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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竹行了礼,抿唇道:“奴婢明白。”总归是要亲自走一趟才好的。
自此,王菀也就将这事放下了,带着王熙凤给她父母祭拜之后,转眼也到了九月初三,这日是王熙凤的九岁生辰。
皇上带着一干嫔妃大臣,也起驾南巡,王子腾也在随驾大臣之列。
琵琶起舞,丝竹声悦耳,王菀坐在软榻上,抱着宝姐儿满脸的笑意,耳边听着画舫中琴师的弹奏,心中突然觉得宁静,她想,这辈子这样过,或许也不错。
蓉姐儿怡姐儿俱都来了,还有几个族中的女孩,因着都是小孩子,倒是很容易就打成一片,王菀只看了一眼,让嬷嬷们小心伺候着,莫要掉到水里了。
她只是抱着宝姐儿玩耍,宝姐儿如今也满九个月了,每日里总是笑呵呵的,今儿人多,被王菀抱着直扑腾,看起来很是兴奋。
王江怡年纪虽小,可性子却着实不怎么讨喜,她看着王熙凤头上的一根钗子,眼中早已经流露出羡慕,拉着王熙凤的手,直道:“凤姐姐这钗子真好看。”她又摸了摸自己头上的一根素银钗子,撇撇嘴,道:“妹妹就没姐姐这般好的命,有姑妈为姐姐操持着呢。”说话间还小心的看了王菀一眼,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可不就再说王菀偏心,同样是侄女,可王熙凤一身的打扮,通身的气质,却要比她们姐妹好上许多么。
冯氏笑着接口道:“你这孩子,哪里比的上凤丫头。”说话间看向王菀笑道:“凤丫头可是表姐嫡亲的侄女,你又是算的了什么。”
王熙凤气的脸颊通红,她却也没有想到这表妹竟然能够真的开口索要,颇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王菀面上的笑容变都没有变一下,将凤姐儿拉到身边,摸了摸她的脸颊对着冯氏笑道:“可不就是么,凤丫头我瞧着就喜欢,怎么打扮儿都觉得好看。”说着她从自个儿头上摘了一个白玉嵌红珊瑚珠子双结如意钗替凤姐儿插在发髻上,笑道:“我们凤姐儿长的好,也无怪我喜欢她了。”
冯氏也知道王菀是故意的,气的直咬牙,却不得不扯着笑,只不过却是不甘的说道:“表姐可真是偏心,蓉姐儿怡姐儿也同样是侄女,怎可厚此薄彼呢。”她只这两个姑娘,看到王熙凤的样子,心中又哪里能舒坦的了,更何况她还是他们王家的功臣呢,总不能老太爷一死,王家就不管她们娘仨了?没这个道理!
王菀凉凉的看了冯氏一眼,才道:“弟妹啊,你这个样子,就算是入了京,母亲也是不敢将你带出去同京中的贵妇们打交道的。”说着还摇了摇头,叹道:“蓉姐儿怡姐儿俱都是好孩子,你这做母亲的也不好拖孩子们的后腿不是?”
这就是□□裸的打脸了,冯氏终究没有忍住,一怒之下站起身来,道:“你!”
王菀懒懒的看了她一眼,望着远处同王家三娘说话的蓉姐儿,笑道:“你也莫生气,我这人说话直,也是将你当做自家人才这么说的,蓉姐儿瞧着就是个有大造化的,日后弟妹且等着享福呢。”说着才看向满脸嫉恨的怡姐儿,摇头叹道:“怡姐儿也是可怜,小小年纪就盯着别人头上的发钗,也忒小家子气了。”
看着冯氏气冲冲的模样,王菀就觉得格外的爽快,又道:“咱们王家的姑娘虽说是不念书,可王家的教养却也从来是不缺的。”
“哼,倒也真真的见识了你们王家的教养!”冯氏冷哼一声站起身来,怒道:“这般刻薄自己的侄女就是你们王家的教养?!”
“……”王菀默了一下,摸了摸鼻尖,似乎大概是有些刻薄了。
王菀连忙检讨了一番,对着冯氏笑道:“弟妹说的是,是我说岔了,在这里给弟妹道歉。”说着她站了起来,给冯氏福了福,拉着怡姐儿,叹道:“有些话是姑妈说重了,怡……”话还没说完,就被怡姐儿将手甩开,她眼圈发红,尖利的说道:“我知道姑妈一向不喜我,也不必这般假惺惺的,赶明儿我同母亲就走,也不必在王家招姑妈的眼!”
“你走什么!”冯氏呵斥了女儿一句,将她拉扯到自己身后,才道:“你是正经的王家姑娘,住在老宅中谁敢有说辞?!”说着看向王菀,道:“你姑妈如今是薛家太太,又哪里能招她的眼。”
王菀扬了扬眉,她虽说觉的自己对一个小姑娘说她没有家教有些重了,可却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既然别人不稀罕她的道歉,她也没必要在纠结,当下就摆了摆手,道:“弟妹也不必说这话,既然你这做母亲的都不在意,我又何必多管闲事呢。”说着她看向王熙凤,道:“今儿是凤丫头的生辰,没道理说这话扫了丫头的兴致,弟妹觉得呢?”
冯氏嘴唇动了动,拉了拉女儿,两人对视了一眼,才重新坐了下来,一时之间,众人又开始说笑,似乎刚刚的不愉快没有发生一般。
画舫停到桃林的时候,却看到先有一船停靠在边上,王菀皱了皱眉,率先下了船,只见庄子里伺候的小子连忙上前,磕头道:“太太回来了。”看了站在边上的锦衣少年一眼,才有些迟疑的道:“这位小爷,说瞧见这处桃园长的好,想观赏……”
那小厮话没说完,锦衣少年就走了过来,那少年瞧着不过□□岁的年纪,唇红齿白,格外的讨喜,那少年先是行礼道:“见过夫人。”
王菀瞧他乖巧的样子,打量了他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原是个少年郎,亏得你们这般小心。”说着嗔怪的看了小厮一眼,又看向那少年,道:“你们倒是有这个闲情逸趣,又不是阳春三月,桃花正开之时,有什么可观赏的。”说着就带着众人离开。
那少年连忙说道:“夫人且慢。”他抬头看向王菀,认真的说道:“夫人此言差矣,桃花正开之时,虽然美艳,可却没有如今累累硕果让人心中喜悦。”见王菀看他,又行礼,道:“小子同先生偶然瞧见这片桃园,远远的就瞧见硕果累累挂满枝头,格外的喜人,这才想来一观。”
他言辞恳切,年纪又小,倒是让王菀有些好笑,道:“我是个俗人,不懂你们读书人的风雅,不过一件小事,你们只管观去,若是喜欢吃桃子,只管取了筐子来,自个儿摘取。”
“小子同先生谢过夫人。”那少年脸上有些红晕。
王菀也没在意,摆摆手,留了几个小厮伺候着,这才带着众人朝着庄子里走去。
那少年待众人都离开后,才抬起头来,叹了口气,继而颇有些怨念的翻了个白眼,道:“先生,出来吧,那夫人已经走了。”
却在这时,一身着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锦衣男子,头戴碧玉簪的男子,从船舱中走了出来,唇角勾起一丝弧度,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少年翻了个白眼,道:”先生,这园子里究竟有什么,非要进这园子不可?”很丢人的好不。
☆、第二十一章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金陵城中竟然慢慢的传出了薛王氏骄纵蛮横,因掴掌薛老爷而被休,如今被发配到城郊庄子里,据说还有人瞧见薛王氏同陌生男子牵扯不清。
林轩坐在窗前,竖起耳朵,听着茶馆里传来的闲话,看向对面品茶的男子,皱了皱眉,压低了声音,道:“先生,是那位夫人。”
那男子抿了口茶,才将茶杯放下,才道:“圣驾快到金陵了,这个时候传出这样的闲话,可见是个愚蠢的。”
“终究是先生连累了那夫人。”林轩撇了撇嘴,他出身姑苏林家,可母亲早逝,继母同他也不亲厚,不过幸而有先生在,倒也没人敢欺他。
母亲出身山东徐家,倒也是诗礼簪缨之家,在前朝的时候,徐家就出过丞相,族中子弟更是多数在朝中为官,权贵显赫,倾动京都,可后来兵乱,□□继位,徐家因着是前朝旧臣,少不得被打压,而当初兵乱,徐家损失惨重,这经过数百年的休养生息才慢慢的回缓过来。
后来又求娶了衍圣公孔家的闺女,就是林徐氏的母亲,林轩的外祖母,族中子弟虽不曾为官,可徐家却兴建书院,如今却也桃李满天地的。
先生出身清河崔氏,同母亲却也有些关系,他的母亲同样是孔家姑娘,是外祖母嫡亲的妹妹,只可惜那崔孔氏命却不好,她同丈夫崔铭,原也是琴瑟和鸣,恩爱异常,可却不想崔铭早逝,孔氏伤心之下,倒也按着孔氏女的规矩,为夫守节,可却不想,竟然被当众抓住与人通女干,孔氏纵使知道被陷害,可却也百口莫辩,孔家女自幼学习的就是三从四德,夫为妻纲,孔氏在夫孝期间与人通女干,孔家又怎会保她性命,只当没这个女儿才好的,最后按着崔氏族规被沉了塘。
崔铭与孔氏膝下只有一子,名为子言,少时曾被选入宫门作四皇子的伴读,自父亲母亲双双出事之后,崔子言就被关入家庙,日日抄写经文,父母自来就恩爱,母亲待父亲如何,他又怎会不知晓,他根本就不相信那所谓的通女干,可他如今被人看管在家庙,除了抄经文还要每日去祠堂反省,心中又岂会没有恨意,最后他终究打伤了看管的族老,逃出崔家,可因着叛逃出家,又打伤族老,被崔家逐出家门。
“你在发什么愣?”崔子言皱了皱眉,看着小弟子,敲了敲桌子,待他回过神来,才没好气的说道:“看来是没有听到刚刚我说的。”
林轩摸了摸鼻子,陪着笑脸,才道:“先生,您来金陵,是为了等四皇子殿下么?”小心的看了崔子言一眼,见他凝眉不语,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虽然年纪小,可有些事情却也并非一无所知,显得有些忧愁,可却并不知道该如何劝诫。
崔子言低垂着眼眸,似是没看到小弟子眼中的忧虑,只道:“你且不必忧心,我知道分寸。”他现在根本就没有能力对抗崔家,更是无法为母亲平冤,所以必定要选择一条更为艰难的道路。
林轩见他心中有分寸,也不在多说什么,只看了远处说的兴奋的两人,心中闪过一丝厌恶。
“这流言既然是因着我的缘由,自然不会置之不理。”崔子言眯了眯眼睛,这般毁人清誉,可见其心肠歹毒。
薛家休妻的流言终究没有大规模的流传,伴随而来的却是甄贵妃圣宠浓眷,她膝下的三皇子更是深得圣心,就连太子都要避其锋芒。
王菀在休妻传言出来的时候,就觉得不好,后来随着圣驾渐临金陵,话题就围绕着甄贵妃以及三皇子,这让王菀略微的松了口气,可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她知道,这休妻传言并不会无缘无故的就出现,背后定然有推手。
这背后是谁的手笔,王菀不用想也清楚,也正因着明白,所以她才会恼怒,薛城终究还是宠信了夏琬儿,虽然没有抬做姨娘,可薛城对于夏氏的宠爱,薛家没有人不知道的。
刘氏在九月二十号的时候,终于产下一子,薛垣亲自来到庄子里,请王菀为哥儿主持满月礼。
王菀想了想还是应下了,刘氏先前儿帮自己许多,这会子少不得要操持一番。
自满月礼之后,王菀就直奔王家,第一眼就瞧见冯氏,她看见王菀的时候,眼神闪烁,一副心虚的模样,王菀哼了一声,走到冯氏身边,冷笑道:“弟妹真是好手段,得罪我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表姐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偷眼看了王菀一眼,只见她面色冷凝,心中一跳,可却哭道:“表姐纵使不喜我,可却也不能这般冤枉于我。”
王菀理都不理会她一下,径直朝院里走去,在下人面前,让冯氏相当没脸,咬了咬牙,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