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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何囧笑了,“但钟会不是攻击我军了么?现在我军攻击他,也不算背盟呢。”
其实对于现在的刘武而言,誓言不是最要命的。消灭钟会早已经变得轻而易举。同样,魏国消灭钟会也很容易。可是消灭钟会之后呢?
如果刘武先动手,那钟会消灭之后,那他将正面与魏国大军接壤。西凉军队虽然精锐,可刘武也不敢肯定自己能否撑到攻下关中的可能。甚至连能够赢得钟会所辖地区百姓的心,他都没有任何把握。最要命的是,钟会到底会怎样?投降?反抗?
反抗自无屑多说,但投降的话,是降西北还是降魏,拥有十几万实力的男人倒向谁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孤最担心的是,如果激怒钟会,钟会将倒向魏人。”刘武道。
“这样啊!”徐鸿有些须明白了,“所以主公您才让我派人去与钟会接洽么?”
刘武点点头。
“主公深谋远虑,臣等万万不及。”徐鸿如是说道。这只是客套和冠冕堂皇的例行话语,谁都该清楚,刘武身为一方统帅,身边自然有谋臣献策,刘武也不可能只是一味倚重某几个人。关于使者,估计也就在这一两天内抵达钟会目前做为首都的城市天水冀县。
是否有结果,很快便能知晓。
只是还有件事儿让刘武倍感奇怪:既然魏国正处在上风,可到如今还是未能将钟会剿灭?已经足足一年了,一年的光景还是没能将钟会剿灭,真是不知道魏国的将领们到底在干些什么。
“魏国到底怎么了?”
说着,刘武悠然长舒口气,低声呢喃着,露出极为迷惑的神情。
对于姑臧来说,西域和蜀中,他们如今早已一清二楚。但对于魏国,他们就像盲人骑着一匹瞎马。甚至,姑臧连钟会所辖之地的情报都未能完全了解。连徐鸿叔父徐宠这等老于世故老奸巨猾之辈都对将天水的情报送到西北甚敢头疼。
自汉中沦陷、汉国夺取西北,两国交恶,加之现在钟会横贯其中,如今长安情报传递至姑臧必须穿过茫茫河西草原,几乎要先前五六倍的时间,路上还要提防那些不怀好意的羌胡部族、关中平原到处可见的匪类及散兵游勇。
这一年多时间内,徐鸿手下人马折损了好些,情报却是寥寥无几。这也是除粮草给养外,另一个牵制姑臧纠集军队东征的因素。
他们或许不知道,与武威姑臧相仿,天水冀县对魏国举措感到异常迷惑。
节四:上兵伐谋
天水首县冀城。
望着最新的战报,一名四十许满脸醉意的男子赤红的眼中闪过一丝古怪:“怎么回事?”
若是有熟识的人见着当大吃一惊,这位样子异常颓废之人,便是两年前一度让全天下震恐之极的钟会钟士季。
“为什么不乘机进攻我啦?”
钟会仰头望着屋顶房梁,眼中流露出极度的迷惘。
凉州对钟会势力所统辖情报所知不详,这主要是因为钟会领地的东半侧一直遭到魏国侵扰。战火不断,钟会与刘武之间又保持敌对态势,相互封锁情报。
可就像姑臧城内所大致料到的,钟会目前的力量正遭到魏军不断的吞噬。
尽管采取斩首族灭等残酷手段迫使东部防线将士维持战力,钟会也一度假装表现得胸有成竹般。可对于像他这样一味靠恐怖和小聪明统治并且成立年代极短人心不稳的国家来说,早已是穷途末路。
东部防线不断有溃败的消息。能拖到炎兴四年秋,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这也多亏陇山天险的难得不易和大雪封山时恶劣的天气。可纵然如此,钟会的势力也被羊祜、杜预、王濬、司马洪、邓忠等将统军夹击蚕食。新平、扶风、安定等郡陆续丢失。到后来若非武都郡之半为霍俊、宁随控制,堵住汉中王濬北侵之势。钟会怕是连天水、南安、广魏也难逃一劫。可是魏军咄咄逼人,在汉炎兴四年夏起,战场已然将势力拓展到广魏郡边缘,只剩下区区三郡之地。
自知败亡在即的钟会,从炎兴四年夏起,便开始一味靠酒麻醉,过着每日待死的恐怖生涯,若非有那些因司马家族遭受灭顶之灾,一味仇恨司马家的少数死硬份子帮衬遮掩,钟会早已被他军中那些极度仇恨他的如丘建之流的前魏国军士杀死了。
“大都督,一定是那司马老贼有所变故!”身旁一人大叫道。
晋公司马昭在床榻缠绵,这是中京严格限制透露的消息,不过事情没有不透风的。对于远在姑臧的刘武未必知晓,但在天水时时刻刻承受魏军攻势痛苦至极的钟会却有所感觉。更何况,他从起兵伊始,便是欺负晋公司马昭垂死,打着“一但司马昭病故,接掌司马家的只是司马炎或司马攸其中一人,这两小功勋不足,司马家必定内部混乱,各家混乱”的如意算盘,仿效淮南事。可惜司马昭一直强撑了一年有余,弄得现在钟会节节败退。
钟会哈哈大笑,过了些许,才恨声喝道:“老贼老而不死,今日才殒命,也是死得迟了!”只是笑过之后,突然神色一敛,再度疑惑重重。
“大都督,”那小子惊疑道,“可是有什么不妥么?”
钟会不语。
是的,他本是工于心计多疑之人,当初阿谀奉承晋公便是打着日后以钟氏代司马的如意算盘。可叹如今如今,事事不利,落到现在这般险恶境地,但他多疑的本心始终未变。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道:“莫非是诈术?”
“大都督,敌军现在不进犯我境,乃是好事啊!我等正好称此良机喘息休整,再图进取。”
其实哪有什么进取?钟会军这一年多来疲于战争,百姓初自关中迁来,民心愤恨,且田亩多为荒弃之地,所产无多,国内空虚至极。国土丢失大半,军心已溃。如今的钟会就算司马昭已死、魏国动荡不安也已无力回天了。
“我的时代,”钟会眼中流露出一丝怀念般的迷惘,过了很久很久,才将剩下的话说出口,“已经结束了。”言罢呵呵笑着,只是这笑声带着多少怨恨与无奈:苦心功名二十多年,靠着奉承和踩着同僚的尸骨往上爬,一心企及权术之巅,为了成就钟氏一族取司马家而代之的梦想,不惜一切代价,不惜屠戮百姓,残杀军士,甚至不惜那些兄嫂叔侄性命。反正他正年富力强,想来日后只要多纳几房妻妾,还能重振钟家。
可长安攻略失利,司马家得到喘息之机,很快辖制大军对钟会全力反扑。钟会节节败退,已是穷途末路。到了这一步钟会才发现他自己似乎什么都没得到,除了一个万古骂名。
“大都督!”
钟会向那小子看了一眼,道:“你看着吧,若是晋公已死,那几日之内魏军中便有人来劝降我等。”
“为,为何?”那小子不解,旋即愤恨道,“大都督,你想降么。”
钟会虽然已醉,但心里明白得很,这些死硬份子之所以肯全力支持他并非是以为仰慕其为人,只是因为能与司马氏为敌,仅此而已。
他哈哈一笑:“你说呢?”
“大都督,若是你想向中京投降,那就别怪我等心狠了!”那人喝道。
钟会嘴角凝起一丝狰狞的微笑,旋即道:“若是不降,你可知会如何?”
“便是身死魂灭,也当无怨!”那人高声道。
这便是那些死硬份子的态度。
就像钟会一般,司马家在夺取魏国大政之时杀戮何止数万,家族覆灭的更是数以百计。这些被屠戮的家族与司马氏不共戴天,也是钟会图谋反乱的坚定盟友。但一但钟会选择降伏,也是钟会最大的阻力。
就在这气氛极度紧张的时刻,门外突然有传令禀报:“禀都督,街亭有报传来。”
钟会没动,那名出言恫吓他的贴身小校铁青着面孔,走出房门,屋外,夕阳的残晖顺着门洞开的刹那倾入房内,让这显得死气沉沉的空间中带来些许光明。
钟会沉默着,内心还沉寂在那些过往的繁华之中。当年,魏帝召见他兄弟三人数他最为胆大,那两个哥哥吓得浑身战栗,只有他从容自若。
“呵,战战兢兢,汗不敢出……”钟会微笑着,反复呢喃着昔日他自己曾有过的急智辩语。只是,那两个哥哥均已如风殒逝,只剩下他一个。他本指望着能豪赌一把,建立万世功勋,到如今却变成如斯光景,真是可笑可叹。
“咯啦!”清脆的木简碎裂声在屋外响起,接着是那小校的咆哮:“滚出去!”
钟会闭上眼,静静听着屋外动静,听着那传令狼狈告退,也听到那小校怨气冲天冲进门内。
“您说的对,中京果然来使劝降来啦!您说该怎么办吧?”
钟会没给答案,只是大笑着:“晋公真的死了?”
“大都督!”那小校大喝,“现在中京使者将至,你待如何处置。降还是战?”
钟会根本不理会,只是大笑。
“大都督!”清冽长吟,剑身出鞘,若是不顺其意便是立斩于斯。钟会这才睁开眼,用赤红双目凝视那男子同样红得让人恐惧的瞳眸。
钟会冷冷道:“这可是最后通牒,而且你以为,我等还有一战之力么?”
“就是身死,也不可降司马氏!”那小校咆哮着,“我父兄族人一百八十余口全部被司马老贼斩杀,便是童子也难逃一劫,女眷没入官婢生不如死,只我一人逃出性命,改姓埋名隐忍十年。我苟活至今一心襄助与你只是为报此仇。姓钟的,若是你敢降,休怪我手下无情!”
钟会嘿嘿笑着:“战乃必败,降又不可,你道如何。祈望上天兴神兵助你么?告诉你,如今即便是我降了,司马氏也是容不得我活于世间的。”
“那你降又有何用?”小校大喝道。
“我降,可保全我钟氏一族老小免死。”钟会道。
“笑话!”小校怒喝道,“当日你兴兵起师为乱,可曾在乎过他们的死活?如今却说什么保全他们,真是大言不惭自欺欺人!”
空气顿时凝结了。屋内,除了那些现在看来有些惨淡凄婉的落日残晖再无他物。
过了很久很久,才听到钟会击掌狂笑:“说得好,说得好!”
“本督的确不想死,当然,本督所说保全我钟氏一族,也是肺腑心意。”
“哼!”小校怒道,“肺腑,那你何必起兵?”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钟会一脸若无其事般从容淡定,“之前吾若拿下关中,便天下有份。何况只要我手里还有他司马家那些子弟,我钟氏子弟便当周全。”
“他若执意要杀呢?”小校迫问。
钟会大笑:“那我也只好杀几个司马家的子弟回敬了,不过我料定太傅大人定然不许,晋公也不敢妄顾太傅的心意,擅自妄为。”
无论司马辅还是司马榦都是司马家最最核心的成员,也是事关司马家族尊严的珍贵子弟。若是因屠戮钟氏,让司马榦、司马氏被斩,司马昭便当背上为兄不慈的罪名,若是司马辅身亡,太傅动怒,司马昭也是当不起的。
所以双方皆有人质,双方皆投鼠忌器。
“本督已经打不下去了。”钟会又说了一遍。
“你还是要降?”那小校近乎疯狂般,剑已彻底拔出,仿佛下一刻便要砍下钟会首级。
钟会妄若从未看到,只是哈哈大笑着。过了一会儿,才道:“可本督也不想死。”
“你这话甚是奇怪,”那小校怒道,“降即死,又打不下去,你想如何?”
钟会向那小校丢过一记嘲弄的笑容,道:“谁告诉你,本督一定降魏的?”
“你!”
那小校神情一愕,举起的剑又缓缓放了下来。
钟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