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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科医生-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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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之前一定要告诉我,我和元文好好送送你。”

爱华听了非常感动,和我一起吹了一瓶科罗纳。我发现,爱情已经把爱华伤得太重。爱华虽然下决心抽刀断水,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斩不断那些与赵雨秋相爱的日子。结局是注定的,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全身心的爱,被当做感情盛宴上的一杯茶,这杯茶无论是浓的还是淡的,都不能充饥。

当然,爱华和赵雨秋还剩下一些浪漫,在这些浪漫中还剩下一些感动。然而,这些感动是被情爱逼出来的,只是弦绷得太紧了,箭还没发出去,弦就已经断了。

我在阑珊夜色中踉跄着推开家门,丹阳已经睡了。丹阳是那种无论怎么吵都能睡着的女人,我望着她睡梦中的表情,心想,大概在每个女人心中都有一个对立面,这个对立面即使是虚无的,她们也要猜忌,只有这样她们才觉得安全。应该说,女人是高于男人的,因为她们把温情看得无比重,相对于男人来说,女人更接远于人。

67。告别

天还没亮,床头柜上的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丹阳睡眼惺忪地接了电话,然后惊诧地坐了起来。

“庆堂,庆堂,不好了,穆主任病逝了!”

我听后激灵地从床上坐起来问:“谁说的?”

“元文说的,刚才的电话是他打来的。”

我一下子明白了,昨晚,罗元文值夜班,所以最先得到了消息。我和丹阳胡乱地穿好衣服,没来得及洗漱就跑出门去,我们一口气跑到穆主任的病房。

我不知道为什么先要跑到病房,大概是不相信穆主任死了,昨天我们还在谈话,而眼前的病床空空如也,只剩下一条雪白的床单。我拽着丹阳的手飞速跑起来,跑向太平间,丹阳知道我和老师的感魂情,也不问我去哪儿,只管跟着我跑,跑到太平间,我突然停住了。

老陈头沉重地走过来问:“林主任,是来看穆主任的吧?”

我点点头,老陈头弓着腰,把我和丹阳引进太平间,老师静静地躺在冰柜里,面部安详慈善,像是睡着了,睡得很甜,是那种累极了以后的酣睡。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着,默默地看着他,心潮起伏。

这时,丹阳拽拽我说:“庆堂,去看看穆主任的老伴儿吧。”

我这才醒悟,此时最需要安慰的就是师母。我们赶到穆主任家的时候,家里已经布置了灵堂,常院长等院领导、院里各科的主任陆续前来吊唁,曲中谦、罗元文、爱华也来了。陈小柔和赵雨秋安慰着老太太,穆主任的儿女接待着前来吊唁的人。

“常院长,老穆的后事就按他生前的意愿办吧,”师母悲痛地说,“他要把大脑献给医疗事业,不过要由庆堂做他的解剖医生。”

“放心吧,老姐姐,这件事我一定会安排好的!”常院长悲痛地说。

我听到这话几乎不能自已,老师的音容笑貌一下子浮现在我的面前。

“师母,您老多节哀,”我哽咽着说,“我会将这次解剖作为老师给我上的最后一课。”

“庆堂,你回去好好准备一下,”常院长沉重地说,“解剖的事明天上午九点在解剖室进行。”

我重重地点点头。

第二天上午,在蒙蒙细雨中,我和同事们走进解剖室,穆主任的遗体静静地躺在解剖台上。曲中谦率神经外科全体同仁默默地站在旁边,爱华也来了,他眼含热泪,站在赵雨秋身旁,为自己和母亲共同的老师送行!

“庆堂,准备好了吗?”常院长严肃而庄重地问。

“准备好了!”我郑重地说。

“同志们,”常院长沉痛地说,“今天我们用这种特殊的方式为穆怀中同志送行,穆老是我一生中最尊敬的人,他医德高尚、医术高超,无论是人品还是医品,都是我们学习的榜样。今天他用自己生命的躯体给我们上最后一课,他是在用他特有的语言教育我们好好做人、勤奋行医,让我们真正接受一次心灵的洗涤吧。”

泪光中,我开始按照程序操作,脑海中回旋着与穆主任相识、相知的过程,耳畔回响着他那谆谆教诲的声音,心如刀绞。

病魔把穆老的身体折磨得骨瘦如柴,那双灰白间杂的眉毛紧皱在一起,像是还在思考医学上的重大问题。我知道穆老喜欢思考,因此眉毛是紧皱着的。这个一生开了一万颗头颅的老人,目光本来如闪电般明亮,而此时,他紧闭双目,额头上三条深深的皱纹如刀割般清晰,皱纹里蕴藏着饱经沧桑的经历。

我没有剃掉老人满头的银发,因为这银发生得堂皇而又气派,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明澄得像水晶一样的印象。

大脑露出来了,穆老的大脑洁白而富有弹性,根本不像一位七十多岁老人的大脑。这里蕴藏着一代医学大师的毕生智慧,这里面充满了知识的宝藏,然而这宝藏还不知有多少智慧等待发掘,老人家却闭上了双眼。

此时的我已欲哭无泪,老师的嘴角似乎略带着一丝微笑,那意思是说,“庆堂,没有比医生更高尚的职业了,好好干吧!”

想到这里,我浑身充满了力量。我将老师的大脑从头颅内取出后切成两块,一块放在冷冻柜内,进行零下八十摄氏度的冰冻;另外一块储存在一个玻璃器皿中,随后将老师的头部缝合恢复原状。

我将放在玻璃器皿中的大脑处理后,切成薄薄的切片,用福尔马林固定剂制成脑组织标本,供研究所用。我想起穆老一直有个愿望,在神经外科建一个脑库,由于大脑捐献者很少,再加上经费不足,一直未能实现。我暗下决心,一定要完成老师的这个心愿。穆老本人就是脑库的第一例捐献者。

我在庄严肃穆的氛围中完成了解剖工作,常院长带领大家向穆老的遗体三鞠躬后,罗元文和爱华默默地推走了老师的遗体。大家擦干眼泪陆续散去,常院长走过来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庆堂,院里对你很重视,神经外科的工作你还要挑大梁啊,穆老走了,神经外科这杆大旗不能倒,要好好配合曲主任的工作,毕竟他是老同志,行政工作的经验比你丰富。”

“常院长,你放心,我会做好本职工作的,决不能给穆主任丢脸,”我憔悴地说,“不过,这段时间我实在是太累了,每天手术压力很大,又赶上遭绑架这种倒霉事,再加上穆主任的病逝,我真有点心力交瘁!”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常院长爱惜地说,“这样吧,我放你二十天的假,好好休息一下。”

“谢谢院领导的关怀!”我感动地说。

·17·

第八章 香格里拉

68。手心手背

我有二十天的假期,当然要去云南。出发前,我感觉腰有点疼,便做了检查,彩超显示肾脏没有问题,又验了尿,结果发现葡萄糖四个加号,我知道情况不妙,验了血之后,血糖值是餐前十二,餐后十五,典型的糖尿病。

我的心情一下子晦暗起来,本来应该住院,可是我急着见姚淼,根本没心情住院,再者说如何治疗糖尿病,我心里也有数。

不过,我没敢对丹阳说我得了糖尿病,我怕她不让我出门,也没敢说去云南,而是说去成都,飞机票是丹阳给我订的,直飞成都。

我迫不及待地踏上了旅途,在成都双流机场我和姚淼通了电话,她兴奋若狂,却说不方便去机场接我,让我下飞机后打车去酒店,她在酒店的房间里等我。

这是出乎我意料的!我心想,姚淼为什么不来接我呢?转念一想,管她呢,见面再说。我没出机场就买了去昆明的机票,两个小时后,我登上了飞往昆明的飞机。

从机窗俯瞰大地,云遮雾罩,山河显隐,在纵横分布的山水之间,有无数条道路将彼此隔绝的人群、村庄与城市连接起来,然而我与姚淼之间的连接却是心灵。

我忽然觉得爱情和婚姻是两种生命状态,我与姚淼是爱情,与丹阳是婚姻;与姚淼是手心手背的关系,与丹阳的关系是左手和右手的关系。

爱情是欲望,婚姻是什么?其实婚姻就是过日子,能够温暖已经足够,何必苛求兴奋?然而爱情是离不开兴奋的,爱情犹如烟花,是用激情点燃的。

遗憾的是爱情与婚姻犹如鱼与熊掌一样,所有的情感故事都是由于二者不能兼得开始的。其实,爱情倾向于人性,婚姻倾向于道德。一想到与姚淼相会,我就兴奋不已,因为姚淼是我精神的疗养院、情绪的治疗所。

走出昆明机场,我便打车直奔酒店。我一直以为昆明是西南地区的上海,昆明女郎的时尚不亚于上海,虽不一定创新在先,但一定不甘人后,且常有出奇制胜的表现。但昆明的骨子里还是很纯很纯的,因为这里尚有自然原始的人文风貌。这一点是昆明吸引姚淼的地方。

姚淼的舞蹈善于从天地交合、阴阳协调中获取灵性,致使她对于生命、爱情与死亡具有一种本能而浪漫的意识。她的灵慧离现实的炊烟很远很远,却离心灵所渴求的东西很近很近。我甚至以为她是一个用肢体舞蹈的诗人。

偷情好似吸毒,你明知那是不好的,但又抗拒不了诱惑,何况姚淼是我心灵的天使,对我有一种深不可测的魔力。她一举一动哪怕是弯眉一挑,都犹如微风从一泓止水上空掠过,我寂静的身体里便有了细浪追石的声音。

什么事情只要有了开始,就会自己继续的,不管你愿不愿意,时间会替你安排一切。我不知道我和姚淼的结局,对于爱来说,结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每当我心灵受伤的时候,姚淼是医我的药。

我按房间门铃时,好半天才有人来开门。我正纳闷时,姚淼穿着睡衣,身披长发,面色憔悴,手扶着墙站在我面前。

“庆堂,你来得真好,我正想你时,你就来了。”

“宝贝儿,怎么了?”我抱住姚淼问。

“前两天下去采风,淋了雨,昨天晚上开始发烧。”姚淼有气无力地说。

我一摸姚淼的头,烫得吓人,我赶紧抱起她,把她救在床上。

“烧到多少度?”我心疼地问。

“不知道,我这儿没有体温计。”

“淼,去医院吧,我感觉有三十九度多。”

“庆堂,我不去医院,我盼星星盼月亮把你盼来了,我要你坐在我身边陪我,烧就会退的。”

“淼,那我去给你买点药,”我扶她躺下说,“可以不去医院但必须吃药。”

我先去洗手间投了一把凉毛巾,叠起放在她的额头上,姚淼的脸烧得微红,像扑了淡淡的腮红,越发透着一种娇柔的美,这种美是最易唤起男性温柔的,我怜爱地看了她一眼,走出房间。

酒店附近有一家药店,我买了治感冒和退烧的药,快速回到房间。这时,姚淼烧得似睡非睡,我赶紧托着她的头,把退烧药给她吃上,又给她盖好被。

姚淼吃完药后便昏昏沉沉地睡去,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我不知道姚淼一个人在云南吃了多少苦,我只知道她是一个以舞蹈为生命的人。

姚淼醒来时,烧已经全退了。

“庆堂,我是不是变成丑八怪了?”姚淼羞怯地问。

“比丑八怪还丑!”我笑着说。

“我就是要变成丑八怪,看你还爱不爱我?”姚淼娇嗔道。

“你丑得还不够,丑到极点就美丽到了极点。”

“男人都喜欢自己的女人在别的男人面前丑,在自己面前美。”姚淼娇柔地说。

“不对,男人都喜欢女人在别的男人面前是个好女人,在自己面前是个坏女人。”我反驳道。

“讨厌,你真坏。庆堂,我饿了。”

“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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