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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子崛起于定远,审时度势,大战清涧山,收缪大亨,后又声北击南,全取滁和。其部兵力雄厚,将士同心,却能卑谦于毫州,投于羽翼之下,捭阖纵横已见端倪。主敬,用心去做吧。”
“谢谢老师。”陶安细细品味了一下李习的话,当即拱手应道。
刘浩然一路步行,客气地将李习、陶安等人接到官署,客气一番后便只留李习、陶安议事,冯国用等人作陪。
“今时局迷乱,还请两位先生教我。”刘浩然首先恭敬道。
陶安献言道:“布仁义,收人心,练雄兵,顺天应民,足以定天下。”
“我欲取江宁,如何?”刘浩然继续问道。
“金陵,帝王之都,龙盘虎踞,并据有长江之险,若据其形势,可居中而兵临四方,则何向不破,此乃天资明公。”
“主敬先生的一席话,更加坚定了我取江宁的决心。”刘浩然大笑道,并拱手谢礼。
不日,刘浩然遣邓友德、胡大海取芜湖,并改太平路为太平府,以李习为知府,以陶安为随军参议,召汪广洋为为护军记室。汪广洋,字朝宗,高邮人,流寓太平,被李习所荐受召。
第二卷 称雄江南 第二十八章 再战采石矶
时间过得很快,一会就到了夏五月,刘浩然一直坐镇在当涂,而定远军也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只是丁德兴、华云龙部攻取了潥水,对江宁方向做了一次试探性的进攻。这是因为在刘浩然的心里,元军水师一直像一根钉子死死钉在了定远军地盘的心窝里,不除掉这个心腹大患,定远军不敢四处出兵。所以刘浩然一边加紧整顿地方,继续操练军队,一边在暗暗地等待机会。
终于,这个机会被等到了。
四月中,曼济哈雅率元军水师大举西进,这次他们结阵而进,步步为营,定远水师找不到下嘴的机会,又无法在正面取胜,只好节节后退。五月初,曼济哈雅率水师封锁了采石矶和姑孰口江面,断绝定远军的退路。而在陆路,元廷义军元帅陈野先在方山休整了一段时间,补充了大量兵力和军械,于是拔寨西进,沿江而上,准备与元廷水师一起击破定远军,收复当涂城。
刘浩然留一部分兵力固守当涂城,自己亲率主力大军先屯集于姑孰口,与元廷水师主力对峙,而对陈野先,只是以叶升、茅成所部迎敌。
叶升和茅成按照刘浩然的计划,边战边退。陈野先所部一连攻克了江宁镇、慈湖、太平镇,一时气焰嚣张,锐不可挡,而陈野先更是越加的骄横,完全忘记了自己被定远军大败的历史,认为对手不过如此。
看到陈野先进军顺利,接连获胜,曼济哈雅立即率水师主力移驻采石矶江面,准备和陈野先水陆合攻,收复江防要地采石矶。
“回护军,华统领和胡统领的步兵团也败退了。”冯国用在旁边轻声禀报道。
“华云龙和胡大海也败了?”刘浩然笑着应道,“看来陈野先还真是一员猛将,现在该邓友德和赵德胜去败阵了。”
为了打赢这一仗,刘浩然遣含原俞廷玉旧将华高替守芜湖,换回邓友德和胡大海,遣含山人仇成守潥水,换回丁德兴和华云龙,把主力步兵团全部集中起来了,不过这一切都做得隐密,丝毫不敢让元军探知。
“护军,再败退就到了襄城桥了。”汪广洋在一旁提醒道,他对自己的主公刘浩然颇有好感,尤其是其喜读史书兵法,而且不耻下问,持学生之礼向自己和陶安、李习等人请教,两个多月下来,他们一帮子儒生文人都认为刘浩然是个好学向文、礼贤下士之人,与其他草莽英雄截然不同。
“是的,襄城桥是进取采石矶的陆路要道,如果我们在那里再败,陈野先可能会怀疑的。朝宗先生,传令下去,以常遇春、丁德兴所部扼守襄城桥,务必力战不退。”刘浩然对陶安等人都是尊称先生,与冯国用、李善长等人的待遇不同,而陶安等人也非常欣赏这种尊重。但是冯国用。李善长却对此毫不在意,在他俩看来,称呼先生的确是尊重,而对自己刘浩然是直呼其名,这反而显得更亲近,都是一起拼出来的老兄弟,太客气反而生分了。
而且冯国用对刘浩然用兵非常自信,他认为刘浩然的用兵除了战略目光非常深远之外,在战术上却能针对敌将心思,丝丝入扣,引君入瓮。当然,他不知道刘浩然以前多少学过一点心理学知识,按照刘浩然的想法,无论是作战打仗还是政治斗争,都是与人斗。通过收集对手过去所做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分析他们的心理活动规律,然后对症下药,这才叫做用计。以前出名的谋士陈平、郭嘉、贾诩等无不是这么做的,只不过刘浩然不是天才,只能能够利用超时代的学识,进行系统的科学分析。
过了半个时辰,只听到前面杀声震天,号鼓连连,看来陈野先这次踢到了铁板,而且不是一般的铁板。不过陈野先知道襄城桥位置的重要性,定远军抵抗地越激烈,他就越觉得胜利不远了,只要突破襄城桥,就可以一路直趋采石矶的后翼,到时和水师前后夹击,采石矶定能唾手可得。
于是陈野先连连号令部下,用命强攻,无论伤亡如何惨重也要攻下襄城桥。但是由于地形所限,陈野先无法将他的数万大军全面展开,只能数千一批地向前攻,对扼守要道的定远军长矛方阵有点无可奈何。
“采石矶江面上的元军水师有什么动静?”刘浩然听着前方的动静,突然问道。
“曼济哈雅仍然横舟江面,按兵不动。”冯国用连忙答道,“看来护军所料不假,这些蒙古将领打得都是一个主意,只有看到采石矶后面出现了陈野先的旗号才肯发动,生怕自己主动出击会吃亏。”
刘浩然点点头,他正是看准这一点才敢集中主力伏击陈野先部,要是曼济哈雅稍微勇猛一点,与陈野先同时发动,直攻采石矶,刘浩然倒是不好办了,只有暂时让出采石矶,全力攻打陈野先,不过变数就会大很多。
陈野先看到自己的部下在定远军阵前码了厚厚的一层尸体,终于逼得定远军开始缓缓向后退。他不由长舒了一口气,与定远军作战,还真是不好打。定远军调度有法、进退有度,加上军法森严,将士们又悍不畏死,自己完全是靠人海战术才取得了一连串的胜利。看来定远军这支仁义之师还是有自己的缺点,过于爱惜将士们的性命,一旦遇到敢拼死命的进攻,为了避免伤亡惨重,都会主动撤退。打仗那有不死人的,自己经历的战事,那一次不是尸山血海。仁义听上去倒是挺能蛊惑人心的,可是慈不掌兵,一味的仁义能打胜仗吗?
陈野先一边在心里腹诽着,一边传令大军继续加紧进攻,力争尽快突破襄城桥。这时他的儿子陈兆先赶了上来。
“父亲,我总觉得不对,定远军盛名之下岂能如此不堪一击,恐怕其中有诈。”陈兆先提醒道
“我儿能这么想,我很高兴。”陈野先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道,上阵父子兵,这兵荒马乱的,万一哪一天自己死于阵前,这军队还要儿子继续带下去,这样才能保住陈家在这乱世占有一席之地。
“定远军兵力分散于芜湖、潥水等地,而且其主帅刘浩然又是闻名江淮的仁义之人,最怕的就是与他人死拼。再说了,定远军哪里是不堪一击,我们从方山过来,已经伤亡近万人,兵力几乎损失了三停。打到这个分上了定远军才徐徐后退,已经足矣。”
看到儿子还是一脸的担心,陈野先继续说道:“我儿放心,攻取襄城桥后,我会谨慎用兵的,你先回后军去,照顾好辎重粮草,那些可是我军的根本。”
陈兆先犹豫了一会,只得听从父亲的命令,回去后军。
过了半个时辰,定远军终于从襄城桥退出,陈野先急令前军跟进,直趋采石矶。当陈部前军刚过,中军正在过襄城桥时,定远军突然返身杀了回来。
常遇春步兵团居中,丁德兴、赵德胜两团居左右,近万定远军军士挺着长矛,列成方阵,快步直冲陈部前军,顿时正在慌忙整队的陈部前军杀得手忙脚乱。
只见丁德兴身穿一身皂袍,率领数百轻骑直冲陈军阵中,他挥舞着长柄刀,一刀就将眼前的一员敌将砍翻落马,然后长刀一抡,旁边几个敌骑不是断臂就是掉头,纷纷落马。丁德兴去势不减,率领精锐在陈部前军中横冲直撞,前无挡者,不一会,丁德兴身上的白袍上沾满了点点血迹,如同桃花朵朵开,红得耀眼也红得妖艳。他率部在陈部前军中来回纵驰,不一会就将其部冲得乱七八糟。
正当陈野先惊惶之下调集兵马准备接应前军时,傅友德、胡大海、叶升所部直冲其中军,而最前面打前锋的正是花云的仗剑营。只见花云等仗剑营五百剑士,在陈部中军里腾跃闪挪,轻盈灵活地奔走于将士之中,而手里的长剑,如毒蛇翻飞,剑剑直扑陈军将士的脖颈,或一推,或一拖,剑锋掠过,陈军将士就捂着自己脖子上的伤口,如同一截木头般倒下。不一会,地面上倒下了上千具陈部尸体,都是被割喉而亡。
正当陈部中军被吓得节节后退之际,傅友德、胡大海、叶升督其所部,轮番冲击陈部中军,很快就冲出一个缺口,占据了襄城桥,至此,陈部数万大军被拦腰截成了两段,各自为战,而陈野先的军令已经出不了五百步之外了。
就在这时,邓友德、华云龙、茅成对陈部后军的一击成了压倒陈军的最后一根稻草。三人率部直冲陈部后军,见人就杀,见车就烧,不一会就火光冲天,尸横遍野。几位部将看到大势已去,架住死命要上前去救父亲的陈兆先,拔腿先行逃遁。
到了下午,陈军终于全军溃散,四万多人狼奔鼠窜,各自逃散。主帅陈野先被华云龙擒于军中,前军总管花茂降。
刘浩然见大势已定,立即移师采石矶,准备与水师夹击元廷水军,谁知道曼济哈雅见机地快,看到不远处的陆地上杀声震天,而陈野先部迟迟未到,知道大势不好,立即起师东退,根本不留给刘浩然机会。
刘浩然站在采石矶上,无可奈何地看着越来越远,几乎看不到踪迹的元廷水师后队,不由转过头来对冯国用道:“最后我们还是功亏一篑,这一仗算不得全胜。”
“护军,你此前不是说过打仗能赢六分就是胜仗,现在我们已经全歼陈野先部,斩断了元廷的陆路之师,元廷的水路之师就成了孤军,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国用,的确是我操之过急了。不过元廷水师是我们的心腹大患,不能除去它,我们就无法全力围攻江宁,现在我们大败陈野先,曼济哈雅已经是惊弓之鸟,下次要想再逮着他,可不容易了。现在各地的义军是风起云涌,真是时不待我。”
正说着,华云龙等人将陈野先押到。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头发零乱,衣甲破烂,狼狈不堪的陈野先见到了刘浩然就昂首叫道,并死也不肯下跪。
“成王败寇,陈元帅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道理吗?”刘浩然淡淡地说道。
“败也就败,我无话可说。”陈野先默然了许久言道。
“你可愿降?”刘浩然试问道。
“你只不过是想让我去收降部属而已。”陈野先瞪了一眼刘浩然道,“也罢,跟着我吃了败仗,我也无颜对他们,就让他们各自活路去吧。”
说罢,陈野先要来笔墨,写下几封书信,交给领军退回慈湖、江宁镇的几个将领,一一招降了他们。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