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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祭便可;令逝者安息;令生者埋下心中那颗不知含着什么滋味的种子。云诺的必是悔恨,即使过了这么些天;即使只看到一株残莲,他再次失控;半跪着;死死低着头,一滴滴的泪水落入池中,渲染出一圈又一圈的微小潋滟。
云诺依然不能原谅自己;断断续续着:“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喜欢你,如果我不是那么没用……就不会害死你……我真的很没用,写的诗狗屁不通……”
云诺颤抖着哽咽,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白纸从他袖中缓缓飘落,就如甄华莲身亡时留下的那张残卷一般,似落蝶飘零——
云涯必须得紧紧拉着,生怕这孩子一个不小心投了水;好在,另一只柔软的手捡起了那份“狗屁不通”的“诗稿”。
黛玉细细看着,这非诗非词,甚至连曲儿都谈不上:
抬花轿,进城门,敲锣打鼓的真闹人;
一张嘴,两条腿,媒婆那吆喝她老精神;
沉沉的嫁妆压杠腿儿,一色的绸子连一水儿;
大红马,大红袍,乐呵的新郎他走着瞧;
走着瞧,心里急,新娘的盖头下也好奇;
也好奇,那叫个灵犀,白头偕老是记在心……
用词、平仄与音调皆可笑得紧——怨不得云涯评价为大街上要饭的数来宝;可在这种场合,黛玉笑不出来,将之还给云诺,云诺偏偏又不肯接。
黛玉捻着纸边儿,细细想了想,忽然折了起来。不一会儿,便将之折成了一朵染着墨迹的莲花儿,再次送到了云诺跟前。
云诺愣了愣,半晌才接过纸莲,捧着,却又踟蹰着看向云涯:“她、她肯定不会喜欢的,她从来不喜欢我写的东西……”
云涯看向那朵纸莲,自言自语般低声劝道:“她喜不喜欢,由她所愿;但你的心意,你需铭记……莫留任何遗憾。”
“嗯。”云诺轻轻点了点头,正想回头寻东西,一柄火折子已然递到了眼前,竟然是弄月这高傲的小公主。
云诺用点燃了纸莲,又将纸莲放到水里。鲜活的火焰之中,纸莲刺啦着灰飞烟灭。
蓝宜茜哭得更厉害了,几乎要软倒,黛玉都托不住她,宝钗不得不赶过来帮上一把手,就连心事重重的湘云,见此情景,也忍不住偷偷抹着眼泪。
萧若繁若有若无地叹息一声,弄月赶紧撇开头——可萧若繁还是敏感地发现,这骄傲的从不低头的小公主,眼角竟然也沾着一丝丝晶莹剔透的水汽。
隔得远些,林霁风与水溶同样静静看着,也在心中遗憾着,红颜薄命,祸事磋磨。
林霁风还有别的忧虑,皱着眉:“弄月公主有些不对劲。”伤感,遗憾皆有之,但今天的弄月,更给人一种复杂的焦躁感。弄月不喜欢萧若繁的野心,瞧不上薛宝钗的冷漠与算计,都可以理解——但这并不能解释,她今日炮仗似的脾气与坠着般的沉重感。
水溶理解他之意,向外看了看:“你不妨去问问,这边有我。”
点点头,谢过水溶,林霁风从小路绕回前院,只见那轿子帘子飘飘荡荡,里头已经空了。林霁风莫名的心中一紧,却忽听后面传来裙摆悉悉索索之声:“我在这里。”
转头,看见一个带着白色纱帽的人聘聘婷婷地倚在廊阁边上,影影绰绰中,也在远远瞧着内院那场孩子们的心祭。
林霁风快步上去,皱眉:“你就这么出来了?”
“没什么关系,又没人认识我。”秦可卿看着萧瑟的甄家,不无讽刺,“甄矜然和甄华莲两个女儿,换了甄家全族的性命。看来,家族的女孩子,也没有贾素瑶和你说得那般轻贱。”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霁风说不清楚,干脆也不解释了,直接道出自己的想法,“若说甄太傅真的没有其他想法,我可不信,明知六皇子喜欢他孙女,依然让甄华莲进出宫廷;不过,折了甄华莲和甄矜然,保全一家子男人——这绝不在他的算计之内。”这只不过是一个巧合,一个可笑的巧合。
秦可卿沉默了一会儿,才又道:“我担心月儿。她一向是个极端的性子,小时候,母妃里养的猫儿死了,她那么小一个人儿,都知道哭闹,几天不肯吃东西;甄姑娘可是个活生生的人,与她一起长大,偏偏死得这般……可巧,可妙。”
林霁风想了想,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只是担心而已,作为一个姐姐的担心。
水溶不远不近地出现了角门之侧,林霁风明白自己该回去了,秦可卿也钻回了轿子,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祭拜已然完毕,揉眼睛的揉眼睛,心暗伤的心暗伤,逝者已矣,各人终究还要回到各人的轨道之上。
弄月小心眼地记着自己之前之言,不给薛家那商女做人情,也不让黛玉去“犯傻”,拎起黛玉便将之塞进了马车,又随便揪了个人来赶车:“好好的送林姑娘回去!”
林霁风就这么被撇下了,无奈地看着小公主指挥着人手抬走软轿子——有什么事儿,连亲姐姐都不能听?
宝钗带着湘云走了,云涯也要负责将云诺和蓝宜茜安全地送回皇宫,剩个水溶与萧若繁。小公主眼皮子一抬,这次终于看进了水溶殿下:“北静王,这萧侯爷是你牵来的,麻烦你再给牵走,注意点,他可金贵着,千万别磕着碰着的!”
这是把我当狗了?萧若繁哭笑不得,却依然好脾气的不计较,潇洒地一转身,让北静王先请,自己谨遵公主懿旨,乖乖跟上。
终于只剩了两个人,终于,林霁风终于能吊儿郎当地问一句:“公主殿下单独留下下官,究竟有何吩咐?”
弄月睨着他,也不客气:“借我点人。”
“找我借?”林霁风搞不明白了,不说弄月在宫里绝对有自己的心腹,光是秦可卿通过养生堂跟宫里牵的那复杂庞大的脉络网,也足够这小公主挥霍的。
“跟皇宫无关。”弄月翻了个白眼儿,“最好是能用在江湖上的。”
林霁风惊:“你到底想做什么?学陆太妃豢养杀手?”
“想什么呢,我就算不顾着我自己的命,也得为姐姐考虑。放心,我既不杀人也不放火,我是拿来救人的。”足尖儿轻轻扫着地上的绿草,弄月迟疑了一会儿,才继续道,“你林家当年也出过一位太傅,也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被抄家发配了……如果,如果当初,有人能稍加施以援手,现在的林家,绝不会只剩你,你叔叔,还有黛玉三个人。”
弄月说的没错,这般比对,让林霁风陷入沉默,双眸异常深邃。
但,仅仅过了一会儿,林霁风又恢复了那副无所谓的模样,笑意肆然:“公主殿下,甄家人是钦犯,是罪臣,我的人去救,那成什么了?您不会是因为不想叫我做姐夫,想要‘欲加之罪’吧?”
“无耻!”弄月狠狠骂了一声,又昂起头,高傲地看着他,“雪中送炭的机会只有这一次,你自己看着办,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林霁风再次陷入沉默,良久,又问:“如果我不借,你会去找萧若繁帮忙?”要不是如此,弄月今天怎么会莫名的对萧若繁如此咄咄逼人?
“是啊,我会去找他‘合作’,如果你真的这么不识相的话。”弄月大大方方地承认,坦坦诚诚地鄙视,“萧家人最是无情,你肯定是感同身受。还是那句话,我不想把这顺水人情让给他这种人来做。”
“公主都这么说了,我要是还不‘识相’,这辈子就等着打光棍吧!”林霁风慨叹着摊手,也承认,“兔死狐悲啊,况且这狐狸还是劫后余生的。你要多少人,我想法子调给你。”
“也不用太多,十几号人,机灵又小心的,让他们沿着甄家发配的路线,打点打点就行了——具体怎么做,让他们听我的吩咐。”公主殿下故意卖关子,说的很隐晦,“宫里有人想要捡漏儿,可本宫也看上了这漏儿,那,看谁下手更快!”
“行,做生意么,得有个信字。”林霁风一边答应着,一边打算立即回去调派人手,可小公主又来了一句“本宫可没让你走”。
太子的闺女都不好伺候啊!林霁风认命地准备继续听公主殿下的吩咐,却见弄月扭扭捏捏的,脸黑了牙咬着了,半晌才磨出一句:“你会好好对我姐姐吧?”
——呦,这算是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林霁风笑得轻狂,衣袂一甩,潇洒反问:“你说呢?”
“你要是敢对我姐姐不好,我就宰了你!”小公主信誓旦旦地发下诺言。盛夏时分,蝉鸣声声,艳阳被茂密的树叶分割成璀璨的光点,落在一片青坪之上,更得显生机勃勃。
……
都是闲人,水溶与萧若繁便一同牵着马慢慢悠悠地往回走。萧若繁想起今天弄月刺猬似的态度,慨叹着:“甄姑娘虽过世了,可她那种‘矢志不渝’,倒是留给了公主殿下。”
水溶若有所指:“我本以为,你这些年,跟她都是‘盟友’。”
“你这么说也没错,我不想娶她,她也不想嫁我,在这点上,我们可是‘一拍即合’。”萧若繁想了想,又苦笑着,“可现在太皇太后发了话,我跟她‘一拍两散’。自此之后,是桥归桥路归路,还是继续这么着,我也不知道。女人心,海底针啊!”
水溶刚想再回两句,却忽然被路边那辆熟悉的马车吸引了注意力,沉默不语——俊颜之上,难得显出一丝纠结的困惑。
萧若繁发觉了他不对,忙问:“怎么了?”
水溶指着那马车,问:“几日前,一位姑娘在寺庙里遇到了刺客,而后亲眼看着一个与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殒命——你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坚持’,让她能继续往寺庙里头去?”
水溶的话也引得萧若繁无比困惑,对着马车看了半晌,与水溶持同样的看法:“恐怕这个姑娘,是个虔诚的……尼姑?”
作者有话要说:红楼女子啊,只有男人不敢想,没有她们不敢做╮(╯▽╰)╭
第60章 待嫁女惧家族运无情雪讽玉壶冰
萧若繁后悔了;他好端端的为何要去接水溶的话茬儿?
此刻落得个偷鸡摸狗的下场,无辜的萧侯爷被爱管闲事的北静王殿下视为“知己”;还被拉着一起从侧墙翻进了这冷清的寺庙,又一起站在正殿之侧的树丛中;听两个姑娘的悄悄话儿。
若是守在正殿口的薛家护院发现了他们……一世英名,就此毁于一旦。自认为光明磊落的萧若繁心里颇不是滋味。
水溶自是悠然自得;北静王一向不畏人言;不差这一遭儿。他是真好奇;那个时刻都端得像个“尼姑”似的薛姑娘;这个时候居然还敢来寺庙——究竟是冷静甚至于无情;还是已经被刺激得疯癫了?
佛像旁;湘云也着急着:“宝姐姐,为什么要来这里?咱们换个地方罢!”
说是冷静自持;说是无情无心,可宝钗终究是个十五岁的少女,经历一场劫杀,焉能不怕?越靠近寺庙,脑海中甄华莲最后那淋漓惨景就越发的清晰,此刻宝钗全身都在颤抖,可她依然强逼着自己抬头,看着那面无表情的冰冷佛像,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宝姐姐,咱们走吧!”湘云看不下去了,宝钗的脸儿白的怕人,“我、我还要回去呢!要不然,叔叔会打死我的!”随便找了个最拙劣的借口,当然,非常现实。
宝钗兀自跪在蒲团之上,问着:“云儿,你知道甄姑娘为何会死吗?”
湘云真的发懵,保龄侯怎么会跟她说这些朝事:“这个……我、我不知道……听说是甄家获了罪……”
“甄清私自将大炮借给外族,使得暹罗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