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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贾敬玩心术,常常是斗时,比谁更快,比谁掐时机掐得更准。
盘算起“时机”,云涯赫然想起来,连忙撵了个属官出宫:“去长公主府一趟,让林县主过几日再去拜望外祖母。”
东宫属官:“……”您不是刚打长公主府回来,下午时候没跟林县主说?
因为下午时候,云涯尚不能确定父皇是否会同意他的计划,更不确定何致到底肯不肯配合。
云涯却不解释,只挑了挑眉,端出了个挺高深莫测的淡笑:“孤也是无奈,若林县主真的‘心急如焚,孤可是不得不‘介意’一番。”
东宫属官:“……”鸭子听雷。
算了,乖乖办差去。
何致却是听出了些意思来,作为见不得人的暗军,到底消息灵通、最擅打听。只是刚在太子手下领了差事,真不好立马就去埋汰人,便暗暗将那句“您果然介意”咽了下去。
云涯向后面瞥一眼,便见何致低了头,知他看了出来,不由摇头道:“孤政务繁忙,时常顾不上他事。”
这是实话,所以,即使介意着,也稍微放一放。贾家,现在只看其在与贾敬博弈中所占之位,至于其他——等挨过“时机”,秋后算账。
黛玉本已与宝钗商量好了,哪知云涯一句话带过来,让她再等!
混蛋,不是说你不介意的么?
诳她就罢了,竟然还拿着这个把柄来“威胁”她!黛玉磨着小牙,咯吱咯吱的,早知道他这么在意,她干脆、干脆……豁出去说清楚算了!
宝钗看得心惊肉跳,赶紧拉着她:“别拧着,小心你肩上的伤!”
黛玉委屈得直想冒泪泡泡,宝钗看着,不由失笑,将小姑娘揽在怀里,轻轻抚着:“你啊,总这么可爱,太子才总喜欢逗你。”
黛玉偎着宝钗,柔软馨芳一如前世,不由想起了云涯所介意的“前尘”,那时候,还有云妹妹……
不对!黛玉陡然坐了起来,牵引得肩膀一抽,痛的皱眉却顾不上,紧紧拉着宝钗的衣角:“云儿是不是出事了?她为什么不来看我!”按照湘云那风风火火的性子,早该奔过来了,除非、除非自顾不暇!
宝钗一愣,她自是知晓卫家的事故,也知柔兰公主有意隐瞒黛玉,怕她伤心加重病势……更该瞒得紧紧,可对着小姑娘焦急的眼眸,扯了十几个谎,临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最终还是轻声告知了真相:“云儿的婆母遇害……卫将军也丁忧在家。”
“怎么会!”黛玉双手捂嘴,怔愣良久,方才低低问着,“也是,因为我么?”
宝钗不由皱眉:“这怎么能怪你。”
见黛玉沉默不语,宝钗愈加担心,继续道:“许县主让我带话给你,人生如棋,人在局中,随时会被毁、被弃,自己已经是艰难无比,难以背负他人的命运,望你千万不要多想。”
黛玉扶在膝上的双手颤抖着,缓缓攒成拳,肩膀受力越发得疼痛,可疼才能让人清醒。黛玉紧紧咬着牙,告诉自己,也是告诫自己:“我……必须听他的。”
宝钗:“……”
黛玉缓缓合上双眸,泪水滚落而下:“我知道,有一些人、一些事,会在外祖母家等我。”
“现在去,还不是时候……所以,我得听他的,继续等着,装着什么都不知道。”攥紧的手心被掐得有些疼,“我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不会只因为一点‘介意’而去做什么。他是个君子,我该信他的。”
……
林霁风也只能叹着:“太子一向是君子,我——也只能信他了。”
可怜的林霁风,妹妹成了活靶子,他在通政使司也是日日被人当奇观或奇葩围着瞧,真是举步维艰连跑个茅厕都得防人偷窥,结果,他家准妹夫又给他找了天大的一桩事儿!
奉太子旨意,调人供远赴南疆的甄老爷子差遣,结果还没到云南地界呢,甄老爷子被人绑架了!
八百里加急的奏报连夜进京,皇帝勃然大怒,命人彻查——也不需彻查了,报信的人说得挺清楚,甄老爷子流放时受过几个药师的恩惠,这回南行遇到熟人了,不由叙叙旧情,续着续着就把自己给续没了。
林霁风简直无语问苍天——药师?叙旧情?怎么都说的是我那帮人啊!
太子压根没有解释的意思,一面心急如焚找老师,一面,更是焦头烂额分不出精力来了。
太上皇前几日发了罪己诏,坦坦荡荡地说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人,又心思狭隘只会给儿子添堵,这才引了贾敬这个祸患。贾敬其人是个疯子,跟皇家有仇,这才卯足了劲儿陷害太子与太子妃,打的是让皇家断子绝孙的主意。
当然,除却罪己诏,还有其他旨意,譬如京城戒严、各人家壮丁团结相帮相护等等,可该有的漏子还是有,该捅的娄子、贾敬也从不客气。
依旧是血迹斑斑,让人心惊胆寒。
一片惊惶中,太上皇“大义凛然”地将祸根揽到了自己身上,按理说太子终于能稍稍歇一口气儿,可谁成想,太子的恩师又闹失踪了!甄老爷子南行,虽是暹罗主动邀请的,但也有太子力荐,满朝都道是太子为恩师求来这个将功折罪的机会,结果罪没折成,反把自己折进去了!
还有心思歪的,说甄老爷子是怕了,怕进暹罗地界给人对着脑袋一咔嚓,才金蝉脱壳跑了;又有心思更邪的,说甄老爷子跟他那怂货弟弟一样,勾结异族,暗搓搓地假死想谋叛呢!
总而言之,又归结于一句“太子识人不清”。伴着更多、或成或败的刺杀,又再一次更进为“不堪为国储”。
接二连三,京城风向变了又变,何致藏在暗中——真的,揪出了几个。
作者有话要说:让太上皇好端端的活着,就是用来挡枪的!
云落:朕死了算了。
喵:你真舍得死?对炮灰我可是不留情的,要不要下一章就把你咔嚓——
云落:雅蠛蝶~~~
军官俸禄也属户部开支,没有让太子自己掏钱袋子的道理。
喵【偷偷说】:其实他根本给不起,因为那帮人大多是拖家带口的。
穷成这样,你未婚妻造嘛?
黛玉:当然知道~~哼,以后再敢戏弄我,就不给他钱花!
喵:太子殿,如果你父皇不给钱,你打算拿啥养那么多“叛军”?
云涯:据说林参议颇有积蓄。
林霁风:卧槽,还坑我?
喵【总结】:他怎么会不坑你呢?你把他想太甜了。
第184章 回京师保媒栓婚赴南疆或有一战
何致将查到的名单交给云涯。
有些让人触目惊心。清宁侯府、武威伯府、朝中的侍郎;军中的别将……
现在这场血债的倒篓子与当年的皇位倒篓子战没什么区别;朝臣随风向摇摆极为正常;咬定青山不放松;只盯着太子才是独树一帜——当年的云华太子早死了,现在的云涯太子……入朝刚刚一年;根本没机会开罪出那么多的仇家。
云涯向何致确认:“这些人家中,可有被贾敬暗杀的亲眷?”
如果是“血海深仇”,倒是能理解。
“不曾有。”何致摇头。云涯也让他去查那些失去亲人的苦主;列的是另一份名单,与这份的差别——大抵就在于家世、在于官位、在于军权;在于对朝廷的影响之力。
杀无辜平民、小吏、商贾;既是贾敬丧心病狂,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经历多次重创的暗军;连个出身商家的县主都难以刺杀,何况朝中高官、军中要员。
云涯仔细看着名单,何致列的相当详细,也有理有据。何致在暗军中只列属最外延,却也练了一身本事,可想而知,真正的精锐会让人如何棘手。云翳留下的这只暗军果然训练有素,回想与冯唐、贾敬的心术相争,不得不感叹,若是一步行错,整个云家,说不定真的要断子绝孙。
云翳笑赴黄泉,赌了这只暗军有颠覆朝廷的能力——尚不知他是输是赢。
云涯又将名单看了一遍,又看向敛言肃色的何致——或许,这只暗军,也值得他来赌一把。
将名单递还给何致,云涯指了指上面的几个名字:“孤会让刑部办这几人污蔑太子、忤逆皇室之罪。”都是表现得太明显,太过义愤填膺,只追着太子与太子妃不放,不用查都看得出的。
——什、什么?
何致压抑不住惊愕,该办的难道不是附和贾敬、意图谋反的罪过么?
谋反乃是十恶之首,污蔑太子叫大不敬,后者虽也属十恶不赦,但实质差了许多:判谋反罪,绝对该死,百姓也会拍手称快;判大不敬,说污蔑太子……别人倒是能嚼了,说本就是一灾星,祸害全城百姓还不让人说话了,这叫什么?文字狱!
京城闹的刺客疯狂地针对太子妃,节骨眼上甄老爷子又闹了失踪,云涯所受的压力愈发沉重,若不是皇上始终顶着,肃王也坚持不蹚浑水,没准现在废太子的折子都要跟雪花片子似的往上飞了!
何致紧紧皱眉,不由想到朝中都道皇上偏激,其实太子更加剑走偏锋才对!
云涯摇了摇头,眼中滑过一丝疲惫:“谋反乃夷三族大罪,牵连太广。云翳所布暗军,见缝插针,周家只有一个周诚,萧家只安排进一个赵蒲,甄家……尚不知甄清到底算不算。名单上这些人家恐怕也是,就为了一两个暗军,将这些在朝中举足轻重的人家,都满门抄斩么?”
若真要株连,且不说周诚是肃王表兄、赵蒲是萧若繁师兄——何致可是皇帝的外甥,真要夷三族算株连,皇家早死干净了!
大不敬则不同,他这个太子正处在风口浪尖,就算是为了安抚人心,也只能从轻处置。对这些人家不会伤筋动骨。
何致皱眉,并不赞同:“就算如太子所说,这些人家中只是藏了一两个暗军。可他们针对您是实,说不定,已经……”说不定已经完全被暗军渗透掌控,既然如此,何必投鼠忌器,反而使自己陷入危急。
云涯打断他,问道:“既然何家早有不忿,你为何拖延至今才向朝廷道出真相?”
因为之前,手中没有能与朝廷谈条件的筹码。
因为,怕死。
何致明白了,看向手中名单的眼神复杂难言。如清宁侯府、武威伯府一般的勋贵世家,短短二十年,暗军不可能完全将之掌控,但是可以威逼:谋反是族罪,越是枝繁叶茂的大家,越是受不住害群之马的拖累,譬如、甄家。
一同针对太子,有可能是真心,也有可能是被逼迫。短短几日,何致无法查出真相。
说云涯投鼠忌器,这些高官世家又何尝不是。贾敬挟持的人质,并不是满城的平民,而是整个朝廷。
何致却又不解,刚想问“太子为何要维护这些的懦夫”,话未出口已然觉得讽刺无比——何家若不懦弱,怎会被那位早已死进了坟墓的玄真观主逼迫二十年!
云涯看他露出自嘲之意,知他在想什么,却不点破,只道:“暗军牵连甚广,若现在一齐发难,只怕朝廷动荡。”这些高官世家与朝中多有牵连,尤其是联姻极多,真要彻查“谋反”,半个朝廷都得给掀翻过来!现在京城已经戒严,血案如猩红火苗,真的经不起再次的火上浇油。
云涯看向自己的手掌,掌心纹路清晰可见,慢慢握住,却不知能否握住如天作弄般的命运。一字一顿,清晰却又隐晦:“不到最后关头……孤不会、冒险。”
何致一时失神,并未发现云涯眼中一闪而过的决绝。待他回过神时,云涯已经回复了如常的淡漠:“林县主那边,多留意一些。”
太皇太后戏言的那句“夫妻一体”,对于云涯与黛玉,真是一点都不好笑。黛玉被暗军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