身上痛麻不堪,全身抖作一团,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只把一双狰狞眸子,打量着面前的风雪二老,脸上表情更是说不出恨恶模样,直似要把他三人生吞下去才得消气一般。
四个人无不全身水湿,尤其是风雪二老,散发长须一经着水,那副样子简直就像是二个鬼。
雪老人李云飞探手自鹰千里怀内,摸出了总令主的金球令,伸出了鸟爪也似的一只瘦手,搭向鹰千里肩上,他恨透了鹰千里,手触处,五指力收,深深抓捏进鹰千里的肩肉之内:“岳坛主,交给我吧,他跑不了的。”
墨羽岳琪随即松开了双手,打量着鹰千里道:“鹰千里,你自作自受,我看你还是认命吧!”
鹰千里为雪老人五指抓得痛穿心肺,有此一闹,他自忖必死,当然更不甘心雌服听令受刑:“姓李的,你敢!”嘴里说着,他倏地咬碎舌头,仰翻过脸来,噗地向着李云飞脸上啐出一口血沫。
雪老人在这种情形之下自是无法闪躲,竟被啐了满脸都是,禁不住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怪叫。
休要小看了这一啐之力,在一个内功精湛的人施展出来,却不可轻视,这种咬舌喷血的功力,还有个名字叫碎舌功,又名血箭。原是被害者绝望时与对方玉石皆焚的狠毒招法,旨在伤害对方一双眸子。施功时力聚口腔,粒粒血珠之内俱都聚积着凌厉的力道,功力精湛者,更能洞骨碎脑,使敌人亡命于弹指顷刻之间。
晴空一隼鹰千里当然不曾有这般精湛的内功,又加以伤痛在身,无形中又打了一个折扣。虽然如此,却也不可轻视。雪老人李云飞在对方回脸喷出的一刹那,才陡然想到了是这种血箭之功,其势已是不及,总算他见机的早,本能的闭上了双目,及时的偏过了面颊,饶是如此,却也受伤不浅。
一口血沫,就像是一蓬飞针似的锋利,全数都中在了李云飞半边脸上,刹那间,在他脸上爆开了大片血光,那副样子,简直就像是开了一朵血花。
雪老人负痛之下,左手外穿,施展的是小天星掌力,“砰!”一掌击中在鹰千里背心上。后者猝呛一声,随着雪老人手推之势,噗通栽倒在雨地里,当场吐血昏死了过去。
雪老人虽然掌伤了鹰千里,自身亦由不住踉跄退后,却为风老人一把揽住:“你怎么了?”说了这句话,才发觉到雪老人半边脸连着颈项间,一片血肉模糊,敢情受伤不轻,不由大吃一惊。
是时墨羽岳琪,也由雨地里把鹰千里抱了起来,身后足步声响,大厅内多人也陆续赶到。
原来就在风雪二老与岳坛主分别追蹑鹰千里时,另一个待审的本门叛逆,一掌金钱念无常也有了异动,却为铁氏兄妹及时予以制服。
一行人返回大厅之后,风老人面色忿忿地道:“这两个本门败类,居然胆敢藐视总令主的法令,怒闯香堂,罪加一等。孟能,你且好好把他二人给我上了锁,稍侯片刻,再开香案,重新审问不迟。”
铁氏兄妹因见雪老人手捂着半边脸,一片鲜血淋漓,情知有了意外。想不到素称纪律严明的本门中,一夕之间,竟然生出了这许多事,自是始料非及。
墨羽岳琪心中关怀雪老人的伤势,问道:“李堂主要紧么?”
雪老人李云飞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