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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环有些傻乎乎的看着胤禛,这个对自己总是凶巴巴的家伙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温柔?不过那带着薄茧的粗糙的指腹带着暖意扫在脸上很舒服,便下意识的蹭了一下,看见胤禛仿佛被刺扎了一下似的缩手,贾环无奈的耸耸肩,果然还是看我不顺眼吗?
胤禛若无其事的缩回手,道:“雪冷……回家吧!”
贾环应了一声,转头笑着招呼走过来的康熙:“老爷子,这么大的雪怎么还出门?”
康熙道:“来看看你,反正雪大的很,留在府里也做不了什么……你倒是有兴致,这么大的雪出来堆雪人。”
贾环笑道:“很漂亮吧!我第一次堆雪人呢……以前身体不好,下雪的时候门都不敢出,看人家在雪地里玩的开心总是很羡慕,所以一时没能忍住……黑!回家了!”向自己院子走去。
黑留恋的看了一眼自己好容易滚大的雪球,转身跟在贾环身后。
贾环走了几步,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跑回去将扔在地上的破草帽给雪人戴上,看了一眼,才心满意足的跑回来。
不知怎地,胤禛看着他欢快的笑容,心中却有些发酸。
回到房子,贾环在门口蹬掉靴子,穿着袜子便跑了进去,留下康熙和胤禛面面相觑……他们一脚的雪水泥泞,踩在这么光洁的地板上可就好看了,如是在自己府里自然不会有什么顾忌,多的是人收拾,但是在这里……
幸好贾环又跑了出来,脚上已经多了一双没有鞋帮的软布鞋,手上也提了两双出来,道:“换鞋换鞋!”
康熙道:“这怪模怪样的,也是鞋吗?”
贾环道:“是仿木屐子做的,我叫它拖鞋,穿着很舒服呢!”
康熙无奈道:“入乡随俗,老四,我们就穿穿他这个……拖鞋,为什么叫这么怪的名字?”
贾环迷惑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它应该叫拖鞋。”
拖鞋原就做的极软,又在热的地板上放了许久,康熙在雪地里被冻的几乎失去知觉的脚被暖烘烘的裹起来,一股暖意从脚底只冲上来,顿时舒服到了极点,道:“你这个拖鞋,不错。”
贾环一笑,将他们让进屋,又去找热茶,他方才冻的狠了,这会儿一进屋,热气一激,一个哆嗦接一个哆嗦的打,胤禛皱眉,正要说话,康熙道:“你先别忙,先去找丫头给你煮碗姜汤喝吧,不然回头又病了。”
贾环应了一声,拿笔纸上画了三个碗,扔给黑,道:“姜汤!”
黑衔着字条便出去了,贾环见康熙和胤禛都瞪着眼看他,解释道:“昨晚大雪,庄子里强壮些的都去了后面小庄查看牲棚,那里养了些鸡鸭猪羊……庄子里早熬了大锅的姜汤等着他们回来,我让黑去要几碗回来就行。”
“黑又不会说话,你让它怎么给你要姜汤?”
贾环苦恼道:“所以我才要画画啊,黑只要知道找谁要姜汤就行了……你也认为不它不会说话太讨厌了吗?我听说鹦鹉之所以会说话,是因为剪过舌头的,我很想把黑的舌头也剪一剪,可是黑死活不答应……”
二人顿时无语。
贾环拿了干布,蹲下来擦换下的靴子外面的雪水,胤禛皱眉道:“这种事让丫头们去做。”
贾环解释道:“姐姐今儿病了,丫头们忙……而且我又不喜欢人侍候,这些事我都习惯自己做……”
“林丫头病了,你还有心思堆雪人玩儿?”
“姐姐是心病,我急也没用,心病这种东西,谁没有一个两个呢?终须自己想明白,旁的人使不上劲儿。”贾环将靴子上的雪水擦干,找地方放好,道:“这里最热,一会烤暖了,你们回去的时候也暖和些。”
这才洗了手,过来陪他们坐着。
“环儿看天象很准啊!”
贾环得意道:“我很厉害的吧?”
康熙微笑道:“听说你打小跟着慈云大师,莫非也像他那样能掐会算?”
胤禛微微一惊,康熙虽是笑着说话,但能掐会算这四个字从康熙口里说出来,可不是什么好话。
望向贾环,却见他捧着杯子,笑回道:“能掐会算什么的,都是人瞎说的呢!大和尚都不会,何况是我?”和尚的确有那么一点玄机,但是,似乎当今圣上是不信这个的。
果然康熙闻言,不见失望,反而颇有兴致道:“那你如何知道会有大雪?
贾环道:“要知道天气很容易啊,看风,看云,看霞,看星星,看蚂蚁,看泥鳅,看蜘蛛,看蚊子,还有灶膛的灰,墙角的土,都能看出东西来。‘云下山,地不干。云绞云,雨淋淋。黑云接驾,不阴就下……’这样的儿歌,丫丫都会唱好多呢……我有一阵子特别迷这个,后来看多了,倒像成了直觉似的,下意识就知道能晴能雨。”
“哦,那你说,这大雪什么时候会停?”
贾环想也不想道:“再过一个时辰左右吧,不过天一插黑又得下……恐怕要段日子才能晴呢。”
康熙沉默不语。
贾环却不理,比手画脚,笑很欢快,道:“这次的雪可大,等明儿大家都闲的时候,我叫上人,做一个大大的雪雕,我要做一个塔,还要做一个比房子还要大的黑……”
康熙不悦道:“这场大雪,不知道有多少人发愁呢,你就光想着玩儿。”
贾环眨眼道:“不想着玩我想什么?”
康熙噎了噎,胤禛道:“我们来了数次,你不是玩儿就是在睡懒觉,你这年纪,正当好好念书,日后金榜题名,报效朝廷,也好光耀门楣。”
“不念!”贾环摇头,道:“我才不喜欢念书。”
康熙怒斥道:“小小年纪,怎的这般惫懒?不知上进!”
贾环哼一声,道:“我就不念书,你管我不着,你又不是我爹!”
康熙冷哼道:“只有你爹管的了你不成?”
贾环得意洋洋道:“我不念书,夫子便管我不着,我不犯法,官府便管我不着,我不做官,皇上也管我不着……我爹能管我,可是他既舍不得打我,又舍不得骂我……”
康熙只气的吹胡子瞪眼,又好气又好笑,道:“都是你那个爹,把你惯的无法无天!”
“错!”贾环伸出一根手指,纠正道:“我是最‘有法有天’的,只有在规则之下,才能得到最大的自由,这个道理,我早就明白了!”
康熙扑哧一声失笑,贾环眼尖的看见胤禛微翘的嘴角,忽然间有种胜利的感觉,对着他调皮的吐吐舌头眨眨眼,胤禛脸色一僵,却被康熙看着正着,难得看见自己儿子的窘况,康熙恶劣的大笑起来。
☆、第 41 章
贾府中;鸳鸯正苦心劝着:“老太太,再多吃一口吧;您可有两日没好好吃过东西了……”
贾母摇摇头;眼泪又开始向下落;拿了帕子擦拭,道:“宝玉在外面也不知怎么样了,我哪里还能吃得下啊……这么大的雪……”
忽然外面喧哗声传来,她正心中不快;不由怒道:“这是怎么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却听外面传来七嘴八舌的声音:“二爷回来了!二爷……”
“什么?”贾母一惊,问道:“他们说什么?是不是我听错了?”
“老太太,您没听错!”鸳鸯喜道:“是二爷回来了。外面是谁?还不快进来回话!”
贾母忙问道:“人呢;人呢?宝玉人呢?”
外面有人进来行礼道:“外面说看见二爷进了二门了;想是已经先回了院子;老太太且安心些,等二爷梳洗好了,自然要过来见过老太太的。”
贾母哪里等的及,急忙忙起身,不顾鸳鸯的劝告,带着丫头婆子冒着大雪,便向贾宝玉的院子而去。
书房中,贾政长身而起:“宝玉回来了?”
“是。”
贾政向外快走了两步又顿住,缓步回到案后坐下,冷哼道:“这个孽障,还知道回来!让他马……晚膳后来见我!”
却听外面一声通报道:“二爷来了!”
贾政微微有些吃惊,口中却冷冷道:“让他进来!”
一个身影夹着寒风进来,只见他头发散乱,雪花和枯草纠结一团,身上披着一件下人穿的棉袍,看样子是不久前哪个小厮现脱给他的,里面是单薄褴褛的衣衫,脚上一双大了许多羊皮靴估计也是有人现脱给他的,一张脸血色全无,嘴唇都变成了乌色。
贾政开口正要斥骂,但在看清他的模样样时生生收了回去,恨铁不成钢的咬牙戳指道:“你……”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宝玉噗通一声跪在他面前,一个响头磕下去,伏在地上哭道:“父亲,我错了……”
贾政斥道:“你这几天到底去哪了?可是遇到强人了?怎的弄成这副模样!你多大了,怎的在家门口还会走失!你知不知道老太太快急死了!”
宝玉只摇头,一句话不肯说,坚持磕了三个响头才让小厮扶自己起来,贾政知道老太太定等的急了,见他不说,这般模样也不好问话,令人取了自己的披风先给他披上,又吩咐“先收拾好了再去见老太太,莫要让老太太惊着了……”才令人送他回院子。
宝玉出门前又回望了一眼,见贾政又开始低头看帐,脸上现出复杂的神色来。
他哪里是走失了,不过被贾环一句‘烦二哥以后学会了捕鼠再来说这些话,不然没得笑掉了人的大牙!’所激,一时冲动下离家出走,要证明给贾环看自己绝不是那只看不起偷盗的主人、却又道‘他不去偷盗,我吃什么’的家猫。
温室中的花朵,到了外面才知道那里不是天堂,才知道什么是风雨雷电,才知道什么是人间疾苦。
身上故意不带一文钱的宝玉才离开不到两个时辰,就饥肠碌碌,凭着一股狠劲儿硬是没有回府,学人做工却以用衣裳赔了老板的损失结束,幸好老板心也不坏,另给他一件粗布衣服,便裹着衣服,在人檐下窝了一整夜……第二日,有人将这蹲在街边哆嗦的少年当成了乞丐,扔给他一个馒头;第三日,被人抢走了他的鞋子,但也因着那双鞋的关系,他的到了山神庙的住宿权;第四日,他便与街边的乞丐无异了;第五日,官差拿着哨棍,将山神庙的二十多个乞丐统统赶了出来;第六日也就是今日,他看着官差从山神庙的废墟中抬出几个胆子大溜回山神庙住宿的乞丐的尸体……
“真晦气,早跟他们说要下大雪,这个地方不能住,偏不听!赶出去又回来,死了倒要我们来给他们收尸!”
“这些人,有手有脚的,偏不肯自己干活养活自己,只管要人施舍,难道谁家的钱不是自己辛苦挣的么?哼,这些人死了倒好,活着也只会糟践粮食!”
“可不是?不过比起水井儿胡同的胡老四,他们可强多了,他们好歹是自己去行乞找吃的啊。”
“胡老四是谁?”
“前街卖豆腐老头儿的儿子,都二十了,整日里什么也不干,就知道管他爹要钱去秦楼楚馆里胡混,他爹起早贪黑卖豆腐能挣几个钱,全给他糟践了,偏还到处说他爹坏话,嫌弃他爹不是做大官的,嫌他爹挣钱少……哼,人说养儿防老,养这样的儿子还防什么老?早知道生下来就该溺死在马桶里!”
“别说闲话了,快点干,西城那边塌了不少房子,老爷正带了人急修几座棚子出来给他们住,不然今天晚上就要冻死人了……咱们赶紧干完去搭把手。”
“什么事都找我们,这年头,真不好干!这么大的雪,人人都躺在热被窝里,就咱们在外面熬着……”
“谁让我们是吃公粮的呢?不干活,朝廷白养着咱们不成?连老爷都亲自去了,你有什么可抱怨的?”
贾宝玉顿时呆了,原是不相干的话,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