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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举起面前酒杯,一杯饮尽,饮尽之后,一看,美人依然歪嘴,继续怒不可抑,又饮一杯,一连饮了十几杯,虽说眼有眼朦胧,可美人的歪嘴依旧……
泪红雨却没有注意他的怒火,继续饮酒吃点心,不亦乐乎,美人不讲话时如玉,骷髅虽装酒也恐怖,两样东西衬在一起,却产生了极大的美感,也让这屋里头怪异无比。
饮饱,吃饱,泪红雨问道:“王爷,您所说的那位福王,莫非真与这头颅有什么关系?”
西宁王正在苦闷,不得宣解,听她问起,望着眼前的酒杯,道:“你居在那附近,却不知道二十年前所发生的事?”
泪红雨摇头,道:“王爷,奴婢只不过十五岁年纪,那二十年前发生事的时候,奴婢还未出生呢!”摆出一幅想听故事的样子道,“王爷不如说说,说不定我那未被王爷杀的族人之中,有人知道?”
西宁王听了她的语气,含有讽意,朝她望过去,看到的,却又是一张淡淡的脸色,仿佛刚才这番话不是她所说一样。
他心中疑惑,道:“二十年,身为太子的福王被贬,带着他的三位妃子与世子来到这沉月坡,也就是你们所住的小村庄旁边,遭到不明身份的人追杀,福王后不知所终,只发现三位妃子的尸体以及无数侍卫的尸身……”
西宁王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她的脸色,看见她仔细捧起面前放着的骷髅,喃喃道:“想不到,这个头颅,倒有可能是这么一个比王爷还要富贵的人所有,奴婢倒不得不多饮几口……”
饮了一口,她还不满足,伸出红红的舌头,舔上一舔,喃喃的道:“这富贵无比的人的头骨,想不到也没有什么味道的……”
饮完,还朝西宁王的头上几瞅几瞧,又向这装酒骷髅望了一望,很显见是在比较……让西宁王不得不怀疑,她是否在想用自己的头颅饮酒的事儿。
西宁王见了,心中不由得阵阵失望,心想,难道她真是一个山野丫头?
泪红雨指着骷髅,道:“难怪王爷会在奴婢那个偏避的小山村出现,却原来是为你,却让奴婢无辜受了连累,真是惨啊……”
西宁王听了,虽满心满腹的怀疑,却找不到丝毫把柄,唯有端起面前酒杯,笑道:“来来来,饮酒,饮酒……”
泪红雨却捧起这酒樽,拿了一块点心,向另一个牢狱走了过去,将骷髅头递给在牢狱中一时半刻也不忘记研究杀人方法的画眉,道:“来,来,来,王爷请客,你也来饮上一口……”
画眉望了望这骷髅,脸上露出烦恶之色,很显然,他虽然是杀手,却不习惯用骷髅饮酒,泪红雨却胜情邀请:“男子汉,怕什么,莫非敢杀不敢饮?”
画眉这才把心思从蟑螂处移开,却淡淡的道:“我要怎么饮?”
原来这牢房的栅栏太过狭小,那骷髅头穿之不过,泪红雨想叫西宁王开了牢门,来一个大家同饮,想了一想,还是不敢太过造次,这西宁王,捅他一次胳肢窝就好了,捅多了,只怕他会不爽,只好作罢,自己拿了过来饮。
那画眉便又坐在木板床上研究蟑螂,不再理她……
西宁王却用沉思的眼光望着他们。
第十一章 山村
这一场骷髅盛宴终于落下维幕,夜幕降临,西宁王回到王府,黄雀从暗处走出,向他禀告:“王爷,如平常一样,牢狱之中,没什么动静……”
西宁王长叹:“难道真的查不出什么?”
黄雀道:“王爷不用着急,慢慢的,总会漏出一点线索来的……”
西宁王道:“可时间却不能等人,你可知道,那福王是谁?”
黄雀道:“属下不知……”,她虽为陈妃,但私下里,却依旧以属下相称。
西宁王叹道:“不是他父母双亡,自己头脑又有问题,虽有皇室血统,又怎么会让米世仁捧上如此高位?”
黄雀一惊道:“王爷所说,是当今圣上?”
西宁王点了点头,道:“正因为他是一个白痴,所以才被那宦官捧上高位,做了那傀儡皇帝,朝政大权被那宦官米世仁独揽,而他的父母,却正是二十年前死在沉月坡的福王与那三名妃子中的其中一位。”
黄雀道:“王爷是怀疑……?”
西宁王道:“福王被贬之时,当时父皇并未亏待于他,任他带走了不少金银珠宝,从此之后,那批珠宝却失了踪,而恰巧,那个泪红雨住的小村庄就在那里,让本王不得不怀疑啊……”
黄雀道:“难道王爷怀疑那福王没死?”
西宁王笑了笑,道:“那倒不是,这颗头颅,颅形优美,与先祖的头颅倒颇像,可以肯定是他的……”
黄雀见他说得语焉不详,知道以他的心性,对自己未然放下全部心防,不会告诉自己所有的真相,却也不以为意,纤手轻抚,有意无意,抚上自己的耳垂……
西宁王看了看一身黑衣的黄雀,那双珑玲剔透的耳朵更加莹白如玉,不由得又一阵心痒难熬,上前一把抱住她,向卧室走去。
黄雀却心底一声长叹,她看见了他的眼光透过自己望向不知名的某处,却想,既使是其它人的替身,又有何不可?
这边,泪红雨与那画眉在牢中的日子却苦闷了起来,西宁王来了几次之后,没有再来,也不来找他们的喳儿了,画眉倒不觉得什么,反正他除了对研究死蟑螂感兴趣,对其它一切皆不感兴趣,至于那头颅盛的葡萄美酒,转眼喝过就忘。
唯一苦的就是泪红雨,念念不忘那点心与美酒的滋味,特别是每天吃过牢饭之后,对比就更加强烈,总要唠叨一番“葡萄美酒骷髅杯”之类的句子,还砸砸嘴唇,回味半天,憧憬半日。
甚至唠叨:“怎么也不见人来提审我们……”又道,“王爷难道把我们给忘了?”
画眉听了,横眉冷对,沉默无语,继续研究死蟑螂……
在他看来,这位长得虽是女人,但性格不似女人的女人,没有什么好与她说的。
其实在泪红雨的映像之中,感觉自己倒真是一名山村长大的村女,她不知道其它的村女是怎么样的,她从小到大穿的是粗布衣服,吃的是粗粮米食,学的是夫子教的各种知识,她从来未走出过这个小山村,直到西宁王把她从那里抢走,她才知道,原来自己从夫子那里学到的知识,可以用来对付西宁王?
说实在的,她的确不知道这颗头颅到底是谁的,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她也没想那么多,所想的,只是这头颅里面的葡萄美酒与桌上摆的美味点心,也丝毫没有觉得这头颅装美酒有什么不妥,既然已经流了眼泪了,那么,这美酒也就可以享用了,这同摆在供台上的烧猪肉既然已经拜过神了,那么也就可以拿来下菜了,是一样的道理……
如果西宁王知道,她的心思居然是这样,不知道会不会气死?
泪红雨又在做那个梦,鲜花盛开的小山坡,忽然之间撒满了鲜血,那白色的花儿被染成了血红,她看见断臂在空中横飞,铁甲兵挥斩之下,如泉的鲜血喷在空中,如画一般,忽然,有一只飞虫飞撞她的额角,她从梦中惊配,满头都是汗水,抬起头来,见到阴暗的牢笼,却松了一口气,却原来,只要不在那可怕的梦中,能在牢狱之中都有幸之至。
她转眼望向隔壁,画眉凝视着地下的蟑螂,眼见着正在数地下几只,她不由奇道:“画眉,你不用睡觉的吗?”
画眉翁声翁气的道:“不用,你睡吧……”
泪红雨暗暗称奇,心想,杀手就是杀手,与众不同。她随意往地下望去,却见一只蟑螂死在地板之上,联想起梦中撞向额角的飞虫,不由暗想,不是这画眉用一只蟑螂把自己从梦中叫醒吧,不由得抚了抚额角,真的微微有些痛疼,不由得心中有些恶心,又不好意思叫画眉不要管自己,怕让他误会一片好心换作了驴肝,泪红雨还是颇怕杀手的,因为,从小到大,夫子就教她,天下有三种人你不可惹:杀手,太监,皇帝。杀手可是排名第一的,可是杀手额头上也没写清楚自己是杀手啊……
看来,画眉以蟑螂把自己从梦中叫配却是一片好心,泪红雨却不敢再睡,怕又做那个恶梦,瞪大了双眼看着画眉,到了半夜,终于困了下来,微眯上双眼,却竭力保持了头脑的一丝精醒,终于没做那个恶梦。
她朦胧之间,却听见耳边有风声吹过,有人在低低的说话,仿佛画眉在向某人禀告什么,‘主子,一切如常……’那声音却越来越低,几不可闻,她心想,难道说,这画眉也是西宁王派过来监视自己的?先施一番苦肉计,取得自己的信任?可是,她却的确不知,自己有什么值得西宁王如此作为,花这么大的功夫?她想睁开眼睛看看,却怕眼眸之中的光芒露出来,让人发现,只得死死的忍着。
终于那低低的声音消失了,她感觉自己的脖子僵硬无比,过了良久,才敢微微一翻身,舒服的睡下,渐渐深入黑甜梦中……
却一夜无梦。
第二天,她仔细观察画眉,他却还是那么的平静,除了打坐就是研究地上的蟑螂,仿佛晚上所发生的事,只是她的幻觉,她却心中暗自害怕,只感觉,这名杀手,年纪虽轻,却老奸巨滑,看似平静的面容,其实不知道在打什么样的算盘,更感觉既使呆在狱中,也有人在旁窥视,如针在芒,不舒服之极。
从此以后,泪红雨看画眉的眼色,就带了几分警意,如无不可,不再与他搭讪,泪红雨更加寂寞,却让画眉耳朵清静了几分。
第十二章 刑具
画眉自然不知道泪红雨对自己已生疑心,对她突如其来的安静却仿若不觉,她虽不与他搭话,画眉就反过来向她搭讪,画眉所长,无非是杀人的方法而已,于是乎,这牢狱之中挂的所有的刑具,被他介绍了个遍,他还义尤未尽,讲起某些刑具改良之后,效果会更加,杀人会更利,原来要五天杀死的,现在可以拖到十天,成效翻倍,泪红雨听了,对他更加警惕,认为他的残酷不输于西宁王,与那西宁王真是一丘之貉,小小的泪红雨真是进入的魔窟。
泪红雨想不到这画眉说起这些残酷之极的事来的时候,口才会那么的好,可媲美自己,不由得心想,自己应该不应该救他?又想,既使自己不救他,可能西宁王也会自己找台阶下把他送入狱中,让他来监视自己,可她确实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东西值得人家监视的……
画眉讲这一番话,却是有他自己的打算的,他对这个女子,起了极大的兴趣,对他来说,西宁王是冷酷的,不择手段的,更别说让人在他的面前挑衅了,可这个泪红雨,却不断的挑衅着西宁王的权威,可让人奇怪的是,这位以冷血著名的王爷却一次次的放过了她,画眉不由得猜测,这个泪红雨的胆子可以大到什么程度,于是,他给她讲起了最血腥的刑具,最残酷的杀人方法,讲的时候,眼角微扫,看着她脸上的神色,她却哦哦几声,思绪不知飘向何处,画眉终于在心底承认,这个女人,的确是极为胆大的。
他不知道,泪红雨却连听都没听他的话,她正想着自己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西宁王如此大的阵仗派人监视自己的事儿,难道生养她的那个小山村真有什么秘密?她想了又想,觉得不大可能,除了夫子的才学古怪一点以外,也没什么其它的不同,村人们平时下田种地,闲时打架斗殴,有时还偷鸡摸狗,张家媳妇与李家汉子偷人也是有的,老婆不满老公钱少,整天指天骂地的事儿也是有的,但这些,仿佛与那至