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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遗憾了……”
一旁沉吟不语的天河突然开口说道:“嗯,你这么说,和我爹说过的好像,他说真心为一个人好,就是要让她天天高兴,就算那个人不喜欢自己,甚至根本不认识自己也没关系。”琴姬叹道:“令尊的话一点都没错,世人只盼做神仙的好,却不知心有牵挂,无论圆满不圆满,也胜过孑然一身,独自漂泊……”
菱纱难过地问道:“琴姬姐姐,以后……你要去哪里呢?”琴姬两眼微闭,轻声道:“与琴相伴,四海为家,走到哪里便是哪里了。”语音一顿,茫然道:“其实……记不清有多少次,我真想放下尘世一切,就这样随相公去了……”
菱纱难过道:“琴姬姐姐,你别……”琴姬轻叹一声:“可是,我对不起相公,我没有脸去见他……相公他最喜欢弹琴,我不能陪伴在他左右,便以琴为姓、与琴为伴,每天给他弹琴奏乐,希望他在天上听见我弹奏的琴曲,能够原谅我……我还告诉自己,一定要尽心搜集历代的乐曲残谱,替相公了却生前心愿,或许、或许这样,他才愿意在梦中与我见上一面……”
梦璃叹道:“琴姬姐姐,你太痛苦了,别这样……”琴姬摇了摇头,悔恨道:“不,你们不用担心,该怎么做,我心里很清楚……我不在相公身边的时候,他一定也很痛苦、很伤心……如今,我不过是尝到昔日的苦果,又凭什么一死以求解脱呢……”
天河三人心中感伤,均是沉默不语。琴姬强笑道:“各位的热血心肠,琴姬不胜感佩,既已说过为你们歌唱一曲,自当信守诺言。这大概是我在陈州唱的最后一支歌了,就送与你们三位一听吧——”说完,将七弦琴轻轻地放于地上,徐徐端坐下来。天河三人也席地而坐,侧耳倾听着。
琴姬纤指轻拨,琴上传来一阵极轻微的颤音,如人低语,微不可闻,然而语中悲戚感慨之情却深深地印刻在了三人心中。菱纱和天河心里一难过,不由得想起了逝去的父母,梦璃则低下了头,用心思索着什么。琴音逐渐由短而长,连成一片,乐声渐转悠扬,然而那份令人难以忘怀的悲伤仍是贯穿始终,但却是哀而不伤,让人难过之余,仍不由得为这支琴曲的音乐之美而赞叹感动。
听得正入神时,只见琴姬轻启朱唇,悠悠唱道:“……细雨飘,轻风摇,凭藉痴心般情长;皓雪落,黄河浊,任由他绝情心伤……今生缘,来世再续;情何物,生死相许。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初时唱得十分优美动听,然而不久声调便转凄凉,琴音也为之一变,悲伤之情更进一层,远远地传来几声鸦叫,似也为歌声所感,更显得歌曲悲哀不胜。唱到“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一句时,声音已近哽咽。一旁的菱纱已是听得满眼泪水,几乎就要哭出来。梦璃微微叹息,悄悄地递了块手帕过来。
一曲唱毕,三人只觉如同经历了一场大梦,梦中种种悲伤之事、悲哀之情、悲痛之感,犹如亲身所遇所感,如幻如真。琴姬忍住泪水,冉冉起身,向三人道别。菱纱含泪看着琴姬乘船远去,心里难受已极,哀声道:“琴姬姐姐……她是在用自己全部的心和命在唱这首歌啊……太悲伤了……为什么上天要让两个人有缘,却又无份……”
梦璃见她难过,也有些伤感地道:“我想,或许人和人之间的缘份,都是注定的。等到上天要收回的时候,连一天一刻都不会多等……”菱纱悲道:“像琴姬姐姐这样,真的好残忍……要我选的话,我宁可一开始就不认识那个人,也好过相识以后却要生离死别……”
天河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菱纱,虽然你说的没错,但是……就算我们三个明天就会分开,我也不后悔认识你和梦璃。爹说过,活着的时候要尽欢,死的时候才没有遗憾,要是因为害怕以后的事,一直避开当下的事,那活着也不会开心的,又有什么意思。”
梦璃叹道:“我想,我能明白云叔说的意思……与其担心人生无常,不如多珍惜眼前时光、多珍惜和重要的人在一起的时光啊……”天河点头道:“我爹总说,我命在我也,不在于天,以前我老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今天我想,大概也是让我们把握自己、把握眼前快乐的事吧。反正,只要每天都过得开心,以后想起来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菱纱悲叹道:“是吗?生尽欢、死无憾……”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望向远处无边的湖面,口中仍是喃喃念道:“……生尽欢、死无憾……”
就在天河等人感叹之际,千佛塔内,秦逸之妾姜氏重又跪倒在丈夫的灵位前,此刻她已换上了一身素服,脸上一片黯然之色,面对丈夫的牌位,幽幽地说道:
“相公,那个人,就是你直到过世前都念念不忘的女子吗?她……比我好吗?相公,你知道吗,我从小就一心一意喜欢着你,只想做你的妻子……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和她在一起……”
姜氏叹了口气,脸上现出十分不甘而又无可奈何的神色,用极柔和的语气说道:“后来,她弃你而去,姑妈说要我嫁入秦家冲喜的时候,相公,你知道、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我想好好照顾你,让你忘记那个女人,从今往后只想着我……可你、你怎么忍心看都不看我一眼……”
她忽地笑了,哀叹道:“这些天,我一直穿着最好的衣服,戴着最美的花在这里陪着你,相公,你不会怪我吧?我、我只是不甘心,想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把你迷得神魂颠倒,我知道,她总有一天会来的。今天,我终于见到她了,她……也不过是个很寻常的女子,没有我美,也没有我对你那样好……可是,你为什么爱她,不爱我?”
塔内一片寂静,只听见呼啸的北风在窗外卷过。姜氏的眼神愈加迷离,喃喃地道:“相公,你听,这儿的风好大,吹得人好冷。你在那边,有没有这么大的风,你会冷吗?
相公,你是不是很寂寞?我来陪你好不好?
相公,你要记住,这世上只有我是最爱你的,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跟着你,不像其他人会把你抛下……”
一阵狂风吹来,塔顶的窗子被大风吹开,佛前的烛火摇了一摇,随即熄灭,整座千佛塔就这样陷入了一片死寂……
第八章:初入昆仑
菱纱三人坐在桌前,面前就是一大堆美食,可是就连一贯见了食物不要命的天河,都没有心情吃下去了。
四周饭桌旁的宾客们还在喋喋不休:“你们听说没有?咱们陈州城首富秦家家里又出大事了!”“你说他家媳妇自尽的事?”“对对对,听说他们家的媳妇昨夜在千佛塔里自尽了!仵作看过,说是吞毒死的!”“我也听说了这事,最奇怪的是,守塔的僧人都说昨天夜里有人闯进去,偏偏又讲不出贼人相貌,听说方丈已经决定关闭禅寺三个月……”“哼,光关三个月门有个屁用,秦家那是好惹的?我看,这次的事非告到官府上去不可,整不好那帮和尚都得跟着倒霉……”“唉,可叹世上痴情女,丈夫死后竟如此贞烈……”
菱纱闭上眼睛,痛苦地道:“想不到,她的性情那么烈……也许、也许我昨天不应该那样讲,我、我实在是……”天河见她难过,安慰道:“菱纱,这不干你的事,我想……她是想去陪自己的丈夫吧?那是她自己的愿望,和你没关系。我爹也说过,人能够按自己的愿望选择生死,不管对错,都是一件了不起的事。要是我们可怜她,她大概也不会高兴的……”
梦璃叹道:“也许,云公子的话是对的吧,她生前不一定被相公所爱,死后却一定要去争,这份心意,也很让人动容了……”菱纱难过道:“可是,发生了这种事,总是让人难受……一个人,昨天明明还和你说话、还会动,今天却哪里都找不到了,这样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梦璃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菱纱,人死不能复生,何况她的死,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无论如何,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天河也道:“是啊,梦璃说的对。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们就不要太难过了吧。”看了看桌上的美味,笑道:“我们快吃饭吧,菱纱你看,这可是正宗的烤猪腿,凉了就不好吃了!”菱纱瞪他一眼,哼道:“吃吃吃,你这野人就知道吃饭!”端起饭碗扒了几口,天河呵呵傻笑,也跟着吃了起来。
三人正吃着饭,只听门口一个清朗的男声说道:“店家,打个尖!”话音十分熟悉,天河等人抬头一看,正是怀朔,不由得又惊又喜。
身旁璇玑不满道:“怀朔师兄,我们又没赶上师叔,还在这里呆什么,赶快回琼华派啦!”怀朔解释道:“璇玑,我们都追了师叔一晚上了,就算不休息一下,也得吃点东西吧?御剑很耗体力的,我倒没什么,你的体力肯定支撑不下来的,万一飞到一半突然没了力气,从天上摔下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璇玑撇了撇嘴,心知师兄说的有理,倒也没多说什么。
菱纱笑盈盈地走上前来,向怀朔两人道:“两位,真巧,想不到会在这里遇上,我们找你们好久了。”璇玑奇道:“找我们?难怪到哪都会遇上……喂,你们干嘛要跟着我和师兄啊?”盯着菱纱,满眼疑惑,语气中颇有不满之意。
怀朔微觉失礼,连忙喝阻:“璇玑!别乱说话……”菱纱却是一笑:“没关系,其实小妹妹说的也没错。”向怀朔介绍道:“我叫韩菱纱,他叫云天河,这位是柳梦璃,我们特意赶来陈州,便是想拜入二位的师门……”
菱纱话还没说完,璇玑便连连摇头道:“什么?你们要入我们琼华派?不行不行,修仙哪有你们想得那么简单!”怀朔连使眼色,璇玑却没看见,还是一个劲地说下去:“我们琼华派收徒很严的,哪有你们想象得那么容易进!再说了……”
菱纱温言道:“小妹妹,我们自然知道不容易,但早已下定决心了……”还没说完,只听璇玑跺脚怒道:“什么小妹妹,总这么喊,人家哪里小啦!”菱纱连忙改口,想起那晚湖边之事,微笑道:“那……璇玑姑娘,你和令师兄能不能带我们入门拜师呢?当日在湖边,多亏令师叔仗义相助,不然我们早成了妖怪的口粮。从那之后,我们对剑仙之风更是仰慕……”
璇玑怀疑地看着菱纱的眼睛,听到“仰慕”二字,忽然大惊,急道:“等等,你说你仰慕师叔?你、你不会也看上我师叔了吧?”见菱纱容貌姣好,顿时一脸敌意,嫉妒之色尽显于外。
怀朔大感尴尬,连忙喝道:“璇玑,怎可这样讲话!”急向菱纱连连道歉道:“实在抱歉,小师妹她口无遮拦,韩姑娘别放在心上。”
菱纱笑道:“没什么,我们求仙是一片诚心的,更感激剑仙当日出手相救,怎敢有其他念头,璇玑姑娘也不过是心直口快罢了。”转向璇玑,心知她多半心仪她的那位师叔,柔声道:“我见璇玑姑娘聪明伶俐,想必很得令师叔的喜爱吧?”
璇玑得意道:“哼,算你有见识。”心里暗自高兴:“喜爱,嘻嘻~”心中对菱纱的态度随即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怀朔道:“师兄,不如我们就帮他们一把好了,掌门不是常说做人要时存善念吗?反正最后能不能入门还要看他们自己,我们尽力就好了。”
菱纱有意讨好璇玑,原意也不过是想让她尽量少反对而已,怀朔事事都依着她,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