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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恐怖的是——由于魏廷对南匈奴部一直采用不恰当的治理方式,加上刘渊等人鼓动,汉在河西之地站稳脚跟,并州的南匈奴部得到了相当多的武器资给,整个并州的动乱呈现愈演愈烈之势。
几乎所有人都能清晰无误的觉察到那即将到来的风雨雷鸣电光闪耀。
节十:崩溃
临淄城某处。
灯火辉煌华衣美服,在这刚刚还酒宴炫天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两个人。两个都年约五旬的男子。一名身着王者衣裳,另外一名身上虽然看似寒酸,但自有一份雍容傲慢气度。
“开什么玩笑?”那王者冷哼道,“让朕在现在举兵?你当朕对外界一无所知吗?汉已经夺取了关中,国势喧嚣之极。现在若是朕举兵,怕是不能光复帝业只能平空让我大魏为你们所灭。好个算计!”将手上的纸张团成一团,丢弃不用。
他面前的人慢慢的躬身将纸张捡起,铺展开来,再度放到那王者面前:“没错,我们的确是居心叵测。但我还请陛下想想,是跟着我们合作好呢,还是继续像现在这样苟延残喘好?”
“苟延残喘?”这个词彻底激怒了这王者模样的人,“好,好,好个苟延残喘!那我问你,我跟你们合作把司马氏干掉,那接下来会如何?你们帮我复国,然后汉魏两国建立邦交万代修好?”
“不,这不可能。但,总比像狗一样被司马炎杀掉强吧?”
“你胡说什么?”王者还是一脸不信任,“好好的为什么杀我?”
“为什么您自己清楚。”那人呵呵笑着,“这是您的故臣给您的书信。”那人又从怀中摸出一片纸,慢慢送到王者面前,“还望陛下详读。”
王者默默阅读着,表情越发阴沉。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是啊,连亲弟弟都杀。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顿了顿,王者抬起头凝视着陌生来客:“若是朕顺利平定司马氏之乱,重登大宝。你们汉可否不要乘火打劫?”似乎还担心条件不够,王者急忙道,“朕可以向汉称臣,只要你们不灭我国!”
“陛下,”来客嘿笑着,“您说笑呢?我们汉庭与你们魏乃是死敌。我们帮你是没安好心,只不过您不跟我们合作是死路一条,跟我们合作若是您一味只想重登大位于我国抗衡估计还是死路一条。”
“那我为什么要冒险?”王者很生气,再度将新的信札团成一团,怒喝道,“左也是死右也死,朕还不如暂且继续做朕的快活日子!”
“陛下,我说的是您夺回大宝与我国抗衡。”来客提醒这个字眼。
“你!”
“我朝皇帝陛下也知道陛下您若是夺回大宝一定不肯甘心认输。不过不要紧,我朝皇帝陛下有手书一份。”来客又将第三份信扎送到王者手里,一边放一边笑嘻嘻道,“日后,陛下您就是心存侥幸与我朝军队交战也不要紧,我朝陛下说了只要您自己觉得胜算渺茫,携百万以上人来降,陛下您就是王爵,携五十万人来降,陛下您还可为公。就算打得只剩下十万投降,陛下您仍不失关内侯之位。不过十万人以下嘛……那时候恐怕什么爵禄都没有,非但没有,还要送你上断头台。”
“好,好,好!”那王者哈哈大笑着,“朕早就听说你们的皇帝行事非同常人,现在看来你们的皇帝果然有趣!连朕他都敢收买,连朕他都敢恫吓。决定了,朕就信你们一回!”
……
潼关城外,飞雪飘零,薄薄的一层雪壤像松散的棉花般。
刘武踩着雪壤,默默的走到军阵前列。身侧是几百刘氏宗族子弟兵。并非精锐如何,只是因为可靠。带队的是刘信,哥哥安平王的嫡子。就像很多年前那样,继续为他效力。他身侧是眼儿红红的诸葛显。红着眼。
哭过。
刘武不知道说什么好。
关中尽下,杜预也在他威压下权衡利弊选择屈服,按道理说他应该高兴的。他不但在战术上赢了,战略上也取得空前成功。
现在大秦虎视天下之势终于完成,而且随着关中豪族全数倒戈,汉与魏的国力之比迅速从至多一比三攀升到一比二。加上革新所带来的战斗力上的优势……国力越来越接近,也显然已经到决战时刻了。
汉军一方面加强巩固整个关中之地一边将那些关中豪族的嫡子们押解回成都。一方面忙着从西北和蜀中运送大量的物资,准备着对司隶的最后攻击。那些位于地下见不得光的人们,也四处奔走着。只要能孤立司马炎,将所有的败仗全推脱到司马氏一族头上,大魏朝廷之臣群起攻讦。那么……
可是一切的一切都让这座小小的城塞给堵住了,包括那本来应该有的好心情。
“将军。”
身旁是霍俊,这位曾经一直追随在刘武身边当了不知道多久小校跟班的大汉重臣,堂堂的大汉帝国骠骑将军,此刻也显出些黯然神伤的表情。
“能不能再拖延半天?”
刘武沉默着。他知道,霍俊对那个女子是有情的。尽管当年她出口伤人,尽管当年她刁蛮任性,尽管当年……
“可以。”刘武转头望着诸葛显,诸葛显也流露出感激的神色。
“你不用谢朕,朕与令妹也算相识一场。”
好一个相识,可两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又过了好一会儿,刘武才低声道:“当初让令妹身陷窘境,也是朕的错。”
“不,不干陛下您的事儿,当年是妹妹她自己……”诸葛显说不下去了。
阴平郡,江油小城。那座当年不过是为明月渡口江油关提供补给的小小城塞,连县都不是,如今也变成名副其实的城池,下辖也有近万户之众,作为西北与蜀中重要的交通枢纽繁华无赛。可是谁能想象当年那股子凄凉落寞景致呢?不但落寞,还让一个年方正艾的青春女孩儿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痛耶悲耶怜耶。
“早知道会有这个结局,朕当初就该与魏国交涉,让她早点回国也好呀。”刘武轻轻叹了句,刚说完,何冏便走了过来,对他耳语。
“陛下!”诸葛显期盼的望着刘武。
刘武指了指何冏,低声道:“说大声点。”
“这!”何冏一愣。
“他们都是朕的重臣,况且这件事儿跟他们都有关系。”
刘武从霍俊看到诸葛显又从诸葛显看到再远一点的诸葛尚、诸葛京。
“他拒绝了。”何冏说。
“为什么,难道他不怕死吗?”霍俊很生气。而诸葛显这位帝国也算多谋长于政略的尚书,则只剩下哭泣而已。刘武知道诸葛显的心已经彻底乱了,不能怪他。
“你让人跟他说了朕是一定要攻夺潼关的么?”
“说了,可是没用。”何冏道,“他说他要跟兄长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好个同生共死。不知道为什么,刘武总是想起那个如今依旧在小小庭院内每日养马饮酒度日的男子。想到当年那些让他心酸的过去,想到年少时他们兄弟俩曾经的亲密无间,呵,亲密无间……
刘武连忙拭去眼角那即将涌出的一大滴液体,低声道:“那么,你让人告诉他,只要他们把潼关城献出来,朕保他们兄弟无恙。不,就算他们想带着族中子弟全数离开也可以。”
莫名其妙的恻隐之心,他甚至自己都觉得自己愚不可及。但恻隐归恻隐,潼关是关中通往司隶的要冲,汉庭到目前还在收拾整合关中之地,准备粮秣军械,似乎无暇东顾。可谁都知道关中入手,只要能确保几个重要关塞的归属。想什么时候对关东动武都只是帝王心意而已。潼关可以说是汉日后侵扰魏廷的最后一道门户,如果被魏所占,那汉攻打司隶就势必要废更多一些周折。
所以潼关必须拿下。
双方都知道潼关的意义,为了这个战略意图现在有至少一万左右的汉国骑兵与数量相当的魏国骑兵在弘农郡纠缠厮杀。尽管汉军因军爵改革变得更为剽悍,但魏国似乎也知道大限将至,那些士卒们作战也非常骁勇。
也许这些骑兵是关东豪族的子弟兵吧?
真的,尽管经过革新,单论战力汉庭的武士们要远远超过那些魏国自百姓征募来的普通士卒,但子弟兵毕竟是子弟兵。就像汉庭那些精锐的子弟兵战力还是略胜汉庭武士们半筹,魏国的子弟兵同样不是吃素的。他们毕竟是豪族们最后的根基所在,肩负着守卫家族的使命,也是任何一个家族用无数钱米粮和血泪堆积而成的精华。
看来六田拆一还是刺激大了些,刘武略有些感到后悔。他就这样慢慢的返回自己的营帐,返回那个被火炭烘得暖洋洋但仍显得有些冰冷的营帐。在那里,一名身着华服白发如雪老者就坐在他的王座旁闭门养神。刘武走了过去,然而低声道:“士季,你果然料中了。”
……
钟会慢慢睁开眼,看到这位比自己年幼的汉庭王者。
“您一定要救他吗?”钟会微笑。
刘武点了点头,却什么都没说。
“明白了,那让你身边那个叫诸葛显的小子自己进去吧。”
“你!”
“放心,他毕竟是那对兄弟的亲眷,而且听说当年诸葛小子访问中京时关系很好是吗?”
刘武又点了点头。
“那你还担心什么。”“我不能冒这个险。”
“妇人之仁,”钟会嘴角凝聚起轻蔑的笑容。
“你!”刘武有些生气。
“怎么,终于下定决心想杀我?”钟会哈哈大笑着,“那倒是极好,反正我年近七旬,活也活够了。”
刘武握紧拳头,狠狠道:“休得放肆!”
钟会嘿笑,不再言语,对他而言戏弄面前这位君主是乐趣所在。他知道这位君主的脾性——尽管说不上优柔寡断,可瞻前顾后却是他一辈子改不了的软肋。
可也难怪。
从身为帝室庶出慢慢爬到小小的护军,在汉中护军这个职位上被压制了足足几年时间,原先那一股子暴虐蛮狠早已荡然无存。后来登基又忙着与豪族们扯皮,足足闹到前些年,武士和科举制度的建立加上他自身的威望空前高涨,这才让他渐渐可以彻底主导整个帝国大势。但这么多年的纠结挣扎——他已经挣扎了一辈子,痛苦了一辈子。
“朕不杀你,二十多年前,朕不杀你,现在也不想杀你。但你别逼朕!”
哦,终于有些不一样喽?
钟会默默注视着面前这位言辞中的小小变化,他笑道:“是老汉我无礼。”
一句致歉,怒气烟消云散。刘武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这个仇敌从以前起就是如此恶劣吧?很多其他人不能饶恕的恶言恶语,他这二十多年间再未曾听到过的话,恐怕也只有这个险恶之极的人胆敢放肆妄言。
“陛下,恕老汉直言。”钟会笑眯眯道,“为了一个小子,您让三军将士曝露荒野长达七日之久实属不智。”
刘武沉默了。
他何尝不知呢?为了一个小子,他让自己的军队只围不攻,足足拖了七天。七天,要是攻打中京不考虑中京那高阔城墙,不考虑后勤,不考虑中京附近那些誓死反扑的魏国北军五营将士,至多四天就能统军攻入中京。
可诸葛显向他苦苦哀求,他也狠不下心肠——毕竟月华就这一个儿子。
“不过,您也这样做也没多大不妥。”钟会突然帮刘武说话,这让刘武非常诧异。
钟会继续道:“现在这局面,他们活着比死了强。”
刘武端详着钟会那张如今早已布满斑驳和丘壑苍老不堪的面庞,试图从中找出一丝虚伪。可从中找到的只有阴险和冷酷。
刘武沉默着,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为什么。”
“陛下,您不是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