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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汉国这些年似乎在与羌胡部征战呢。”
王濬知道贾充的意思,他说:“这个,在下也听说过。”
延河水筑城整地,兴修水利。汉国的野心不小,只是这样做难免会得罪游牧各部,真是不明智的手法。
“是啊,若是这般说来,他们又如何能鼓动羌胡,让羌胡服从他们呢?”
“可是……”王濬道,“我听说那位汉国皇帝在西北向各部只征收极少的税赋,田亩之税收得也极少,更是允许与蛮夷各部贸易,甚得各部欢心,听说河西鲜卑各部对那位皇帝也并无不满呢。”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哼,”贾充道,“各部蛮夷都是我堂堂华夏中国的仇敌,我堂堂中国就应该限制他们,向他们课重税,禁止向其售卖盐米生铁等等,他这样纵容收买那些蛮夷只是养虎为患。士治,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羌胡与诸蛮一样,各部散乱不堪,且都是粗鄙愚蠢之徒,见利忘义。”
贾充说话时眼神隐约流转不定,当王濬看贾充的时候,便将那神情彻底掩埋掉,仿佛是最真诚般,继续说道:“士治,你说呢?像汉国那愚蠢皇帝,这样倚仗那些蛮子,他这样做分明是断了我堂堂华夏中国的生机!像这种出卖我堂堂中国的恶贼,就是万死都不足以平息我中华之恨。”
王濬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可是,西北的田亩不比中原肥沃,每年所产甚少,课重税,百姓本来就……”
“士治,你怎么也突然这般不明事理呢?”贾充显得异常悲愤状。
王濬不说了。
他知道一些的。自大魏建立伊始,国家税赋最重,且不说诸如屯田之流,所产几乎全部无存,就是并非国家直属屯田,而隶属于某豪族,也要上交不知道多少粮秣。一个农人幸苦一年,其田亩所出的,能有一半能留下便要感谢苍天厚爱,而且时常更是连三分之一、四分之一都很难留下,这导致了种田之人却要常常忍饥挨饿的怪事儿。
而且,曹魏自武帝曹操起始便以严刑峻法治军治国,甚至可以说残酷,军士动辄就有因小过而遭到处斩或者株连的。从一开始起始便有百姓逃离遁入他国的事件,军队士气军心在三国之中也最差,汉国有不愿意投降曹魏甚至愿意为刘备跳崖殉死的将士(见马鸣阁事),吴国有愿意为孙权死战的士卒无论赤壁还是合肥关,但曹魏没有。
若非曹魏国力最为鼎盛、曹氏、夏侯氏又是极其富有和家族人口巨多、兵力极多、且大量豪族趋炎附势,而汉吴两国国力昭然若揭。恐怕天下谁所有,难说了。
这也是为什么当司马家篡政后,大魏百姓却并没有多大骚动的主因。
蛮族,固然是汉部的隐忧,但蛮族也是人,是人便有人的七情六欲。汉部百姓被课以重税无法糊口,当然会怨恨仇视官吏,蛮族也一样。西北最大的不安就是因为课税太重,而导致的反复。其他诸如那些官吏们利用权职限制贸易、高价卖盐铁米药低价买牛羊等等欺负蛮族,以为蛮族无知的事儿,更是不胜枚举。
只苦了那些汉部军民百姓们,平素要接受与羌部没多大不同的残酷剥削,穷得饿肚皮,连家人都难以养活,到羌部动乱的时候,又必须被那些通过各种所谓体面正当手段变得脑满肠肥的官吏们组织起来,做为先锋前往镇压,血洒疆场。
曹魏待天下人太薄,无论蛮、汉。
王濬不能认同贾充的话,不过王濬也是知道的,贾充这个人为人阴狠恶毒,说话口不对心,连废帝高贵乡公曹髦都是惨死在他的手上,却表现得跟忠臣一般,若非成济兄弟不甘心被白白灭口,站在屋顶谩骂才道破贾充和司马昭的丑态,可怜天下有谁能知道呢?
他太险恶了,在他面前吐露心声纯粹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所以王濬沉默着。
贾充暗暗生气,可嘴上不会明说,还是堆出灿烂笑容。
“士治,等晋公驾临后你我的使命便算结束啦!”
是的,司马攸一但带领援军和大量粮草进入汉中,除非汉国皇帝昏聩无能,否则汉军只能退兵的。想到这儿,王濬总算松了口气,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始终都感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搅扰他的心灵,让他无法安适。
“到时候再说吧。”他说。
贾充面色微沉,却还是灿烂的笑着,直到转身离开。当贾充告辞离开粮仓后不久,一名小子走了过来,在他耳边耳语。
贾充阴晴不定,疑惑的望着那人:“此话当真?”
“真的。小人亲眼所见,那个惨啊……啊呀,小人都不敢多想。”
“怎么可能的?”贾充喃喃低语着,“怎么可能哪?羌胡难道傻了吗?竟然会这么温顺的跟着汉国,侵扰我国。天啊,就算汉国西北肯提供给养草料粮秣,羌胡跟那些下贱无耻的河西鲜卑一般愿意跟随汉部行事,可是关中处处大旱,道路坑洼难行,皲裂地面如何能通过大量车辆?就是战马也很难疾驰。他们从哪里进入进出啊,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可是,这是实情啊!首领。”那小子恳切的说道,“关中真的遭到了羌胡的进犯。”
“不可能,怎么可能,关中的地面皲裂那么厉害,军队如何快速通过进入?粮草车辆也很难进入。怎么可能,怎么……”贾充焦躁不安的扭头四顾,指着皲裂的地面道,“汉国难道是神兵天降吗?你看看,看看,你试试看,看你怎么跑!”
“首领!”
贾充闭上眼,喘息了几下,似是在调整情绪,之后,他道:“这关你什么事儿,是我失态了。”
“首领心里烦,小人知道的。”那人温顺的说。
“哼,知道就好。”贾充道,“我知道外人看我,都视我为恶贼。没错,我是干了许多大逆不道的事儿,但这也是为了我贾氏一族的兴旺和富贵荣华。只是我实在没想到,为什么这几年里我怎么一路不顺呢?先从荃儿开始,我好心好意向司马昭自荐,结果却被拒绝了。后来我便一心指望司马炎那小子能接手大位,希望能分一杯羹,没想到还是漏算。哎!”
荃儿是贾充的长女,是贾充前妻李氏所出,李氏是李丰之女,长得十分美貌,所以女承母容,也是美丽非常。不过很可惜,也不知道司马昭到底听谁说的,考虑到贾荃之母是李家的女儿,而李丰是被司马家斩首的,所以司马昭最终放弃了与贾家的联姻,转而与王家亲上加亲。
为此,贾充心里一直耿耿于怀。
“首领,现在怎么办呢?”
“哼,能怎么办?就那点粮食还想继续打下去吗?司马家那固执的小公爵这次要吃大苦头了。”顿了顿,贾充又道,“不过这样也好,汉国与羌胡勾连,为了保住关中,我大魏只能壮士解腕。这也算师出有名。反正汉中这地方我国守备不便,丢了就丢了吧。”
贾充说完,他身边那小子唏嘘感叹:“可是仗打成这样还要退却,真不甘心啊!”
“哼,有什么不甘心的?”贾充道,“幸好老夫警醒,我贾家子弟损失并不多,果然还是石苞那老东西滑头,哼!”
“不过那老东西也没讨到好呢,”身边子弟帮腔道。
“是没讨到好,他不想在西北自讨其辱,更不想损失自家子弟,或者应该说,他压根不想到西北。好好的镇东将军不干,去那破地方,他有病么?”贾充狞笑道,“他对先代晋公极为不满,暗中释出浑身解数。虽然先代不知道到底为什么石苞会突然一病不起,可先代何许人呢。”
石苞没有在战后立即遭到贬黜,但还是被移植到空职上,明升暗降。不过不管怎么说,他的家族子弟在西北大战时几乎没死一个。其子石崇在西北大战后依旧官运亨通,如今转职调入中京更是如鱼得水,眼看着前途一片坦荡。而石苞本人,经过一段时间的冷却,尤其是先代晋公司马昭的死和新任晋公司马攸接手司马家族事物之后,石苞当年那近乎捕风捉影般的消极懈怠事件早已被人遗忘。也只有贾充这等先代心腹近臣才知道,但这有什么用呢?司马攸对司马昭所亲近的臣子并不买账,像贾充就乖乖选择了前往豫州,远离中京。
所以据谣传,司马攸正在考虑将石苞重新调配到扬州为将,巩固扬州方向的防务。
“太奸诈啦!”那子弟气愤道。
“没什么可说的,”贾充道,“毕竟他原本当镇东将军好好的,为什么莫名其妙把他往西北调?哼,也怪先代听信谗言,竟然相信石苞有反意。不过,这就像当年誓死效忠大将军的诸葛涎一样啊!我们是先代的重臣爱将,可也是先代的忧患。要是不能处置好我们,那先代能放心走吗?”贾充呵呵笑着。
那子弟沉默了。
“好啦,什么都不用说了,你告诉子弟们,收拾辎重军械,准备走吧。”
“首领!”
“我知道你怕什么,不过,你看看那边。”
贾充指着远处一个撒腿向自己方向狂奔的男子。但这个人显然不是冲着贾充来的。
“啊,这么快?”
……
炎兴八年一月十三日拂晓,汉寿城,汉庭皇帝临时驻跸之处。
马蹄踏碎寂静。喧嚣的叫喊将睡得迷迷糊糊的人们一个个吵醒,之后,所有人都在欢笑,甚至无视宫廷不得喧哗的禁令。这让马韫极其不满,他立即让禁军前去呵斥。可是那些禁军们在接近那些人之后,竟然很快也加入大笑的行列。
于是,刘武醒了,但不是被吵醒的。他睡得一向死沉,所以是被马韫推醒的。
“汉威,汉中光复啦,汉中光复啦!”
望着马韫手里送过来的军报,刘武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眼角微微湿润,却什么都没流下。
“汉威,你怎么啦,汉中已经光复,你应该高兴一点啊?”马韫小心翼翼劝道。
应该高兴,可怎么高兴得起来呢?
他一心要夺回汉中,在汉中沦陷的那天起便发誓要为汉中流干最后一滴血,可是真的夺回汉中时,他甚至一滴血都没流,这还是其次,他在这繁冗的政务中跌滚,用尽了机谋算计,才统合了蜀中豪族支持,赢得一线生机。可是想到那些战后注定失去丈夫和父亲的孤儿寡妇,想到那些死在战场上肚破肠流的亡者,更想到那个一直与他为仇,固执得要除掉他的阿谌……
“汉威,我知道你心中为死难的军民将士们难过,但现在既然是我们胜利,就是我们的大好消息。你身为帝王,若是你闷闷不乐,将士会感到扫兴的。”
刘武沉默了下,眼神渐渐刚毅。
“朕要去南郑。”
“遵命!”
炎兴八年一月十三日,刘武得知消息,留在汉中的魏军已于昨日起,开始向荆北和关中方向撤退。这场战役的最后纯粹是一场监督离场的荒诞剧。虽然霍俊在得知南郑府库中近乎空空如也的事实后,有意乘胜追击。但姜维以王濬、羊祜、贾充等将并非庸才,恐之后有所埋伏为由阻止了。尽管霍俊极为不甘,可是当刘武抵达时,一切已为时太晚。魏军已经带着他们的军队和少许百姓离开了。
到炎兴八年一月末,汉军收复整个汉中绝大多数城池,只有一些比邻荆北魏兴郡的城池仍被魏国军队死死把守。
不过,有个奇怪的小插曲,霍俊在进入南郑后本是快乐得不行,突然有一天从街上返回之后变得沮丧。
……
炎兴八年一月三十日,阳平关。
刘武坐在当年自己身为护军时卧室之内,召见了自己的老部下。
“真没想到我们还能在这里见面,伯逸。”刘武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