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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剀听她轻声细语,笑容温婉,一颗心早就柔软下来,哪里还忍心说个不字,连忙点头道:“今日朕无事,不如现在就去。”
“浣儿,你又瘦了。”景剀看着景浣烟纤细的身影和眉间化不开的忧愁,想起以前那个巧笑嫣然、美目流盼的少女,打扮成书生时风_流倜傥、潇洒不羁的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还好,谢谢皇兄。”景浣烟微笑,眼里渐渐浮起一层水雾,却努力忍着没有让它凝聚。
原来还是有兄妹之情的?原来还记得我这个小妹吗?多少次你说要斩我全家,我以为你手握生杀大权,心中便再没有亲情二字。玉哥哥忧国忧民,为你这位皇兄付出了一切,而你带给我们的是什么?一次次的打击,一次次的折磨……
终于还是听她叫回了“皇兄”二字,景剀的心忽然疼起来。他想起在忘尘居割袍断义时,温如玉眼里碎裂般的痛苦。
如玉,如玉,在你心目中,朕只是冷酷无情的皇帝了吗?你再也不当朕兄长了吗?你会不会因为心寒而选择留在紫熵?
如玉,只要你回来,只要你再叫朕一声“大哥”,朕不会计较你做的一切。朕早就已原谅你犯下的滔天大罪了……
呆呆地出神,却听到景浣烟的声音轻轻问道:“皇兄有玉哥哥的消息么?”
景剀如梦方醒,安慰道:“别担心,浣儿。如玉在紫熵过得还好,天麒派了追风、逐电在紫熵打探,会随时回报所了解的情况。他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忍受一段时间的思念之苦罢了。”
“我明白,皇兄。”景浣烟展颜一笑,仿佛又恢复了以前那种俏皮的模样,明艳照人,“我对玉哥哥永远有信心,再艰难的困境他都能度过。我要做的便是帮他管好这个家罢了。”
景剀与梅如雪同时松了一口气。
乾清宫。午后。
“皇上,追风逐电有消息回来。”沐天麒低眉敛目,略有不安之色。
“讲。”
“紫熵王宴请群臣,公布了大哥的‘睿王’身份。第二天便邀大哥游遍落霞王城,共商国事,满城百姓都知道子墨对这位新来的睿王极其器重,甚至将自己最爱的雪云驹给睿王骑。追风逐电混在人群中,亲眼见到大哥与子墨一起策马缓行,谈笑自如……”
景剀一震,眉拧紧,黑瞳中有阴云渐渐聚拢:“你的意思是说……如玉已经接受了这个身份?”
“臣不知。”沐天麒的目光颤动了一下,不安之色愈浓,“但臣想,大哥对皇上忠心耿耿,他绝不会背叛皇上的。子墨不是说他给大哥服了毒药么?大哥必定是顾忌到这一点,不得不与子墨虚与委蛇。”
景剀不语,眉皱得更深,目光下垂:“既然如此,你紧张什么?”
“臣……只是怕皇上不相信大哥。子墨心机那么深,他若故意制造出大哥背叛我朝的假象,而皇上上了他的当,岂非正好将大哥推往紫熵?”
景剀不语,负手站到窗前,一个背影看来说不出的凝重。好久好久,他回过头来,抬头看了沐天麒一眼,这一眼让沐天麒的心跳漏了半拍。好深沉的目光,皇上他在想什么?
“如玉竟敢背叛朕,投靠紫熵!朕立刻修书给紫熵,迫子墨遣还叛臣。如若不然,朕必兴兵讨伐,将紫熵夷为平地!”冷冰冰的话一字字说出口,没有震怒,甚至脸色如常,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霎时滴水成冰,寒意慑人。
“皇上……”沐天麒瞬间变色。
景剀淡淡地看他一眼,不等他说下去,淡淡地道:“你知道如玉现在恢复记忆了么?”
突然的问话令沐天麒一愣:“臣不知。”
景剀从袖子里拿出那块紫玉:“既如此,你怎能料定如玉给朕这块玉,是想向朕表示他的忠心?”
“这……”
“你给朕讲了景皓那封血书的故事。在讲这个故事前,你已经与雁儿串通好了吧?否则两人的想法怎能如此一致?”
“皇上……”
“其实你们对如玉的情况根本不了解,只是凭自己的想象与猜测为他作出解释。因为你们不愿给心目中如玉的形象抹黑,所以固执地以他一贯的为人行事去作出判断。对不对?”
面对景剀的步步紧逼,沐天麒步步后退,到最后退无可退,只能承认:“是。”
景剀“啪”的一声将那块玉拍到桌上,用力之大几乎将玉佩拍碎,吓得沐天麒脱口而出:“皇上不可……那是大哥的玉,对他……有非常意义。”
景剀回头看他,忽然微微一笑,道:“天麒,若是如玉真的背叛了……。你打算如何?”
沐天麒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景剀,目光清亮,神情坚定:“臣以项上人头担保,即使大哥失去记忆,即使他中了毒,即使他死,他也不会做出背叛康朝的事!”
“朕意已决!你的担保留着最后兑现吧。”
第二百三十七章 江山无情
“臣已按殊离提供的资料,派出鲲鹏军,将必杀堂在全国的十个分堂一举歼灭。其中开封、洛阳、金陵、钱塘等分堂中都藏有香主与紫熵朝廷的来往密函。子墨此人生性多疑,虽然将必杀堂交给苍夜小师叔管理,却并不完全信任他。故此同时派了这些紫熵人来做几个重要分堂的香主。
这些人如今都已被押进刑部大牢,只待皇上下旨惩处。另外,臣已派人送信给少林方丈智禅大师,请他将必杀堂的真实背景告知天下武林,宣告天下再无必杀堂。
原先苍夜小师叔手下的四位兄弟这次帮了很大的忙,不仅提供必杀堂的种种线索,而且劝降了很多堂下兄弟。那些杀手个个都有不同寻常的经历,武功高强并且将生死置之度外,有了他们,我军必定如虎添翼。”
寂静的御书房中,欧阳雁的声音清晰地响起,俊朗的眉目间依然有淡淡的愁云,平素亮如星辰的眸子中隐约透着疲惫,但这些丝毫没有减损他的英气。
这几天他与晏修及另外几名鲲鹏军将领兵分几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剿灭必杀堂十个分堂,几乎马不停蹄,刚刚赶回京中,便风尘仆仆地直接来见景剀。
“干得好,雁儿。看来朕没有看错人,强将手下无弱兵,如玉带出来的徒弟必定是与众不同的。”
面对君王赞赏的目光,欧阳雁的脸上红了一片,微微低下头,道:“皇上过奖了。”
“你要与少林保持联系,看他们是否将武林同盟解散。”景剀淡淡地下令。
“皇上……是希望武林同盟解散?”欧阳雁敏感地问道。这皇帝……分明是怕师父回了江湖去做武林盟主。可是,即便这次解散了武林同盟,难道就不会重组么?若是师父真有脱离朝廷之心,何处江湖不是他的天地?他只是太守承诺,自己束缚了自己……
景剀瞪他一眼,意思了然:多此一问,你难道不明白朕的心思么?
欧阳雁暗暗苦笑。
“皇上……这几日可有师父的消息?”欧阳雁忧心忡忡地问道。
“子墨封了如玉做睿王,朕正拟国书,迫子墨将如玉遣回。如若不然,朕便兴兵讨伐,直捣落霞城!”景剀平静地说出这些话,唇边飘过若有若无的笑意,深邃的眸底看不出半点情绪。
“皇上……”敦厚的少年却一下子慌了神,扑通跪倒,俯下身去,“臣以性命担保,师父绝不会背叛皇上,投靠紫熵。师父一生品性高洁,若是皇上疑他忠心,他必定痛不欲生。请皇上千万莫要上了子墨的当,那样只会将师父逼上绝路……”
景剀只是无声地看着他,久久不语。
这种沉默令欧阳雁更加不安,一时五内俱焚、心痛如绞,忍不住抬起头来,清亮的眸子勇敢地对上景剀的黑瞳:“请皇上恩准,让臣出使紫熵。若是子墨愿将师父放回那便万事皆休,若是他不肯,臣便伺机将师父救回。”
景剀仍然不语,好象在思索着什么。
“师父中了紫熵的毒药,现在恐怕生不如死。并且还有小师叔在子墨手里,他必定是受了这些要胁,才不得不与子墨假意*的。请皇上明鉴!”
景剀眼里光影明灭,呆了半晌,忽然冒出一句话:“若是到最后别无选择,你愿不愿意带兵出征,灭紫熵,救出你师父?”
“臣……愿意。”
“纵然背着违抗师命的罪名?”景剀逼上一步。
欧阳雁浑身一震,脸色瞬间苍白,漆黑的眼底分明有痛苦泛滥,却死死压下去。咬住牙,用异常坚定的声音道:“臣答应过皇上,只要皇上饶过师父,臣愿一生效忠皇上,绝不反悔。皇上但有差遣,臣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只求皇上……”抬起头,声音低沉下去,“兑现承诺……”
景剀微笑:“好孩子,难得你有如此孝心。只是别忘了,朕答应你时是说不追究如玉绑架、囚*与殴打朕的罪责。但若是他背叛朝廷……那是另外一回事!”
欧阳雁呆住。
“怎么了?你也对你师父没信心了么?”景剀盯着他,锐利的目光看到他心里。
欧阳雁茫然地摇摇头,喃喃道:“不,臣只怕……阴谋难防。”
裕华宫四周没有奇花异草,却遍植竹子。杆杆修竹拔节而起,罩住一方清幽世界。萧瑟风声中隐约传来断续的语声,透过稀疏的竹帘,可以看到子襄跪在玄玉石地板上,低着头,长长的锦袍铺曳在地。而子墨穿一身墨玉色长袍,负手背对着他,高挑的身材给地上的人造成无声的威压。
“襄儿,你玩够了没有?”子墨的声音不高,但冰冷的语调如同刀锋刮过子襄的心,令他一阵颤栗。
“王兄什么都知道?”从未听过兄长如此严厉的指责,这位骄纵惯了的王孙公子又害怕又气愤。这几日……王兄完全变了!
“你的一举一动都在孤眼里,你以为你玩的那些小伎俩可以瞒得过孤么?”
“王兄派人监视我?”子襄抬头瞪着子墨,脸涨得通红,眼里充满懊恼之色。
似乎感觉到了背上灼热的目光,子墨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掠过子襄,如冰水浸没子襄的身子,开口时声音低沉而艰涩:“若不这么做,孤怕有朝一日紫熵江山毁于你手!”
子襄浑身一震,睁大了狭长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子襄,委屈而愤怒。可这种冲动的表情落在子墨幽深的眼里,却仿佛被无声地吞了进去,没有激起一丝波纹。
呆了半晌,子襄终于憋出一句话:“既然如此,我抓苍夜……王兄也事前知道?”声音很低,气息凝滞在胸腔里。分明是熟悉的人,却好象刚刚认识了他的样子。子襄觉得心里憋得慌。
子墨没有回答,似是默认。
子襄腾地站起来,爆发似地向他大吼:“你故意的,你知道我抓苍夜,你不阻止我。你想借此机会向温如玉示好,你在乎他!温如玉有什么好?你看上他哪一点?他是康朝人,他不会留在紫熵,不会给你卖命。我是你弟弟,就算全天下人都背叛你,我还是会傻傻地、死死地陪在你身边!可你……你将我当成棋子,只为了要将温如玉留下来。为什么?为什么?你是不是喜欢他?是不是?是不是……?”
“啪”一声,一巴掌狠狠地打断子襄疯狂的怒吼,出手之重竟将他打翻在地,半边脸颊顿时高高肿起,唇边溢出血来。
子襄挣扎着爬起来,一手捂住脸颊,恨恨地盯着子墨。
“跪下!”子墨看着他,平静到极点。
子襄倔强地扬起脸来,紧咬着下唇。
子墨只是无声地看着他,幽深如潭的眼睛微微眯起,怒意从嘴角的弧度中一点点散开。
目光交锋了半晌。
子襄终于缓缓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