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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寇英杰道:“只是在他老人家未负伤垂死之前,却接触更多的人!”
司空远道:“只是,这些人与他老人家的关系不同!”
寇英杰冷漠的一笑道:“这么说,二师兄毕竟承认小弟也是郭氏门中的嫡传弟子?”
司空远立时神色一变,兹事体大,他绝不愿意点头承认,因为那么一来,所牵扯的更非是那金鲤行波图的单一问题了。司空远绝非愚者,然而,他却忽然发现到这个三师弟,却比自己想象中要精明得多了。
冷笑一声,他目射精光的注视着寇英杰道:“寇英杰,你这又何苦?这件东西,对你可谓无用,因为以你目前功力,还谈不上习它,对我可就大不同了,你刚才也说过了,铁海棠也必欲得而甘之,你自信目前的武功,保得住么?”
寇英杰欠身道:“小弟确实是功力浅薄,只是那件东西,实不在我身上……”
司空远陡然一掌向桌上拍下,噗一声,一个手掌形,厚近半尺的大理石块,落在地上。
寇英杰识得这种透打的功力,只是生平还不曾见过一人。施展这门掌力时,有如司空远如此精纯者更不多见,一时大为惊心。
惊心并不代表胆怯,一惊之后,他脸上又重新带出了笑容。
司空远近前一步,正要说话,忽听门外负责守护的那个蓝衫汉子冯同大声叫道:“大爷到!”
话声方落,空格花门倏地敞开,妙手昆仑邬大野已大步进入。
寇英杰自位上站起,抱拳一拱,叫道:“大师兄。”
司空远脸上顿时换上了一片和谐。
邬大野目光一扫二人,含笑道:“你们在谈些什么?我可以听么?”
寇英杰正想说话,司空远却抢先道:“没谈什么,为先师护灵柩之事,正向这位寇兄弟致谢!”
邬大野一言不发,走进去,弯下腰来由地上捡起了被司空远手掌拍落下的那个大理石,在手上玩了一下,笑向司空远看了一眼:“远弟,你的五行透打掌力,真有一日千里之势,佩服得很。”
司空远一笑道:“不过是试来玩玩而已,师兄见笑!”
说话时,即见邬大野双掌一合,开掌一扬,散起了满天飞灰,那块掌形大理石块,在他抚掌之间,已化飞灰。
师兄弟相视一笑,却把一旁冷眼旁观的寇英杰,看得暗自惊心不已。
邬大野转向寇英杰道:“寇兄弟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先师墓地,我已勘好,承你关注,同去一看如何?”
寇英杰抱拳道:“小弟乐意之至!”
邬大野转向司空远道:“走吧!”
三人步出房间,沿梯下楼。
那辆黑漆座车,已然套好了两匹骏马,车把式高揭车幔,邬大野、司空远二人相继弯身跨入,寇英杰最后进入。一抬头,看见玉观音郭彩绫就坐在对面,他微微的呆了一呆,不知是怎么回事,每当他看见她的时候,心里就会有那种说不出的感受。
虽然不过才一天不见,在寇英杰的感觉里,却象是隔了那么长久,每天每个时辰,他都渴望着能够跟她见面,他心里一直还压着那个秘密,那个未曾有机会向她吐诉的秘密。
然而,他的渴望也许并不为对方所悉知。四只眼睛相对之下,玉姑娘只略略的点了一下头,随即垂下目光。
寇英杰轻轻的说了声:“姑娘也在。”即在贴近司空远身边的位子坐了下来。
车幔子放了下来,马车开始前行。
彩绫一身丧衣,布履白袜,黑色的衣裳,映衬着白莹的肌肤,越加的清艳鲜明,“天生丽质难自弃”,伤心只能使她内心憔悴,却丝毫夺不去她的美,反倒是那双哭红了的眼睛,更显现出她无比的娇柔与楚楚可人。正因她整日里跃马挥戈任性得象头松了缰的野马,是以这份难见的伤心情绪,才越加的惹人怜爱。
马车在疾速的前进,几个人都各有心思,谁也没有开口说话。马车已驰出了白马山庄,来到了颠簸的山道上。
不知何时,外面竟然下起雨来,雨水落在车篷上发出了劈剥声音,更为车厢里增加了一层悲惨的气氛。
彩绫一直都在沉沉的想着心事,偶然把眼睛接触向寇英杰,却也只是呆滞的一瞬。
父亲的死,这个打击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第一个打破这个闷葫芦的人是妙手昆仑邬大野,他看向郭彩绫道:“甘州三家宝号的老板,已经来了,带来了帐目,请师妹核对一下!”
彩绫摇摇头,苦笑道:“一切由二位师兄做主,我也不懂,从来也没有看过!”
邬大野点点头道:“好吧,那我就同老二两个人负责吧!”
司空远道:“我来的匆忙,师父过世之事,也未敢张扬,所以几家宝号上还不知道,师妹看可要通知他们一下!”
彩绫微微摇了一下头道:“我不知道。一切等爹的灵体安葬以后再说吧。”说到这里,她眼睛一转,看向寇英杰道:“寇兄为了这件事,心力交疲,二位师兄理应好好待他……”
邬大野一笑道:“当然,师妹何必还为这些事操心!”
寇英杰苦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彩绫虽是关心他的一句话,其实却已深深的伤了他。
这句话改师兄的称谓而为“寇兄”,分明已把他当成了师门以外的人看待,其次好好看待等字眼,更含有见外之意。
彩绫轻叹一声,道:“我想爹爹必然还有话要交待我们,只可惜他老人家去得太快了。
他老人家留下给我的那本越女剑谱,里面有一百十二手他老人家独自创新的招式,为了不辜负他老人家对我的期望,我打算在他老人家入土之后,马上就开始着手练习,二位师哥也应该尽快着手研究复仇的策略才是!”
司空远点头道:“绫妹说的不错。我想这件事后,单身往铁海棠所在地的宇内十二令总坛去探一探,摸一下对方的虚实再说!”
邬大野道:“姓铁的自己不说,听说他的一儿一女,也都武技精湛,这些年来,他们宇内十二令在江湖上大肆招兵买马,很有一些势力,我们却不可失之大意才是!”
彩绫咬了一下唇,道:“他们再厉害,我也不怕!”
司空远侧头看向寇英杰道:“寇兄弟对于宇内十二令的虚实可知一二?”
寇英杰道:“宇内十二令总坛,小弟没有去过,不过在四郎城,曾经夜探过铁海棠的座舟,略知一二。”
彩绫一双剪水瞳子深深的注视着他,急于一听下文。
“当时铁海棠因被先师无相音波功伤了六神中枢,是以未曾移动,只是他的一儿一女俱都略现身手……”
司空远道:“武功怎么样?”
“很高。”
邬大野道:“比你如何?”】苡⒔芸嘈Φ溃骸靶〉芪浼记潮。巫阆嗵岵⒙郏孕〉艿笔彼翘L纳肀哂幸话湮涔λ坪醺吖谔闲置茫*
邬大野道:“叫什么名字?”
寇英杰摇头道:“小弟不知她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她姓沈,铁氏兄妹俩,均称呼她为沈娘姨。”
邬大野顿时怔了一下,冷笑着点了点头道:“是她,沈傲霜!”
彩绫与司空远相继一惊。
司空远道:“莫非是枯竹庵主早年所收的那个带发弟子?”
邬大野道:“怎么不是!她也叫沈亮君。”
彩绫惊讶的道:“只是她怎么会嫁了铁海棠?”
邬大野道:“有这个可能,她当年屈身在枯竹庵主门下,谁都知道为的是那个老尼姑的一套竹影婆娑剑法,并非真的意在佛门。”
彩绫道:“可是她又怎么会与铁海棠拉上了关系?”
邬大野道:“沈傲霜是个权、利欲极高的女人,为了学得超人的武功,她可以潜入佛门,谁又知道她不会为了金钱而甘为人妾?”
司空远点头道:“师兄说的不错!如果她真的已学得枯竹庵主的竹影婆娑剑法,那么这个女人,倒是一个值得担心的人了!”
寇英杰担心的道:“以小弟之见,宇内十二令的人,很可能近日来犯,姑娘与二位师兄要刻意防范才好!”
邬大野摇摇头道:“不会吧!”
司空远也道:“我看也不至于,他们短时之内是不会来的。”
寇英杰也不再多说什么。
马车停了下来,车把式把车门打开,各人陆续下来。
眼前的一片渐起的山坡高地,车不能近,邬大野向各人道:“各位请随我来!”说罢率先手提长衣向着山坡间纵去,各人陆续后随。
天空中飘着淫淫细雨,郭彩绫取出一方绸帕,系在头上,偏看向寇英杰道:“寇兄你身子才复元,方便么?”
寇英杰说道:“姑娘放心,我已经不碍事了!”
说完即不再与她多说,一径的追着前行二人背影,向山上扑纵奔去。
对于彩绫,他简直乱了章法,他想她,盼她,怜她,爱她,却又恨她,怨她……不见面时,渴望着能够见着她,等到见着了她,领略了她冷淡的情谊,却又自怨自艾,恨不能早一点离开她才好。
彩绫似乎还未曾领略出对方的感受,她的一颗心,在聆听得父亲乍然去世的一刹那,早已经冰封住了。
一个有心,一个无意,遂使得感情才告兴起,却似触了礁般的停滞不前。
四个人围立在那块四四方方的预定墓园前,谁也不曾说话,风声习习,细雨霏霏。
这块墓地风水很好,一面背山,左龙右虎,一面带水,海阔天空,倒是颇能迎合老人生前的壮怀胸襟。
彩绫噙着泪,说老人生前喜欢梅花,要在这里移植几株梅树。司空远又说要栽上两行松柏,为了墓园的美,再种些山杜鹃,邬大野都颇能从善如流,一一都记下了。
只是寇英杰一言不发,看着空空的墓地,缅怀着老人生前的殷切期望,他的心实在提不起劲儿。他的责任并没有卸下来,勉强只能说完成了一小半,那剩下的一大半,似乎更要艰难,更不易为。想到这里,他情不自禁的抬起目光看向彩绫——娉婷玉立的身子,配衬着不染铅华的那张清水脸,说不出的美,象是一株盛开的水仙,永远是那么卓然高洁的美,不落世俗的美!
寇英杰忽然兴起了自卑,默默的垂下头来。想到了师父的临终托嘱,内心只觉是倒了个五味瓶儿,酸、辣、苦、涩,却是兴不起甜的感觉。
他平素为人笃慎言行,重信义,是个不轻易放弃原则理想的人,然而每当他想起这件婚事时,却总是乱了方寸,缺乏自信。
直直的站在雨地里,木讷的想着未来,愧煞昂藏七尺铁骨,一片冰心玉壶!忽然,他发觉到他们已经走了。
在满处雨水的泥泞里,二师兄司空远,体贴入微的手搀着彩绫步下山岗,一个翩翩英姿,一个如花玉容,倒是极具理想的一对。
几只山鸟由附近拍翅飞起,不知何时,雨水迷离了他的眼睛。
车把式坐在前鞍上挥动了一下长鞭,叭的一声,空谷回响。
声惊四野。
寇英杰忽然警觉,怀着一腔空愁,无限怅惘,匆匆赶到车上。
长鞭再挥,马车随即前行,向山下驰回。
一阵清脆的云板声,首先自山下响起,紧接着四方齐应,整个白马山庄铃声大作,声震四野,响遏行云。
在极为短暂的一刹那,负责守卫白马山庄的值更卫士,已把山庄内的千百盏明灯点起。
一时间光华大盛,如同白昼。是以,那几个不速之客的行踪,就再也难以匿藏。
以十二肖相为标志绣缝在前衣正襟地方的十二武士,是负责白马山庄安危的主要力量,铃响方起,已有四人率先赶出来。
这四个人是金鼠星莫雨秋,牝牛星方万海,黑虎星时公举和脱兔星李大中。
今夜负责守更职司的就是他们四个人,每人统率着十名壮勇,在一闻铃声的最快时间内,几乎是同时赶到。在千百盏明灯的照射之下,他们已和来犯的先头人员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