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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王氏也是蛮好的人,身为大妇虽然有些傲气和小脾气,但她毕竟是朱眉的同龄人,两人还是说得来的。正如王氏之前所说的,她们以姐妹相称,情分上大致也跟真姐妹相差无几了。
在王氏好言劝慰下,朱眉这才慢慢收住了泪水。
“好啦,我们去院子里数桃花如何?”
这是闺中无聊的游戏,数花蕊,辨花数。看着一望无际被落日染上一层酡红的天穹、快乐自由飞翔的小鸟,朱眉很是羡慕。心情也随着这些空寂的景色渐渐平复下来。
“对了,眉儿,我们要去议事厅那边偷听偷听么?”王氏突然生出一个恶作剧似的邪恶念头。
“这,”朱眉犹豫了,“晋公会不会……”
“会不会生气啊?”王氏接过话,薄嗔的丢了一记白眼,“眉儿,瞧你说的,夫君那脾气你又不是不懂,再说了,我们是谁呢?我们又不会是敌国的奸细,夫君干嘛生气呢。”
“可是,按照规矩,我们是不应该……”朱眉还是想抗拒规劝下。
“没事儿没事儿,”王氏撺掇着,“反正我有帮你扛着。我是主犯,你只是跟着我而已。”
王氏的性子真是让人无可奈何,朱眉也只好老老实实跟着。其实朱眉心里也明白,王氏与司马攸的生母同出一门,所以在这种坚固至极的利益关系下,她的确是不会出卖司马攸的,哪怕司马攸现在正跟那些家臣们密谋弑君篡逆,王氏都必须坚持到底。
当然,今天的会议也实在太漫长了些,漫长到让人觉得莫名其妙。也许是魏国国境内又发生了什么大事情吧?
拥有将近九百万人口的大国,强大至极的大魏,国土是吴和汉的总和还要多不少,虽然在西北、蜀中惨遭败绩,但未曾伤及元气、国土仍大致是吴和汉的总和、人口也是吴与汉总人口的一倍还多。这个国家的欣欣向荣还是让朱眉有些许为自己的母国大汉担忧,当然她清楚的知道大汉已经靠着扎实取地和连续的胜利赢得了至少能跟吴一较高下的基本权力,有鉴于此,汉的安全应该会越来越有保障吧?
当王氏领着朱眉靠近议事厅时,负责警戒的两个司马家的家族子弟兵虽然有些为难,还是睁只眼闭只眼让身为大妇主母进去了。她们就在门口,听到司马攸的怒斥:“这下好啦,那人登基之后,蜀中西北连贯一气,再无任何阻碍。汉中本就被武都、梓潼、巴西三面临敌,唯一庆幸的只有蜀中西北有所隔阂,调度不便,可现在这般情势,若是那人倾巢出动,王士治(濬)如何守得住汉中?”
“晋公勿忧,”一名男子微笑接道,“汉中虽然三面临敌,不过那人是刚刚登基,国中本就不稳。且况听说那人是矫诏逼原太子退让,人心更是惶惶不定,急待安抚。且臣听闻西北归人传,西北所积之粮只够不足一年,国无积储。故而小臣以为,虽然王士治目下乏粮,汉国便是知道了也未必敢来攻的。”
“茂先说的极是,”司马辅点头赞许。
“那么,长史大人,”听到这儿,司马攸语气平缓起来,“以你之见,我军当如何守住汉中呢?”
那先前说话的男子微笑道:“王士治国之大才,以王士治之才,只要兵、粮皆足,守一区区汉中有何难事?中京离汉中数千里之遥,让小臣说什么对策,实在是大言欺人罢了。”
司马攸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这就向皇帝陛下请旨,将魏兴郡的人口再调拨万余充掖汉中。”
多余的话她们也没细听。两个女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待到稍远处,王氏便望着朱眉道:“眉儿,汉国皇帝驾崩了?”
朱眉点点头。
“天啊!新皇帝,好像是那个天杀的蛮子?这下子汉国更难平定了。”王氏愁容满面。
朱眉什么都没说,她仿佛看到那张当初在草堆里酣睡的面庞,那张英俊和武勇皆有的脸,只差一步,便能摸到的。
节十三:扬鞭所指
炎兴五年春,成都,百花盛开的二月最后一次廷会。
就像当年的刘禅一般,刘武高坐于大殿之上,只是这次负责唱词的不是黄皓这等宦官、而是因去岁末负责掩护刘武导致左手腕残断的马韫——鉴于宫人为乱,整个成都皇宫内原先的太监都被清洗一空,剩下的便只有宫女。这给皇宫内的维系带来很大的不便。而刘武认为阉割本身便是一项暴行,也会严重动摇国家的根本,汉庭人口本身便不及大魏,又因为连连征战导致的男丁急剧萎缩而显得更加宝贵,为了充掖宫廷、让宫廷运作方便做这种事情实在是毫无意义。在刘武正式继承大统后的第三次朝会上便饬令有司,废止了。可后宫中毕竟还是需要不少人做粗笨活计,尤其是搬运等大件物事。而后庭是不可能像前庭一般让殿前武士随意出入的,这让刘武的妻子吴氏甚为烦恼。于是刘武的嫡母马氏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将一些马家女子和与马家或者对汉部较为友善的羌部女子充掖宫廷。
效果倒是不错,只是让如是多的羌部女子搅进堂堂大汉皇帝陛下驾前,实在是有辱大汉皇帝陛下的威严和安全。加之那些羌人跟汉女截然不同,不识礼法,每日除了为宫中效劳役,剩下的时间便是在宫中嬉戏弓马武艺,把原本静瑟端庄的帝国皇宫内闹得人烟鼎沸乌烟瘴气。
这不……现在刘武就在接受那些卿家们的谏言。
“众卿,朕,”刘武踌躇了一会儿,道,“这些女孩初来乍到,顽劣些也无可避免,朕会让皇后量力惩处以示惩戒。”
说是让皇后惩戒,其实也就是给这些官员们台阶下。吴如是调度不动这些羌部女子的,想指挥她们,除了身为第一宠妃的北宫心再无他人。这些大臣们虽然迂阔,但身为皇帝陛下的尊严也的确是不可动摇的。
“或许也该让她稍稍管束下这些小姑娘们了。”刘武心中暗暗想着。
其后的议题更多是关于民生的,非常细碎,细碎到刘武听得一愣一愣的,比如春耕进展还有司金中郎将负责的农具统辖调度等等。幸好他去年在西北姑臧,也已经经过一年的磨炼,多少也算懂行,一一应答。
中书郎郤正便在刘武说完后一丝不苟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记录完毕。然后由马韫代传,交给刘武御览、用玺。
所有的这一切都必须由马韫那只完好的手负责处理。
说真的,让长着满脸胡子的马韫做为刘武的近侍,实在是让群臣无语,毕竟按照习俗,皇帝身边的近侍必须跟着刘武出入宫廷内外,几乎时时刻刻跟随。让一个男人进入后庭,实在有违祖制。
幸运的是,马韫毕竟是刘武的表弟,且又为刘武断去一只手,无论忠诚度还是利益瓜葛、礼法伦常,都是可以接受的。不过,最重要的是,蜀中的家族也没有一家胆敢在如今过度违逆这位新近登基的皇帝。
刘武与刘禅可是不一样的。
身为军功赫赫的马上皇帝,手下武将如云,深得军心。去岁成都百姓为刘武起义也足以证明蜀中百姓的民心向背。
有些事情,能装傻就尽量装傻,如果过度招惹事端,惹麻烦的只有自己。
最后的一件事情,是关于成都郊外兴建义舍的进展。西北和蜀中征战多年,国中孤儿老幼数量极多,结果便在成都也有数百乞者。这是刘武心头一直生长的一根刺。
卫将军诸葛瞻微微坐直身,面向刘武道:“请陛下放心,小儿正日夜不断,加紧工期,今天夏初便可完成。”
从刘武登基开始,每次的朝会,诸葛瞻都会参与的,也提了不少符合他身份立场、有利于朝廷的建议。刘武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这是他分配给诸葛尚的第一个差事,没什么风险、但事关民心,看来诸葛尚也很拼命,甚好,甚好。
只是,想到诸葛尚,便又想到他心头那骨子伤痛……刘武强忍着自己,告诉自己必须坚强,因为他现在是皇帝,大汉帝国的皇帝。若是他流泪,哪怕只是一滴,也会让朝野震动,不知所措。
比邻正午时分,再确定没有待议之事后,刘武起身,马韫也大声喊着退朝。
不过,当刘武刚刚走到朝堂边缘,正要顺着台阶往下走。门外便传来了六百里加急信息。
刘武赫然转身,大踏步走回御座。群臣也急急忙忙赶回各自座位。
当众人坐好,刘武向马韫使了个眼色。马韫连忙高声喊道:“宣!”
……
“陛下!”
来的是一名西北军士,他跪倒在刘武面前十余步外,用充满喜悦的神情大声道:“大魏西域长史索朗献表,愿意统率所部,归属我朝了。”
刘武松了口气,他明白,这是当初的中策离间挑拨生效了,索朗无法控御西域各国、士兵有叛离归逃之心。不过,这也是鉴于魏国陇山以西丢失、汉国西北、蜀中完全整合导致魏国与西域再无希望联结所致。
大势所趋,索朗苦撑了将近两年,实在撑不下去了。与之前可立竿见影的暗杀上策相比,多拖了一年时光,不过,能和平得到西域也算是皆大欢喜。
朝堂中众臣个个喜气洋洋,齐声恭贺刘武武威,大汉国势日隆。
“陛下,应该选派精练干才,主持西域诸事。”说话的是党均,他与丘本因功劳甚多,被特别恩准留在成都宫内。当然,若论西北各家,受到最多赏赐的,无过敦煌索家。索靖做为一名谋士兼书记长史留在西北刘魏帐前,负责各项事宜。
而索郎的堂兄索靖之父索湛,身为光禄丞、深得刘武信赖、虽然到目前还是千石的俸禄、较之之前他在魏国身为北地太守两千石不可同日而语,但任谁都知道,皇帝将索湛安置到这般地位,显然是希望索湛在不久的以后成为光禄勋的首领,成为九卿之一。
身为帝王,必须考虑中和各大地区的势力平衡,就像之前刘武在姑臧,必须为整个凉州那错综复杂的部族恩怨平准、和稀泥,现在则是这庞大至极的疆域,数千计的家族部落。
从终年难见雨雪、溽热的南中到浩瀚孤绝只有野马骆驼徜徉的大漠戈壁,这便是刘武现在要照顾的地盘。
其实索朗的西域长史之职换不换都一样,索朗既已归降,想来应该已经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索朗不降则罢,如果降了,像现在刘武如此厚待索家,敦煌索家更没有道理莫名其妙二三而事之、也不可能容忍索朗胡来。不过,更换的步骤总是要做的,哪怕只是派个使者宣召,这毕竟象征了大汉重新统治西域之发轫。
刘武点了点头,向大尚书卫继看了眼,道:“卫老大人,这件事情,便由您与光禄勋一同处理吧。”
“老臣领旨。”
“众卿,”刘武终于主动说话了,事实上,在这段时间之内,身为帝王的他深知自己的每一个字都会流传万世,他用谨慎至极的心思小心翼翼揣摩着每一个字眼,几乎从来不主动开口。只是如今,西域的降伏,哪怕只是形式上的降伏,汉国所面露的局势在转瞬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身为一个帝国的最高统帅,他必须对国策大计做深刻的检讨和指向调度。
“众卿,现在西域平定,朕心甚慰。但汉中之地尚在敌手,益州未曾完满。朕希望,下次朝会,有人能说出良策取地。”
这是赤裸裸的野心,众臣面面相觑。
虽然这有可能会渐渐传到庭外,被外国所知,不过汉中郡是大汉帝国的创痛,这也显而易见的,拿下汉中不但能使汉国重新获得对关中的西、南两线包围优势,同样也是对蜀中军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