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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切能够重来,那我宁可什么都没发生过。”
朱眉说完后司马攸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道:“我听说过的,你也是豪族家的子弟,是吗?”
朱眉没有回答,甚至连点头都没有,只是沈默的闭上眼。
“算了,我不问了。”司马攸道,“你来伺候我洗漱吧。”
朱眉坐直起身,恭顺回答:“是。”
当朱眉用很麻利的手法帮司马攸梳洗着,这些都是这几年里,为了她才学会的,很多年前,她甚至想都不敢想她会做这些事情。那时候的她,每天需要做的只是等待与接受,然后每天扮得漂漂亮亮的,坐在母亲身旁撒娇,跟着哥哥学习那些诗书琴画,偶尔学学针指,却总是半途而废,母亲怪罪后也只是仗着自己可爱撒撒娇……
一切已如云烟。
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司马攸很是满意,他转身对朱眉道:“昨天我饮酒过量,误了与你的佳期,等我政事处理妥当一些,我许诺,一切如你所愿。”
如你所愿?
朱眉暗自冷笑,何能如愿,难道放她返回蜀中么?
荒唐。
可她不会说白,只是温顺回话道:“婢子谢晋公大恩。”
“恩。”
望着司马攸起身离去的背影,朱眉突然有种想畅快大笑的冲动,但这绝不只是高兴,更多的,应该还是自嘲。
但不管怎么说,司马攸似乎对她影像不错,也终于接受她这个小妾了。
只要她愿意乖乖张开大腿,只要她愿意乖乖怀孕……呵,她就像一个落汤鸡般,总算能爬上岸展翅勉强飞翔了么?
也好,她冰冷的望着铜镜中自己的面庞,默默的抚摸着。
人生,真是难以捉摸揣度。
节八:暗战
十月初,武都郡之北,魏国重要关塞,大散关。
汉魏两国严阵以待。
几乎每天都有超过几十次的探马相互试图渗透,但又在那些同样负责此事的探马狙击下不得不死心后撤。大散关盘桓如蛇一般的栈道也更进一步使得两方的探马行进越发不便。但即便如此,双方还是互相窥探着。这是必然而然的,毕竟关中通向武都郡首当其冲便是此地,若是此地易手,被汉军夺取,那汉军干脆直接从武都进兵关中。当然这也是不可能的,就像汉国主将姜维派军队小心戒备,魏国雍州刺史杜预同样也派遣数量不菲的队伍驻扎此关,除了关塞上的士卒,更有超过七千左右的军力负责游击和搜拣那些妄想通过穿越山林进入魏国腹地的汉军。
若是属意攻打夺取,即便是魏军没有一点援军,单靠现有约三千左右的军队仗着险要栈道节节抵抗,至少都要两三个月才能拿下,何况还有大量军力会驰援救助。
所以这座关塞根本是无懈可击,至少目前毫无空隙可趁。
幸亏只是路过。
罗尚啐了口吐沫,用极度厌恶的神情凝视大散关北麓。看着远处如蝼蚁般不断将粮食运输到那旌旗飘舞的关塞上的魏军士卒低呵了声:“这该死的破关,干脆一把火烧了得了!”
一旁的葛彬笑容可掬道:“我们总有一天能拿下。”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不是今天罢了。”
魏汉边界防守其实也只是相对缜密,要知道,这是个人口寥寥的时代,汉国只有一百几十万人,而魏人口众多,也不过八九百万。山林密集,在山林遮蔽下,穿过国界其实很容易,只是关键的要害地带总是有大量驻军防御,对那些人数众多的军队而言,从那些触类旁通的山林中穿过,也意味着失去补给,如果不是特别的队伍,这种方式即意味着士气溃散。
很难想象士兵们能在长期失去补给和失去后方指挥下继续维持战力。所以跟随罗尚前来的,统统都是与魏国有深仇大恨并深谙野外求生之术的死士们。
“葛大人,到关中之后我们该当如何呢?”罗尚用较为谦卑的口吻请教着。他是校尉,这次主要使命是由罗尚所统帅,葛彬带来的,连带葛彬自己就五个人,现在加上关中那些长期潜伏现在出来迎接的他们也不过九个。
但罗尚心中明白,他手下拥有五百名死士与数量庞大的魏国关中军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当然是……”葛彬流露出狡猾的微笑,眨着眼,须臾之后才说道:“我们去陈仓。”
“啊,陈仓?”
罗尚大惊。
是的,陈仓,但不是指陈仓城,而是陈仓故道。
当年汉朝大将韩信便是自陈仓故道兵进关中,自此陈仓之名天下煊赫。若说险要,陈仓故道位置在大散关之东,做为关中通向汉中的重要枢纽地带,在这场战役中的险要已然远远超过了大散关,所以杜预在大散关陈兵三千,另外七千游击策应,那些负责游击策应的其主要目标倒未必是易守难攻的大散关,而是要负责向汉中出兵甚至周转粮草的陈仓故道——毕竟邓忠父子所统帅的所部关中兵,其主要补给通道便是五丈原和陈仓城,这些军粮都要通过褒斜谷,而陈仓的粮草则通过绥阳小谷或者故道关塞进入汉中。
汉中的战事已经变得旷日持久,这固然是双方朝廷早有所料的境遇,双方都只能开始打起对付对方粮道和制肘对方国内的主意。
比如魏国的并州动乱——这一点的确是汉庭早有蓄谋,负责行动的是刘魏,当然,直接受命的,只能是在五部匈奴中拥有相当威望的刘渊,身为五部匈奴前任左贤王刘豹的幼子,以多谋和才智过人著称,这个小子在抵达并州后不久便吆喝起一小部分对魏廷心怀不满的南匈奴人,并对河内郡发动了一次小小的骚扰侵袭。力量相当有限,南匈奴的绝大多数百姓似乎对魏国的统治暂时还远远没有到达愤怒和不可承受的极限。但重点是,因为并州的动乱,一小部分原先应该调入关中的军马显然要迟滞,或者干脆留在河北,这正是汉国所期盼的。汉国的重头戏自然是鼓动东吴与汉国联携行动,汉攻汉中,东吴攻扬州,两者相互策应,瓜分天下。
但东吴似乎另有打算,另外遥远的地理也导致了成都与建业之间的联系相当的滞后和脆弱,成都方面也没有将全部的指望全寄托在东吴发难上。
自然而然,成都必须考虑第三个措施——骚扰粮道。
……
两天后,陈仓故道,绥阳小谷。
落石火箭如雨。
“冲啊!”
罗尚大吼着从一颗枯死的灌木后跳出,指挥他的死士们对那些在山谷间被砸得晕头转向惊慌失措的魏军们发动最后的猛攻。
一方拥有超过一千人,但却被绵长的马车束缚,且仓促间未曾提防,连兵器都未能取出,另一方虽只有五百人,却是蓄谋已久,胜负毫无悬念。战斗在半个时辰内结束,魏军留下不到百具尸体后便仓皇逃离,罗尚所部只战死三人,伤十二个。
望着不知多少粮车陷入大火之中,全身都是鲜血的罗尚嘴角凝起轻蔑的笑容,转身对葛彬道:“这些中原人,最没用了!”
他受了些伤,但大抵都是皮外小伤,因而,那些鲜血其实基本都是来自那些倒霉的可怜虫。
“是啊,中原人很没用。”葛彬大咧咧忽悠敷衍。
其实辎重部队不比那些前锋后卫,大多都是老弱病残,又没有将军督战,身后便是退路,战斗力和战斗意志差一些很正常,不过葛彬现在在乎的不是这个方面。
“校尉大人,”葛彬笑眯眯对罗尚道,“现在我军已然达成任务,是否该后撤了呢?不然等那些魏军赶来,丢了性命,那可就不好玩呢。”
“啊,明白啦。”罗尚道,“我们这就跟徐兄会合。”
此言一出葛彬神色登时便有些不太自在,只是他尽可能不将自己的感触表露出来。罗尚指挥着他的部下在战场上又稍稍翻找些东西,总有一些辎重是没着火的,这些没有着火的,有些是捆绑起来的箭簇和弓矛,当然最关键的是那些粮食。这只负责进入魏境骚扰的汉军队伍,本身没多少给养,尽管这只队伍中有相当的多的人精通箭术,不少人也知晓狩猎之法,奈何关中和汉中一带今岁全是大旱,后勤补给还是有些困难的,最好的方式当然是取之于敌用之于敌。
结果他们果然找到了很好的东西,除了难吃的稗谷外不但有高粱小米,还有些腌得坚实跟石块般的咸肉。
罗尚让人将战死的弟兄在山谷顶草草埋葬,接着便让兄弟们将受伤的人一起带走。他们翻过两道山梁,走过两条被干旱无雨搞得开裂的山涧小溪残沟,在黄昏前才走到临时议定的汇集场所。
然后看到了篝火,还有那些负责烹煮和瞭望的匪类们。
站在最外端警戒的便是罗尚略有耳闻的食人悍匪,那家伙长得跟黑炭一般,也被葛彬唤作黑厮。
“彬哥,回来啦?”黑厮笑眯眯的向葛彬打招呼。
葛彬点头。
“徐头儿让你过去呢。”黑厮说。
葛彬满脸的不乐意,可是没办法,只好告别罗尚。在背风和舒适的小山崖畔,充满芬芳烤肉香气的篝火前,葛彬又一次见到了许久不见也最不想见到的旧友。
那是名气度不凡的男子,眯着眼,带着和蔼的笑容,脸上也因为长久的丰腴保养没有任何岁月留下的痕迹。那男子缓慢的拨转着架在火上的小野猪,显得专心致志般。
葛彬小心翼翼走到那人身旁,不敢开口,只是那人仿佛什么都瞧见,继续自顾自的。葛彬实在忍受不了,这才壮着胆子道:“头儿,我回来了。”
那男子这才转头,看了葛彬一眼,用漫不经心般的口吻淡淡问:“事儿办成了么?”
“可以了。”
男子眼睛眯得更细了,过了片刻,又道:“确定没有尾巴跟着你们吗?”
这话让葛彬极为生气,可是他还是不敢吐露半点,只是用诚恳的语调说道:“头儿,这个您大可放心,弟兄们都是干这行出身的,要是让那些被军法征召才当兵的小草民咬住尾巴,那我们干脆自己走到长安城菜市口,也省的人家麻烦。”
男子凝视着葛彬的眼,葛彬只觉得一阵阵的心悸。不敢再说半个字,只是嚅嗫着。
男子嘴角凝起一丝轻蔑,将手上的木棍丢掉,用淡漠的口气说:“我只是担心弟兄们,没尾巴当然最好。”说罢站起身对远处道:“校尉,刚刚烤好的,还有酒,一起来尝尝吧?”
是罗尚,葛彬先至,但罗尚是一定会到这儿集中的。毕竟这儿有一位在皇帝陛下面前说得上话的大人物、白衣公卿。身为校尉,罗尚是不可能放过这种机会的。
“那就叨扰了,”罗尚笑嘻嘻走过来。那男子转身又从身旁一名伺候他的随从手中接过一只已经切下串号的烤肉块送到罗尚手中,罗尚道完谢便接过。
“如何?”男子微笑着望着罗尚。
“火候正好,真没想到子迅兄竟然有此雅兴,今日小弟真是大有口福呀。”
这人便是徐鸿,曾经一度追随兴丰侯刘武出兵西北,并最终献出西北毒策的主谋。自刘武登基以来,他一直留在西北,所以葛彬与徐鸿也有足足两年没见面了。说真的,葛彬极度厌恶跟徐鸿在一起,从以前便很厌恶,现在更是厌恶至极。按道理来说,葛彬好歹也是皇帝手下的正式官僚,而徐鸿只是一个白衣而已,可葛彬不是傻瓜,他知道皇帝还是比较器重徐鸿的才能的,最明显的便是让徐鸿的叔父徐宠留在成都,甚至连徐鸿的妻子和部分小妾乃至子女都留在成都。
一方面这固然是明显的对徐鸿忠诚度的不信任,但另一方面也说明了皇帝正如以往一般继续在某些方面倚仗徐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