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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声一落,现场遂即响起了此人低沉阴森的笑声。
别具一种声势,这阵子笑声有如回荡低盘的清风,只是在亭子左右四下打着转儿,久久不曾散开。
寇英杰看了成玉霜一眼,二人寸心妙谛,对于对方的存心卖弄,不觉好笑,却也不无意外,毕竟这等“聚气成风”的功力,大非等闲。
成玉霜闻怪不惊,反向寇英杰微微笑道:“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今天我还是真来对了,赶上了一连串的精彩好戏!这是你们白马门的事情,我却不便插手,你看着办吧。”
寇英杰冷笑道:“弟子正有兴要会一会这位朋友!”
那阵子笑声,在盘舞一阵之后,忽然拔上一个尖儿,突然静止。
暗中人哧的一声轻笑道:“好大的口气,主人既然有心相会,我这不速之客倒不能不识好歹了。”
这一次话声显然由正面传来,只是亭子里的两个人却绝不向正面看一眼,反倒是双双转过身来。果然,就在寇成二人方转过身的一刹那,一阵衣袂飘风之声,面前人影闪动,现出了一个头戴尖帽,面相清瘦的黑衣汉子。
来人乍然看上去,简直就与传说中的僵尸并无二致,年岁看来不大,约在四旬五六之间,隆眉凹眼,尤其是一双颧骨高高耸起,将一张白脸衬托得更为细狭,所着黑色外衣,长仅及膝,下面是一条月白色的裤子,却在背后背有一口长剑。
寇英杰缓缓站起来道:“深夜来访,足下料必有非常之事,请赐告大名上下?”
来人掀动嘴皮,发出了一声怪笑:“某家用不着称名报姓,只是受人差遣,到贵庄走上一趟,看看虚实动静,并没有什么恶意。”
寇英杰冷笑道:“那么差遣足下来此的人又是何人?”
“这个……”黑衣人徐徐向前跨进三步,“你就更无须急着知道了。”
天生的哑嗓子,再加上发音属于极难懂的陕晋口音,以及来人自负的一番形样,使人意识到不是好兆头。
寇英杰碰了对方一个软钉子,脸上并不现出丝毫忿怨,就在对方这个人故弄玄虚的一刻,他已下定决心要给来人几分颜色。听了黑衣人的话,他不愠不怒的道:“足下既然可以随意进出白马山庄,当然身手不凡,明人不做暗事,以足下之身手而行此鼠窃技俩,令人齿冷,白马门一向敬客,只是对于足下这等不请而来、心怀叵测的客人,却是不表欢迎。”话声微顿,人已翩然出亭,飞云一片,已落在黑衣人正面前方。随着他身子同时袭近的一种无形力道气势,更有如迎面逼来的一堵高山,使得黑衣人站立的身子情不自禁的向后退了七八尺。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寇英杰的这一式出势,其微妙难能处在于以气御体,电闪身飞只在一念呼息之间,运用之妙却在内里真气运行,长躯飞跃,仅在足尖一点之力,膝腿毫不着力,内气功夫,练到如此地步,即使一向目高于顶的成玉霜,也不禁自愧弗如。
黑衣人一双深凹的瞳子,惊异机智的连连眨动了几下,白卡卡的瘦脸上,显现出难以置信,甚至迷惑的怪样。“好身手!”他紧紧地逼视着寇英杰:“想不到白马门在郭老头归天之后,竟然还留有如此杰出的弟子,确是令人出乎意料。小伙子,你报上个万儿给二爷听听。”
“你还不配!”寇英杰冷冷地道:“白马山庄不容你说来就来,今天你却要拿出点真功夫给我瞧瞧!”
黑衣老人一来自恃武功玄奥,再者他来自边远地区,久年不曾涉入江湖,是以对于新一辈的人物昧于无知,不曾把寇英杰这个人看在眼睛里。聆听之下,黑衣人倏地扬起了一双八字眉,那张瘦白的脸下突然罩起了一层冷漠,“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黑衣人长长的往里面吸着气:“没有三分胆,不敢上梁山,今天你二爷就叫你尝尝厉害,警戒你的出言无状!”
说话之时,他身上显然起了一阵子疾战,耳听得他身上骨节发出一阵咔咔之声。
那只是极为短暂的一刻,弹指间,他已经恢复了正常,然而就外表上看过去,已显然有区别。最明显之处,却在他瘦削的双颊似乎忽然间变得隆起了许多,整个躯体也似乎胖了许多。
智者如寇英杰、成玉霜之流,当然顿时有此意会。
寇英杰虽说是阅历不深,但是一经着眼,却立刻判断出对方这种形象得力混元一气功力,似乎在内气功力一门上,已有相当杰出的造就。
然而,在另一面成玉霜的眼睛里,却更有惊人的发现。在她数十年江湖生涯阅历里,简直有如一部无所不知的万宝全书。“且慢!”她忽然由石亭内站起,出声制止道:“你二人先慢着出手。”
黑衣人脸上现出极为不屑的一种暴戾神态,斜过眼睛来:“怎么,你这个娘儿们也要插上一脚么?”
成玉霜在江湖上是何等威望之人,虽然说近二十年来销声匿迹,但是知道她的人,无不对她心生畏惧,倒不曾听说过还有人胆敢对她出言轻侮,即使寇英杰也认为成玉霜必将发作无疑。出乎意外的,成玉霜却忍下了这一口气,打量着面前这个黑衣人,她冷冷一笑道:
“足下莫非是远自海南而来?”
黑衣人登时一愣,点头道:“不错,你又是哪个?”
成玉霜道:“你先别管我是谁,瞧你运气出手之势,莫非你是‘双燕峰’来人不成?”
黑衣人冷森森的笑了笑,那双深邃冷锐的眸子,益加聚神的在对方身上转着:“你到底是谁?问这些干什么?”
成玉霜冷峻的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
黑衣人摇了一下头:“二爷用不着回答什么,你这个女人看起来倒也有些阅历。且退站一旁,待二爷先教训过这个目无长上的小辈之后,再给你好好聊聊!”
这句“好好聊聊”显然语涉轻薄,大有戏侮之意。
成玉霜两弯凤眉,霍地向上一挑,冷笑道:“好个不知死活的败类,我原是看在双燕峰与中原武林素无瓜葛来往的分上,想为你从中化解,你这厮既是不知进退,且让你尝尝白马门后起之秀的厉害!”言罢侧身回坐,不再多说。
黑衣人一声怪笑道:“好个白马门后起之秀,二爷这就领教领教!”话声一落,左手袍袖突地向着寇英杰脸上拂出,噗噜一声,一团疾风直向寇英杰当头滚到。
寇英杰虽然限于阅历,并不能看出对方出身来历,但是就方才黑衣人运气练形一着上看来,已知道他所练的是混元气功。天下武功虽分歧各异,但是严格说起来,万流归宗,其所以分歧众多,五花八门,乃在于一般武功所显示,如果从深处探讨,却是越往上行,这条路越是窄狭,到了一定界限,也就无所谓何门何派,只有着手进修练习的手法不同,绝无所获功力成果的不同,即所谓殊途同归。
目民前,寇英杰既然看出了对方黑衣人的功力门路,心中也就自然而然的有了主见。迎着黑衣人袖上功力,寇英杰身子滴溜溜打了一个转儿,他身子方自划开的一瞬,只觉得空中一物奔过,足足滑出了两丈以外,紧接着有如闷雷般的发出了一声轻震,端的匪夷所思,奇妙之极!
这种聚气成形的功力,武林中端的还不多见,黑衣人一招出手,倏地扬动一只瘦若鸟爪的怪手,瘦躯伸缩之间,有如拍岸的浪花,整个人身变成一种弧度,直向寇英杰扑过来。
寇英杰容他的一双手几乎已经抓在了自己身上的一刹那,霍地向右再次闪开。
休看他这轻轻的一闪,如无强大功力为后盾,万万不足为功。盖因对方在出手之先,已运用无形的内力紧束在他身侧左右,虽是一闪之微,如无足以抗衡对方的功力,休想如意施展。
黑衣人这第二式出手,显然又落了个空。象是猛虎般的一个倒剪,黑衣人嘴里发出了沙哑的一声轻啸。
一连两招落空之下,他已经发觉到对方这年轻人的功力微妙,心中大为吃惊,借着这一势反剪,他已落身于丈许以外。
脸上笼罩着极度的惊吓,黑衣人身子霍地向下一矮,两只长臂一前一侧,笔直的伸展开来,算是拉开了他出身的门户。
寇英杰肩头再闪,猛把身子快袭了过来,身子向下一落,显然已闯进了黑衣人封锁的那个气圈之内。
黑衣人扎下的身子,顿时前后摇荡了一下,脸上带出了痛苦之色:“小子,你……”只说了几个字,他不得不闭上了嘴,隆起的腹部,随即剧烈的起伏起来。
“老小子,你吃到了苦头了吧!”寇英杰面不改色的冷冷笑道:“这还只是一个开头,厉害的还在后头呢!”
在双方力道硬接互抵的当儿,寇英杰徐徐的又向前踏进了一步,黑衣人前凸的身子忽然向后弯过来,那副样子,像煞一只大海虾。
寇英杰虽不曾向对方出过一招,但是这种纯实内力的较量,更具十分的气势,那是丝毫也不能取巧的。
黑衣人虽是用出了全身功力,却仍然不能相持多久,就在寇英杰身子再次踏进之时,他已挺不住猝然向后倒了下去。
如果单纯就较量武技来说,黑衣人显然已落了下风,可是就此服输,他万难甘心,也没有脸回去交待,是以借着向后一倒之势,蓦地一个快速的疾转,直向着寇英杰身边切到。
寇英杰早已料到了他会有此一手,就在黑衣人骤如旋风的切式里,整个身子风摆残荷的向外一闪,黑衣人的一双手,其势若刀的自他身边落了下去。
一招卖空之下,已把整个半边身子露了出来。黑衣人想是发觉了不妙,怒啸声中,他拧身飞足,陡地飞右足直向对方面门踹了过来。一股极大的风力,随着他踢起的脚底,向着寇英杰面门之上猛逼过来。
这一手“旋风弹腿”,尤其在此时此刻,才更能见出败中取胜的威力。
黑衣人这一招踢脚,称得上阴狠之极,借着旋身弹腿之便,瘦长的躯体猛可里向下一折,一双瘦手配合着他下弯的身子,陡地扬了起来,两只手活似一对钢钩,一上一下,直奔寇英杰上胸下腹猛抓了过来,似乎所有的优势都被他占全了。
从双方一开始动上手的当儿,就只是黑衣人一个人出手动招,寇英杰似乎只在闪躲招架,设非深知武功妙谛者万难看出其中究竟。
在黑衣人狂风骤雨般的攻势里,寇英杰伟岸的身子蓦地向后倒了下来。
乍然看上去,他象是被黑衣人那只踹起来的脚尖踢中了,即使没有踢中,也势必将要踢中。而黑衣人那一双探出的怪手,看起来更是厉害,在黑衣人的双手一脚之下,寇英杰的上、中、下三处要害,全都掌握在黑衣人毒招之下。
看到这里,就连亭子里的成玉霜,也由不住吓了一跳,蓦地站起身来。
绝妙的招式必欲在绝妙之境才得施展。
黑衣人如非稳操必胜,万万不能象眼前这样出手,在他跃身飞足之际,已料定万无一失,是以手脚上贯足了内功劲道,掌出腿飞,真恨不能将对方立毙当场。
天下事每多出人意料,眼看着黑衣人的手脚双双得势,蓦然间一股奇热气息,由寇英杰身上传出来,黑衣人只觉得手脚上一阵子发麻,不容他第二个念头兴起,寇英杰就象是一尾扬波而起的大鱼,斜窜而起。一种他生平从来也不曾领受过的感触——手脚虽然双双命中,只是却象是抓击在一个极富弹性劲力的气垫上,非但难收预期的效果,整个人身,更是不由自主的被这种劲道反弹出去。
这股子力道,由于出手人用力至剧,反弹得也就更为劲猛,一时间眼看着他身子球也似的弹了出去。
黑衣人再也难以保全他的悠然神态,身子刚一落下来,足下一连两个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